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


    約莫已經是夜半時分,就算是平日裏在怎麽認真修煉的人,這個時候大都應該睡得死死的。也就是乘著這樣漆黑的夜色,淩霄誌一邊提著一個不大的手提箱,一邊靜悄悄的從原本屬於自己的房間裏麵走了出來。看著那漆黑的夜空,明明在不久前還閃爍著些許的星辰,現在已經徹底看不到了,轉而被厚重的雲層所遮住,看來至少在明天之前的比賽,還會下一場冬雨呢。


    然而那些都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了。


    東極城是不下雪的地方,饒是如此,這冬天夜晚的風也甚是冰涼,即使是淩霄誌也難免有些不爽,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隨即就朝著樓下走去,腳步也有些急躁起來。正如同他之前對陸雲所說的那樣,從現在開始,他的時間會變得相當的緊迫,甚至緊迫到,連一分一秒的時間都不容得浪費。


    隻是不到片刻的時間,淩霄誌就已經來到了這棟居住了數個月的樓閣大門前,正如同之前陸雲所說的一樣,大門並沒有鎖上,他悄悄的將手放在了門把手上,這想要將大門拉開,卻是突兀的感覺到自己的後頸傳來了一陣冰涼,手中的動作也自然而然的停了下來。


    “你要走哪裏去。”


    淩霄誌沒有迴頭,也沒有說話。


    “你要到哪裏去。”


    淩霄誌背後的聲音再說了一邊剛才的問題,那個聲音並沒有任何刻意的隱藏,不過應該這麽說,那個聲音的主人本來就不擅長隱藏。無論是那聲音,還是那抵在他後腦勺的劍尖上的冰冷的觸覺,都沒辦法隱藏,隻要存在在那裏淩霄誌就能夠百分之百的辨識出來。


    “......當然是離開了......我以前和你說過吧,無論這東極域大比的比賽結果如何,我都應該離開了。”


    “我問你,你要去哪兒?”


    蕭易寒的聲音出現了微微的顫抖,但是他依舊沒有放開自己手中的劍,隻不過,這一劍和他以前所揮出的任何一劍都不同......不是為了戰鬥,也不是為了保護,隻是單純的,不舍。


    “一個很遠的地方,以後應該都不會迴來了。”


    “......”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默的站在那裏,良久,蕭易寒手中的長劍才緩緩的放了下來,劍入鞘,用著低啞的聲音說道:


    “五年之後的那場比賽,你會參加嗎?”


    “那個嗎?或許會,如果我還活著的話......”


    淩霄誌沒有迴頭,一邊說一邊拉開了自己身前的大門,正當他想要踏出腳步離開的時候,蕭易寒的話語再一次讓他停在了原地——


    “之前在七忠院的時候,你和我說過,當我們比賽勝利之後會請我喝酒......在你走之前,這頓酒,你應該請了吧。”


    “當然記得,不過,我現在身上沒酒......”


    正當淩霄誌要這樣說的時候,蕭易寒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出了一個小小酒壇子,扔給了身前的淩霄誌,淩霄誌順手接住,猶豫了片刻之後,將這酒壇打開,那濃鬱的酒香隨即飄散而出,即使隔著七八米遠的距離也依舊清晰可聞。即使是不怎麽喝酒的淩霄誌也知道,這絕對是相當稀缺的好酒,哪怕隻是這麽比手掌稍大的一壇酒,也是價值不菲。以蕭易寒的財力並不如何,想要買到這樣一壇好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蕭易寒和曹無銘可不一樣,他並沒有什麽酒癮,這一壇酒,就是為了這個時候準備的


    想到這裏,淩霄誌心中稍微有些慚愧,舉起手中的酒壇,轉過身來,蕭易寒的手中,同樣也拿著一壇同樣的酒。兩人都沒有說話,卻非常默契的舉起酒壇,相碰一下,然後——


    一飲而盡


    酒入豪腸,或許能衝淡離愁的傷感


    酒入豪腸,或許能模糊分別的模樣


    或許是因為這酒非常的勁道,也或許是很久都沒有喝酒的緣故,淩霄誌那原本有些白得冰冷的臉頰也泛起了點點紅暈,在大門口立著的兩盞昏黃的燈下居然顯出了幾分嬌柔的美感。蕭易寒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那樣的好酒直接飲下去一壇子,他也有些扛不住,酒勁發散得厲害,喝罷這隻不過片刻的時間,腦袋就已經有些開始眩暈了。然而,兩人都還在這裏強撐著,似乎都不願意讓對方看見自己真的醉酒的醜樣,大約又過了一刻鍾的時間,逐漸冷靜下來的淩霄誌才察覺到時間有些太晚了,將那已經喝光的酒壇子放在了地上。


    “淩霄誌......”


    “怎麽了,別跟我說你才喝這麽一點就不行了。”


    “切,如果不是因為明天還有比賽......不然你今天別想隻喝這麽一點......”


    “好啊,如果我們還能夠再見的話,到時候,想喝多少,都隨便你。”


    淩霄誌笑著說道,一邊說一邊提起之前放在腳邊的手提箱,時間也已經有些晚了,在天亮之前他必須離開東極城。如果不是因為要迴來這麽一趟,他估計已經離開了好一段距離了吧,不過,誰叫他這麽想要迴來呢?誰叫他這麽想要在走之前,再見一麵呢?正懷著這樣自嘲的想法,淩霄誌踏出了這棟樓閣的大門,蕭易寒有些疲倦的聲音再次傳入了他的耳裏——


    “淩霄誌,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反正你說下一次見麵是在很久之後了,那麽,我就趁現在問了吧......你為什麽,總是穿黑色的衣服?”


    “那麽,我也要問你,為什麽總是穿白色呢?”


    “幹淨。”


    “耐髒。”


    兩人相當有默契的對視一眼,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在這昏沉沉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明亮。在這笑聲當中,淩霄誌漸漸的轉過身去,黑色的厚重風衣,黑色的手提箱,踏著腳步,漸漸的消失在了這黑色的夜裏,消失在了蕭易寒的視線當中......


    “再見。”


    或者說,對於兩人而言都一樣,都,講不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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