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並不在乎藺玄之如何看待曾經的幽山靈毓,畢竟那個人既是他,又不是他,他已經入了輪迴,如今的自己,已經是乾元皇朝第二順位繼承人,是半魔之軀,再不是那個從深淵黑獄之中爬出來的孤魂野鬼幽山靈統了。他是個活在當下的人,他隻要現世安穩,便已足夠。過去的事情,便隻埋藏在過去就好。晏天痕抬起頭,看著藺玄之:道:“大哥,我喜歡聽你說起以前的故事,以後若是有時間,大哥不妨多給我講講上古之事吧藺玄之自然應允,道:“好。”很快,晏天痕便弄清楚了藺玄之這一 百年都在做些什麽。他原以為,藺玄之借著建木殘存的靈力和釋放記憶而爆發的天賦,一邊不斷提升修為, -邊又煉製著能夠破解幽都之困的法寶,隻等著能夠有朝一日順利破解幽山的封印。但是後來,當有一 -b.晏天痕親眼看到藺玄之坐在那巨大的光罩之前,望著那枯木和守護者的時候,眸中不經意間流露出悵然悲傷之色時,才突然意識到,藺玄之怕是另有想法。藺玄之也並未想著隱瞞晏天痕。在晏天痕於他身旁坐下後,藺玄之便開口道:“其實幽山之困,想要破除,並不困難,我現在動手便能徹底打開幽山大封,讓這些人去轉世輪迴。晏天痕一愣,心頭先是閃過詫異,很快卻又了然。能破卻不破,定是有什麽牽絆著他。晏天痕已經隱隱知道原因,卻又佯裝不解道: "那大哥如今又是在等什麽?”“在等我煉製出能夠護得住這兩人殘魂的法寶。°葡玄之輕輕歎息,道:“阿痕可知道那個散著光芒的罩子究竟是什麽?”晏天痕歪了下腦袋,看著籠罩著整個建木,不斷地有金色流螢流動閃爍的光罩,道:”是結界吧?”“蓮華也以為這是結界。"藺玄之道:“實則不然。“那這是什麽?““是天柱。”晏天痕瞳孔一縮,道:“天柱?”他表麵不顯,心中已經掀起狂浪。天柱這東西:從古至今都是支撐天地的神物:具晏天痕所知,天柱的形成隻有兩種方法一一種是煉製,-種是祭獻。煉製顧名思義,便是一個有煉器魂火頂頂厲害的煉器師,通過最為精深的煉器手法和材料,煉製出能夠撐起天地的天柱。而祭獻,則是直接將適合成為天柱的活物,以體為形,以魂為意,以魄為實,直接化身為天柱。m第643章 我很自責晏天痕並不知道這世上是否有人能夠煉製出天柱來,但他曾經親眼見過曾有人正是因為體質特殊,便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天下蒼生的“道宗君子",強硬地拉去當了-方天柱。何其殘忍。而眼前這天柱,顯然是祭獻而生。“是的,天柱。“藺玄之站了起來,道:“在我第一次進入幽都之時,便已經察覺到幽都之所以能夠自成一方世界, 在周圍的山脈悉數塌陷的情況下,還能完好無損地遺世獨立,便是因為建木和靈帝殘存的魂魄和肉身,合在一起被這能夠支撐-方天地的天柱,給護在其中。想要破解幽都之困,隻需要將這天柱給破了就夠了。可若是如此粗暴,他們的魂魄將會無處可住,自然會魂飛隗散。晏天痕怔了片刻,道:“怎會這樣?那...那這豈不是說明,建木和靈帝,其實還活在這個世上? "藺玄之道:“真正的先神子民,是不會那般輕易厘滅的,他們總是可以用某些意想不到的方法,迴到這世上。”晏天痕心頭猛然一緊,道:“若是這些人能夠迴來,那壞人們呢?他們是不是.. .也一樣能迴來?”藺玄之一愣這個問題,晏天痕算是問到他的心坎上了。這百年來,自從他恢複了記憶開始,他就已經在琢磨幽都結界如何破解的同時,防範著那些遠古魔煞的複活。“也許會迴來,也許不會。“藺玄之得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模糊不堪的結論:“我對魔物,其實並不那般了解,不管是他們的種族,還是他們種族慣有的思考方法,我都從來猜不透徹。”“可按照常理來看,煞物和魔物,死了便是死了。”晏天痕說。“但很多事情,又如何按照常理來看? "藺玄之沉眸說道: ".上古禁術,一樣能夠讓魔煞之物逃脫寂滅,重入輪迴,或者金蟬脫殼,蟄伏於某處,伺機而動,卷土重來,遠的不說,就是這幽都之中,便已經有一個魔物,逃脫了輪迴,已經釋放了他的煞鬼,這絕對在我意料之外。”晏天痕眼睛飛快地警了眼在他腳邊蹭來蹭去的兔子:i ...他偷偷踹了兔子一腳,兔子會意,馬上逃開了。晏天痕不解地望著藺玄之,道:”為何這麽說?”“幽山靈毓是我親手殺死的。“藺玄之姣好的雙眉蹙起,眉心有了褶皺:“我可以肯定, 正常來說,幽山靈毓並無輪迴,他的死,便是真正的死亡,我的劍,落得很快,他絕無施展輪迴禁術的可能,那他又是為何會重新出現在幽都?"晏天痕心中想著,輪迴丹。不是隻有上古禁術才能讓魔物奪舍重入輪迴,靈隱聖宗當年的三大鎮宗之寶,三樣都在他的手中,其中-樣便是輪迴丹。輪迴丹乃是道祖用了千年時光、集齊了.上幹種名貴珍稀的靈草,再打入輪迴陣法,奪了-整條雀靈龍脈的靈氣,用體內丹火煉製百年,才最終凝成的一顆無法用品級來定性的丹藥。他縱然是魔,也依然能夠和人類一樣,獲得一半的魂魄,投胎轉世,重獲新生。所以這輩子,他是半魔人。晏天痕不打算告訴藺玄之真相,他也不希望藺玄之有任何與幽山靈毓的猜測。“大哥。“晏天痕叫了他一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迴來的那個人,並非你所說的那隻魔物,而是其他在上古大戰中本該死去之人?”藺玄之眼眸-凜,看向晏天痕,道:“你說的,倒也有可能,人人皆知,煞鬼夫諸乃是幽山靈統的坐騎走狗,所以它現世,理所當然會讓人以為這是幽山靈毓迴來了,但上古時期,那個陣營中能夠駕馭夫諸的,並非靈毓-個。”晏天痕笑了笑,說:“這便是了,魔怎會有轉世輪迴?那活過來的東西,說不定是半魔,或者人類。藺玄之道:“此事還需細細調查,魔煞陣營之中的那幾個領軍者,隨便拿出一個便是始害無窮,我隻能說,盡可能將它們斬殺於幽都之中。""若是殺不了呢?“晏天痕問道:“難道大哥便再也不出去了嗎?”藺玄之望著晏天痕,道:“原本我為自己規定的期限,是三百年。若是三百年之後,我仍是無法煉製出能夠承載義和與滄容魂魄肉身的法寶,我縱然是破了這天柱,也要離開。晏天痕說:“此間的三百年,外界乃是三年,大哥心中可是有所牽掛?“明知故問。“藺玄之微微一-笑, 牽起了晏天痕的手,道:“若不是因為外麵有你,我怕是連絲毫的緊迫感都不複存在,正如現在。”晏天痕自動過濾了藺玄之對幽山靈毓的負麵感情評價,很是歡心地說道:“大哥,我不求你能將我放在這天下之先,處處為我考慮,我隻要你能想起我,念著我,就心滿意足了。藺玄之笑道:“你這要求,未免太過簡單。靈隱聖宗第一-條宗規,便是蒼生有難,不可袖手旁觀。藺玄之身為靈宗首席大弟子,第一-位以劍入尊者,自然要將這條宗規,踐行到底。即便輪迴,這種風骨也早已深入骨髓,不可自忘。晏天痕從來不會去問藺玄之,他與天下孰輕孰重這個問題,因為藺玄之給不了他真正的答案--很多事情,隻有到了幹鈞一發之際,才知道該如何抉擇。一如當年一個人背負著道祖的殷殷期盼,負重前行的幽山靈流。藺玄之抬眸,望著那已於此處佇立千年萬載的建木和人身蛇尾的男子,道:“縱然尋不到夫諸和釋放他之人,一旦我煉成了法寶,也一樣要離開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