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趙清河似乎聞到一股淡淡的異樣味道。自從趙清河穿越過來之後,一直鑽研中藥,鼻子十分靈敏。雖然他聞不出到底是何物,卻也知道絕非林中該有的。  “好像有藥味。”  其他人不由皺起眉頭,諸葛如不由冷笑,“就說這段時日為何風平浪靜,原來在這等著呢。還真是打的好算盤,若是咱們被狼給啃了,不僅不會被悼念,隻怕還會被嘲笑無能,軍功都能抹去。”  常廷昭雖然帶領的親兵數量並不多,卻都是精兵,非一般士兵可比。又加上嚴家的護衛,若是在林中狼群所襲致死,那可真是天大笑話。要知道這一條道平日常有商隊路過,沒有聽說被狼襲擊鬧得全軍覆沒的,最多被叼走一兩個人罷了。  甚至還可以做文章,此乃天譴,常廷昭身染罪孽,所以才會遭來一大波群狼,否則為何別人招不來?這種事又沒法查,藥一過什麽都尋不到,就算知道其中有貓膩沒有證據也無可奈何。這可比一般暗殺可要高明得多,暗殺還能拔出蘿卜帶出泥,被狼群襲擊你還能找狼問話?還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讓常廷昭一行人逃無可逃,就算僥幸躲過也會損兵大半,前邊還有這麽長的路程又可動手腳。  嚴恪表情冷冽,“約莫數量?”  常廷昭道:“不下五百。”  嚴恪冷笑,“還真是一點後路都不留。”  常廷昭眼眸暗沉,“那我們也不必心軟。”  嚴晃哪裏見過這陣勢,可嚴恪在身邊卻不知為何哪怕臨死覺得異常踏實,“哥,我們是不是必死無疑?”  趙清河笑了起來,“想要我們死,哪有那麽容易。”  嚴晃眨巴眼,頓時反應過來,“你們啥時候埋的地雷?”  趙清河斜了他一眼,“雖說炸彈隻能埋地底下的?”  嚴晃不明,“咦,不都是這麽傳的嗎?否則就得用專門的投石車才能炸起來,難道不是這樣?”  西戎大敗,這場轟轟烈烈的戰役很快就傳了出去,眾人皆知曉因為有了炸彈的緣故。這玩意前所未有,因此都不明白是何物,都以為是嚴晃所說的那般。就連賀監軍也隻是模模糊糊的知曉,況且那日打起來的時候也確實這般運用。因為對新事物的不解,所以都誤會了,這也是常廷昭故意為之的結果。  而且為了威力更大,每一個炸彈都十分巨大,所有人都以為炸彈就得那般大。  趙清河從掛在身上的袋子裏掏出一個拳頭大的玩意,“這就是炸彈,一會拉開這個繩子往狼群一扔,轟隆一聲能把他們炸得血肉模糊。”  這炸彈威力並不是很大,若是在戰場上怕是得扔成雨點才會有效。不過對付狼群卻十分當用,隻要他們像西戎一樣被炸暈,戰鬥力會低上不少,那就是來一匹砍一匹,這些士兵和護衛可不是吃素的。  嚴晃這才發現,所有常家軍身上都掛著這麽個大布袋,鼓鼓囊囊的,隻怕裝了不少。  “竟然這麽些個好東西你都沒告訴我!你太不夠意思了!”嚴晃嘟囔道,白讓他方才這般擔憂。  “軍機不可泄露,你沒瞧見咱們走的時候賀監軍那盯得緊嗎?就是防著呢。”趙清河為了防止賀監軍故意為難,直接把這些炸彈讓常廷昭私底下分給親兵。每人背上一點並不起眼,躲過了賀監軍的眼睛,才好讓那些人沒有防備。  正說著,狼群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黑壓壓一片,那綠油油的眼睛讓人膽寒。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總覺得這些狼群有些癲狂和異常的振奮,令人不寒而栗。  嚴晃直接嚇得抱住嚴恪的胳膊,緊緊貼著他,牙齒都開始打架,“怎麽那麽多,快點扔炮仗啊。”  嚴恪拍拍他的手背,“不急,抓住我,別說話。”  常廷昭拿著刀一臉肅然,眼睛緊緊盯著狼群的動靜,身上散發出煞氣。心中盤算著時機,炸彈畢竟有限,而狼群數量不知到底數目幾何,這一群是主力還是試探不得而知,每一個炸彈都必須用在坎上。  趙清河雖然心中害怕,卻也不能像嚴晃一樣纏著常廷昭,他不能讓常廷昭有半點分心。趙清河手裏捏著大刀,緊緊盯著那些狼群,如同其他人一般不敢露出半點膽怯。  狼也是欺軟怕硬的,若是露出膽怯,隻會讓它們更加囂張。  狼群並沒有著急一擁而上,先是零星的幾匹狼迅速撲來,卻被一一砍傷。這些狼十分兇猛,速度又快,一刀下去很難斃命。  頓時血腥味彌漫,狼群騷動。  又一群狼撲上,比之前數量多了不少,又被護衛親兵砍死,這時已經有人反應不及被劃破的衣裳。  一直這般輪了幾迴,一次比一次的數量要多,常廷昭依然未下令扔出炸彈,已經有人受了傷。  此時,狼群黑壓壓一片慢慢靠近,竟是比之前以為的還有多了不少。這些狼還真是狡詐,若是方才輕易扔了炸彈,那麽彈盡之時現在再應對這些狼群,可真是難逃了。  狼群停止試探,蓄勢待發。  “扔!”  常廷昭大聲吼道,隻是片刻,頓時山間轟隆隆如同山神怒吼,狼群哀嚎。  狼群一時被炸懵,可反應過來變得更加兇猛,僥幸逃過的狼、被炸了卻還能動彈的狼全都一擁而上。手持大刀的護衛們緊緊圍在一起拚殺著,血腥味彌漫天際,一片慘烈。☆、第79章  趙清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廝殺才結束,那些狼源源不斷的朝著人群衝過來,完全沒有被人群的砍刀駭住,哪怕殺了他們的頭狼,也未曾停止朝著人群撲來,直至最後一匹死去方才消停。  趙清河癱軟在地上,他雖然被包圍在中間,可也偶爾也會有漏網跳入,他也跟著砍了不少。雖說在軍中待了一年多,可他平日又不曾上戰場,在後方還是十分安全的,這一晚驚心動魄著實嚇到他了,隻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太陽都升起來了,應該沒事了吧?”趙清河終於忍不住道。  雖然廝殺早已結束,可無人敢放鬆警惕,常廷昭依然命所有人圍在一起,外邊的人警衛,裏邊的人休息,輪班守著以防暗中還有狼群。可這般情形誰有真的能睡著,全都睜大眼警醒著。  這些狼狡詐異常,他們昨日差點上了它們的當,以為已經把所有狼都消滅,結果消停了小半個時辰,竟是又突然襲擊,來勢洶洶比第一波還要狠戾兇猛。若非常廷昭依然警惕命所有人都圍在一起而不是迴營帳休息,如今隻怕損失慘重。  黑暗散去,之前的恐懼不似之前那邊濃重,而千裏眼也可以看得更加清楚。常廷昭四周探望,見無異樣這才宣布危機已過,隻命幾人繼續站崗。  “怎麽那麽多狼!”嚴晃鬆懈下來之後才發現堆積如山的屍體,昨日雖然知道有許多狼襲擊,可是那時候哪有時間顧其他,現在迴過神一看,那數目簡直嚇死人。  “娘的,這招真他娘的夠狠。”諸葛如忍不住啐了一口,臉上還沾著血跡。  在場人都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麵的,卻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多的野狼,隻怕整個大林子的狼都聚集在此地。可要知道這大林子快馬加鞭都得一天一夜才能走出去,平時狼群各占地盤,哪可能會這般聚集在一起,若其中無詭異,七歲小兒都不會信。  左護軍皺眉道:“隻怕這山裏的狼都在這了。”  嚴恪冷哼,眼眸子閃過一抹厲色,“若非你們多個心眼帶了炸彈,這次必死無疑。”  雖無人喪命,可幾乎都受了傷,嚴重的一人已經失去了一條胳膊。這些狼十分狡猾,知道炸彈威力之後不再抱團站攻擊,而炸彈有限,使得大家夥不敢輕易用之,隻能來一匹砍一匹。這些狼十甚是兇猛,若非在場護衛和親兵都武藝高強,這些炸彈也難以救他們的命。  趙清河正在點數,悲哀的發現除了他身上還剩下的最後一個炸彈,竟是全都扔完了!  “現在炸彈也沒有了,若是再來一次可怎麽辦?”  雖說大家夥的傷都不重,可昨日耗盡體力一時半會難以恢複,再來一次隻怕難以有昨日的戰鬥力。這次是狼下次還指不定是什麽呢,實在是太被動了。  常廷昭擰著眉頭道:“今日必是能走出這片林子,隻有走到有人煙之地,就不必這般擔憂。”  嚴恪也道:“過了此地就會有我嚴家勢力。”  趙清河這才舒了口氣,隨即又蹙眉道:“咱們的馬被狼給咬傷了不少,有許多也不知去向,緊靠徒步能走出這林子嗎?”  昨日情況緊急,壓根沒時間顧那些馬兒,隻是都鬆開韁繩讓他們自行逃命,依然有些來不及逃跑被咬傷,或是跑得不見蹤影,現在一匹當用的馬都沒有。  嚴恪道:“無妨,那些馬兒都識路,會自個尋來的。”  常廷昭對諸葛如使了個眼色,癱軟在地上的諸葛如連忙跳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短棍開始吹了起來,聲音響亮。  原本軟似一灘泥的嚴晃頓時精神起來,“竟是召馬令,不愧是軍馬,訓得真好。”  趙清河轉了一圈頓時笑不起來,昨日他們的營帳也都被糟蹋了,裝滿東西的馬車也一片狼藉,今天的吃食都沒著落呢。  “一會我們吃什麽啊?我備的那些材料都被糟踐得差不多了,幹糧也是,能吃的沒多少。”  嚴晃直接笑了起來,“清河,你可真是糊塗,這麽多狼肉在這還問吃什麽!”  趙清河這才反應,不由拍了拍腦袋,“瞧我,都忘記這茬了,真是被嚇得發蠢。”  常廷昭望著遍野屍首,不由冷哼道:“這麽多狼皮正好做迴京做禮。”  大家夥也沒閑著,趙清河與廚子們一起準備早飯,其他人則開始剝皮。因是不講究,剝皮速度很快,等早飯弄好的時候,基本上也都剝好了。隻要不是被炸得太難看的,基本都被剝了下來。  趙清河無奈道:“這麽多狼皮如何帶得動,咱們的馬都不夠了。”  常廷昭大手一揮,“兩人一匹,其他馬用來駝物。”  一行人便是這般出了山林,十來匹馬身上還馱著帶著血腥味的狼皮,招搖過市。  所經城鎮的百姓們老早就得了消息,大敗西戎的常將軍凱旋歸來,紛紛出門去瞧這少年英雄,結果一看到這陣仗全都嚇了一跳。  一老漢搓搓眼睛,“那馬背上是坨的可是狼皮?”  “是,是狼皮,我的天啊,咋這麽多狼皮啊,一二三……這麽多匹馬馱著得有上千吧?”  “瞧那樣子好似新剝下來的,莫非是常將軍一路打的?”  “不會吧,常將軍這才多少人啊,那狼可兇猛著呢,就算常家軍再兇猛也打不來這麽多吧?”  “有啥不能的,常家軍是啥,天兵天將!你沒聽說打仗的時候還有雷公助陣呢。”  “啥雷公助陣啊,明明就是大炮仗。”  “哄誰啊,炮仗誰沒玩過啊,哪有這麽大的動靜,聽說能炸死人呢。”  “那是你沒見過世麵,這炮仗可不是平時咱們玩的那些,可厲害著呢。據說是一個叫趙清河的獸醫發明的……”  “獸醫?!他娘的,獸醫還能幹這事?”  趙清河騎著馬與常廷昭並行,聽著百姓們的議論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一出大林子,在第一個城鎮的時候嚴家就準備了馬匹和馬車,足夠駝這些狼皮。可常廷昭偏不用那馬車,而是依然像之前一般用馬這般馱著,毫無遮蓋,隻是每一匹馬駝得少了不少,分成幾十匹在駝,就怕其他人沒瞧見似的。  而一路上隻要有人煙的地方,都會有百姓擁簇,一路走來都十分高調,就差沒敲鑼打鼓叫喚常廷昭在此了。趙清河起初還不明,後來看一路再無人騷擾頓時明了。這是故意顯眼,才好讓一些人不好下手。大佑人對西戎積怨很深,可謂世仇,如今竟是把西戎打得落花流水,百姓如何不興奮,皆把常廷昭奉之為英雄。若是英雄出了意外,必是會引起民憤。  而馬匹上的狼皮更是活生生打著某些人的眼,令其不敢動彈。最關鍵是已經入了嚴家地盤,想要做手腳沒那麽容易。嚴家勢力遍布大佑,隻要有人有鹽的地方就有嚴家。明帝為何忌憚嚴家,便是如此。  “這般張揚,會不會惹來禍端?”趙清河頗為憂慮道,一路上常廷昭被百姓擁簇,雖說自個心底也跟著驕傲,卻也不免擔憂這樣的事傳到上麵會變成什麽樣。功高震主的後果,可就是死路一條。  常廷昭一把將趙清河摟入懷中,“不管如何都會惹禍,倒不如張揚痛快一把。況且這般造勢,進了京想要動我也得先堵住悠悠之口。”  趙清河想想也是,如今都已經另有所謀,還有何可懼,眼瞧著就要到京城,不知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  “不知為何,我心裏直打鼓。”  常廷昭親吻他的額頭,握住他的手,“別擔心,有我在。”  趙清河歎了口氣,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迴了京隻怕麻煩不比在要塞少,你家那爛攤子可如何收拾?你哥難以有子,隻怕你父親一迴來,六皇子就要發作了,世子之位必是難保。你又要娶我必是無法繼承世子之位,馮側室一派亦是不可能將世子之位傳給他,你們家可還有能信任的兄弟可接任?若是沒有,隻怕六皇子也會借著這個由頭將常家兵權收迴。”  常廷昭眼眸暗了暗,常家原應有七子,已經喪了兩個,除了常廷恩他皆不信任。他並不稀罕這世子之位,隻是這怕這世子之位與常家兵權息息相關,若是棄了他雖不可惜這權勢,但是隻怕以後處境更加危險。  “我們已經搭上十三王爺和嚴家這艘船,到底誰是世子已經不重要。隻要在那之前握緊兵權,就無所畏懼。隻是隻怕不能這般快搬離國公府,若我獨立門戶,這兵權必是會被逼迫交出去。對不起,我食言了。”  趙清河笑了起來,佯怒道:“你我之前還需這般客氣?況且我也想瞧瞧你從小長大的地方。我就算嫁給你為妻那也不是婦人,在後宅能受什麽委屈,你爹的女眷避都避不及。隻要你別給我尋事納妾,咱們關著門過日子有何可擔憂的。”  常廷昭搖頭歎道:“你若這般模樣,我倒是不敢將你娶進門了。”  趙清河不解,“為何?還怕我壞了你們家的規矩不成?”  常廷昭歎道:“後宅醃臢事不比前朝簡單,裏邊彎彎繞繞多著呢。你隻要嫁給我為妻這些事就避不了,其他先不提,光我祖母就能讓你頭痛的。”  常老夫人出身平民,含辛茹苦將定國公拉扯大,性子剛烈倔強,對待兒子孫子那是打心眼的好,可對待兒媳和孫媳這便是不好說了。況且趙清河還是男妻,常老夫人必是更加看不順眼,必是會刁難。  定國公也是個戰場摸爬滾打出來的硬漢子,可在常老夫人麵前都不敢粗喘一聲。當年定國公破壞了與定國公夫之前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契約,其中就有常老夫人的手筆。  當年常夫人是下嫁於定國公,那時候定國公不過是個小小的校尉,而常夫人卻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出身書香門第。當時定國公對於這個知書達理、貌美如花的妻子十分敬重和寵愛,哪怕幾年未有所出也不曾動搖要納妾,甚至拒絕了常老夫人安排的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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