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立刻生效,先是疼痛逐漸減緩,緊接著便是血液停止外流,傷口從裏而外地以可感知的速度逐漸愈合,不消片刻,肌膚和骨骼便已經恢複平滑,若不是那法袍上麵還有個血窟窿絕對看不出方才那令人膽戰心驚的傷勢。幽冥卻仍是嗚嗚地捂著臉哭,等他覺得自己的腿能動了,就蹲在地上哭,像是個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似的。晏重華本在冷眼旁觀,然而一刻鍾之後幽冥仍是不換姿勢地哭得傷心,他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不忍和無奈的表情。方才的傷勢比之幽冥之前受過的傷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哭得這麽慘兮兮,顯然是有別的原因印星離站在不遠處,滿是戲謔地看著這一幕,掏出一根煙杆子用柄頭敲了敲印星塞的腦袋,邊搖頭邊咂舌道:“幽冥魔尊竟是還有這一麵,當真是稀罕得很,稀罕得很啊。”印星寒敢怒不敢言,若是論起修為來,他和印星離稱得上是不相上下,但是印星離手中卻不知拿了什麽要命的法寶,竟是將他捆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穩逃脫的法子。他眼珠子咕嚕嚕地轉著,一邊暗罵那兩個人不厚道,一邊在想幽冥抬起頭,用通紅的眼眸瞪著晏重華,惡狠狠地說道:“誰讓你幫我的?我不稀罕!你還管我做什麽?你不是連見都不願意見到我了麽?誰要你爛好心啊!"晏重華微微蹙眉,道:“你的脾氣,怎麽這麽多年還是一分不改?我這輩子就是這脾氣了!"幽冥站了起來,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睛道:“你早就該知道了晏重華看著他,道:“吃了那麽多的虧,卻仍是不撞南牆不迴頭。這也與你無關。"幽冥梗著脖子說:“你沒資格教訓我!"說完之後,幽冥一轉身便留給晏重華一個頗為瀟灑的背影,他走到印星寒麵前,伸出右手拳頭揍在了他的臉上,當即將印星寒的嘴角給打得流血。印星寒何曾受過這等侮辱,他赤著雙眸含兇瞪著幽冥,啐了一口血沫,道:“幽冥,風水輪流轉,你小心落到我的手中!幽冥冷笑著捏著他的下巴,道:“風水輪流轉,斬草要除根,你倒是提醒了我,今日我便要將你挫骨揚灰,打得你魂飛魄散,讓你連輪轉風水的機會都不再有印星寒被幽冥眸中的濃重殺意嚇得一個哆嗦,道;“你可別忘了,我乃是乾元皇朝皇儲的身邊人,你若是敢殺了我,小心將來皇儲不會放過你與燁王!”幽冥眯了眯眸子,一時間沒有接話,像是在斟酌什麽似的印星寒見狀,以為說法奏效,便硬起了膽子,道:“難道你想要挑釁皇儲威儀,有不臣之心?黑白鴉殺首領受重傷,本就已經是你們之過,若是太子殿下知曉此事,定然會追根究底你們若是及時收手,將我恭恭敬敬地送迴去,此事便算是一揭而過,讓我當做無事發生,也不是不可。倒不是印星寒有恃無恐,而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乃是晏子璋身邊的肱股之臣,位高權重,於晏子璋心目中地位超然,而如今晏子璋恰恰是紫帝天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兒,在尊皇多年閉關不出的情況下,他代表的就是那至高位者,九界眾生,皆要聽他的號令,膽敢隨意對他的手下動手,若是說出去,就是謀逆之罪,罪無可赦,若是晏子璋想要以此為由,下了殺令,也是名正言順,無任何可指責之處。而且……誰都可以殺我,唯有你燁王晏重華不可。”印星寒越想越通透,禁不住沾沾自喜,眯著眼睛覷著晏重華,道:“你一個戴罪之人,擅自離開紫帝天都,本就已經違背了規矩,留下話柄,若是今日再殺了我,怕是九界之內,便再也無你的容身之地。燁王殿下,當初太子殿下留你一條命,不過是看在你與他有半身血親的份兒l上,不願手足相殘,可若是你今日擺不正你的位置,走錯了路,接下來會如何,可就不得而知了。”幽冥又是一拳頭捶了過去,打得印星寒直接崩掉了幾顆牙齒。他揪著印星寒的衣襟,笑容比冰雪還冷,宛若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道:“你似乎搞錯了一點。我是我,他是他,他將來如何,與我毫無關係。今日不是他要殺你,而是我要殺你一有什麽話,等你去了陰曹地府,再和晏子璋告狀去吧!說完,幽冥一爪伸出,直接將印星寒的心髒給掏了出來,他重重用力,將那顆跳動著的心髒直接捏爆了。殺人奪魂。幽冥這一係列行為幹得幹脆利落,無半分遲疑,雖然月素華和垂碧君對他而言殺起來比較困難,又會引得天地動蕩,但殺一個被困住的印星寒就不一樣了。印星寒的元神想跑,卻別幽冥一招製住,徹底打散,連輪迴怕是都不可入。印星離禁不住道:“幽冥魔尊果真霸道。”幽冥滿手都是血肉,他輕輕一甩手,施了個淨身法術,身上便幹淨如初,看不到任何血腥之色,就連味道都淡了幾分。幽冥轉身看向晏重華,朝他歪了歪腦袋,道:“我又給你惹麻煩了,這一下子,怕是你要被晏子璋興師問罪了。往後就算你迴了九界,日子也不會太好過。晏重華卻很是淡定,道:“殺了便殺了吧,畢竟你給我惹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是多一次罷了,我還受得起。”幽冥嗯了一聲,拿出帕子仔仔細細地擦著方才被弄髒了的右手,道:“話說迴來,燁王怎會親自前來這裏?”印星離道:“五洲封印、五洲法寶、藺玄之與晏天痕,無論哪一樣拿出來,都足以讓人心動,東皇知曉此事,自然會派人下來和晏子璋爭上一爭的。”幽冥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本尊的意思是,你家東皇為何不親自前來,卻讓燁王隨你一同前來,他這是讓燁王替他出去當靶子吧?你們家東皇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繞是印星離臉皮厚,被這麽直截了當地一問,也略顯的有些尷尬了他用力搖了搖扇子,臉上保持黴笑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東皇自然是願意親自前來的。隻是東皇輕易不得離開東方界,個中緣由,我這個當下屬的不好說“什麽緣由,不過是老奸巨猾罷了。"幽冥亳不客氣地說著玄無赦的壞話。他說任他說,印星離心知肚明幽冥是個不好招惹的瘋子,便笑而不語地點了點頭。幽冥頓時覺得沒什麽意思,走過去憤憤地踹了印星離的屍體兩腳,還將他的儲物戒打開來看,這一看不要緊,除了不少金票靈石雀靈和占星法寶之外,竟是還有一樣他想都想不到的東三足天雷鼎。幽冥一臉莫名其妙之色,拿著那隻三足天雷鼎瞅了半天,才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向站在身邊的晏重華,道:"你幫我瞅瞅,這是不是那傳說中的三足天雷果三足天雷鼎,顧名思義,鼎的下方均勻排布三隻鼎足,鼎的原型不過一隻普通香爐那麽大色澤青黑,摸上去有些凹凸不平,細看能發現上麵銘刻著不少法文咒符。天雷鼎可大可小,最大的用處便是抵擋天雷,吸收天雷,並化為己用,這可是攻防兼備的良器。這麽一樣法寶,到手之後幾乎稱得上是渡劫無敵了。然而如今已經幾乎無人見過它,所以是真是假,也鮮少有人能評判。不過這對於晏重華而言,不算什麽難事。他自小便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且為上位者所喜,自然是從來都是按照繼承者身份來培養這些絕世法寶雖然已經銷聲匿跡不知多少年,卻總有殘存的書譜記載,晏重華別的不說,辨認法寶的水準是超一流的。晏重華灌入了一股真氣,真氣衝撞著這隻其貌不揚的黑,鼎中發出了悠遠綿長而又渾厚的嗡鳴聲再將鼎變大幾分,查過那些銘文咒符的排布和內容,最終再看質地和整體樣貌,晏重華才將三足天雷鼎扔給幽冥,道:"真品幽冥手忙腳亂地將三足天雷鼎抱在懷裏,瞪著晏重華道:"我說燁王殿下,這好歹也是天字級的法寶,你就這麽像是丟破爛似的丟給我?晏重華漫不經心地掃了那鼎一眼,道:“這等法寶還在沉睡中,若想要引動,還需得契主滴血,暫時隻是個破銅爛鐵罷了,拿來洗澡倒是可以。幽冥瞪大了眼睛,印星離聽得心髒都在滴血一一聽聽,聽聽!什麽叫做頂天的奢侈,這便是虧你能想得出來。”幽冥扯了扯嘴角。物盡其用,才不算浪費。"晏重華說完,話鋒徒然一轉,道:“晏天痕與藺玄之,此時身在何處?”幽冥看著他,想了想,說了句不相幹的話。“我累了。“幽冥說。晏重華也不再詢問,便道:“那就迴去休息吧,其餘事情我來解決。幽冥轉身就走,手中還將三足天雷鼎扔著玩兒。印星離在旁邊看著,一臉一言難盡之色一一狗男男第465章 再遇重月此時的藺玄之與晏天痕,已經在玉蟬王的帶領下,乘著一方小舟穿過千星海上縱橫交錯的水道,繞過了不少宗門教派,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一片滿是迷霧的海麵。海麵頗為平靜,看不得絲毫的水波風浪。正是因為如此,才顯得尤為詭異夏小蟬變成人形,看了看天穹,再望了望海麵,道:“入口便在這裏了,等到迷霧散去,我們就可以進入封魔大陣,隻是具體進入的法子是什麽,你們便自行探索吧,總不能全都讓我來想“我知道你腦容星不夠,辛苦你了。"鳳驚羽拍了拍夏小蟬的肩膀,險些將夏小蟬嚇尿。晏天痕站在船頭朝著四周望去,舉目皆是茫茫一片,比懷玉尊人那片迷霧林有過之而無不有絲毫阻止的意思,晏天痕是說什麽都不會輕易進入這種一看就有問題的地放下發一言,沒藺玄之也朝著天頂看去,然而視線被完全阻隔,即便將真氣集中到眼部,也一樣看不清什麽“你頻頻朝上麵看,是因為上麵有什麽嗎?”藺玄之問道。夏小蟬點點頭,說:“你們看不清,我卻是能看得一清二楚,這天頂和湖麵,俱為一體很是古怪,待到等會兒迷霧散去,你們就知曉了。鳳驚羽站在陵赤骨身旁,也歪著腦袋朝天上瞅了一會兒,禁不住咂舌道:“果真是種族天性,本王竟也是什麽都看不得。今日便是封魔大陣開啟之日。幽冥用了一招調虎離山,將對封魔大陣虎視眈眈的印星寒等人引開了去,給他們減少了一半阻力。南洲大陸的這處封魔大陣位置極為獨特隱蔽,布局精細,若說起來倒像是個迷宮,若不是有如夏小蟬這等路引子在前方引路,恐怕單獨進來就算尋個十年八年的,都無法碰到封魔大陣的邊角毛線。如此一來,剩下的一半阻力也不攻自破,迎刃而解了。沒想到竟是會這般順利。也許,這便也是天命了。兩個時辰之後,迷霧忽然開始無風消散,白霧漸漸隱落,藺玄之等人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緊盯著周圍和天頂不放,生怕會有什麽異變發生當迷霧將散未散之時,藺玄之朝上看去,恍惚之間能看到碧藍色的天空,那天空宛若一個鏡麵,上麵沒有多餘的雜色,無一片雲朵霞光,幹淨地讓人覺得詭異。待到雲霧全部消散,晏天痕指著天空說道:“我們怎會出現在那個地方?且一看去,天頂倒是真成了一塊鏡子,將湖麵此時的模樣完完全全一絲不差地倒影在其中但細細一看,鏡像是反著的,如此一來,更是讓人猜不透其中玄機。攬月尊人垂眸看了眼腳下的水,再看天色,道:“這是一處陰陽八卦陣。”所謂陰陽八卦陣,便是一切皆反,有陰有陽,有凹有凸,再看那艘小船停著的位置,恰恰就是八卦上的一個點,對稱過去,便又成了另一個點海麵變成了略顯陰森濃重的墨綠色,天空是澄澈通透的藍綠色,這樣兩相唿應,倒也在色澤上也成了對比鮮明的互異的確是個陰陽八卦陣。晏天痕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道:“師伯好厲害,這果然是個八卦陣,隻是我們迷霧都已經散去,為何八卦陣還沒有破解?這入口處究竟在哪裏?攬月尊人輕輕一招手,小船便朝著前方行了過去。想要開啟陰陽八卦陣,也不是難事,不過是方才船的位置不對罷了。所謂八卦陣,自然是陰陽兩儀相生相滅,當船行之半個八卦麵中的那最大一個圓的圓心位置時,天與海忽然一個抬起一個下垂,很快便融合在了一起。鏡麵中的船和實質的那艘船均是隨著八卦兩儀的旋轉而越轉越快,在晏天痕險些被轉得吐出來之前,旋轉忽然便慢了下來,很快停止不動。再朝著周圍看去,便能見到一片虛無之中,一個身穿碧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正盤著雙腿坐在方雲雩之上,雙眸輕輕合著,長發鬆鬆散散地逶迤垂在腿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晏天痕的嗓子緊了緊,他問道:“這個人,便是被封印在這裏的魔頭嗎?藺玄之微微蹙眉,上前幾步,道:“重月前輩。尹重月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藺玄之等人。他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有些欣慰,那張尹重月成年之後的麵容就這麽出現在眾人麵前。晏天痕愣了一愣,心中免不了感到震撼。他雖未去過北匕洲,但怕是北洲的封魔大陣之中,那個被封印的天魔,也同樣是尹重月,雖然之前便已經隱隱知曉五洲封魔大陣封印的全是同一隻魔,但親眼看到這等將魂魄四分五裂分別封印的陣法,晏天痕仍是免不了感到震顫被硬生生撕裂魂魄、不得歸一的感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因此也比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他無法將重月之城中的小猴子和眼前的這個蒼白瘦弱的男子區分開來,晏天痕哪怕活了兩世,也一樣改不了他性子之中向善的一麵。尹重月的視線落在了晏天痕身上,他勾了勾唇,道:“你是在同情我麽?晏天痕一頓,不知該如何接話尹重月卻不以為意,道:“既然你們能來到此處,便說明西邊的法陣,已經被破了,想來破陣之人便是你們了。藺玄之聞言,便朝著尹重月施了一禮,道:“尹前輩,這五洲封魔大陣之間,可有什麽相互的瓜葛聯係?”雖說攬月尊人能推演五洲封印的時間和大體位置,但消耗極大,也無法做到精準,若是尹重月知道其中法門,自然再好不過了。尹重月將垂在胸前的發絲拔到耳後,道:“既然你們都走到此處,告訴你們也無妨,五洲封印乃是相輔相成,相生相克,南方是水,北方是火,東方是金,西方是木,中間是土。你們解了中間的土,原本下一個該是能克製土的金,本該去東方尋找封魔大陣,可你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先去尋了西方的封印。這一下子便全都亂了套,西方之後,又是南方,南方的水尚未解開,北方的火便又燃了起來一一不過,你們的運氣還算不錯,誤打誤撞也沒造成什麽不可挽迴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