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雷站起身,壞笑著走到費揚麵前,戳了戳費揚的左肩膀頭,“就你這小體格,刮陣風就能倒,而且腦子也不行,常年的倒數第一。” “我們家開的是醫院,可不是慈善機構!” 費揚無語,這個倒數第一還不是你們造成的。不過這些話多說無益,這份工作也隻能泡湯了。 王雲雷見他不說話,更加鄙夷,“你被辭退了!明德醫院,絕不會收倒數第一的廢物。” 電梯裏,費揚歎了口氣,還得繼續抓緊時間找一份工作。 剛出電梯,費揚就聽到尖銳的哭求聲。 循著聲音看去,大廳中間圍了一些人。 透過縫隙,費揚看到一個身穿藏藍色羽絨服、黑色棉鞋棉褲、打扮淳樸的中年女人跪在地上,粗糙的雙手抓著年輕醫生的白大褂哭求。 “醫生,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一直高燒不退,這樣下去會燒壞的。” 費揚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到中年女人身旁的小猴子,胳膊腿兒細長瘦弱,此刻軟軟地靠在媽媽的腿上,完全沒了神采。 獸人幼時為獸型,成年後才變為人形。 年輕醫生使勁甩開女人的手,麵上全是不耐煩的神色,“我說了,你交上錢,我肯定治,你沒錢,我有什麽辦法啊!” 說完就快步走了,根本不管女人的哭求。 這會兒,大廳裏又聚集了不少人圍觀。 “哎,這個女的,男人死在戰場上,也沒什麽錢。這孩子是燒出肺炎來了才來治,可不是得好多錢嘛。” 費揚聽著身邊人的議論,了解了大概,看著癱在地上抱著孩子、掛著淚痕一臉無助的女人,沒有猶豫,走上前去,半蹲下,“讓我幫他看看。” 拉起小猴子的手腕剛要搭脈,中年女人警惕地抱緊孩子轉了個向,眼睛裏帶著紅血絲,瞪著費揚道,“你幹什麽?” 費揚的手還停在空中,剛剛觸手那一下,小猴子滾燙。 費揚把手收迴來,與紅著眼睛的女人對視,語氣很誠懇,“你的孩子唿吸已經很微弱了,我懂醫,讓我幫他看一下吧。” 女人臉上還掛著淚痕,打量著費揚,眼神有些懷疑。 但眼前的男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說話也彬彬有禮,那種讓人舒服的自信使她放鬆了警惕,遲疑了一下,朝費揚點了點頭。 “我先給它把一下脈。” “把脈?” 剛剛對費揚產生了一點信任的女人眼神中又起了疑慮。 “什麽是把脈?” 人群中也議論起來。 “沒聽過。” “野大夫的路子?” 星際時代,早已沒有中醫,費揚也能理解這位母親的心情,於是抬起自己的三指,虛虛地搭上小猴子的手腕,耐心解釋道,“就是通過脈搏跳動診斷病情。” 中年女人猶疑了一下,還是朝費揚點了點頭。 醫學問題她不懂,不過隻是用手摸摸胳膊,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費揚三指搭脈。 果然,風熱之邪侵襲肺部,在體內流竄。孩子體質又弱,抵抗力不佳,拖延時間太長,才會如此嚴重。 費揚從羽絨服兜裏掏出隨身攜帶的針灸盒,他前世隨身攜帶這東西慣了,如今竟是派上了用場。 隻是浩瀚星空的盒蓋一打開,周圍人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以為是個熱心的,沒想到是個變態。” “是啊,出門還帶著這麽多小針!” “聽說古早時期有個姓容的老媽媽就喜歡用小針紮肉肉,紮紮紮!” 女人也被這一盒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小針嚇到了,本能地伸手護住自己的孩子,看向費揚的眼神更加警惕,連手腕都不讓碰了。 不會是新聞上說得那種變態狂吧。 前天剛報到了一個戀愛不順、接連三次被綠的男人,指縫裏夾著刀片,專門出來劃美女的臉。 女人死死地盯著費揚,眼神裏全是不安的神色,“你要幹什麽?!” 費揚蹲得有點麻,換了換腿,女人以為費揚要上前,趕緊抱著孩子往後蹭了蹭,保持1米開外的心理安全距離。 風熱之邪在體內流竄,正在掏空孩子的精、氣、血。 費揚左手拿著針灸盒,右手捏著一根銀針,耐心解釋道,“大姐,你孩子的肺炎嚴重,高熱不退,針灸可以快速散熱,緩解症狀。” 中年女人此刻哪裏聽得進去費揚的解釋,隻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孩子,警惕地盯著費揚手中明晃晃的小針,生怕他紮到孩子身上。 許是被抱得有些緊,小猴子無力地咳嗽起來,軟踏踏地躺在女人的臂彎裏,咳得停不下來,像是要把肺咳出來,惹人心疼。 咳嗽稍停,沉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大廳格外清晰,好像下一秒就要上不來氣了。 “這孩子危險了!” 人群中一個擔憂的聲音傳來,中年女人手足無措,抱著綿軟無力的孩子顫抖著,仿佛連哭都不會了。 小猴子身體太弱,快撐不住了。 “大姐,這個病我能治,相信我。” 費揚擲地有聲。 人群中一個議論的人都沒有,鴉雀無聲。 女人對上費揚篤定的眼神,眉頭緊皺,神色疲憊,看看孩子,再看看費揚手裏的針,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搖搖頭。 “我,我從來沒見過拿著針治病的。” “脈象上孩子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讓我一試,總不會比現在的結果更壞。”費揚很誠懇地看著眼前這個無助的母親。 兩人對視。 許是費揚誠懇的眼神太給人力量讓人安心,也許是中年女人想通了,總比眼睜睜看孩子燒死過去好,最後還是點了頭,眼淚順著眼角,無聲地留下來。 費揚將小猴子的身體擺正,解開棉衣扣子,右手拇指在小猴子的胸前找穴位,銀針捏在手上,還未下針,人群裏就亂糟糟地議論開了。 “你看這個小夥子,自己都一幅病懨懨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個會治病的。” “是啊,也沒見過用針就能治病的啊,真是野大夫啊!” …… 費揚在治療的時候,會自動屏蔽周圍的一切。 他熟練地在小猴子肺部幾個重要穴位處下針,輪流撚針,刺激穴位。 從未見過這樣膽大的野大夫,大家睜大眼睛盯著費揚手上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什麽,一時間,整個大廳居然安靜下來,似乎唿吸都不敢太大聲。 不到一刻鍾,透過銀針,開始往外冒熱氣,寒冬的天氣,一絲絲上升的白色的熱氣看得格外清楚。 剛才還在抽泣的母親一時也顧不得哭,張大了嘴,驚訝得看著眼前的一幕。 圍觀群眾像看到曠世奇觀一樣,倒吸一口氣涼氣,嘖嘖稱奇,頓時議論紛紛像炸開了鍋,還有拿出來手機錄像發朋友圈的。 費揚不時轉動銀針,直到這孩子體內的邪熱之氣散出來大半,體溫也慢慢降下來才起針。 針全部起下,小猴子也慢慢睜開了眼。 “天哪!真的靠幾根針就把孩子救過來了!” “看著不起眼的小夥子,沒想到是個小神醫啊!” 圍觀群眾紛紛自發地給費揚鼓掌,因為剛才冒熱氣的奇觀,大廳聚集了不少人,一時整個大廳掌聲雷動。 中年母親拉著費揚的手,跪坐在地上,激動得泣不成聲。 “恩人啊,你救了我孩子的命,也救了我的命啊。” “孩子要是今天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費揚用力握了握這位母親樹皮般粗糙的手,眼角不禁有些濕潤。 曾幾何時,媽媽拉著他的手,也是這般粗糙卻溫暖有力。 “會好的。” “給孩子穿好衣服吧,注意保暖。”費揚提醒。 激動的母親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給兒子扣好扣子。 小猴子恢複了一點神采,親昵地摟住媽媽的脖子,用臉去貼媽媽微涼的脖頸,舒服地蹭了蹭。 母親攏了攏孩子,擦了擦眼淚,對兒子笑道,“是這個哥哥救了你。” 小猴子迴頭,循著媽媽指的的方向看過去,朝費揚眨巴眨巴眼睛,嘴唇燒得有些幹裂,還是努力咧出一個微笑,虛弱地抬起小手指,勾了勾費揚的手。 “謝謝哥哥。” 綿軟的聲音裏透著乖巧。 費揚終於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小猴子的頭,豎了個大拇指。 “你很堅強!” 小猴子有些靦腆,摟著媽媽的脖子,害羞起來。 “多乖的孩子啊,多虧了這位小神醫啊。” “是啊,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圍觀人群此時看向費揚的眼神都是讚賞,之前的質疑全拋到了九霄雲外。 費揚蹲久了腿麻,笑著站起來,伸手將母子二人拉起來。 “大姐,你記得再給孩子買點消炎藥吃。” 女人有些費力地抱著孩子往上送了送,朝費揚點頭,此刻眼中對費揚全是信任的神色。 “你記下我的手機號,兩天之後再聯係我,我再為他針灸一次,應該就無大礙了。” “恩恩。” 女人點頭,一手用力拖住孩子,一手費勁地從兜裏掏出手機。 費揚看她抱孩子實在不方便,拿過她的手機,幫她存上了自己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