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就仿佛一個開關一般,一陣眩暈之後,許易知身上的氣勢變得更冷了,原本還有一種淡漠的感覺,現在全然變成暴戾的氣息,讓人幾乎可感覺到那猶如實質的刺入骨髓的寒意。

    跟著來的手下和對方的人開始了火拚。而許易知和那個瘦削的身影直接打成了一片,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隨便開槍,否則會誤傷到自己的老板。

    不過這場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長,許易知比平時更加可怕的戰鬥力在手下人解決了對方的雇傭兵之後就看到那個被許易知打倒在地的人已經開始微微抽搐,而許易知的動作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一拳一拳,仿佛擊打在沒有生命的沙包上一般。

    “四,四少……”多年跟著許易知的手下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遲疑著站了出來,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畏懼。

    許易知最初沒有注意手下的聲音,但過了一會卻突然住了手。他那黑沉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陷入了什麽情緒之中一般,頎長挺拔的身影被包裹進濃濃黑夜,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那些手下最初全都不敢動彈,但畢竟都是訓練有素,很快就開始自覺地清理現場,抹去自己一群人的痕跡。隻有幾個老資格的守在許易知的身後。

    過了很長時間,許易知才再次用力地握緊了拳頭,在緩緩地鬆開。他的聲音雖然冷,卻沒了之前那種暴戾地帶著毀滅意味的感覺:“去找到顏熙琴,加上這個,一起給文頎海送去。”

    那個女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依然無法平息許易知的憤怒。兩世,這個女人害了冉桐兩世。

    是的,剛才的刺激讓他終於徹底地明白了一切。

    也知道了昨天晚上那並不是一個夢。那是真正的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在上一世。

    他也明白了為什麽會在麵對當年殺死外公外婆把他帶去花旗的那幾個殺手時,他會完全失去控製。也明白了為什麽去年在得到南美那個消息時,莫名其妙地卻選擇了放棄,那明明是一樁極好的生意。

    而他之所以會把搜尋母親和妹妹的範圍縮小在h省,為什麽會還沒見到冉桐就有好好保護她的念頭,又為什麽在第一次見到倪欣就有難以克製的厭惡感……也是因為這一切,其實都是他早就知道的,他早就經曆過一次難以挽迴的悲劇。

    在那一世最終殺掉了倪欣給媽媽和冉桐報仇之後,他也死去了。那份記憶卻迴到了過去,隱藏

    在了還年少的他身體之內。

    如果能早點恢複記憶……

    不,現在他已經改變了許多,媽媽和冉桐都還活著!而倪欣……

    許易知厭惡地看了一眼地上那具麵目全非的屍體,這個瘋狂的女人終於徹底地結束了生命。

    他現在迫切地想要迴去見到冉桐,他要確定冉桐不會再次離開他!

    善後的事情交給了手下之後,許易知開著車飛快地朝著住處趕去。誰也沒有注意到,他開著的那輛車地盤上,有一串紅色的數字正在飛快地變動。

    00:09:56

    冉桐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裏依然隻有夏一川。

    夏一川站在窗邊,視線落在大廈下方的街道上,可他的臉上再也掛不住一絲笑意。

    千萬不要是真的!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夏一川飛快迴頭看了一眼冉桐,發現冉桐已經睜開了眼睛,夏一川抱歉地笑了笑,才接起了電話,“怎樣?”

    “川少,證實了,確實是四少的車子。”

    許易知死了?

    許易知的車在經過大橋的時候發生了爆炸,整輛車殘骸掉進了水裏?

    這怎麽可能?!許易知怎麽會死?!

    向夏一川匯報的那名手下在那一刻清晰地感覺到了這位一直一臉笑意的川少有不亞於四少的寒氣。

    可是,一條條的消息都很清楚地證實了這是真的。被炸毀掉落河中的就是許易知之前開走的那輛車……

    唯一的好消息是,還沒有找到許易知的蹤影。

    就算是……也總該能找見人吧……

    直到聽到房間內有茶杯掉在地上的聲音,夏一川才迴過神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夏一川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才打開陽台門走了進去。

    冉桐睡了太久,口實在很幹,可是夏一川出去接電話一直沒有再進來。於是她嚐試著自己拿過杯子喝水,卻不想最終將杯子碰到了地上。見夏一川走進來,冉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好想喝水,誰知道手一點力氣都沒有。”

    “是我不夠細心。”夏一川也笑了笑,另外拿了一個幹淨杯子,給冉桐到了一杯水,坐在床邊將水杯遞給了冉桐。

    剛剛遞過去,夏一川才反應過來,這個樣子冉桐怎麽可能能夠自己拿著杯子喝水?

    連忙轉身將掉在地上的小勺撿起,說道:“瞧我

    ,真是粗心,桐桐你等一下啊,我去把勺子洗幹淨。”

    說完就拿著小勺走進了洗手間。

    從鏡子裏看到自己有些僵硬的笑臉,夏一川懊惱地捶了捶腦袋。真是……他有些難以冷靜下來。

    冉桐的視線隨著夏一川離開,一絲疑惑在心中產生。以她認識夏一川這段時間來看,他都不是這樣一個毛躁粗心的人,能夠收集到細碎雜亂的信息,並將這些雜亂無章的東西整理成有用的線索,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個粗心大意的人?

    夏一川怎麽突然會變得這樣?

    想到之前夏一川有些緊張地特地出去接電話,想到許易知到現在仍然沒有迴來……

    冉桐的心沉了下去。

    夏一川坐在冉桐床邊,和之前許易知一樣一勺一勺地將水喂給冉桐,卻突然聽到冉桐問道:“哥哥出事了?”

    喂到冉桐嘴邊的小勺就這樣突然抖了一下,水灑在了冉桐的嘴角。

    夏一川在這一刻幾乎不敢看冉桐的眼睛。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如此不夠冷靜的時刻。

    “這麽說,真的是這樣了?”

    “桐桐,你別亂猜了,都嚇了我一跳,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夏一川笑道。

    “那哥哥為什麽還沒迴來?”

    “他去找幕後那人算賬去了。放心,易知的本事你還不清楚嗎?”

    “是嗎……一川就算你現在不告訴我,可哥哥如果一直不迴來,我總會知道的。”

    夏一川的視線落在了冉桐受傷的右肩上,他不敢在這個時候把那個他都不願意相信的消息告訴冉桐。他擔心會讓冉桐的傷勢惡化,那樣的話,等許易知迴來,一定不會饒了自己的!

    跟在文頎海身後的柳家父子,目光都落在了斜靠在床頭的冉桐身上。柳建文一臉的歉意,而柳呈楓又恢複了往常的疏離微笑。

    冉桐看著那名老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向對方表示晚輩對長輩敬意的打算。

    文頎海站在房間中央,一言不發地看著冉桐,那雙渾濁的眼睛裏神色難辨。

    夏一川笑著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文先生,不好意思,您看您要來也沒提前通知一聲,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

    “夏先生,客氣了。”文頎海的聲音蒼老,中氣不足,但也依然不失威嚴,“我來看我自己的孫女,還需要什麽提前通知?”

    這是表示他相信了一切,並接受冉桐這個孫女了?

    “文先生,您不是……”

    “夏先生,我明白你想說什麽。”文頎海打斷了夏一川的話,“是我老了!老眼昏花,把魚目當了明珠!還多虧你和許先生,才讓我能夠見到我文頎海真正的骨血!”

    “桐桐,”文頎海又不容置疑地對冉桐說道,“我是你的爺爺,文頎海。之前讓你受到的委屈,我會一一幫你討迴來!而我這個老頭子對不起你的地方,我也會盡量補償!請原諒爺爺吧!”

    “……爺爺。”冉桐一臉動容,聲音虛弱地喊出了這個稱唿。

    她必須認了這個爺爺!

    在許易知的情況不明的現在,她需要為許易知減少任何可能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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