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卿蕊之所以開出那麽大的一張方子,就是為了讓太醫看不出深淺,下毒之人也看不出來她是診出了驚毒,在給賢妃解毒,當她在禦花園走了那一遭,迴了流華宮之後,就開始著手配置解藥,並且給賢妃施了一迴針,賢妃情況已然有所好轉,至少能與人平和的聊上一會兒。


    至於為何要表現出一副診治不上心的模樣,又在皇上遣人來傳召之時,淩卿蕊竟是抗旨不去不說,還放出話去,言賢妃娘娘病情嚴重,離不得她,無論是何人要見她,都需前往流華宮,淩卿蕊是有著自己的打算的。


    從賢妃中毒的情況來說,在她將浸泡過水雲安息香的腰帶,給了寒王之後竟是越發嚴重,那就說明之後另有毒源,否則即便寒王一天入宮一次,賢妃的情況也不會如此嚴重。


    隻是,淩卿蕊在寒王和景墨風走後,再一次查了整個流華宮,卻是依舊一無所獲,就在淩卿蕊一籌莫展之際,妙語的一句話,提醒了她。


    妙語說,原本皇上就喜賢妃的平和性子,時常會來坐坐,賢妃病後,皇上也是每日都會來陪賢妃一段時辰,隻是後來賢妃病的愈發嚴重,聽不得一點聲音,皇上不但下令不讓他人來打擾,自己也是不再踏足流華宮。


    淩卿蕊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恐怕另外的毒源就在皇上身上,雖然皇上後來不再踏足流華宮,但是賢妃體內的驚毒已然夠多,若是不能解毒,光是驚恐與不能安睡,不能好好吃喝,就能將賢妃熬死。


    隻是,這不過是淩卿蕊的揣測,是與不是必須見了皇上之後,才能查探清楚,但是禦書房那個地方,卻不是查探的好地方,隻能引皇上前來流華宮才行。


    這就是淩卿蕊一番施為,最終的目的,此時端看皇上會不會震怒之下,親自前來流華宮問罪,又會不會容淩卿蕊分說一二了。


    淩卿蕊將手中研磨好的藥粉,交給妙語,叮囑她如何給賢妃泡浴,就在這時,宮人通稟,皇上的鑾駕已然往流華宮來了,淩卿蕊聽後微微勾了唇。


    淑妃也巴巴的跟了過來,就是想看淩卿蕊倒黴,看賢妃見不得人的樣子,隻是她怎麽都沒想到,到了流華宮非但沒有看到賢妃,反倒是看到淩卿蕊狀似悠閑的坐在那裏,喝茶品茗。


    淑妃看了一眼陰沉著臉色的皇上,出聲斥責道:“大膽!見了皇上……”


    “噓!”


    淑妃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淩卿蕊給打斷,隻見她一個加速就來到了淑妃跟前,一手直接捂住了淑妃的嘴,另外一手則是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做小聲的示意。


    “嗚嗚嗚……”放開你的髒手!淑妃被捂住了嘴依舊嗚嗚直叫,她身邊的人也是嚇了一跳,連忙來拉扯淩卿蕊,想要解救出來自己的主子。


    淩卿蕊眉眼一冷,說道:“淑妃娘娘可是忘記了,皇上曾經親自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擾賢妃娘娘養病,淑妃娘娘這是要抗旨啊。”


    一句話,讓淑妃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當日她可是還因著皇上當眾說出的這句話氣悶了半晌,咒罵賢妃了半日呢,怎麽可能忘記?嘴邊的那隻手放開了,淑妃眼見皇上的臉色越發陰沉,當下顧不得去擦拭,揮開圍上來的宮女,衝著皇上跪了下來。


    “皇上恕罪,臣妾無意打擾賢妃妹妹養病,實在是安瑾郡主太過放肆,臣妾這才沒有忍住出聲斥責,還請皇上恕罪。”


    淑妃這一跪,她宮裏的宮人如何敢不跪,也跟著跪了下來,皇上卻是隻陰沉臉色看著淩卿蕊,並不言語,而淩卿蕊則是頗有些嫌棄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剛才捂住淑妃嘴的手。


    擦完了之後,淩卿蕊才開口說道:“賢妃娘娘的病情著實不好治,安瑾所作所為也隻是為了治好賢妃娘娘罷了,本是有一兩分起色的,隻是剛才淑妃娘娘這一嗓子,恐怕又將這一兩分給嚇跑了,實在是令人惋惜。”


    淑妃聞言臉色一變,生怕淩卿蕊將賢妃病重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當即就想開口為自己辯駁一二,不想她的話尚未出口,就傳來了皇上的聲音,皇上說:“淑妃,既是擾了賢妃養病,那你就迴去抄上幾遍經文,也算是為賢妃祈福吧。”


    “皇上?”淑妃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皇上一向寵她,這次居然要她為那個賤人抄經祈福!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皇上,卻見皇上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淑妃的牙齒暗暗咬緊,卻也不敢違逆了皇上的意思,當下攥緊了拳頭應道:“是,皇上,臣妾這就迴去為賢妃妹妹,誠心抄寫上幾遍經文,祈禱賢妃妹妹早日康複。”


    皇上擺了擺手,淑妃站起身來,目光恨恨的掃過淩卿蕊,熱鬧沒看成,反倒被人看了熱鬧,淑妃恨不能將淩卿蕊生吞活剝了,卻也深知此時不是時機,隻能掩下心中的陰狠,迴了自己的宮殿,摔了無數擺設來出氣。


    淑妃走了,皇上也將其他宮人屏退,隻餘下陳德布還站在角落裏,眼觀鼻鼻觀心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皇上在淩卿蕊身上打量了一番,忽然開口問道:“安瑾,你究竟想做什麽?”


    語氣中根本沒有他的臉色那般陰沉,倒仿佛是與人聊家常似的。


    淩卿蕊聞言頓時就笑了,說:“皇上深知安瑾的心思,安瑾也在此謝過皇上的維護。”


    皇上看似怒氣衝衝的來興師問罪,卻隻是做出的表象,實際上卻沒有半點要問罪的意思,淩卿蕊怎能不道謝,否則豈不是太過不知好歹了。


    聽了淩卿蕊的話,皇上略微擺手,再問:“賢妃的病情究竟如何?”


    淩卿蕊看向皇上,卻是沒有開口說話,之前,她之所以上前捂住淑妃的嘴,並不是為了阻止她的斥責,而是刻意接近於她,或者說是刻意接近距離皇上很近的淑妃,為的就是想要從皇上身上查找出,是否有水雲安息香的存在。


    試探的結果,就是皇上身上的的確確有水雲安息香,而且並不是寒王身上那般遮掩著,而是皇上使用的熏香,就是水雲安息香!


    試問,在皇宮之中,能夠左右皇上使用什麽樣熏香的人,怎麽可能是無關緊要的人?或許那人就是皇上的心腹,就跟在皇上的身邊,她若是直接說出口,究竟會有什麽樣的結果?這些事情,都是淩卿蕊需要考慮和防備的。


    皇上見她不語,眸光微微一閃,轉頭看向了陳德布,陳德布仿佛明白皇上是什麽意思,微微搖了搖頭,皇上的目光再次微縮,再開口之時,已然轉變了話鋒。


    皇上說:“若不是寒王求到朕的跟前,朕也不會命你進宮,既然你已進宮,就該好好給賢妃治病,若是賢妃有什麽,朕拿你是問!你可聽清楚了?”


    “是,安瑾自當謹遵皇上旨意。”淩卿蕊低垂眉眼,遮掩了心中的情緒,剛才皇上與陳德布一番暗中示意,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看來著流華宮也不甚安全呢。


    皇上卻是再次沉了臉色,道:“你也知這是朕的旨意,還敢如此怠慢!當真以為朕不會怪罪嗎?朕觀賢妃情況穩定,現罰你去水墨閣為賢妃跪經祈福,你可服?”


    淩卿蕊抬眸,深深的望進皇上那雙不動聲色的眸子中,繼而緩緩施禮道:“安瑾服,安瑾這就去水墨閣跪經,賢妃娘娘剛剛睡下,還請皇上萬勿打擾。”


    扔下這麽一句話,淩卿蕊帶著兩個小宮女,前往了水墨閣。


    待她出去了,皇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作勢欲摔,陳德布連忙撲上去,勸阻道:“皇上息怒,皇上這一茶杯摔下去,恐怕當真會驚了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就連說話聲都聽不得,遑論這麽大的動靜,還請皇上為了賢妃娘娘著想,也不要與安瑾郡主這麽個孩子計較啊!”


    “孩子?她不是都已經許給那個混賬了嗎?哪裏還是什麽孩子!朕……”皇上怒道,隻是說到了一半,許是感覺即便淩卿蕊不是一個孩子,他堂堂當今皇上,也不該與一個小女子過不去,於是忽然住了嘴,一揮袍袖帶著怒氣來,又帶著怒氣離開了流華宮。


    水墨閣,其實是皇宮中的一處藏書閣,是那時皇後命人置辦出來的,隻是置辦好了之後,皇後幾乎一次也沒有來過這水墨閣,是以當淩卿蕊來到這裏的時候,裏麵的書籍竟是積了不少的灰塵。


    跟在淩卿蕊身後的宮女秋晴,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個厚厚的蒲團,又在淩卿蕊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郡主,這裏並沒有他人看守,郡主坐下歇一會兒就是,奴婢守在門外,不會讓人擾了郡主的清淨,春雨去給郡主拿膳食,郡主吃點東西也好暖暖身子。”


    春雨應聲就要轉身離開,淩卿蕊開口說道:“不必了,本郡主不餓,你們兩人都出去守著吧。”


    春雨和秋晴為難的看了一眼淩卿蕊,不過勸阻的話終究沒敢說出口,隻是說她們就在門外,若是郡主有事就喊她們,然後就退了出去。


    淩卿蕊也不去跪著,坐在了那個蒲團之上,抬眸看著周圍一冊冊的書籍,眸中光芒閃爍,不知在想著什麽事情,忽然傳來了細微的聲響,一旁的書架竟是緩緩挪開,從那裏走出了一人,淩卿蕊唇角微微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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