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謠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周圍高木矮灌叢生,翠意盎然,鳥兒初啼,分明是一座山。


    難怪她覺得走了許久,原來這條暗道真的很長,直通城外的山中。


    “姚聖燕就藏在山裏?”


    姬桓拿劍撥開擋路的矮木,道:“很可能。這裏道路崎嶇、層岩疊嶂,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月謠試圖尋找有人走過的痕跡來尋找姚聖燕,然而這個不起眼的洞口不遠處就是一條平整的山路,沿途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岔口,根本無從找起。


    “這個狡猾的姚聖燕!”


    姬桓看著前方三岔小路,眉心微微蹙龍:“這座山的地形我們不熟,最好找一個當地人帶路搜山。隻可惜我們人手不夠,就算有向導,要把山都搜遍,也頗費時間。”


    說話間山林裏隱隱約約傳來唿喊的聲音,此起彼伏,月謠第一反應是自己又中了咒術了,然而抬頭看天空一碧如洗,身周草木花鳥都十分真實,並不像陷入幻境中。


    姬桓拉著她藏身到草叢後,兩人屏息等了許久,才見從山下陸陸續續上來不少人,全都穿著統一的衣服,一邊喊雲大人一邊搜找著。


    “是謝玉的人!”她眼前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衣服,撥開掩身的草叢走了出去,舉手大喊,“我在這兒!”


    謝玉帶著人本來在另一條路上搜找,忽然聽到下屬迴報,說是找到人了,立刻就帶人趕了過來,山路並不好走,即便他身壯如牛,也跑得有些氣喘。


    “雲大人!姬大人!下官可算找到二位了!”他激動得滿頭大汗,“這些日子兩位半點消息也沒有,下官真的擔心兩位出了什麽事!萬幸萬幸!看到兩位安然無恙,下官這就放心了!”


    算算日子,他們進入雙身城也有小半個月了,期間一點消息也沒有,難怪謝玉會急成這個樣子。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謝玉道:“下官派出去的人在這裏找到了環環,便猜測兩位也在附近。”


    月謠眉梢一挑:“環環如何了?”


    “受了一點皮外傷,並無大礙。”


    月謠這才放下心去。


    姬桓忽然道:“謝大人,你帶了多少人?”


    “這裏大約兩千人,但在五十裏外,有五萬。”


    “五萬?!”月謠語氣一下子變了,“共工城駐兵不過十萬不到,你怎能私自調遣半數來這裏?”


    謝玉急忙解釋:“大人,這五萬並非共工城的駐兵。您離開後不久,夏敘夏大人便領著五萬人馬到達了,但是您和姬大人都不在,無人主事,夏大人便隻能將士兵全部駐紮在雙身城外五十裏的地方。”


    月謠眉梢閃過喜色:“夏敘來了!。”現在情勢詭譎,若有自己人在就好多了。姬桓忽然拉了她一下,打斷了她和謝玉的對話,“眼下當務之急是盡快搜山,找出姚聖燕……找到息


    微。”


    “可是雙身城城伯息大人?聽聞他病了,難道出什麽事了?”


    姬桓道:“此事一言難盡,他很可能被姚聖燕控製,就在這座山裏,還請謝大人幫忙,立刻搜山。”


    謝玉不敢有慢,轉頭對親衛道:“調集所有人馬,派遣兩小隊的人守住出口,其餘人立刻搜山!”


    這座山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一座連著一座,一眼放去山黛如繡,遠近高低綿延不絕,宛如蛟龍依巒,深深淺淺地延伸向蒼穹盡頭……


    這樣大的山脈,別說兩千人,就算是兩萬人都搜不完。


    整整一天過去了,這兩千人沒入山林中就像石子沉入水塘,一點波瀾也沒有,更別說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了。


    月謠站在山峰之巔,望著這無盡的山脈,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眉心隱隱有脹脹的感覺,好像有什麽要破出來,連帶她的心跳都莫名地加快,一個大膽的念頭湧上了心尖。


    她捂著眉心深深地閉上了眼,許久才緩緩地睜開……


    金紅色的夕陽在她身後如火如荼地照亮了大片大片的雲彩,雲彩薄厚交加,黑紅相映,宛如在天邊鋪就了一層不勻的墨汁,斜斜地印入月謠的眼睛,織就一幅冰冷無情的畫作。


    她凝神聚息,眉心的腫脹便如洪水被引流一般慢慢地湧向四肢百骸,令她趕到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魔道眾生、世間兇獸……皆為我用!”


    姬桓帶著人走出灌木叢,前方又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翠色,周圍完全沒有人經過的痕跡,正心生無力感,忽然天空中傳來一陣陣尖銳的長鳴聲,像鳥叫,卻比尋常鳥啼更加滲人。


    他猛地抬頭,隻見西方天空遮天蔽日地撲來一大片陰影,移動的速度之快,頃刻間就將小半個山頭遮蔽在陰影之下。


    “這是……”附近的士兵狐疑地看著大片陰影,在那片陰影降臨到自己頭頂後忽然一個個如臨大敵,紛紛拔劍聚攏過來。


    “是兇禽!還有兇獸!”


    “天——!這麽多!”


    “這是怎麽迴事!”


    姬桓第一反應就是姚聖燕搞的鬼,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兇獸大多乖戾,根本不是區區咒術可以驅使的,從古至今能驅使兇獸的隻有一個人,但那個人早已在魔域就被自己和月謠殺死了。


    月謠站在山之巔,腳底微微虛空,雙眼雖合閉,但腦海裏卻掠過一幅幅的畫麵,那些都是兇獸走過的地方,快得就像走馬燈,仿佛她親身走過那些地方一樣。


    金紅色的夕陽一點點落下暮去,射出最後一點殘暉,在她的身後宛如一雙巨大的翅膀,振翅欲飛。


    姬桓找到月謠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的場景,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林中小屋……找到了!


    月謠豁地張開眼睛,一睜眼卻見到姬桓站


    在遠處,大風刮起他的頭發猛烈地飛舞,一刹那他的眼神冰冷極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月謠心中狂跳,喉嚨似被掐住一般,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麽,眼看著姬桓一步步走過來。


    他深深地望著她,似乎在探究什麽,最終卻彎唇一笑,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地說:“突然出現很多兇獸,我擔心你有事,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


    月謠語塞了一下,隻聽姬桓又說,“不過我看它們好像有什麽目的,並沒有傷人。”


    “或許吧……”


    手心一涼,是姬桓牽住了她,他抬頭看了眼昏沉的天空,拉著她往山下走,“今夜恐怕不能睡了,我們的人要盡量聚在一起。”


    月謠心中暗暗著急,卻不敢說她已經找到了人,隻能跟著他乖乖往迴走。


    進山的兩千人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在一起,沒有生火,每個人都合衣互相倚靠躲在樹下,以免發生變故。


    對於傍晚出現的兇獸,猜測最多的便是姚聖燕驅使。畢竟雙身城再世人眼中詭譎複雜,或許真的有什麽邪術能控製兇獸也未可知。


    月謠靠在姬桓肩膀上,聽著周圍士兵們小聲議論,一言不發。姬桓握著她的手,正閉目假寐,忽然說道:“月兒,你的功力是不是又精進了?”


    月謠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不知什麽時候搭在了她的脈門上。


    她不自然地道:“不曾注意……怎麽忽然這麽問?”


    “忽覺你體內內息強大,比起過往更加澎湃洶湧。月兒,你若是有什麽特別的修習方法,不如告訴我,我也好敦促門中弟子修習。”


    月謠認真地思考了很久,佯若天真地說:“你不說我倒什麽都沒察覺,真的漲了嗎?”說罷起來捏了捏拳,“竟然還有這種好事,吃吃飯睡睡覺就漲了內息。”


    黑夜中姬桓看不到月謠的任何表情,隻那麽深深地盯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月謠重新趴迴他的懷裏,“大概是五色草的功用吧?幾年前我吃了五色草,之後就慢慢地有些怪症狀,內息也水漲船高。”


    五色草是生長在豐沮玉門山的仙草,姬桓聽說過。


    他輕撫月謠的頭發,溫聲道:“睡吧。今晚我守著……”


    這一夜過得極其緩慢,每個人心都提了起來,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還好一夜有驚無險。天光漸漸地亮了,晨曦一點點填滿了偌大的林子,落下一地斑駁。


    月謠清點了所有人,道:“昨日的兇獸大家也看到了,這個林子裏目前危機重重,我們不宜分散行動,所有人跟著我!”


    她看似尋覓,實際卻沿著昨日通過兇獸眼睛看到的路前進。記憶中的林中小屋離得並不是很遠,大隊人馬悄無聲息地行進,半日也就到了。


    輕風搖著翠竹,那千枝萬葉之後,一座精巧的竹屋赫然躍入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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