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閔氏這個話題,硬是生生的轉過了話頭,道:“楊太太,我今兒見你不為別的,實則是有事問你。”

    閔氏一怔,問:“何事?”

    秦芳端起麵前的天青色汝窯茶杯,懶懶的呷一口,涼涼道:“我祖母近來似乎很喜歡請楊太太過府說話。楊太太可方便將老太太素日尋你都做些什麽,是為著什麽要做那些,跟我透露一二?隻要楊太太肯說,往後好多著呢。”

    閔氏扯扯嘴角,道:“老太太尋我刺繡。”

    秦芳如何肯信。雖老太太喜歡繡品,可往年也沒見她為了個繡品,如此看重過誰。她隻道這楊閔氏誆騙她,當下將杯子重重擱在小幾上,逼問道:“楊太太,你最好看清形勢,好好想想自己是個什麽身份。我肯見你這等低三下四的人,已是給你天大的麵子了。你莫給臉不要臉!要不要跟我說實話,你自己也掂量掂量。”

    閔氏手心緊緊一攥。這看似金尊玉貴的人,說話竟如此難聽,好端端的來羞辱她一場!

    想起女兒說的那些話,閔氏冷笑一聲,道:“秦夫人,兩件事情一碼歸一碼,咱們先把綠萍的事分說明白,再說老太太的事。我可是等著收江家的聘禮呢。原想著我們綠萍服侍了秦夫人一迴,夫人怎麽也該陪送她個莊子。如今我也不指望秦夫人出手如此闊綽了,隻想著夫人快給我們綠萍個放奴文書,好讓我繼續跟江家談親事。”

    秦芳氣得柳眉倒豎。楊閔氏這惡婦,竟不是真心為綠萍打算,竟是為著聘禮!敢拿她身邊的人去賣錢?這個賊忘八!

    隻聽閔氏又道:“秦夫人,我們這種人,為了錢可是什麽都幹得出來的!無論誰擋了我的財路,我都是不能依的。”

    青藤聽得瞠目結舌,這楊閔氏莫不是瘋了吧?她什麽身份,竟敢這樣對秦芳說話?竟還將拿外甥女去換聘禮的心思這麽直白的說出來,也太不要臉了。怪道上迴把綠萍打成那樣!

    秦芳也是氣個倒仰。她想想蘇姨娘的為人,自然也知道愛財如命的人,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可是這個楊閔氏不要命了麽,竟敢如此無禮?

    作者有話要說:

    ☆、貴夫人反遭村婦欺

    秦芳沒心思細想閔氏所為,隻是氣得雙目眥裂,厲聲命道:“還不來人將這刁婦捆了,扔出府去!”

    外頭紫苑等人不知何事,聽聞秦芳忽這麽喊,忙道:“這就去叫人來。”

    閔氏瞥一眼秦芳,伸出一雙

    手來,細細瞧著,柔聲道:“秦夫人,你莫嚇我,我膽子小,被嚇得忘了刺繡的針法就不好了。”

    秦芳差點給她氣得吐血,忙喚住紫苑道:“先莫喊人來。”她都要給這賊忘八氣糊塗了,幾乎忘了這潑婦是她祖母的座上賓。想想祖母對付蘇姨娘的手段,她便覺得,她暫時先不要跟老太太對著幹為好。若老太太為了懲治她,又夠不著她,便日日磋磨蘇姨娘,秦家內宅就要換小葛氏做主了。想到這裏,她少不得也要忍了這口氣。

    紫苑等人應了一聲,便不去喊人了。

    閔氏依舊好整以暇坐著,好笑的瞥了一眼秦芳,道:“秦夫人,你應過的事,怎麽就好意思反口呢?”

    秦芳幾乎要給她氣笑了:“我幾時說要反口了?隻是你這等為了賺聘禮才幫綠萍說親的人,我可不放心。我斷不能將綠萍的終身大事交給你去辦。”

    閔氏仍舊是笑道:“我幾時說要賺聘禮了?我是等著江家送了聘禮來,也好給綠萍置辦嫁妝。我適才說的財路,是想著以後我們家種出來的糧食,可以賣個好價錢。江老板總不至於在收糧時,壓我們家的價。夫人現在可是放心了?我雖愛財如命,可我待綠萍也是如珠如寶。夫人疼了綠萍一場,卻不知陪送她些什麽?”

    這楊閔氏竟然如此狡辯,不承認剛才說的話了?秦芳又要氣得吐血了,怒道:“我方才已說了,綠萍的終身大事,你不用管了。我才是她的主子,她的事,輪不到別人插手。我自會給她尋個好歸宿。”

    閔氏便冷笑道:“到底是讓我把夫人的真心話給逼出來了。我就說麽,若夫人真跟麵上看著似的那麽大仁大義,那麽寬厚仁慈,哪有個說過的話當放屁,任由自己的丫頭錯過一門好親事的道理?”

    閔氏原本想拿著合過的八字,逼著秦芳交放奴文書。可是跟秦芳才說了沒兩句話,她便知這招是行不通了。若非為了知道秦老太太的事,秦芳壓根就懶得見她。她心下思量著,看來少不得要冒一冒險,用雁迴說的辦法了。

    秦芳真想撕爛閔氏這張嘴。

    青藤忙訓斥道:“好個潑婦,竟敢對我們夫人無禮!”

    隻聽閔氏仍舊是冷笑一聲,又對秦芳道:“你們霍家婆媳,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秦夫人既不願意給綠萍放奴文書,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咱們一起算算總賬吧!”

    婆媳?秦芳心下不由道,卻不知老夫人做了什麽,惹了這潑婦呢?她便也不由冷笑道:“我們老太太

    最是慈悲不過的。你哪裏來的混賬東西,膽敢到我們侯府汙蔑我們老太太?”

    閔氏啐了一口,道:“秦夫人,你莫跟我裝傻。你們家老夫人的馬夫,當日在秦家門前差點撞死我女兒。主子是囂張到了什麽地步,才會縱得下人在朝陽街那樣的地方縱馬飛馳?哪個官宦府邸前的街上,容得客人這樣放肆?事後你們老夫人竟全當做沒有這迴事,霍家上下沒有一個問一聲的。我們綠萍和她親媽倒是對秦夫人忠心耿耿,死活勸我別去打這個人命官司。隻因著你要嫁入侯府,她們不願橫生枝節,衝撞了你的喜事。我當日糊塗,竟也應了。”

    若非雁迴提醒,閔氏根本想不起拿這件事來要挾秦芳。

    秦芳也早把這起事故忘得一幹二淨了。她當初隻想著,不過是侯府的馬車撞了一個不知什麽卑賤人家的騾車,差點撞死一個丫頭片子,與她全無幹係。誰知閔氏這時候卻來翻舊賬。

    隻聽閔氏又道:“這麽大的事,秦夫人想不認賬?既秦夫人不念著我們綠萍的好,也不念著我的好,那你們霍家就等著瞧好吧。改明兒我就把村裏的人都叫來,天天在霍家大門口哭著討公道。不知霍家是賞我們一筆錢打發了去呢,還是讓家丁出來趕人?我們村子不算小,真想將我們都趕走,且得費人手呢!待此事鬧大了,我倒要看看朝廷的禦史言官敢不敢彈劾霍家。我可是聽說,秦夫人的舅舅王斯禮是六科給事中。且王大人那個性子,無論什麽人都敢彈劾的。卻不知王給事中給不給秦夫人你這外甥女麵子,又敢不敢彈劾你的婆家!”

    閔氏這話一出口,縱是好性子的人也受不了,何況秦芳跋扈慣了的。當下便氣得拿起茶杯朝閔氏臉上砸了過去:“賤婦!”

    閔氏一驚,身子一側,閃開了去。

    隻聽得“豁朗”一聲,那昂貴的汝窯茶杯摔得粉碎,茶葉茶水潑濺了滿地。

    秦芳臉色潮紅,麵部一陣抖動,胸膛起伏不定。誰給的這楊閔氏膽子?竟敢這樣威脅她!聽這意思,她若不交出放奴文書,這楊閔氏便要帶人來侯府門前大鬧。

    閔氏也動了大怒,指著秦芳道:“你敢罵我,還要砸死我!好啊!我女兒差點被你們霍家撞死,我不過來跟你理論兩句,你就要殺人滅口不成?既秦夫人這般不講理,我明日再帶人來和你理論。”話畢,起身便走。

    其實楊雁迴和閔氏也不過是想拿這話嚇唬秦芳罷了。若此計可行,楊家當初早這麽幹了。莫說閔氏沒本事將村裏人都叫來,便是能叫來,

    霍家隻將一個馬夫推出去交待,再賠個幾百兩銀子也就完了。難保霍家事後不會暗地裏找楊家的麻煩。畢竟按照崔姨媽所說,那馬夫實則是霍家老夫人的心腹。霍家豈容他折在楊家人手裏?

    秦芳卻不知道閔氏心裏的想法,隻當這潑婦真是個不怕事的,竟為了錢不要命。因而氣得直對青藤道:“還不拉住她,給我拖下去打死!哪裏來的賤婦!以為拿著我祖母嚇唬我,我就不敢將她怎樣了?找到我的地盤上來指著我的臉罵,還想有命出去不成?”

    青藤忙攔住了拔腳要走的閔氏,好聲好氣道:“楊太太,你老也是三十幾的人了,我們夫人才多大?你老有話不能好好說麽?何苦非要急赤白臉的鬧呢?”心下卻是道,常聽說市井人家、鄉野村婦,常有那一等一的無賴潑才,一旦鬧起來,皇帝老子也頭疼。不想今日竟給她看見一個活的。隻怕夫人今日要栽到楊閔氏這潑婦手裏。

    秦芳兀自氣得全身發抖。其實她方才的話,也不過是嚇唬人的。這裏是她婆家,不是娘家,沒人縱著她的小性子。便是在娘家,她若將好端端一個良家婦人打死在府裏,也是一樁大、麻煩。何況這楊閔氏是秦老太太極看重的人。她雖惹得起楊閔氏,卻惹不起她的娘家祖母。

    這賤婦竟還揚言要帶人來鬧。若讓霍老太太知道因著她言而無信,答應了放一個奴才出去,卻又反口不肯,便招來一群刁民天天在侯府門前鬧事,她的所謂舅舅又來彈劾霍家,隻怕有她好看的。

    最要命的是,若有人追根究底,非要弄明白霍家的馬車為何那日在朝陽街沒命的飛奔,撞了人也不停……

    為了個奴才便惹出這些麻煩,隻怕連秦明傑都要怪她不識大體。

    秦芳萬萬想不到,她風光恣意了十幾年,如今竟讓個鄉下潑婦給製住了。

    青藤又來到秦芳身畔,低聲勸道:“夫人,你雖有心護著我們做下人的,還要親自幫綠萍尋個穩妥的歸宿。可夫人又何苦為了個奴才,給自己惹一身麻煩?夫人已對綠萍仁至義盡了,還請夫人好歹顧念下自己的處境。”說著,又附耳道,“夫人好歹先穩住這楊閔氏,往後要收拾楊家,還怕沒機會?”

    秦芳推開她,道:“用你說?”她如今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少不得也要忍了這口氣。想來這楊閔氏不過是欺她如今在侯府無權,隻是個深宅裏的金絲雀,中看不中用罷了。待日後她尋了機會,便要楊家滿門死在她手裏!到那時,這楊閔氏才知道她的厲害呢!

    閔氏依

    舊冷笑道:“秦夫人,我們人微命賤,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勸夫人最好不要跟我這種人多打交道,否則……”

    秦芳一口打斷她,罵道:“否則怎樣?你這種賤婦,與你多說幾句話,都是自降身份。我且問你,是不是我給了綠萍放奴文書,你日後便再不來這裏?”

    閔氏好笑道:“誰稀罕來呢?來這裏有銀子掙不成?”

    秦芳咬牙,一字一字道:“好,我給你便是!”遇上一個如她姨娘一般愛財如命的婦人,她也隻好認栽。

    作者有話要說:

    ☆、為懲惡雁迴亦作惡

    霍誌賢今日休沐,難得沒在哪個小老婆屋裏廝混,反而在假山上的涼亭裏與兩個十分得力的心腹門客,商議要緊事體。左近並無下人敢來攪擾,他們的話,自然也無人能聽了去。

    涼亭中的三人皆是麵色凝重,一副山雨欲來的壓抑沉悶。

    其中一個門客道:“侯爺,情況果然已如此緊急?”

    霍誌賢麵色一凜,道:“這種事情,我騙你不成?宮裏的淑妃娘娘向老夫人傳的消息,還能有假?”

    另一個門客卻道:“依學生之見,這是天大的好消息。老夫人是淑妃娘娘的嫡親姐姐,倘若淑妃娘娘日後執掌六宮,咱們侯府便也是皇親國戚了,正可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霍誌賢道:“淑妃娘娘雖得寵,怎奈隻誕下兩個小公主。生過皇子的嬪妃有好幾位,此事談何容易?”

    先前的門客卻道:“侯爺,不若讓淑妃娘娘養個皇子在身邊?”

    霍誌賢道:“若早些抱個皇子養了還好,這時候養個皇子在身邊,豈非人人都知道了淑妃娘娘的心思?頭一個不饒她的,便是病榻上的皇後。”

    那門客道:“侯爺,若要得潑天富貴,勢必要冒險。”

    霍誌賢道:“便是我願意,也要淑妃娘娘肯,便是淑妃娘娘和我外祖家都肯,也要想個萬全的法子。”

    可是這世上,又哪裏來得什麽真正的萬全之策?

    兩個門客久久無語。

    霍誌賢心下不由一陣煩躁,隻得遠目看園子裏的景致。忽然,一個挽著慵妝髻的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少女看著身量未足,但卻端的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胚子。

    這樣一張臉,對於喜愛美色的霍誌賢來說,雖以前隻見過一次,仍是印象極深。當日驚鴻一瞥,便擦肩而過,如今乍然在

    後花園得見,他豈能放過?他本也有找幾個幼女來試試滋味的打算,但還從未見過這般滿意的。

    當下不發一言,匆匆拾級而下,循著美人的蹤跡追了過去,隻剩兩個門客在涼亭裏麵麵相覷。

    ……

    楊雁迴左臂上搭著一件青緞掐牙背心,匆匆迴到綠萍的臥房。不出所料,綠萍已趴在桌上睡著了。那個柿餅上,被她抹了極為特殊的香灰。任誰吃了,也要睡過去。

    說起來,這香灰還是俞謹白的。楊雁迴初見俞謹白那次,這小子迷倒了楊家魚塘的夥計,正在偷她家的魚。那一日,她在魚塘草屋的窗前發現點過的迷香。香已燒完,隻剩了一小撮香灰。那香灰顏色卻不是灰的,反而極細極白。她那時便用手帕偷偷收了那香灰,隻想著,往後說不定哪一日便要用到。

    迴去後,她還特地試過了。雖隻有那麽一小點香灰,但她每每對著那香灰吸上幾口氣,當晚便會睡得格外沉,格外香甜。隻是這玩意兒不傷身,睡過後反而很舒服。今日這香灰果然派上了用場。摻在柿餅上,便跟上頭的霜是一樣的,根本看不出異樣。

    楊雁迴怔怔盯著綠萍。許是因為喝了摻過燒刀子的葡萄酒,綠萍麵色潮紅,模樣頗為誘人。

    躊躇片刻,她上前去解綠萍胸前的衣襟。摸到衣襟那一刻,卻又停了手。猶豫片刻,終是解開她衣襟,露出一抹雪痕,又將她一隻纖纖玉手擱在胸前,做出是她自己睡夢中,為了散熱,解開自己衣襟的模樣。接著,從袖中摸出一個香袋,悄悄擱在床腳下。

    做完這些,楊雁迴匆匆離開綠萍房間,並將她房門關至一半———綠萍,別怪我心狠,你不配去外頭過太平日子!你應該留在這裏,好好跟秦芳鬥一鬥!日後,有關秦芳和霍家的一切,都靠你告訴我了!

    綠萍臥房旁邊還有兩間單獨的臥房,想來不是青藤的便是紫苑的。綠萍為了不被人聽到她和閔氏母女的談話,早早將附近的小丫頭們都趕開了的。左近並無人,楊雁迴便隨便揀了一間屋子,推門而入,又返身插好門,免得有人進來。

    趁著屋裏無人,楊雁迴套上那件青緞掐牙背心,又從懷裏摸出一盒黑乎乎的膏粉來,對著屋裏一麵菱花銅鏡開始往臉上塗黑、點麻子。這是她拿著閔氏往臉上搽的粉,用醬油拌了,晾幹而成。她原也不知這樣行不行得通,但往臉上撲過後一瞧,雖效果極差,乍看也能過得去。閔氏直說,虧她想得出來,竟將好好一張臉塗抹的又黑又粗。

    剛塗抹好了臉,她便聽到隔壁屋裏有動靜。似乎有人推門進了綠萍的屋子。

    原來,霍誌賢遠遠瞧著小美人從後頭進了夫人的院子,便也追了過來。誰知進了院子不見了小美人,卻透過半開半掩的一扇門看到了綠萍,一時好奇,便推門而入。隻見那肌膚勝雪的少女,櫻唇微啟,雙頰緋紅,雪白胸膛之間,隱約可見一道深深溝壑。

    霍誌賢唇角微微勾起,蕩出一個□□。小美人雖不知哪裏去了,好在還有這麽個人物在。這個叫綠萍的丫頭,他也是印象頗深。秦芳幾個陪嫁丫頭裏,綠萍長相最為出挑,可他卻最難見到。

    霍誌賢久經情場,時間一長便明白了,這綠萍丫頭是在刻意避著他。

    真是膽大包天!他看上了誰,收了誰,都是恩典。做奴才的,隻應感激,怎敢瞧他不上?

    霍誌賢的女人很多,政務也多,是以,一時半會也顧不上懲罰這個膽大包天的丫鬟。不想今日竟給他看到這個丫頭如此誘人的一麵。嘖嘖嘖,瞧瞧這小模樣,真真如水蜜桃一般鮮嫩可口,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霍誌賢反身關上屋門,幾步上前,一把將伏在桌上的少女拉起來,對著那殷紅的櫻唇便吻了上去,舌頭衝開她牙關品嚐味道。手上自然也沒閑著。

    ……

    楊雁迴拆了慵妝髻,重新梳丫髻。一顆心卻狂跳,卻又好似一跳不跳,胸膛裏空了、靜了似的。

    她看著鏡子裏日日相對的臉。她早已習慣了這張臉,她早已認為這張臉就是她自己的。但此刻卻不知為何,這張臉好像又不是她的了。鏡中人表情慍怒,似乎在怨怪她。

    楊雁迴顫手拿過鏡子,淚一滴一滴落在鏡麵上。她原本不是楊雁迴,她是秦莞……

    “楊姑娘,你別怪我。你可知道,那日霍家的馬車為何趕得那麽急?因為……霍家那日是要往外發喜帖的……車夫趕著迴去報信阻止……楊姑娘,你死得也很冤枉。她們害死我,也連累死你。我會幫你討公道的!害死你,秦霍兩家都有份……”

    ……

    秦芳看了一眼親筆簽名的放奴文書,便朝青藤看了一眼。青藤忙上前捧了文書,送至閔氏麵前。

    閔氏接過來,細細看過,這才滿意了,小心收好,臉上也有了發自真心的笑容:“秦夫人果然厚待我們綠萍,我做長輩的,代她謝過夫人了。”

    ……

    紫苑一直在外頭窗根下假裝逗簷下鳥籠裏

    的一隻金絲雀,實則一直在偷聽裏頭的動靜。聽到這裏時,她麵上一喜,也不知是為她自己還是為綠萍喜。人已匆匆去了後頭,向綠萍報信。

    ……

    綠萍迷迷糊糊中,隻覺雙、峰被揉、搓、捏、弄的生疼,不待她推拒,那隻手已沿著她嬌嫩的肌膚向下滑去。先是滑向小腹,再滑向更下麵……她的身子被後頭的桌角硌得生疼。

    她雙目微微張開,麵前是貪婪□□的一張臉。

    腦子裏一片淩亂。怎麽迴事?

    ……

    楊雁迴隻覺心裏煎熬的難受。

    崔姨媽已是秦太太的人了,隻是仍舊打著靜觀其變的心思。

    倘若綠萍成了霍誌賢的人,那勢必要和秦芳走向對立。

    若綠萍和秦芳分道揚鑣了,崔姨媽便也不可能再為蘇姨娘做事。她會真真正正成為秦太太的人,全心全意幫秦太太在秦家穩固地位,甚至幫她鏟除蘇姨娘。

    以後,有綠萍對威遠侯吹枕頭風,小秦葛氏對秦明傑吹枕頭風。便是娘今日將秦芳得罪狠了,秦芳也不能將楊家怎樣。

    接下來,她隻要靜觀綠萍和秦芳主仆反目即可。這兩個惡人狗咬狗,一切便會水到渠成。

    隻怕到了那時,綠萍還在感激楊家人為救她出去,做出的種種努力呢。

    可是,她怎麽就一點也不開心呢?她都在做些什麽?

    掙紮半晌,楊雁迴終是沒忍住,拉開門跑了出去。

    ……

    還不待綠萍清醒過來,屋門便被人推開。接著是一聲短促的尖叫:“啊!”

    紫苑剛叫出聲來,情知不妙,轉身就跑,連青藤屋裏出來個陌生小丫頭都沒注意。心裏隻想著,她壞了侯爺的好事,侯爺又豈會饒她?

    楊雁迴發現已有人驚叫出聲,心知很快會有人來,反倒不急著上前阻止了。

    霍誌賢雖被小小掃了興致,卻根本懶得理會,很快又投入到眼前的美人身上。

    果然,紫苑的聲音還是招來了幾個小丫鬟。眾丫鬟看到霍誌賢和綠萍糾纏在一起,皆被那不堪入目的場景驚得四散奔逃。

    後頭的動靜驚動了裏頭的人,閔氏和秦芳齊齊出來,看見霍誌賢正摟著綠萍又親又摸,上下其手,雙雙驚呆了。

    綠萍逐漸清醒,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又羞又恨又怒,用力一把推開霍誌賢。

    霍誌賢被眾人瞧見,壞了好事,甚是掃興。他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重又撲上去糾纏,便也隻得略略整理下衣衫,出了綠萍的屋子。

    綠萍手腳發軟,一時跌倒在地,放聲痛哭起來。

    楊雁迴忙進去扶她,又給她整理衣衫。

    閔氏身子晃了一晃,幾乎跌倒。她已經成功了,怎麽綠萍這苦命的孩子,就沒能等到這一刻呢……

    “畜生!”閔氏盯著霍誌賢,咬牙切齒的怒罵。手已捏成拳,卻又少不得按捺住性子,心裏安慰自己,幸好這個賤男人還未真正得手。她來的還不晚!

    霍誌賢發現有個中年婦人在罵他。這婦人風韻猶存,倒也頗有幾分姿色。他正要上前調戲一把,秦芳已撲過來,朝他又抓又打。

    霍誌賢不好當眾和夫人廝打,隻得由著秦芳在他身上一陣亂撕亂捶。秦芳邊打邊罵:“霍誌賢,你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我的丫頭,你問也不問我一聲,就這樣作踐。你當我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這章不要被鎖。自我感覺實在好清水……而且是真真正正的劇情需要啊!

    ☆、姨母仗義巧爭名分

    閔氏冷眼瞧著霍家這對狗男女,簡直恨不能親自上手痛打霍誌賢。幸好她的理智還在,到底忍住了。

    綠萍恍惚了片刻,便已恢複清明,她顧不得替自己委屈,反而匆匆走到簷下,將閔氏拉到一旁,低聲垂淚道:“姨媽,你對我仁至義盡了。你惹不起威遠侯,也是我命該如此,他為人極霸道,你千萬別衝撞他。若他不認賬也算了,若他非要……你跟他搶人就是找死,隻怕還會連累楊家。姨媽……別再管我了……”

    閔氏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憑什麽霍誌賢這種畜生,可以這樣無法無天,任意糟蹋好好的女孩兒?

    霍誌賢本以為秦芳打他幾下也就隻好認了,誰知秦芳還沒完了。他吃痛不過,隻得推開她:“你瘋了?”

    秦芳哪裏肯依,嘶吼道:“霍誌賢,你個混蛋,你敢打我?”便又撲了上去。

    秦芳院裏今日格外熱鬧,霍母自然也被驚動了。

    待霍母身後跟著一眾丫鬟嬤嬤,興師動眾進來時,正看到秦芳夫婦當眾打架。麵色一沉,手中沉香拐杖一頓:“鬧什麽?”

    霍母看了一眼滿臉開花的兒子,不由怒視秦芳。這個兒媳平日沒有半點大家風範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敢動手打丈夫了!

    秦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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