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去洗澡,天色已經到了傍晚,嚴鬆偉組織了燒烤。初夏的夜晚,吃著燒烤,喝著啤酒,人生簡直不能更如意。祁良秦靠在長椅上,手裏拿著一瓶酒。他喝不了白酒,卻很能喝啤酒。這都是這些年工作場合中練出來的。他還記得剛大學畢業的時候,他一點酒都不能喝,有次喝多了一點,自己一個人迴來,結果掏了半天,竟沒有找到鑰匙。其實鑰匙就在他外套裏,但是他喝茫了,居然沒有找到,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竟然在門口睡了一夜。幸而走廊裏也不算冷,第二天他被鄰居的說話聲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開門出來的鄰居吃驚地看著他。他趕緊爬起來,摸到鑰匙開了門。第一件事自然是上廁所,他鞋都沒換,直接去了洗手間,看到鏡子裏自己蒼白的臉。孤獨的男人,應該養成能喝酒的習慣,一個人獨居,要是喝醉了會有多可憐,他從鏡子當中看到了。那時候的他還非常矯情,缺乏生活的曆練,沒有感受過生活的孤獨艱難,沒有練就一顆沉悶不語的心。他一邊洗臉,竟然一邊哽咽,覺得生活淩亂不堪,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過那樣的日子。後來他就慢慢學會了喝啤酒,不再覺得苦。有時候他看小說,看到裏頭的小受不會抽煙不會喝酒,那麽幹淨,簡單,心裏就覺得異常羨慕。不是每一個男人都熱愛喝酒抽煙,可也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能選擇是否喝酒抽煙。在他眼裏,那些煙酒不沾的幹淨的小受,是因為身邊有一個為他遮風擋雨的男人。他沒有這樣的男人,還要辛苦工作,努力生活,煙酒是他生活的必需品。但對於有些人來說,煙和酒,隻是因為自己喜歡。譬如眼前的這群富二代,譬如此時此刻嫁入豪門的他。他頭一次因為愜意而喝酒,他靠在嚴鬆偉的肩膀上,眼神時不時地去瞄一眼嚴柏宗。星空璀璨,這個世界的星星格外明亮。他的心是軟的,沒有喝多少酒似乎也有了醉意。他會躲避嚴柏宗的眼神,盡量不讓對方發現自己在偷看他,可是他不是每次都能躲避成功。有時候他會被嚴柏宗逮個正著,嚴柏宗對著瓶子喝酒,有時候一邊喝酒,一邊盯著他看。目光裏的情緒太多,隔著夜色他看不清楚。他心跳如雷,總是對視不超過一秒鍾就敗下陣來。他覺得對著瓶子喝酒的嚴柏宗有一種野性的美,他瘦削而剛毅的身體似乎蘊藏著無數能量,可以輕易置他於死地。嚴柏宗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是紳士的,古板的,正派的,他也有一些偶然流露的壞脾氣。這樣的嚴柏宗讓他心動。大家夥玩到晚上快十點才散了,各去休息,祁良秦和嚴鬆偉分到一間房。他們兩個結了婚,自然是要睡一起的,嚴鬆偉的哥們甚至打趣他們倆:“這房子好像隔音不是很好,你們別玩太大。”“累都累死了,誰還有閑情幹那事,你們當我是機器人啊。”嚴鬆偉一邊說著,一邊和祁良秦往房間走。打開門進去,就個大床房。嚴鬆偉去洗澡了,祁良秦借著酒意躺在床上。嚴柏宗住在他們隔壁。他迴想起剛才的無數次對視,臉上有些熱。嚴柏宗大概已經明了他的心意,這時候估計對他避之如蛇蠍。可他卻要趁著嚴鬆偉洗澡的功夫,去敲嚴柏宗的門。他站起來,出了門,走到嚴柏宗門前卻猶豫了,低下頭,腳尖輕輕劃著地板。愛欲叫人羞愧,他無顏麵對他喜歡的這個人。他伸出手,低著頭,敲了敲門。房門打開,是嚴柏宗,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臉色陰沉。“祁良秦,你想要幹什麽?”他聲音平淡,帶著一如既往的禁欲的平淡,又似乎無限威嚴:“你知道你在幹什麽?”祁良秦抬起頭來,眼睛帶著幾分醉意,眼神裏是掩飾不住的羞愧,他整個人像是沾了酒:“我……”他忽然伸出手來,抓住了嚴柏宗的胳膊:“我……”對於這世上的大多數人來說,愛情最需要的隻是運氣,幸運地在千萬人之中遇到自己愛的人,更幸運的對方也愛著自己,除了運氣之外,便是一點點勇氣,可能是告白的勇氣,可能是牽手的勇氣,也可能是麵對其他困難的勇氣。而對於同誌來說,需要的則是百倍千倍的幸運,以及千倍萬倍的勇氣。很多人有這種幸運,卻沒有這種勇氣,有些人有這種勇氣,卻沒有這種幸運。而他這兩個都沒有。他既沒有遇到命定之人的運氣,也沒有勇敢追愛的膽量。他隻是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可憐的老男人,每天晚上迴到家,對著小說裏的男主角意淫。但他渴望愛,渴望愛別人,也渴望被別人愛。愛是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彌足珍貴,他對於性的渴望,更多的是愛屋及烏,沒有愛的性對他來說毫無意義,有了愛性才會如春潮將他吞沒。如今祁良秦有一半的運氣,一半的膽量,心裏也有了愛。他被這春潮吞沒了。第28章可是還沒到他肆意妄為的時候,他張開嘴,像是溺在水裏的人在求嚴柏宗救他。“迴到你的房間去。”他鬆開了手,垂下頭來。在整個過程中,他都分不清自己是在走別人的路,還是在做自己。他迴到房間,嚴鬆偉已經洗澡出來了:“誒,你剛才幹嘛去了?”“出去打了個電話,”他低著頭說。“發生什麽事了麽?”祁良秦搖頭,說:“我去洗澡了。”他進了浴室,脫光了衣服,身體在熱水裏舒展,他仰起頭,熱水澆灌著他的臉,暖透了他的四肢百骸。酒意褪去,他才感受到了羞恥心。他抹了一把臉,裹著浴袍從浴室裏出來,嚴鬆偉已經躺在床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到大爺這來。”祁良秦笑了笑,爬上床,在旁邊躺了下來,籲了一口氣,說:“我今天喝多了,好像說錯了話,惹惱了大哥。”“你說了什麽?”祁良秦扭頭看向嚴鬆偉:“不記得了,當時有點暈,我也不確定大哥是不是生氣了。”嚴鬆偉就笑了:“那肯定是你想多了,大哥這人脾氣好的很,極少生氣,他要真生氣,那可不得了,天下都要大亂了。看他現在沒來踹我們的房門,就知道他沒生氣。”祁良秦說這些話,隻是為了明日的騎馬做準備。聽了嚴鬆偉這些話,他閉上了眼睛,說:“太累了,關燈睡覺吧。”“明天教你騎馬,”嚴鬆偉一邊關燈一邊說:“既然來了,不上去騎騎實在遺憾。我教你,就當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