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廷昭微蹙眉,雖心有不甘,卻老實迴答,“我大佑騎兵一直弱勢,而西戎最是擅長此道,而且他們全民皆兵個個驍勇善戰,此戰怕是艱難。”  趙清河卻聽到了其他,“騎兵?那軍中必是需要獸醫!”  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常廷昭哪裏不知他的想法,雖然話題沉重心底帶著一絲絲喜悅,麵上卻認真道:“自然,戰場雖是危險,卻也是極易建功之地。隻要上了戰場,能活著迴來就可封官,死了後人也能得利,因此想要前往的獸醫並不少。”  言下之意,必是有不少人爭著去,若是沒點本事還不一定能擠進去。  趙清河挺起胸膛,一臉自信,“我必不會讓你失望。”  常廷昭深深望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我倒是寧可你會令我失望。”  雖有可能很常見無法在一起,卻能令趙清河不會涉險。戰場哪裏是這般好去的地方,就算能撿條命迴來,那裏的惡劣條件也能令人脫一層皮。這條路雖是捷徑,卻是靠命掙來的,所以願意前去的多為急於爬上去的寒門子弟,哪怕是有些門路的都不願意走此道。  趙清河抓住常廷昭的手,笑道:“有大將軍保護,我有何可懼?況且,我若是也去,興許還能給你出好點子也不一定。”  常廷昭也笑了起來,“清河也喜好兵書?”  趙清河不好意思的搖頭,孫子兵法他都沒讀透呢,對於冷兵器也無見解。“我雖不擅長這些,卻肯定會有其他你們不擅長的,誰又知道我會不會突然出了個極妙的主意。”  這話說得實在空泛,常廷昭卻認真點頭,“清河確有他人不及之處。”  趙清河沉吟片刻,“你為何這般信我?”  除了醫術世還算高明,趙清河自認到目前為止無其他閃光亮點,常廷昭這般無條件信他,讓他有些疑惑。  常廷昭一臉輕鬆,眨巴眼道:“因為是你。”  趙清河卻是眯眼道:“哪個‘你’?”  常廷昭斂起笑容,雙眸深幽,“絕非那個不孝子。”  趙清河微微一笑,這廝果然早就懷疑,雖是離奇卻也並非想不到。兩人相處時間越長越親密,所露出來的破綻也就越多。常廷昭被他所救時為了自身安全,早將原身查得清清楚楚,自是明白其中不同。  趙清河半真半假道:“我若說我乃異世遊魂,你可會將我給燒了?”  常廷昭雖是早就預感到什麽,可親耳聽到依然難掩心中震撼,可沒一會又皺眉道:“這屢遊魂可會再次離開?”  “我也不知道。”趙清河此時也難以自控的心情暗沉下來,若是之前來去無所牽掛,隻當是旅遊或是黃粱一夢,可現在遇到了常廷昭,他卻舍不得離開了。  常廷昭一把將趙清河摟住,語氣強硬霸道,“你莫要妄想逃離,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尋到!”  趙清河嘴角微微勾起,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好,我等你。喂,你幹嘛……”  常廷昭一把將趙清河抱起,將他往那幽靜之處帶,“若真有那日,不知何時才能再做,現在趁著還在先幹個痛快。”  趙清河差點沒想翻白眼,這廝怕是早就起了野=合之心,如今倒是找到了好理由。不過他也頗為感興趣,偶爾來一發倒也不失情趣,因此雖嘴上依然忍不住念叨抱怨,可心底早就癢癢了。  趙清河被常廷昭放在鋪著外衣的地上,常廷昭還未有何動作,趙清河就著急問道:“油膏帶了嗎?”☆、第37章  第二日一大早,楊管事就早早的候在了門外,見常廷昭和趙清河從屋裏出來,臉上透出的喜色老遠就能感受到。  楊管事迫不及待的向前道:“四爺,趙大夫,那些魚比昨日好了不少!”  趙清河聽到這話心裏舒了口氣,也沒多廢話就要去瞧那些魚,卻被常廷昭攔住了,“急什麽,吃了早飯再說。”  楊管事也連忙道:“對對,不急不急,四爺,趙大夫你們先用早膳。我一大早瞧那魚大好就忍不住過來報喜,沒其他意思。”  楊管事雖是這般說,趙清河哪有不理解他內心有多著急。雖說看到那些魚情況好上不少,可沒有趙清河發話心裏依然會忐忑。瞧這楊管事黑眼圈深得跟熊貓似的,隻怕昨夜一直守在魚塘旁邊都沒敢睡。  這一池子的魚事關他一大家子的性命,這般謹慎小心,做事不周全都是可以理解。  趙清河也急於看到成果,“無妨,這裏距離那魚塘也不遠,我隻是去瞧瞧,不會耽誤早飯的。”  楊管事暗喜,可麵上卻不敢透出半分,隻偷偷瞄向常廷昭。常廷昭也心係那些魚,見時辰尚早便是答應了。  趙清河去到那發現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基本上不再出現集體‘跑馬’現象,隨機撈出的魚也比昨日好上不少。這苦楝樹枝葉果然有用!  趙清河心裏徹底踏實下來,不忘再次叮囑道:“再熬製三天藥汁灑入魚塘中,以後就如我之前說的,用苦楝樹葉漚水防止這病再次複發。不過這些都是治標的,想要治本還需平時多加照料,不可急功近利飼養太多的魚,還要加大流動水量,否則下次還會引起其他病,那時候是否有這運氣就尚未可知了。”  楊管事如今對趙清河是心服口服,哪有不從的,連連點頭應和。  病魚已無大礙,常廷昭和趙清河吃完早飯便騎馬離去。  到縣城時候,時辰尚早,趙清河也沒耽擱直接去病馬監繼續上工。昨日二人大白天在野外荒唐了一把,晚上早早睡下沒再折騰,所以雖騎馬奔波精神仍舊不錯。趙清河可不想每次都諸多借口不去上班,會養成壞習慣的。從前自個不到處跑來跑去,哪裏有這麽嬌氣,動不動就要休息。常廷昭雖然心疼他,卻也沒有阻攔。  病馬監的人都知道他是去治魚去了,因此一見他都紛紛圍了上來。侯哥兒看到趙清河這模樣就知道必是治好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聲音都揚高了,“趙哥,那些魚都治好了?”  趙清河一臉自信的笑道:“那當然。”  說著還把從莊上帶迴的枇杷分給大家,病馬監裏一片熱鬧。  周路連忙擠了進來,一雙眼睛都要冒出光來了,“趙大夫,你竟還會治魚病?”  這大佑獸醫極少有會治療魚類的水產獸醫,多以醫馬牛豬羊犬等畜禽為主。這世雖然沒有《元亨療馬集》卻也有類似“出其緒餘以治牛,民賴以有耕者無算”一說。這也與後世獸醫教學一樣,如內服共同感受性藥物治療量,以馬為標準,其他動物的內服量皆是按照馬的體重加以增減而已。隻有牛羊的藥用量要大於等同體重的馬,是因為牛羊第一胃容積之故。  而水產類動物與馬大為不同,也就不能用馬作為標準下藥,也使得這大佑的獸醫精通此道的甚少。加之沒有像後世產業化水產養殖業,多以捕撈野生魚類為主,所以使得鑽於此道的獸醫更少。在這新湖縣裏,獸醫知曉的隻怕還沒有漁民多。不是他們不想學,而是無處可學,平日用得也少,也就不甚在意了。  而趙清河從上大學開始,他們那就開始興養魚養鱉等,而外公又正好不擅長此道,所以趙清河在大學裏的時候,這部分學得特別認真,想著以後能彌補外公這一缺憾。趙清河在這上麵下了不少功夫,在這方便頗有一套,為此還讓不少人誇他比他外公還要厲害,外公還沒他這一手呢。  趙清河笑著點頭,“確實會幾手。”  若是從前他絕對不會說得這般謙虛,要知道當初就連外地養魚戶都去尋他治過病,不僅是淡水魚海魚也會那麽幾手,曾經還去市裏治愈了海豚。隻可惜他當初學習的時候太過於依賴西藥,可現在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沒有藥他也隻能幹瞪眼。  魏遠誌一聽激動不已,聲音都帶著顫抖,“趙大夫,您能教我嗎?”  魏遠誌最是勤奮好學,有新鮮玩意最是願意第一個嚐試,在學習醫術方麵也是最靈光。其他不說,就上次那混睛蟲病的治療,魏遠誌當天就能下手套蟲就可見一斑。  趙清河非常欣賞魏遠誌,笑道:“有何不可。”  魏遠誌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幹脆朝著趙清河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切盡在不言中。  侯哥兒和周路也一臉希翼,可又擔心趙清河為難,蹉跎著不知該不該開這個口。趙清河直接道:“你們二人若是想學也可以一塊,不過我現在隻知病情不知如何用藥,確切說不知道如何用咱們平時常見的藥,需要一起討論學習,一同找到治愈的方法。”  侯哥兒和周路一聽頓時眉開眼笑,連連道謝。周路由衷佩服道:“趙大夫您才多大年紀,竟是會這麽多東西,實在令我們慚愧。”  趙清河搖頭道:“你們不過是暫時沒有機會學到更多東西,一旦有機會,憑借你們的資質絕對不會比我差。”  這句話並非趙清河謙虛,這世的人比他那個時代的人要鑽研刻苦得多。在他那個時代還有幾個人願意白幹幾年小工,然後再慢慢開始學習技藝。光搗藥就能幹個幾年,平日幹的活又累又重還經常被人白眼奴役。要是前世大部分人早就甩手不幹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麵臨的選擇以及退路太多,也導致了難以沉下心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去學習那些技藝。  趙清河想起之前常廷昭之前的提議,將幾人領到一邊,與他們說起這件事。三人頓時都睜大了眼,他們完全沒有想過要到京城裏考過太仆寺的學生。  侯哥兒猛的搖頭擺手,“我才學了幾天,怎麽可能考得進去,必是不成的。”  周路和魏遠誌除了最初的震驚,很快就冷靜下來若有所思。兩人年紀已是不小,學這醫術也有數年,雖未出師可已經把父親身上的本事都學得七七八八,隻是經驗不足需要繼續曆練。  而他們也很清楚,兩人父親醫術並不是很高明,他們能從他們身上學到的東西已經不足以滿足他們現在的需求。如果有機會進入太仆寺,先不說未來前景如何光明,他們也能學到更多的本事。而還能繼續在趙清河身邊,這部分的財富已經足夠他們揮霍一輩子。  若今後學成可留在京城成為太仆寺的獸醫,那可真的是給祖上給自己掙大臉了,那時候他們可不僅僅是獸醫,還是有品級的官員,是上九流了!就算不能留在京城,進入地方上的病馬監裏,那也會是不一般。別的不說,月錢都能多上不少。  可能進入太仆寺學習談何容易,那可不比學子入國子監容易多少,否則他們早就去考了。  新湖縣正兒八經在太仆寺裏學過的隻有鍾老大夫一個,那都是很多年前了。那時候大佑可沒現在這般重視獸醫,許多人不屑於學,直到後來因為打仗時候大佑騎兵因馬病吃了虧,這才重視起來。還專門到別國邀請了獸醫過來講課,能學到的東西可不一般。  周路和魏遠誌都十分心動,周路是個膽大的,若趙清河不曾提起興許過幾年他也會上京去考,現在一提更是直接道:“我去試一試,考得上最好,考不上當去京城玩一玩。長這麽大還不知道京城長啥樣呢,聽人說路上都是鋪著金磚的。”  魏遠誌想了想道:“我也想去,隻是這事還得與家父商量。”  侯哥兒見周路和魏遠誌都這般說,心裏那叫個癢癢,可也知道自個和這兩位可是大不相同,嘟囔著嘴道:“你們若都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趙清河心底也舍不得,這侯哥兒是個好苗子,很值得栽培。可全大佑才招一百名學生,趙清河沒辦法保證他是否能靠得上。常廷昭雖然提起會幫忙,可靠人不如靠己,終是得他們有真本事能入人眼才行。名額就那麽多,走後門就相當於把其他人擠走,這樣未免太缺德。  趙清河想了想,道:“不若這般,若是我能考得上獸醫,你便上京當我助手如何?待你學得差不多再去報考。”  侯哥兒黯然的眼眸子瞬間發出光彩,“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做你的助手嗎?”  趙清河笑道:“你現在不就是我的助手,怎麽做不得?”  侯哥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時候你可是京中太仆寺的獸醫,怎會和現在一樣。”  趙清河一臉認真,“隻要你願意,且本心不改,總是如同現在一般好學向上,你永遠是我的左右手。”  侯哥兒頓時樂得眼睛彎彎的,“趙哥,那我這次就跟你一同去京城成嗎?”  趙清河為難的皺了皺眉頭,他若考得上還好,若是考不上自個生計都成問題,如何能帶得了侯哥兒。  侯哥兒見他模樣頓時明了,“我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我不會成你的累贅的。”  趙清河聽到這話哪還有拒絕的道理,頓時應了下來。惹得侯哥兒一頓狂喜,在那叫喚‘我要上京城了,我要上京城了!’☆、第38章  第二日魏大夫領著魏遠誌一同朝著趙清河深深鞠了一躬,趙清河不明所以。  魏大夫道:“別的客氣話我也不多說,若是趙大夫不嫌棄,今後若趙大夫身下無子,我兒魏遠誌有了次子願記在趙大夫名下,隨您的姓,做你們趙家的子孫。就算趙大夫無意認下,我的孫兒也如同對待自己親爹一樣對您,孝敬您為您養老送終。”  趙清河唬了一跳,魏大夫說這話絕非無的放矢,隻怕已經打聽到了什麽。原身什麽性向隻需要稍稍打聽就能知曉,當時原身追著西門祝到處跑,可是沒半點藏著掖著。  而他與常廷昭之事,隻要有心也能猜到七八分。  大佑雖然承認同性婚姻,可依然會有諸多歧視,況且他和常廷昭的地位懸殊,無論是誰都很難相信常廷昭會娶他為正妻。  魏大夫能做到這般十分不易,畢竟若非家中實在艱難,或是利欲熏心,否則有誰願意將自己的子孫過繼給他人,讓自個的血脈從此與自己無關。  昨日他並未將常廷昭之話與幾人說明白,不希望他們篤定自己肯定能考上,從而少了拚搏的鬥誌,希望他們能以自己的真本事考入。常廷昭的作用僅僅在於不讓他們因為黑幕而被刷下,趙清河不了解大佑,所以沒想到的是這些對於魏大夫他們而言能保證這一點就大為不同。  太仆寺開班的獸醫學堂難考的最重要一點在於關係戶太多,並非真有本事就能進得去的。像周路幾人是這小縣城裏出來的,沒背景沒後台,若無過人的才智很容易被刷下來。因此常廷昭若能幫他們說話,給個公平的機會去競爭,於他們而言這恩情絕非一般。  周路魏遠誌尚且年輕還不知其中彎彎繞繞,魏大夫畢竟年長又與病馬監管事關係不錯,心裏自是明白。  趙清河心中感激,卻道:“魏大夫不必如此,我並沒有做什麽,當不得這般。”  魏大夫擺手道:“於趙大夫興許隻是舉手之勞,於我們一家而言卻是天大恩情。而且趙大夫不僅僅給了我家遠誌一個機會,還讓他有機會在上頭露臉。”  原來之前他們治愈馬混睛蟲病之事已經稟告到了上邊,若按照平時反饋不會這麽快,但是有常廷昭插手便是大不一般。現在不僅僅是趙清河,當時一同參與的大夫學徒都因此被嘉獎,一同受惠。若不出意外,這幾天獎勵就會下來。  參與之人月例翻倍不說,對於魏遠誌幾人之後到京城考試也大有益處,會是一個考量的資本。這段時間幾人一直與趙清河學習這技藝,如今也都有了取蟲的本事,這一點也能成為一個資本。這些都是趙清河給予的,他們銘記於心。  如今可謂天時地利人和,若這般還考不上那可真是自個不是這塊料,誰都不能怨。  趙清河頓時明了,笑道:“那也不必如此,醫者本分而已。以後遠誌真的有了次子,要是投緣就認我做幹爹吧。讓我養孩子可不行,我就喜歡孩子乖巧的時候逗弄記下,一哭鬧我可比誰跑得都快,當不得正兒八經的父親。不過現在就談這些未免太早了些吧?我記得遠誌連媳婦都沒娶呢。”  魏遠誌頓時紅了臉,一臉窘迫。  魏大夫也笑了起來,“也沒多少時日了,遠誌從小就訂了親,這次去京城考完試就能成婚。若是靠得上那是喜上加喜,若是不成那也先定下心,先成家再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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