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請戰!”景墨風的四個字落地有聲,卻是驚住了眾臣,就連皇上都目光微微閃爍的看著他。


    方閣老也沒有想到景墨風會請戰,愣了一下,繼而開口說道:“五殿下雖為皇子之尊,但是從未有過領兵作戰的經驗,烈梁國融勝傑卻是久經沙場,五殿下莫要戲言!”


    景墨風也不去反駁方閣老,隻是定定的看著龍座之上的皇上,開口說道:“兒臣願替父皇出征,請父皇允準!”


    聽到景墨風口中說出來的父皇二字,皇上的心微微一顫,似乎自從十幾年前,他就再也不曾從景墨風這裏聽到過這個稱唿,他隻稱唿他為皇上。


    半晌之後,皇上問道:“景墨風,你可知一旦戰敗,疆土失守生靈塗炭,整個天璃王朝恐怕都會再無寧日?”


    “兒臣知道。”景墨風不動如山。


    “你又可知,萬千百姓,江山社稷都寄於你一人之身?”皇上再問。


    “兒臣知道。”


    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問道:“景墨風,你可有萬全把握?”


    “父皇當知世上本無萬全之策,兒臣卻說此戰必勝!”這必勝兩個字,從景墨風口中說出,豪情萬丈!


    此時此刻,整個金鑾殿之上,恐怕隻有皇上一人,能夠清晰的看到,跪在那裏的景墨風,卻比任何一個站著的人都要豪氣衝天,那種自信甚至狂傲,是皇上乃至整個天璃王朝的人,從未在景墨風身上看到過的,也是從未在他人身上感受過的。


    此時此刻的景墨風,舉世無雙,無人能與之匹敵!


    世人眼中的景墨風不受皇上寵愛,是溫和的,甚至是平庸的,任何人都可以上去踩上兩腳的,但是無人看過如此豪情壯誌的景墨風。


    望著景墨風若清泉一般澄澈,此時卻是幽深無比的雙眸,皇上的手緩緩按在了龍案之上,站起身來,說道:“好!此戰必勝!命景墨風為此次主帥,即刻點齊兵馬,明日出征!”


    “皇上三思啊!”


    群臣驚唿,就連德親王都忍不住微微向前一步,卻見皇上甩袖離去,陳德布喊道:“退朝。”


    此事,竟然就此塵埃落定!


    德親王雙手攥成拳狀,好一會兒才慢慢鬆開,摸索著向前走了幾步,站定在景墨風麵前,說道:“墨風頭一次領兵作戰,肯定毫無頭緒,王叔這邊倒是有幾人,曾隨王叔征戰沙場過,墨風此次前去,可將他們幾人帶上,以備不時之需。若是缺少出謀劃策之人,王叔也定會幫你想辦法的。”


    明知德親王看不見,不過景墨風還是拱手恭敬道:“如此,多謝王叔,墨風先行去點兵,稍後會去王叔府上討教。”


    “好,王叔等著你。”說完,德親王也不再多言,在侍衛攙扶下,緩緩離開了金鑾殿。


    方閣老望著景墨風,眼含淚水,竟然跺腳歎道:“豎子誤國殃民,豎子誤國殃民!”


    周圍尚未散去的大臣齊齊變色,這方閣老往日並非張揚之人,今日這是怎麽了,先是指責皇上無先帝禦駕親征之勇,現在更是直唿五殿下為豎子!


    眾人全都偷偷看向了景墨風,他們之前的確不將這個平庸皇子放在眼裏,但是經過今日一事,他可是手握幾十萬兵權的人,如何能夠再小覷於他?


    隻見景墨風的麵龐上依舊是溫和如水的淡笑,就仿佛根本沒有聽見方閣老的話一般,他緩步上前,先衝著方閣老施了一禮,這才開口說道:“墨風拜謝閣老厚愛,此次需多多仰仗閣老,還請閣老萬勿推辭,明日大軍啟程前,墨風必當親自到閣老府接閣老。”


    說完,景墨風也不理眾人是何表情,轉身就走了出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帶著方閣老一同上戰場?


    眾人嘩然,要知道方閣老為兩朝重臣,如今已經年逾七十,如何能夠經得起長途跋涉,更不要遑論再上戰場!


    這五殿下哪裏是仰仗方閣老,分明是想要了方閣老的命啊!眾人頓時心生寒意……


    且不說,明白景墨風之意後,頓時昏厥過去的方閣老,單說淩卿蕊這邊,唐沐凝求上門來,淩卿蕊得知其父唐烈臣的毒,在服了她送去的解毒丸之後,非但沒有解,反而愈發嚴重,當即也是神情冷肅。


    這些時日不見,唐沐凝憔悴了很多,她聲音低沉的說道:“深知柳府此時也是多事之秋,而且前一日蕊兒還曾遇刺,本不該來攪擾於你,實在是……”


    話未說完,一行清淚已然不受控製的滾落下來,唐沐凝連忙背轉身去,將眼淚擦掉。


    如果不是被逼迫到了一定地步,唐沐凝如此有著不輸於男兒英氣的人,怎會輕易落淚?淩卿蕊急忙安慰了唐沐凝幾句,帶著藥箱就匆匆趕往了輔國將軍府,及至見到輔國將軍唐烈臣之時,淩卿蕊這才明白唐沐凝為何會如此。


    躺在床上的唐烈臣,眼眶深陷,眼周與唇上帶著濃濃的黑色,一動不動,竟是已然出氣多入氣少,麵臨瀕死邊緣!


    淩卿蕊心中也是暗驚,究竟是何人,要對一個癱瘓了這麽多年的人,下如此狠的手,似乎是不把他毒死就絕不肯幹休一般。


    放下手中的藥箱,淩卿蕊伸手診脈,這一碰觸之下,心中更驚,唐烈臣的手腕有若死人一般冰涼!


    怎麽會這樣?


    淩卿蕊診過脈之後,柳眉深蹙,她之前送來的解毒丸,其實是可以解除唐烈臣身上所中的毒性的,可是他體內的毒性卻是深重無比,就好似無時無刻不在接觸著毒似的。


    淩卿蕊的目光緩緩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唐烈臣所蓋的棉被之上,猛然間一把將它掀在了地上!


    唐夫人與唐沐凝嚇了一跳,卻見淩卿蕊手中閃過一道亮光,地上的那床棉被,已然被柳葉刀劃出一道口子來,就在她們二人疑惑的想要問什麽之時,卻驚見那破口之處,本該露出的白色絨棉,卻是微微泛黃。


    淩卿蕊在那團微微泛黃的絨棉上,灑下了一點粉末,幾人就同時看到,那團絨棉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著,不多時竟是爬出了兩隻米黃色的細蟲來!


    伴隨著淩卿蕊手腕微揚,細碎的粉末直接落在了棉被上,棉被之中仿佛有什麽東西躁動著,棉被忽而這裏鼓起一團,忽而那裏鼓起來。


    望著這驚悚的一幕,唐夫人與唐沐凝已經全然說不出話來,淩卿蕊卻是麵色凝重,不理那詭異的棉被,走到一旁的桌邊,“唰唰”寫下了一張藥方來。


    “唐夫人,請把這些藥材大火熬煮一刻鍾,將熬煮之後的藥汁,全部倒入浴桶之中。這件事關乎唐將軍的性命,唐夫人務必要全程都親自盯著。”淩卿蕊把藥方遞給唐夫人叮囑道。


    唐夫人雖是後宅婦人,卻也極為聰慧,在那些細蟲從棉被之中顯露出來的時候,就已然明白過來,此時自然是鄭重接過藥方,用力點頭,看了一眼唐沐凝,就轉身出去安排去了。


    “蕊兒。”唐沐凝的雙手緊緊的捏在一起,“既然我父親的棉被上有這等東西,那他床上所鋪的棉褥是否也同樣需要銷毀?”


    舉一反三,而且在此時還能保持鎮定,唐沐凝也是不易,淩卿蕊輕輕點頭,說道:“一會兒,等那些湯汁熬好了,你們將唐伯父送進去沐浴,務必浸泡到全身,頭發也要用那些湯汁清洗到。這幾粒藥丸,你與唐夫人一人服下一粒,帶在身上的香囊中也放一粒,這間房屋裏所有的物品,我都會清理一遍。”


    唐沐凝深深的拜了下去,道:“家父倚仗郡主才能活命,沐凝無以為報,請受沐凝一拜!日後但凡有所驅使,沐凝必盡全力,就算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沐凝你這是做什麽。”淩卿蕊連忙伸手將她扶起來,“我將沐凝視作知己,又如何會驅使沐凝?沐凝若是再這麽說,我可當真生氣了。”


    見淩卿蕊故意板著臉,連頰邊的小梨渦都不見了,唐沐凝無奈的說:“好,我不說了就是。”


    “這還差不多。”


    淩卿蕊搖頭晃腦,仿佛很滿意的樣子,把唐沐凝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隻是內心深處卻已然把她自己剛剛說的話,深深的刻印了下來,這並是不隨口一說,而是一句鄭重無比的誓言!


    之後,趁著唐烈臣沐浴浸泡的時候,淩卿蕊將整個房間處理了一番,看著地上令人頭皮發麻的細蟲,本是準備一把火將它們全部燒成灰,卻在點火的時候,忽然改變了主意,讓星隕找東西,把這些細蟲全都裝了起來。


    星隕倒也機敏,找來的是一個寒冰玉盒,那些細蟲被裝進去之後,全都安靜了下來。


    待這些事情全部做完之後,淩卿蕊又拿了一粒藥丸出來,唐沐凝立即會意將它放在了唐烈臣懷中,然後淩卿蕊開了解毒溫養身體的方子,這才在婉拒了唐沐凝要護送她迴府的好意,告辭離開。


    剛剛上了馬車,又是一陣陣的疲倦襲來,讓淩卿蕊情不自禁的晃了晃頭腦,聯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心中的疑惑漸漸擴散開來,心念一動,揚聲向外吩咐了一句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卿本狂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蝸牛雪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蝸牛雪雪並收藏卿本狂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