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林?”他慢慢靠近,伸出手,碰了碰他青紫的眼角,動作小心翼翼的。餘疏林還在發愣,最初的熱血下去後,身上的傷便開始囂張的提醒著自己的存在,眼角的傷突然被碰到,疼痛加倍,他往後一仰頭,手中的杯子沒拿穩,水濺了出來。“小心!”梁舟慌忙穩住他的手。他終於迴神,抬眼看向麵前彎腰看著自己的人,空洞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扯起嘴角露出個笑容:“哥,你來啦。”梁舟將他手中握著的杯子拿過來放下,坐到他身邊,頓了頓,又抬手搭住他的肩膀,皺眉問道:“怎麽迴事?還傷到哪了?”這樣自然的相處,親昵的接觸,真的是好久都沒感受到了,雖然肩膀上的傷口被壓到有些疼,但他卻覺得很開心。他不敢亂動,怕自己一動這樣的關心就會消失不見,垂頭,突然覺得有些緊張:“是他們先打我的,我沒想打架。”“我知道,你別慌。”梁舟看著他低頭著急解釋的樣子,隻覺得心下酸澀,將他摟緊了些,溫聲道:“傷到哪了,咱們去醫院。”餘疏林搖頭,偷偷往他身邊靠了靠,眨眨眼,遮住眼底中隱隱的冷意:“我沒怎麽傷到……餘修在裏麵,我要等結果。”“餘修?”梁舟皺眉,臉沉下來。淩春頭疼的扶著嗷嗷亂叫的舟和走過來,將他丟到餘疏林旁邊的椅子上,朝梁舟說道:“事情差不多搞清楚了,那餘修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找了一堆混混去堵小餘,自己再假裝剛好看到,報警等警察來扮好人。話說迴來,這兩個小子身手不錯啊,聽說警察到的時候,那些混混都乖得跟鵪鶉似的,那頭目胳膊腿都折了,直接拉去了醫院。”梁舟轉頭去看餘疏林,後者扭頭,避開他的視線。舟和倒是很興奮,一副“這個天下爺最牛”的神情,高興道:“你們是不知道啊,那群混混簡直弱爆了,我就左勾拳右勾拳……”“還左勾拳右勾拳,傷口不疼了?”淩春挑眉,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按。“嗷!春哥手下留情!”舟和渾身抽搐,一副快要傷重不治的模樣。淩春冷笑,按得越發用力:“春哥?嗯?”舟和三兩下蹦出他的攻擊範圍,雙手環胸,像個被侵犯了的黃花大閨女,搖頭說道:“不不不,春爺,春爺饒命。”這邊鬧得歡騰,那邊餘修已經被兩位麵無表情的警察帶了出來,他臉上帶著絲焦急,仍在辯解,“我真的隻是剛好路過,我是來b市做生意的,隻是順便去看看外甥,怎麽可能跟那群混混有聯係,他們那是栽贓,警察同誌,我知道我不如梁家有錢,可你也不能偏心成這樣,亂誣賴我啊。”警察有些不耐煩,沒理他,直接走到餘疏林麵前,表情溫和了一些,說道:“這位同學,餘修先生說這事隻是誤會,他是你的舅舅,你……”“他確實是我舅舅。”餘疏林起身,麵無表情:“但他從我母親去世之後就一直在算計著我媽留給我的遺產,還吞掉了我媽的事故賠償款,我跟他關係很差。至於我現在的住址和就讀的學校,更是從來沒有告訴過他。”“疏林,你胡說什麽,舅舅明明對你很好,你……”餘修頓時急了,這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本來是想讓那些混混將餘疏林打一頓,自己再突然出現救他出來,刷刷好感度,順便坑梁家一個“監護不力”的名頭好理直氣壯的搶監護權的,但誰能想到餘疏林的身手會那麽好,那麽多混混都沒製住他,還被他摸到了那張照片!餘疏林看都不看餘修,繼續對警察說道:“法院還有我起訴餘修的記錄,他吞掉的事故賠償款到現在都沒有還清,我本來念著大家是親戚,不想逼太狠,但我沒想到他會雇人打我。”警察看餘修的眼神已經跟看垃圾沒什麽區別了,他將餘修的手一扭,往拘留室拖去:“你涉嫌雇兇傷人,在弄清事情真相前,你就先在拘留室裏呆著吧。”餘修還想說什麽,抬頭對上梁舟看向他的冷冽目光,身體一抖,突然就不敢說話了。“嘖嘖。”淩春搖頭,對餘修顯然十分嫌棄:“這智商,我都不忍心看了。”舟和也是憤憤的樣子,點頭:“太蠢了,疏林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一個舅舅。”餘疏林抿著唇站在原地,心中各種情緒交織,最終深吸一口氣,側頭看向梁舟,扯出個難看的微笑:“哥,我們迴去吧。”“好。”梁舟環著他的肩膀往外走,迴頭看向淩春:“這裏的事交給你了,弄清楚。”淩春眉頭一挑,明白他這是不準備讓餘修好過了,擺擺手,歎道:“就知道壓榨好朋友,交給我吧,肯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複。”梁舟帶著餘疏林和舟和去了趟醫院,好好驗了傷,上了藥。在看到餘疏林肩膀和背上的幾處深紫淤痕時,他煩躁的起身走了幾步,突然想要抽煙。舟和身上的傷比餘疏林輕一些,他很會躲,傷主要集中在手臂上。兩人這麽一折騰早就餓了,迴到家後匆匆填飽肚子,隨便洗了洗就爬床上睡了,打遊戲的事直接被忘在了腦後。第32章 餘修的下場安頓好舟和後,梁舟來到餘疏林房間,在他床邊坐下,摸摸他的額頭,低聲問道:“怎麽還不睡?”餘疏林從被子裏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掌,猶豫很久,才問道:“哥哥,你前段時間……很忙嗎?”梁舟知道他想問的是自己前段時間躲著他的事,心中很是自責,沉默良久,點頭:“……嗯。”餘疏林的手緊了緊,身體從被子裏蹭出來一點,仰頭看著他,忐忑問道:“那以後……還會這麽忙嗎?”餘修的出現勾起了他上輩子那些灰暗的記憶,親人幾乎是他最大的軟肋,他從上輩子求到這輩子,也不過就是想要個真心相對的家人罷了,母親死後,梁舟便成了他全部的期待和感情寄托。這段時間的冷淡相處讓他莫名其妙的同時,又很是委屈。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現在梁舟對他又如從前般關心親密,他不想繼續冷戰下去。梁舟被他這樣看著,突然就覺得滿足……罷了,就這樣吧。他伸手蓋住餘疏林的眼睛,彎腰,閉眼垂頭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吻,然後迅速起身,將手拿開,關掉台燈,在黑暗中低聲迴道:“不會了……已經忙完了,睡吧。”第二天,梁舟推掉了早上的工作,陪著餘疏林和舟和吃了頓早午餐。“表哥你元旦還要上班啊。”舟和咬著包子,含糊問道。梁舟將牛奶推到餘疏林麵前,迴道,“節假日娛樂公司反而會比較忙,下午有個會,早就約好了,推不掉。”說完看向餘疏林,“牛奶喝掉,我會盡量早點迴來。”餘疏林笑眯眯點頭,“好。”舟和奇怪的看他一眼,再奇怪的看梁舟一眼,滿眼迷茫——怎麽感覺氣氛怪怪的。梁舟走後,兩人窩到了客廳裏,舟和取過茶幾上的報紙一看,發現報紙的娛樂版塊上居然登了則關於梁舟的消息,還配了圖,圖片上赫然就是昨天梁舟帶著兩人出醫院時的情形。就這麽簡單的一張照片,報道中卻是各種亂猜,什麽飆車醉酒夜會美人,看得舟和笑得肚子都疼了。“哎呀,表哥好慘,走哪都得遮頭捂臉的,不然就是上報紙上電視的節奏,一點隱私都沒有。”餘疏林笑笑,拿過報紙看了看,見照片拍得很模糊,放了心,說道:“別說這個了,你作業呢,咱們寫完再玩遊戲。”昨天從警局出來時警察便將他們落在原地的書包遊戲碟什麽的還給了他們,雖然碟片被踩壞了幾張,但舟和買得多,倒是還剩下了一多半能玩。“誰放假第一天就寫作業啊。”舟和哀嚎,但見餘疏林堅持的模樣,想想有個實驗班的好學生在身邊,自己做作業也能快點,便還是老老實實的將書包拖過來,拿出了作業。兩人悶頭寫作業,午飯都是在茶幾上解決的,吃完接著寫。餘疏林速度快一些,在寫完等舟和的時候抽空上樓將放在抽屜裏的手機拿了出來,開機。一開機就收到了幾封短信,大多是餘修發過來的,他皺眉,動動手指刪掉。在刪到最後一封時,他停了停——是梁舟的短信,看日期是聖誕那天發的,隻有四個字——“我迴家了。”想起昨天梁舟說的話,他彎著嘴角笑笑,想了想,小心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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