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卿蕊立即吹熄了蠟燭,與此同時將那個胭脂盒以及紙條等物收進了懷中,身形卻是立在原地沒有動,仔細傾聽著那腳步聲。


    腳步聲漸行漸近,來人走到了門外,伸手緩緩的推開了門,然後來人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淩卿蕊隻覺得有若一陣風一般刮了過來,那人就已經到了自己的跟前,淩卿蕊手中的柳葉刀也是急速的的劃了出去。


    就在馬上要刺中對方的時候,對方身形猛退,遠遠的站定,他有些遲疑的開口問:“小姐?”


    是寧峰的聲音!


    緊接著一點火光亮了起來,舉著火折子的寧峰呈現在淩卿蕊麵前。


    見寧峰目露擔憂的看向了她,淩卿蕊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搖頭道:“我沒有傷到,寧峰你來這裏做什麽?”


    寧峰沉默了著,衝著淩卿蕊微微施了一禮,轉身走到了床前,伸手拉了一下窗幔上垂下來的一根穗子,隻聽“咯吱”一聲,床邊裂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了裏麵的一個多寶格來。


    這個多寶格,淩卿蕊也曾找到過,但是多寶格內卻並沒有什麽東西,此時見寧峰也打開了這個多寶格,不禁讓她懷疑裏麵即使有東西,也應該早已被柳文哲拿走了吧。


    正想著,淩卿蕊卻看見寧峰下一步的舉動,居然是從懷裏拿出一物,鄭重的放在了多寶格內!


    淩卿蕊不禁微微眯了雙眸,就在她準備走過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寧峰卻將那裏恢複了原樣,繼而突然熄了火折子,探手抓向了淩卿蕊。


    雖然淩卿蕊沒有寧峰這練武之人的耳力,但是她也同樣聽到了門外再次傳來的腳步聲,所以她任由寧峰拉著她,竄上了房梁之上。


    這一次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的,卻是沈姨娘,隻見她走進了淩氏的房間內,目的很是明確的直奔床前,試探著拉了幾次穗子,打開了那個多寶格,將寧峰剛剛放進去的東西拿了出來。


    沈姨娘看了一眼那個東西,立即麵露欣喜之態,將多寶格關上之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等完全沒有了腳步聲,寧峰才帶著淩卿蕊躍了下來,放開淩卿蕊之後跪在了地上,說道:“小人多有得罪,請小姐恕罪。”


    淩卿蕊看著寧峰臉龐上幾乎與柳文哲如出一轍的冷漠,久久沒有說話……


    景墨風暫居的客院內。


    “殿下,屬下知錯,殿下就饒了屬下吧。”


    黎昕已然摘下了臉上的猙獰鬼麵,露出一張白皙的娃娃臉,一臉誠懇加懊悔的跪在那裏。


    他隻是見柳夢溪一直糾纏著殿下,在柳夢溪想要追上去的時候,彈了一塊小石子,打在了她的腳踝上,本想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


    誰想那柳夢溪居然順勢就要倒在殿下的懷裏,在殿下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黎昕就知要糟,一心想要彌補過錯,下意識的去扶住了柳夢溪。


    哪成想,當柳夢溪紅著臉龐睜開眼睛之後,看到扶著她的是他時,立即發出了一聲尖叫來,還順便暈了過去。


    醒過來之後柳夢溪又哭又鬧的,若不是那位蕊小姐說了幾句話,將柳夢溪嚇住,恐怕殿下就真的會被她賴上了。


    想想當時的場景,黎昕就忍不住的惡寒,不由得目光可憐兮兮的往房間裏望去,希望殿下能夠原諒他。


    “黎昕,如果擾了殿下清淨,懲罰加倍。”一個同樣也帶著猙獰鬼麵,滿身煞氣的男子,聲音略微嘶啞低沉的說道。


    他是景墨風身邊侍衛之首楚殤,景墨風性子溫和,可不代表他身邊的人也是如此,這楚殤無人知他真實麵目,但是楚殤的名字在京中可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楚殤原是景墨風受寵之時,皇上親賜的護衛,隻聽命於景墨風,旁人任是何種身份都不能讓他低頭。


    曾有三皇子的一個表弟衝撞了景墨風,這楚殤一言不發當街將其斬殺,三皇子大怒之下命人要將楚殤拿下,卻無一人是楚殤的對手,三皇子索性將事情鬧大,鬧到了皇上的禦書房。


    皇上為了息事寧人本欲罰景墨風庭杖二十,誰料楚殤連皇上都敢頂撞,自請代景墨風承受責罰,足足百下庭杖之後,楚殤硬是撐著給皇上磕頭謝恩,渾身浴血的走了出去。


    楚殤得了皇上親口說出的“忠勇”二字的讚譽,自此威名遠揚,京中眾人皆知隻要有楚殤在景墨風身邊的時候,景墨風就是絕對惹不得的。


    先前楚殤並沒有隨景墨風一同前來雲州,所以那個薑恆豪才會那般的囂張狂妄,如若不然……


    此次前來雲州,楚殤奉了景墨風之命,在後麵押運護送大部分的賑災物資剛剛趕到,於是倒黴的黎昕就被一向嚴肅的楚殤重責了。


    房間中,景墨風手中摩挲著那塊玉佩,唇邊依舊帶著淡笑,可此時他的雙眸之中卻仿佛蒙上了層層霧氣,縹緲的讓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多年前,一雙素手為小小的景墨風佩戴上玉佩,叮囑道:“風兒,你要記得,這塊玉佩絕對不可以摘下來。”


    “風兒……玉、玉佩……”


    曾經的那雙素手指著景墨風腰間的玉佩,卻在他握緊玉佩之時,驀然無力垂下……


    手指慢慢收緊,景墨風將那塊玉佩緊緊的攥在手心之中,用力的甚至骨節發白,玉佩將他的手掌硌的生疼,他這才緩緩的鬆開了手。


    垂眸看著手中的玉佩,景墨風輕緩開口喚道:“楚殤。”


    楚殤聞言立即丟下一臉沮喪狀的黎昕,走進了房間裏,單膝點地跪在景墨風麵前。


    “殿下,四皇子擔心殿下此行不順,屬下臨行前送來了三萬兩銀票,給殿下應急所用,四皇子還說,如若這邊殿下有什麽變故,需要什麽東西盡可通知他,他定當竭盡全力為殿下籌措。”


    聽了楚殤的話,景墨風微微露出了一抹帶著暖意的笑容,四哥景墨寒是自從母妃去世之後,真心待他好的人。


    不過思及四哥現在的處境,景墨風淡淡的搖了搖頭,說:“讓人把那三萬兩銀票送迴四哥那裏,告知四哥雲州一切順遂,請四哥不必憂心,另外讓四哥小心。”


    小心什麽,景墨風並沒有說出來,楚殤卻情知四皇子一定會明白,楚殤點了點頭迴道:“殿下,屬下離開前已經命人將銀票送迴,請殿下責罰楚殤的擅作主張。”


    “你做的很好,還有這段時間要辛苦你了。”景墨風聲音淡淡的卻甚是溫和。


    楚殤肅穆道:“屬下隻是盡心為殿下做事,何談辛苦。”


    外麵傳來黎昕仿似“噝噝”吸涼氣的聲音,景墨風情知黎昕必是被楚殤重罰了,其實黎昕也甚是忠心,隻是沒有楚殤那般穩重,偶爾會依著性子做點比較奇特的事情。


    原本景墨風身邊的侍衛隻有楚殤是帶著猙獰鬼麵的,這黎昕就嚷著說他的娃娃臉沒有威懾力,也跟著帶上了猙獰鬼麵,導致現在景墨風的侍衛幾乎全都帶著鬼麵了。


    眸光流轉,景墨風淡笑吩咐道:“去告訴黎昕下不為例。”


    “是。”


    楚殤知道殿下一向寬厚,而且他相信他對黎昕的責罰足夠了,當下也不多言,起身就去了外麵。


    不多時,黎昕一瘸一拐且齜牙咧嘴的走了進來,拜道:“屬下謝過殿下寬恕之恩!”


    景墨風掃了他一眼,黎昕立即挺直後背,不敢再做任何怪樣子,努力的正了正麵容,隻是那一張娃娃臉還真的是一點兒都嚴肅不起來。


    “那薑恆豪這兩天一直鬧騰著要見殿下,甚至私底下揚言若是殿下不肯見他,迴京之後他定要將殿下告上皇上的禦書房。”


    不難聽出,黎昕的語氣中滿是不屑與諷刺意味,這薑恆豪自那日重傷臥床之後,就沒能再下的床來,此時居然膽敢威脅殿下。


    這薑恆豪就算是二皇子妃的表兄,想要參奏皇子之身的景墨風,恐怕也不是那麽簡單的,隻是薑恆豪做不到,卻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若是果真有人趁機參奏景墨風……


    想及當今皇上對景墨風的各種冷落與不喜,黎昕也不禁在心中微微有些擔憂。


    手指在玉佩上輕輕摩挲了幾下,景墨風的眸光不知落在何處,口中卻是說道:“無需理會,讓人看緊他別妨礙了賑災事宜即可。”


    “是,殿下!”黎昕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很是興奮的應道。


    這時楚殤又進來稟道:“殿下,剛剛又抓到了幾隻耗子,不過是被柳大人的人抓了起來。”


    楚殤口中的“耗子”並非真正的老鼠,而是說有人鬼鬼祟祟的潛入了糧倉,想要毀掉賑災糧食等物,楚殤一路上不知已經除掉多少這樣的“耗子”。


    景墨風並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隻是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來之前景墨風就知道雲州賑災不會太順利,才會帶了小部分糧食等物先行,又命楚殤運送剩餘的大部分糧食。


    而這雲州城雖然以柳文哲這個知府為首,柳文哲也是難得的好官,但是其他官員卻也依舊是良莠不齊,加上城內現在龍蛇混雜,即使沒有了薑恆豪從中作梗,但賑災的事情進行的也並不是很順利。


    這時,門外傳來了侍衛的稟報聲:“殿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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