此恨綿綿永無絕期,歸零葬歌終焉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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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遙遠的地方,似乎有某種悠遠的悲鳴在不斷傳來,那不是任何汐海人所能發出的古怪聲音,這聲音連綿不絕,但其中卻又有一種有氣無力的感覺,很容易感覺到這聲音中蘊含著劇烈的痛苦。


    隱約間似乎有模糊的影子從黑暗深處無法感知的地方出現,在麵前以怪異的動作歪曲著,伸出肢體相互交錯。某種冰冷……遠比周圍海水更加冰冷的東西碰觸到了裸露的皮膚,細密的觸感帶來了癢癢的感覺,卻隻能渾渾噩噩地感受著這一切。


    那麻麻的感覺開始變得越來越明顯,從原本仿佛從無限遠處傳來的隱約觸感開始變成越來越清晰的針刺感覺,最後變成了難以承受的劇痛感覺。


    ……說起來,為什麽感覺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呢?


    當毫無知覺的感覺漸漸從全身消退,雲韻才終於再次感覺到了眼睛的存在,她拚盡全力微微睜開了眼睛,麵前卻隻能看到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沒有光芒,這是深海最自然的黑暗,耳旁傳來海水輕輕流動的聲音,它們穿過空隙流淌,就像是陸地上的風穿過岩石縫隙一樣,輕輕繚繞在她的身旁。不遠處隱約傳來了幾聲哀鳴,不過這不是排浪鯨的聲音,而是一些相比之下音量更小,完全不一樣的生命在哀鳴,卻也顯得有氣無力。


    這裏是,什麽地方?


    與那些在哀鳴的動物一樣,雲韻同樣能夠感覺到自己渾身無力的感覺,就像是連一根手指都不聽使喚一樣,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現在可不像是之前那次醒來一樣躺在鬆軟的沙地上,盡管在純粹的黑暗中看不清任何東西,她還是可以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什麽東西束縛在背後光滑的牆壁上,那種詭異的觸感正是繩索所帶來的感覺。


    汐海人的微光視覺很好,但是也還沒到能夠在這種完全黑暗環境下看清事物的程度,因此她很快就條件反射地想要聯係附著在外骨骼表麵的光菌來照亮附近的區域,然而,神經係統發出的信號卻如同石沉大海……四周依然是純粹的黑暗世界。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可以肯定這裏絕對不是聖城,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有些混亂不清,事實上她自己也沒有搞清楚身後出現的到底是什麽東西,隻是剛剛轉身就被什麽東西給牢牢地束縛住了,而一些尖銳的東西則是繞過堅硬的外骨骼甲殼刺入了身體內部,那一瞬間劇烈的疼痛讓她情不自禁地慘叫了出來,之後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當她再次醒來,就已經在這片黑暗的世界中了。


    雲韻看著麵前完全黑暗的世界,試著感知了一下現在的水壓……汐海人能夠根據外界水壓來動態調整自身的內部壓力差,同時依靠這種壓力大小也可以大致估算出現在所處的深度大概是七百多米。


    她輕輕地喘息著,就像是剛剛在海底狂奔了幾千米一樣疲勞。在這種完全黑暗的靜謐世界中,時間的流逝速度變得很難感知,但那種麻醉的感覺卻隨著時間流逝在不斷從身體中散去。從一開始隻能勉強睜開眼睛,到不久之後她就可以輕微活動一下幾乎僵硬的手腳,但也僅此而已了,因為身上類似於繩索一樣的東西牢牢束縛住了她的身體。她嚐試著掙紮了一下,但是這種牢固的繩索根本就不為所動,將她完全綁在了身後光滑的牆壁上,甚至就連雙腳也根本夠不著地麵,那些斷斷續續的哀鳴讓她知道這裏可不止她獨自一個。


    在這種環境下,絕望與恐懼的情緒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但這裏絕對不會是遇到危險的地方,也絕對不會是所謂的聖城。聖城不可能把遇險的學生這樣對待,這分明是對待囚犯一樣的待遇。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她感覺自己除了被注射奇怪液體導致的劇痛之外,似乎並沒有受到其它的傷害,別說手腳都還在,就連青色的外骨骼甲殼都沒有增加新傷痕。


    對方似乎僅僅是把她弄昏之後關押在了這裏,而沒有做出什麽別的事情……沒錯,對方,做出這種事情的肯定是有智慧的生物,不論是背後那光滑整潔的牆壁還是這種捆綁的方式都不是那些沒有高等智慧的生物能夠做出來的,隻不過雲韻完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值得被這樣綁架過來的價值。


    “難道是混沌分裂者幹的?”雲韻如此猜測,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汐海人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情呢?


    據說幾千年前曾經的汐海人完全處於以部族為單位的混亂時代,在那個年代部族之間為了爭奪資源互相殺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就連鹹魚村的先祖也是為了躲避這種瘋狂的戰爭才躲入了秋名山的深處。自從聖城建立之後,漸漸大部分的汐海人都在聖城的統帥下建立了較為穩定的管理模式,也不再出現那種隨意的殺戮。然而,汐海人內部不可能完全隻有一個聲音,在大多數汐海人尊崇並把聖城作為聖地的情況下,還是出現了許多不願意聽從聖城的分裂分子,他們出於各自不同的理由建立了很多獨立的秘密組織,或是正麵攻擊或是暗中發展。出乎大多數汐海人意料的是,聖城完全沒有把這些組織斬草除根的打算,甚至在大多數互不幹擾的情況下采取了默許的態度。混沌分裂者是其中一個非常黑暗的組織,他們建立最初就是為了反抗不得隨意攻伐的規則,簡而言之,他們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恐怖組織。


    “如果真的是被這樣抓了……那就更加不能輕易放棄活下去了啊。”雲韻小聲嘀咕著,或許就是在說給自己聽,“隻要堅持下去,他們肯定會來救我吧。”


    “天真的幼崽,果然是蠻荒時代的低等生物。”一個異常嘶啞的聲音突然在前方的黑暗中毫無征兆地響起,讓雲韻渾身顫抖了一下,這種嘶啞的詭異聲音也完全不像是任何汐海人所能發出的,但它又確實是在說著汐海人的超聲波語言,“他們全都以為你已經死掉了,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是麽,我倒是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你到底是誰啊?”盡管還努力裝作鎮定的樣子,但是聲音中輕微的顫抖已經暴露了雲韻此時緊張的心情。


    “我……是……誰?”


    那緩慢而又嘶啞的嗓音在黑暗中逐漸靠近,雲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有一些彎曲的細長物體緩緩觸碰著她的身體,盡管身體本能地想要避開這種觸碰,但卻又被束縛的繩索牢牢固定住無法動彈。


    帶著無法形容異味的海水迎麵而來,那是一種她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古怪味道,而那個嘶啞聲音的主人顯然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用冰冷的環狀柔軟物體緩緩擦過她的麵部……強烈的恐懼讓她閉上了眼睛,反正張開眼睛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她此時隻有一種感覺,麵前的生物不是汐海人,絕對不是汐海人!那正在觸碰她的肢體根本就不是汐海人身上會有的,混雜著刺激性氣味的海水隨著對方的動作彌漫在附近的海水中,她感覺到了危險,那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對方非常想殺死她!


    “你們這些醜陋的……肮髒的生物,沒有能力聽到的名字……”那嘶啞的聲音在她的耳旁輕輕地說著,可以從語氣中聽出刻骨銘心的仇恨,“你知道嗎?這種落後原始的交流手段,效率低到讓我想吐啊!”


    那些似乎遠比周圍海水更加冰冷的肢體從她的身上移開了,周圍整個環境的溫度都像是下降了數十度一樣讓人顫動,雲韻閉著眼睛顫抖著,強烈的恐懼讓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她隻能從海水的流動中隱約感覺到對方又退迴了一開始的位置,在無法察覺的地方注視著她,用那變了調的嘶啞聲音緩緩說道:“你們這些生活在地獄中的……中的愚者,都應該在這封閉的世界裏直接溺死啊……我一定會複仇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還沒到那個時候……你們這些肮髒的東西,還有你們那個所謂的神明,早晚都會毀滅的,完完全全毀滅幹淨。”


    “你到底想幹嘛……”這絕對不是什麽混沌分裂者的成員,雲韻知道,那些不服從聖城統治的組織的確很多,也不乏想要完全推翻聖城的存在,但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汐海人敢說自己要毀滅神明,那些不可思議的奇跡都在清清楚楚訴說著他們與神明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這個怪物到底是什麽?


    “嗬嗬……你不是想要一個稱唿方式嗎……”即使嘶啞聲音的位置沒有變化,雲韻還是感覺到有某種東西纏繞到了自己的身上,順著她的外骨骼緩緩延伸著尋找可以刺入的縫隙,“嗬……這個肮髒醜陋的世界與地獄有什麽區別……我不會忘記那些的,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叫我零葬……千年萬年,終有那麽一天,我會讓歸零的葬歌響徹每一個角落……”


    和之前一樣的,在尋找到了甲殼的縫隙之後,那種蔓延的細長肢體直接刺入了皮膚,將什麽東西注射到了身體內部,雲韻隻感覺自己剛剛恢複的意識瞬間就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思維破碎成了無數的殘片,渾渾噩噩中隻聽見那嘶啞的聲音……


    “你們……還有你們的神明……全都會付出代價的……”


    (感謝“陳兆鋒”的20起點幣與“星宇心海”的10起點幣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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