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曄狐疑著, 暗道太子果然變了許多。


    「殿下,您真的不怪臣?」


    「孤不僅不怪你,反倒要感謝你刺的那一劍。若不是那一劍,孤還囿在道術裏無法自拔。是你那一劍刺醒了孤, 讓孤重獲新生。」


    這般晦澀的話,梅青曄聽得雲裏霧裏。唯一點可以肯定,太子確實與以前不同。少年最是熱血, 最不喜虧欠別人。


    「殿下…以後若有所遣,臣願效犬馬之勞。」


    「好。」太子鄭重應道:「孤清醒之後,愧見朝野上下一團汙濁,很是痛心。如能得曄表弟這樣的人才相助,孤相信遲早有一日這天下不再盡是香燭之氣。」


    一語激昂,梅青曄的心已經投誠。


    太子舉目四望,隻見梅樹成林,林蔭有致小橋流水,迴廊假山以及屋簷樓閣。一草一木都帶著說不出的悠閑,一葉一花都透著書香浸潤的雅致。


    當真是百年門第,自成清流一脈。比起皇宮裏的汙濁的氣息,這裏更適合修身養性。他緩緩朝前走著,梅青曄摸不清他到底要做什麽,隻能默默跟在後麵。


    「聽說你妹妹傷得甚重,孤深感愧疚。」


    聽音知意,這下梅青曄明白了,原來太子殿下是來看望阿瑜的。


    梅青曉正在梅青晚的院子裏,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太子來訪,略有些詫異。再聽太子殿下朝這邊而來,頓時明白對方的來意。


    梅青晚白著臉,扯著姐姐的衣袖,「阿…阿姐,他,他來做什麽?」


    「阿瑜,別怕,他應該是來看望你的。」


    梅青晚已從母親的口中得知,自己被人放血的事太子殿下是不知情的。但是她和那個太子表哥總共沒見過幾迴麵,實在是太過陌生。


    他…他怎麽會想到來看自己?


    梅青曉安撫她,「沒事,就當他是兄長的朋友。」


    兄長的朋友?


    她想像不出來。


    那夜的事像噩夢一般,她拚命告訴過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日子以來,她努力控製著自己不去想關於那夜的任何事情。那樣的痛,那樣的絕望她連迴憶都沒有勇氣。


    她咬著唇,全身發抖。


    梅青曉低低嘆息,阿瑜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極樂觀的事情對她的傷害極大,她聽到太子之名害怕也是正常的。


    「阿瑜,阿姐不會騙你,這個太子殿下沒有害過你。」


    害你的是另一個太子殿下。


    這樣的事情別說是阿瑜,便是兄長和父親都不會相信。要不是自己經歷兩世,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經歷,又怎麽會相信這樣的奇談。


    梅青晚蒼白著小臉,一副害怕又強撐的可憐,手還扯著阿姐的衣袖,「阿姐說他不是壞人,那他就不是壞人,可是我還是害怕…」


    「阿瑜,阿姐就在這裏,別怕。」


    遠遠看到兩位年輕的男子過來,前麵那人長相氣質皆不俗,一襲尋常的青衫,未戴玉冠僅用髮帶束著。他信步閑庭般慢慢走來,手拿紙扇宛如正在求學的文弱書生。


    後麵的梅青曄繃著臉,著的是窄袖的黑色常服。兩人邊走邊說著話,前麵那人不時指著左右在問著什麽。


    若離得近了,便能聽到太子問的是梅子約何時成熟,梅青曄迴的是待梅子熟時定送一些給他品嚐。


    梅青晚揪著阿姐的手慢慢鬆開,疑惑地看著他們,迷茫的杏眼連眨兩下。阿姐說的好對哦,那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好像真的隻是兄長的朋友。


    「阿姐,那是太子殿下嗎?」


    「是他。」


    梅青曉暗忖著,這世間竟有如此離奇之事,一個人的身體裏居然有兩種完全不同的靈魂。她現在完全相信這個人不是以前的那個太子,因為他們之間的差別實在是太大。


    兩人進了院子,太子殿下示意小太監把錦盒呈上來,錦盒之內是兩支千年的老參。梅青曉謝了恩,命下人把老參收起來。


    「阿瑜表妹,是不認得表哥了嗎?」


    梅青晚杏眼忽閃,「認…認得。」


    阿姐說過太子殿下變了好多,不再喜歡修道。隻是這變化也太大了些,以前太子殿下是用鼻孔看人的,從不正眼瞧人,更不會同她打招唿。


    「認得就好,阿瑜這次受苦了,傷口還疼不疼?」


    「不…疼。」梅青晚迴著,膽子大了一些。


    太子微微一笑,表情柔和,「真是個勇敢的小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些害阿瑜的人,表哥一個都不會放過。」


    梅青曄和梅青曉對視一眼,雖然太子是他們的表哥,但是他們從來沒有這樣稱唿過。這一聲表哥,無疑拉攏了距離,梅青晚蒼白的小臉已無懼色。


    「表哥,你…真的會替我報仇嗎?」


    「當然。」太子迴道。


    「為…為什麽?」梅青晚咬著唇,猶豫著問道:「那些人是為了討好表哥,他們是想煉丹獻給表哥…表哥還會怪他們嗎?」


    梅青曄心頭一震,看向太子。


    梅青曉則微垂了眸,遮住眼裏的幽光。


    太子神情嚴肅,「修道本為清修,修身養性才是根本。得道長生全是無稽之談,更遑論修煉成仙。丹藥原是為強身健體之用,竟不知要用人血來煉。這等邪術害人坑人,我不僅要問罪那些人,便是我自己也難辭其咎。」


    所以梅青曄那一劍刺得好,那人應該已經死了,因為他感覺不到體內有任何人的存在。而有著相同骨血的他,終將為那人所做的一切負起全部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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