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廷昭並未在意,“不急一時,不過明日再有借口,今後就不必來了。” 趙清河連連點頭,“好。對了,昨晚上你答應幫我打造器具的事可還作數?” 常廷昭冷哼,“我是那般無信之人嗎?” 趙清河訕笑:“這不是擔心你昨晚說夢話嗎,一覺醒來不認賬什麽的……” 常廷昭隻淡淡掃了他一眼,“記得把縫合術所需器具一同畫下打造。” “放心,畜生也需要這些,不會忘記的。隻是人、獸用的終是有差別,不過應是不大。” 雖是昨日得了答複,依然忍不住再次確認:“開膛破肚真的不會致死還能治病?” 趙清河十分自信,“當然,我都不知道幹了多少迴……” 一時得意竟然露餡,趙清河心中無比懊惱。原身一直在學堂裏,哪有什麽機會開膛破肚。 常廷昭卻並不在意他話裏的漏洞,“畜生可以,人亦可行。傳說中華佗割腸治病想來真有其事?” 趙清河想了想道:“華佗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隻要手法得當、設備藥物等齊全,許多人病都可以這般治療。” 常廷昭眼睛一亮,“你可行?” 趙清河搖頭,“雖都是醫卻大為不同,人體結構我不了解,若是讓我來那就是拿生命開玩笑。畜牲治死了最多損幾個銀錢,人死了那就麻煩大了。” 常廷昭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不免惋惜。若是真有此術,許多藥石無方的病症也有了新療法,戰場上也不至於死傷這般慘重。缺胳膊少腿還能接起來,腸子露出來還能塞迴去把肚子縫起來,這聽起來實在太令人振奮了。 “是我心急了。” 趙清河笑道:“都是醫就會有共同之處,等你尋好人,我教他們縫合之術,今後也能用到人身上的,多多少少能有些用處。隻是想切割什麽器官之類難度比較大的,那就不成了。” 常廷昭聽到這話不由嘴角勾起,“足矣。” 趙清河來到病馬監,總管早就得了消息,對趙清河甚為殷勤,沒多大功夫就安排妥當。病馬監裏坐診的大夫算上鍾興元這個未正式出師的,僅有五人,最年輕的鍾興元也有三十歲。 除去鍾興元,其他四位大夫對趙清河並不熱情。鍾老大夫倒是罷了,就如同見到一般小輩一般,其他三位都不屑搭理他,其中一位曹大夫眼睛裏的鄙夷更是遮都遮不住。 “這般年紀也敢來坐診,如今真是什麽人都往病馬監離塞。” 趙清河對於這樣的質疑早就料到,並沒有多大厭憎。作為空降兵,還是這般年輕的,沒展現實力以前,被人質疑很是正常,所以並沒有理會。 一位學徒冷哼道:“人家可是救了常四爺的馬,真是撞了大運。” “撞大運,有本事你撞個試試!有這嚼舌根的功夫,不如多看點醫書。”鍾興元從那兩個學徒身邊路過,訓斥道。 兩個學徒趕緊溜得不見影。 鍾興元笑著拱手道:“方才正在忙活,未能迎接實在慚愧。” 趙清河連忙迴禮,“鍾大哥客氣了,初來乍到的還請多多關照。” 兩人還未來得及寒暄幾句,鍾興元便忙去了。病馬監裏所有的人都十分忙碌,隻有趙清河一人直至下班迴家還無所事事。 後來一連幾天皆是如此,無人會去尋趙清河看病。就算總管有意推薦,可來人一看趙清河這般年輕,便是寧可排長隊去等待其他大夫。這畜牲可不是拿來玩的,那可是不少人家的命根子。 這般一來,病馬監裏的明嘲暗諷越發多了起來,就算有鍾興元喝斥也無法將這股風壓住。 常廷昭是何許人病馬監裏的人都清楚得很,趙清河這般無奇之人竟然能巴結上,如何不眼紅。不過是運氣好,哪裏有什麽真本事。 趙清河雖在常家別院囂張,可對外並無人得知詳細,隻以為他被安置在別院給常廷昭看馬。常廷昭也並未將趙清河納入後院,明麵上是清清白白。 在大佑朝一些權貴瞧上良家子,不大可能將其納入後院作為男寵,便是私下行苟且。有的良家子為了往上爬,便是依從了這潛規則,實際自個妻妾也不少。當今皇上都有過這樣的入幕之賓,如今那些人不少都成為了朝廷重臣。此風從上吹到下,雖不算多,卻確實存在。 別院雖非常廷昭的人,卻也無人敢胡亂傳話。 趙清河對於這些流言蜚語隻是笑笑,一天悠閑倒也輕鬆,反正不會短他的銀子。上工無事便是看醫書,他畢竟許久未用中藥,還是得複習一遍。看書也能大概了解這世的獸醫發展到何種程度,這世並不是他上輩子古代的任何一個時期,卻又有相通之處。 隻是這醫書讓趙清河頗為頭疼,排版繁體字不符合趙清河閱讀習慣就罷了,多看些便好。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沒有標點符號,原本這些書閱讀起來就晦澀,這般一來直把他瞧得頭暈眼花,一天下來看不了幾頁書。 “不是說是年少有為的神醫嗎?竟然還看《療馬方》這樣的入門書?”一個學徒對著另一人擠眉弄眼道。這人趙清河記得,叫曹寬,是曹大夫的侄子,最是喜歡對他冷嘲熱諷。 另一人叫侯哥兒,才十二三歲,聽了這話眨了眨眼,憨憨道:“那書很好,師父說當獸醫必須要看啊。” 趙清河差點笑出聲來,曹寬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甩袖離開,“跟你真是沒話說!” 侯哥兒撓撓頭,嘟囔著一臉委屈,“又不是我找你說話的。” “侯哥兒,晚上請你吃大肉餃子。”趙清河對侯哥兒招手。 侯哥兒一聽眼睛都亮了,正是吃窮老子的年紀,平日工錢少吃的不夠多葷腥也少,一聽趙清河說有餃子吃就樂嗬得不行。 “真的?會不會太破費了。”侯哥兒雖然高興,卻有些擔心道,這餃子還是挺貴的呢,還是帶肉的。 侯哥兒是這病馬監為數不多對他很熱情的,趙清河從來投桃報李,“偶爾幾次,無妨。” 侯哥兒一聽心裏才踏實下來,祈禱晚上快來。 “趙哥,今天又沒人來找您醫治嗎?” 趙清河笑著搖頭。 侯哥兒憂心忡忡,“那可怎麽辦啊?” 趙清河並不在意道:“不著急,總有用武之地。” 常廷昭幫他打的器具已經送來,他這些日子看醫書以及看其他大夫的診治,大概明白此時世的獸醫發展水平。如今隻剛建立好體係,大約在唐代水平。哪怕是中獸醫部分,趙清河也比這些人學到的還要先進很多,總有他可以嶄露頭角的機會。隻是在這之前,他必須把從前舍棄的撿迴來,否則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會被矮子比下去。 “讓開,讓開,曹大夫,我家的牛快不行了!”一頭牛躺在牛車上推至門口,主人老遠就嚷嚷了起來,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