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明伸手去摸費揚的兜兒,果然捏到一個硬-物,是他最熟悉的星空藍的小鐵盒。 費揚指著自己的傷口處,“在刀口正上方,三,三公分的地方,紮上一針,止血。”越說越有氣無力。 “我?”陸思明驚詫。 費揚點頭。 “我不會啊!”陸思明急躁地打開鐵盒,不小心撒出來好幾根針,也不顧不得了。 要是早知道有一天需要他來替小揚針灸止血,他平時一定好好看小揚是怎麽針灸的。 費揚看著陸思明焦急的眸子,抿抿發幹的嘴唇,費力地擠出個安慰的笑,“沒事兒,我教你,你,你看過那麽多次了,可以的。先把毛衣剪,剪掉。” “好。”陸思明抬頭喊了一聲,“誰有剪刀,刀子也行。” 一個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舉手,“我有,不過是剪發梢開叉的那種小剪刀行嗎?” “行。”陸思明不嫌棄,總比他徒手撕震動傷口要好。 “哎哎,”小姑娘一聽,趕緊翻包找小剪刀,急匆匆地遞到陸思明手裏。 陸思明小心地將毛衣剪開,露出被血跡染紅的胸口,也看到了傷口處。 一公分半左右的長度,邊緣在滲血,不過幸而小偷將刀插進去沒有再□□,這把刀也堵住了傷口,起到了減緩出血的作用。 “傷口正上方三厘米左右,你先輕輕紮一下,我試試位置。”費揚躺著看不見,抬頭牽動傷口又痛,隻能用這種最笨的辦法。 “好。” 陸思明長這麽大,第二次體會到顫抖的滋味。 第一次,他收到哥哥的屍體,拉開白布的那一刻,他的手顫抖個不停。 第二次,便是現在。 “是這裏嗎?”陸思明控製著力度,確保紮不破皮膚。 “往上移一點,好,往右一點,就是這裏。” “我該怎麽紮?”陸思明看費揚給那麽多人紮過,他自己也被紮過,可現在針在他手裏了,他卻不知所措。 看過豬跑真的不能等同於吃過豬肉。 “紮下去一公分半,你紮就行。”對一個純新手來說,談論什麽技巧都是無用的。 陸思明看費揚臉上冷汗越來越多,知道耽誤不得,強壓下手上的顫抖,比第一次學習機甲操作還要小心謹慎,觀察著費揚的神色,一點點進針。 其實費揚根本感覺不到什麽疼痛,傷口處的劇痛已經蓋過了一切。 陸思明又在費揚的指揮下紮了兩處止血的穴位,血止住了,隻剩傷口處一跳一跳的疼。 陸思明這才長舒一口氣,拿出手機,給小機靈打電話。 “馬上讓湯禦醫到帝國華府,小揚右胸口插了一把刀,讓他準備好東西!”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任何疑問,作為下屬,唯一天職就是服從。 “這個人有來頭,居然還認識禦醫,不然怎麽敢一槍斃命!” “對對,我剛剛也聽到了,什麽湯禦醫?” 陸思明沒有直接掛電話,接著安排道,“5號輕軌,平安路站內有一個中了迷魂彈的小偷,押起來!” “我感覺這個人好大的來頭。” “也說不定是裝-逼呢?” “我感覺不像。” “那是你還太小,見世麵太少了孩子。” 圍觀的乘客們竊竊私語。 掛了電話,費揚已經疼得滿臉是汗,像洗過了撈出來似的。 “下一站我們下去。”陸思明低頭靠近費揚輕聲道。 費揚點頭。 “呃…”全身任何一個部位動一動,都扯得傷口處揪心地疼。 一陣涼風吹入,到站了,輕軌工作人員也終於穿越人群擠過來了。 “我們幫你抬下去吧。”穿著藍色製服的輕軌警察道。 陸思明心中焦躁,眼神清冷,隻瞥了一眼道,“不用。”然後彎腰,小心地避開傷口,打橫抱起費揚。 費揚很輕,輕的像一張紙片似的,陸思明的心疼瞬間x10,隻想把人養在家裏,養上點肉。 “唔!” 任何一點小小姿勢的變動,都扯動得傷口劇痛,費揚麵色痛苦,不自覺地抓上陸思明肋間的衣服,又恍然反應過來自己手心都是汗,趕緊鬆開,兀自攥緊拳頭。 陸思明好像心有靈犀般,低頭靠近,輕聲道,“沒事兒,疼就攥緊我。” 費揚實在是沒有經曆過這般刀子割肉的疼痛,一時也有些意識恍惚,微微點頭,重新抓住陸思明的衣服。 “呃!”陸思明一聲悶哼,趕緊咽下去,強裝鎮定。 費揚抓衣服的時候,捎帶著一把抓在他腋下肋間最嫩的那塊肉上了,而且緊緊地攥在了手裏… 陸思明硬是撐到了出站,調出飛行器,小心地把費揚抱到後座躺平,拉好安全帶係上,自己兩步跳進駕駛座,安全帶也顧不得係了,啟動飛行器,迴頭又看了兩眼費揚,轉身架勢著飛行器,5倍速超速飛行,不過1分鍾,就到了別墅門口。 陸思明起身,直接一步跨到後座,解開安全帶,小機靈帶著湯大夫和一群人已經在下麵等著了。 陸思明打開飛行器的門,一群人就在卷發碧眼湯大夫的指揮下小心地將費揚抬了下來,放到擔架上,陸思明跳下來,收起飛行器,焦急地跟在後邊。 臥室裏。 9平方米的白色大床上,費揚小小的身軀顯得格外清瘦,蒼白的臉色惹人心疼。此刻已經像是水裏撈出來的了,嘴唇全無血色,慘白慘白的。 外邊的星空藍羽絨服已經脫掉,血跡染到白色的床單上,陸思明看得心揪起來。 “id。”湯大夫問。 “xxxxxxx”陸思明倒黴如流。 “b型,輸血。”湯大夫對護士吩咐。 帝國人出生後,血型都會記錄在id上,隻需要輸入id號便可查詢。 陸思明心急如焚,一把抓過來還在按部就班量血壓的湯大夫,“你快拔刀啊!” 湯老頭氣得隻想翻白眼,“被你嚇出來心髒病了!” “你要是救不過來他,我把你心髒挖出來!”看費揚的臉色越來越白,陸思明眼神裏都冒著火,說話更是□□筒子般,隨時要炸。 小機靈在旮旯裏候著,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元帥,極少如此失態,尤其是眼前這位湯大銀禦醫,當年王後難產,都是湯禦醫保下他們母子二人的,元帥一直是極為尊重的。 湯老頭沒好氣地甩開陸思明鐵箍一般的大手,整整自己被拽的皺巴巴的領口,繼續投入工作,“你要是不叨叨,說不定還能救過來!” 陸思明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太暴躁了,此刻唿吸沉重,站在床邊,緊緊地盯著湯老頭的一舉一動。 湯大銀確定了血壓血容後,才仔細確認進刀的深度,麵色漸漸沉了下來,自言自語地糾結,“位置在動脈上,一把刀,血很容易止不住。” 陸思明一聽,直接怒了,再度把湯老頭提了起來,怒目圓瞪,“什麽容易止不住!沒有止不住!必須止住!必須……” 湯禦醫被提起來兩次,也怒了,絲毫不懼,“那你來!” “你——” “不明白就靠邊!光急急急就能救命了?!” “元帥!元帥!小揚大夫要說話。”小機靈在牆角看到費揚嘴唇在動,伸手朝陸思明和湯禦醫爭執的方向,趕緊嗬止二人。 陸思明一聽到小揚,直接把湯禦醫扔到一邊,一個箭步衝到床邊,輕輕地靠過去,生怕震動了傷口,“小揚,你說什麽?” 費揚卻是看向湯大銀,“大夫,你,你別生氣。” “當然,不能跟傻子置氣。” 費揚點頭,“拔吧,銀針能止住血。”費揚有氣無力地說道。 湯大銀猶疑著,“可是就這麽幾根針…”實在是看著有些不靠譜。 “可以,信我。”費揚點頭,給了湯大夫一個放心的眼神。 血已經輸上了,看費揚的唇色恢複了一點點血色,湯大銀沒有再猶豫,“醫藥箱拿過來。” 準備好消毒器具、止血紗布,帶上無菌手套,湯大銀跪在床上,雙手極輕地握住刀柄,還是震動了傷口,費揚眉頭緊皺,點頭示意大夫可以了。 陸思明死死地盯著湯大銀老的起皺的手,心跳到了嗓子眼兒。 湯大銀深吸一口氣,給了費揚一個安慰的眼神,“我要拔了。” 費揚疼得一抽一抽的,嘴張張合合,最後隻道,“麻,麻煩拔快點。”慢刀子割肉才真是疼。 湯大銀點頭,“唿~” 陸思明緊緊地攥拳,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第55章 “呃!” 費揚一聲悶哼, 隨即狠狠地咬住牙,眉頭緊皺, 雙手猛得抓住床單,青筋暴突, 頭微微偏向床的裏側。 雖然疼痛還是一撥接一撥地湧來,但是沒有了利刃卡在血肉間, 疼痛已經舒緩了不少,不會連唿吸都痛得要死了。 刀被拔出的一瞬間, 被刀堵住出口的血濺了出來, 噴在費揚臉上一些,大部分直奔白色鐵質雕花床頭而去,仿佛綻開一株血色之花。 “咣當”一聲,湯大銀把手上的刀子放到托盤上,拿起消毒紗布迅速止血,湯大銀也不知道是不是胸口那三根小針的功效, 血冒了一會兒, 馬上就止住了, 沒有出現危險的大出血情況。 助手們上前, 進行無菌處理、消毒、麻醉, 湯大銀親自縫合, 接下來,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費揚在麻醉噴霧的作用下暫時入睡, 終於能從一刻不停地疼痛中解脫出來了。 “會留疤嗎?”陸思明皺眉問道。 湯大銀帶著口罩, 說話不太清楚, “一點沒有是不可能,用的已經是最細的線了。” 陸思明越發覺得之前對湯大夫太不禮貌,“對不起,湯爺爺,請您一定幫小揚好好縫。” “知道了,一定比縫姑娘的臉還細致,別嘮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