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凝香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慕容棲迴神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把慕容清往她這邊拉了拉才對外邊的凝香說:「沒事,碎了一個杯子而已,你進來收拾一下吧。」


    凝香進來,手中拿著掃把,進屋後先是警惕的看了眼慕容清,見她老老實實的站在慕容棲身後才收拾了碎片出了房間。


    凝香退下,慕容棲轉身看了看身後依然有些拘謹的慕容清,從她身後把她藏著的手拿出來,看到手上的凍瘡時眼睛眯了一下,卻什麽都沒說,隻轉身去櫃子裏拿了藥出來。


    「你呀,也算幸運,這藥是我先前配的,專門針對凍傷的,來,把手拿過來。」


    見慕容清依然在那邊站著不動,慕容棲皺了皺眉,這孩子,今天這是怎麽了?上次來,也沒見她拘謹成這個樣子啊。


    實在沒辦法,慕容棲隻能過去把她拉了過來。


    直到坐下,慕容棲才注意到被慕容清緊緊攥在手中的布包。


    「這是?」


    「哦,這是我娘給姐姐蒸的壽包,就,就是都已經涼了。」


    慕容棲心中一暖,從慕容清手中接過了那個小包,「沒事,涼了也沒事,這個相府,怕是也隻有你和魏姨還記得,今天是我生辰了,你是專門來給我送這個的吧?」


    慕容清點點頭。


    「那你怎麽不早說呢?還在外邊等著,這手本來就已經生凍瘡了,你就不知道早點進來暖和暖和嗎?」說著,慕容棲拉著慕容清的手,清清的給她擦起藥來。


    清涼的藥膏,抹在手上馬上緩解了慕容清那種抓心抓肺的癢。


    「他們,他們說姐姐在沐浴,我就多等了會兒。」


    慕容棲手上動作一頓,抬眼看了下慕容清,後又低頭繼續給她擦起藥,「以後就算是我在睡覺,你也可以進來知道嗎?你是我妹妹。」


    慕容清手一抖,心中陣陣酸楚,接著鼻子一酸,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怎麽了這是?怎麽好好的又哭了起來?」慕容棲聲音輕柔,帶著不可忽視的關心,手上擦藥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慕容清的眼淚止不住,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姐姐,對不起,清兒先前利用了你,對不起,娘說不讓我告訴你魯陽王府的事,可是我不想嫁給一個老頭子,但我沒有別的辦法,就隻能找姐姐了,但是我又不敢明說,我隻能,我隻能…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慕容棲勾勾唇,抬手為慕容清擦了擦眼淚,「我知道,清兒,我知道的。」


    原本哭的難以自抑的慕容清,在聽到慕容棲的話以後身子跟著震了一下,「那姐姐為何還?」


    「為何還這麽對你?還是為何不揭穿你?」


    慕容清咬咬牙,兩方麵都有。


    慕容棲放下帕子,拿起藥膏繼續幫慕容清抹了起來,「相府我也就你和魏姨這麽兩個親人了不是嗎?而且,我相信你也是走投無路,才會那樣做的,你和魏姨這些年不容易,你有些小手段,也才能護得了你們倆,但是清兒,以後不要了,以後姐姐來護著你們。」


    「不,姐姐,你不知道,茹夫人的手段…」


    「我不怕她,清兒,而且,就算是沒有你們,我和她不也早早的就站在對立麵了嗎?」


    「可是姐姐。」


    慕容清還要說,她想說茹夫人有多狠毒,想說茹夫人有多麽有手段,可是慕容棲已經給她擦完藥站了起來。


    「相信我就好,清兒,你隻要做迴你自己就好,找迴你的本心,那個就算是半夜鑽竹林把腿劃破也不會哭一聲,隻為了不讓我擔心的清兒,你隻要找迴你自己就好。嗯?」


    慕容清含淚仰頭看著慕容棲,她又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這麽多年她都沒有哭過了,但是今晚她卻一直想哭。


    「可不許再哭了哦,今天是我生辰,清兒可不能一直哭。」


    慕容清忙擦了擦眼淚,努力的在唇邊掛上了一抹笑,「姐姐,對不起。」


    慕容棲嘆了口氣,把桌上的藥塞到她手中,「咱們是親姐妹,你不用跟我客氣,這個藥,你拿迴去,每次洗完手擦一次,過不了幾天,你的手就會好的。」


    「嗯。」慕容清看著手中的藥膏,猶豫了起來,有些事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麽了?」


    慕容清抬頭已經下定決心,就算是說了,頂多再讓人說一次她心理陰暗罷了。


    「姐姐,凝香,她以前是慕容雪身邊的人,你知道吧?」


    「嗯,知道啊。」


    「她,她是茹夫人派來姐姐身邊的,姐姐就放心她嗎?」


    慕容棲笑笑,「沒什麽不放心的,清兒,凝香是我和小寶設計讓茹夫人送到我身邊的,所以,對於凝香你可以放心,她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而且,姐姐要謝謝清兒能這麽關心姐姐。」


    慕容清愣了愣,隨後自嘲的笑了一下,「姐姐不覺得我心理陰暗嗎?對人的揣測總是懷著惡意?」


    「怎麽會?我還記得,當年的清兒是多麽的單純,多麽的善良,清兒變成這樣,也是為了自保,我相信沒有誰會願意變成這樣的,而且,以後有我在,我會再把清兒拉迴陽光下的。」


    慕容清其實現在已經說不明白她的心情了,她今晚本來是被母親派來送這個壽包的,順便,她還想打聽一下,慕容棲究竟有沒有幫她的打算,眼看著婚期一天天的近了,慕容清現在心慌的厲害,但是來到竹林的時候,她等在外邊就聽到了裏邊歡樂的笑聲,一聲聲的戳進了她的心裏,接著後來,凝香和墨竹的話,更是刺激了她,她不想變成那樣的人,她也想和他們一樣,過的光明,過的灑脫,可是…


    猶猶豫豫,再加上慕容棲的一再關心,她還是跟慕容棲講出了實情,本來是圖個心裏安穩的,但是沒想到卻得到了慕容棲的原諒,慕容清現在說不出是開心,還是激動,甚至是,她現在有種久違了的解脫感,終於這麽久了,她也可以光明正大一次了。


    「謝謝姐姐,那個,姐姐,清兒以後還能常來你這裏嗎?」


    慕容棲一挑眉,「為什麽不可以?」


    「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姐姐,清兒今天就先告辭了,今天清兒出來的時間有點長了,再不會去,怕是母親該著急了。姐姐,謝謝你。」


    臨走前,慕容清一遍又一遍的跟慕容棲說著謝謝,慕容棲隻能在無奈中把她送出了竹林。


    其實這孩子,真的是很單純,很單純,還好,她現在有點慶幸,慶幸她今晚的決定,之前她知道了慕容清有意設計她時,其實是在猶豫的,她在猶豫著要不要幫慕容清,甚至於在今天晚上之前,她都還在猶豫,但是今晚,在看到慕容清的那一刻,她決定原諒這個小姑娘了,因為她出去以後,見到那個茫然倔強的站在院子中央的小姑娘時,慕容棲忽然就想起了曾經那個每天半夜爬進竹林的小姑娘。


    曾經那麽善良單純的姑娘,短短幾年,她不相信會良心全部泯滅,尤其是進屋以後,慕容棲要看她的手,她茫然失措時的樣子,正讓慕容棲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現在慕容棲的心情很好,躺在床上,她都會不由自主的想笑,這,應該算是她迴到相府以後,收貨的第一份親情吧?


    有親人的感覺,真的很好。


    「大半夜的,夫人都總是這樣笑的嗎?」


    慕容棲正沉浸在親情之中,就聽到了沐月澤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你有意思嗎?從前門出去,再跳牆頭進來?」


    沐月澤挑眉走進房間,「不這樣做,為夫還能怎麽辦?夫人不肯嫁過去,為夫又不想獨守空房,可不就得每天跳牆頭了嗎?」


    慕容棲撇撇嘴,可明顯眼中還是有著笑意,「還獨守空房,你怎麽不是閨中怨婦啊?」


    沐月澤不以為然的笑笑,快速的除去了外衣,脫掉鞋襪躺到了慕容棲身邊,「夫人要是再不嫁過去,為夫可就真的成了怨夫了。」


    「那你就當你怨夫去吧,我可要睡覺了。」說完慕容棲翻身,背對著沐月澤,似乎真的要睡覺,不打算理沐月澤了。


    可沐月澤甜頭都還沒嚐到,怎麽能如她意,長臂一勾,把慕容棲又勾進了懷裏。


    「漫漫長夜,夫人就不想做點什麽?」


    「不想。」


    「那為夫想,怎麽辦?」


    「愛怎麽辦怎麽辦。」說著,慕容棲又想從沐月澤的懷裏掙脫。


    可她沒發現的是,她每掙紮一下,沐月澤的目光就沉了一分,直到她掙紮的時候終於感覺到有個東西硌到她腿了,慕容棲才猛然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兒了,再抬頭,沐月澤已經滿目黢黑。


    「棲兒,你摸摸。」沐月澤誘導著慕容棲往下摸去。


    慕容棲掙紮今晚卻隻想跟他好好的說說話,她想跟他分享一下這種得到親情的喜悅,可是這個人…


    「沐月澤!你能不能不要老想著這個事啊?咱們就不能好好說說話嗎?還有,你不是也說了,要給我講小寶的事嗎?」慕容棲怒瞪著沐月澤,以前他們沒有圓房的時候,這個男人的忍耐力不是挺好的嗎?每天晚上都抱著她睡,卻依然很能忍。


    怎麽這從圓房以後,就成了這個子了?不說夜夜笙歌吧,最起碼在一起的時候,沐月澤總是想著要她。


    「爺本來也是不想的,誰讓你這個小女人一直往那裏蹭,現在他起來了,怎麽著你也要負責把他弄下去,爺才能好好陪你說話不是?」


    慕容棲想想吐血,要不是這個男人一直纏著她,她能那麽掙紮嗎?


    「好吧,那用手?給你弄完以後,你要好好的陪我說話。」


    「嗯。」沐月澤這一聲落,便帶著慕容棲的手摸到了那裏,不多時,房間中便傳出了男人粗重的喘息。


    「沐月澤,我胳膊酸…」


    「那用身體,棲兒,我也不舒服,我隻想要你,想看你在我身下綻放,咱們不用手。」沐月澤粗啞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性感。


    「唔。」


    接著,便是滿室歡愉。


    等風停雨歇,已經是後半夜的事了,慕容棲精疲力竭的躺在沐月澤的懷中,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棲兒還想說話嗎?」


    幫兩人都清理完,沐月澤唇邊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抱著懷裏柔弱無骨的女人問道。


    「說你妹,睡覺!」慕容棲有氣無力的迴了一句。


    沐月澤皺眉,「嗯,確實該說說我妹,丹霞今晚出去了,好像一直沒有迴來。」


    「什麽…噝。」慕容棲一激動,從沐月澤懷裏坐了起來,可腰間的酸軟,又讓她抽了一口氣,可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丹霞要是出了什麽事,可就是大事,「她不是說去安靜一會兒嗎?我一直以為她是早早的就睡了。」


    沐月澤手伸到慕容棲的腰部,輕輕的給她揉著。


    「現在還不知道怎麽迴事,不過應該沒事,丹霞身邊的人都不算弱,應該沒事,而且,我已經讓人去找了,沒事,放心吧。」


    話雖這麽說,但是慕容棲卻放心不下來,如果連沐月澤現在都還沒找到人,那丹霞現在就真的有可能出事了。


    「沐月澤,讓蕭寂過來。」


    沐月澤一挑眉,在她後背輕輕拍著安撫了她幾下。


    「這麽晚了,不必了,明天吧,丹霞那裏不會有事,丹霞,應該是有一些自己的勢力的,這些年的公主她也不是白當的,所以,不必擔心。」


    有自己的勢力?聽沐月澤這麽說,慕容棲的心裏,才稍微的平靜了一些,能有自己暗中勢力的一個人,應該沒那麽容易就出事的吧。


    「行了,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慕容棲搖搖頭,她現在睡不著了。


    「睡不著了?那就說說話?」


    「嗯。」慕容棲輕輕應了聲,往沐月澤的懷裏鑽了鑽,這個男人的懷裏,總是能讓她靜下心,安下心來。


    「想說什麽?說你那個妹妹嗎?」


    慕容棲搖搖頭,她現在也沒有了說慕容清那件事的心情,慕容清就算再怎麽著,也不過都是些後院女人來迴算計的小事,跟丹霞這邊的動靜一比,這實在是太小了。


    「之前不是很開心嗎?現在怎麽就不想說了?」


    慕容棲勾勾唇,「之前是很開心,但是,我妹妹的那點事,放在你妹妹的事麵前,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沐月澤,你確定丹霞不會出事?」


    沐月澤嘆口氣,有點後悔剛才跟她說了丹霞的事,「我保證,丹霞不會有事,行了嗎?其實丹霞的事,你真的不用擔心,她在京城混了這麽多年,能讓皇上一直寵著她一點都沒有減弱,就足以說明她並沒有你看起來的那麽單純,所以,為她擔心大可不必。」


    「那你剛才。」慕容棲皺眉從沐月澤的懷裏出來,盯著沐月澤的眼睛,剛才她明明也感覺到沐月澤的擔心了,難道隻是錯覺嗎?還是沐月澤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己。


    沐月澤沒說話,隻目光深沉的盯著某處,手上一直輕輕的拍著慕容棲的後背安撫著她,片刻後才開口:「休息一會兒吧,天亮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好。」這次,慕容棲倒是沒說什麽,很乖巧的便躺了下來,隻是卻是真的睡不著了,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慕容棲才迷迷糊糊有了點睡意,可她剛剛打了個盹兒,就聽身旁的沐月澤下了床。


    片刻後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落到了院子裏。


    「怎麽樣?」


    「找到了。」


    「哪裏?」


    「城外十裏,奇峰寨。」


    「走!」沐月澤說了一聲,院子中的人已經消失。


    再迴到房間,慕容棲已經穿好衣服,「我和你一起去。」


    沐月澤目光閃閃,卻對慕容棲搖了搖頭,「你留下,你還有事。」


    「嗯?」慕容棲不明白,她能有什麽事啊?小寶現在都不再身邊了,除了慕容清的事,她還有別的事嗎?


    「你昨天在竹林外拉扯蕭寂的時候,被人看到了,怕是消息要傳出去了。」


    ……


    慕容棲現在想罵娘,這群人真他娘的是閑的蛋疼的吧?自己閑著沒事,就成天注意別人這樣了那樣了,靠!


    「京中就是這樣,被有心人看到,就可能會身敗名裂,天亮以後,你先不要著急,等我迴來就好。」


    「嗯。」慕容棲無奈的點了點頭,這次是真的不能出去了,如果相府的人過來找她事了,而她卻不在竹園,那不是又是被人給抓到把柄了?哎!


    安頓好慕容棲,沐月澤換了衣服就離開了,其實從聽到奇峰寨的時候,他的心就放下來一半了,因為奇峰寨當初就是他安排劫沐月瀾給二當家救的那個山寨,山寨的主人,算不上英雄豪傑,但也不是真的流寇山匪,在皇城腳下盤踞了六七年,從沒有做過下山搶劫的事,不然,也不能在京城附近讓他存在這麽久,而至於這個山寨建在這裏這麽久,既不搶劫也不下山做生意,他們究竟是做什麽的,沐月澤到現在還不算太清楚,隻是跟山寨主人秦路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那個人不算壞而已。


    沐月澤走後,墨竹和凝香也相繼都起床了,看到慕容棲在院子中舞劍都驚奇的瞪大了眼睛。


    墨竹是因為她從沒見過慕容棲起的這麽早過,而凝香則是因為她不知道,慕容棲居然會武功。


    「你們兩個比大小眼嗎?一大早起的,不用做飯了嗎?」


    凝香臉皮薄忙收拾了一下表情跑進廚房做飯去了。


    墨竹卻越發來了興趣,從慕容棲這一句話,她就能聽出他們家王妃今天心情似乎不大好。


    「這麽大早,王妃就這麽大火氣,也是稀奇啊,難道是爺他昨晚沒把王妃伺候好嗎?」


    慕容棲舞劍的動作稍微頓了一下,後邊的招式就亂了起來,幹脆她也收起劍來不練了。


    「就你這張嘴,活該墨琴不要你!」


    慕容棲翻個白眼,把劍扔給了墨竹。


    墨竹接過劍,目光稍微沉了一下,隨即臉上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誰說墨琴不要我?是我不要他了,王妃,從今天起,墨竹放棄了,不再奢求什麽了,就這樣,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


    慕容棲挑眉看向墨竹,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這女孩子颯爽的身影中也多了一絲柔美,原本稍顯立體的五官,現在卻多了一分柔和,如果就這麽錯過了墨竹,墨琴怕是有得後悔啊。


    「真的決定了?你能放的下?你喜歡他應該也有好多年了吧?」


    「嗬嗬,是啊,喜歡他有多少年了,墨竹也記不清了,似乎,是從見他第一麵,從他第一次對墨竹笑,墨竹就在心裏記住他了一般,可是,這麽多年了,他都沒有絲毫的感覺,那也隻能說明,墨竹在他心裏,從來就沒有留下過一點影子吧,不然,他怎麽會感覺不到?所以,墨竹放棄了,與其把心思都浪費在一個對自己沒有絲毫感覺的人的身上,倒不如放下,來的自在。」


    慕容棲笑笑,沒說什麽,感情的事,她也不好的多插手,隻要當事人能想通就好。


    隻是,慕容棲低頭洗臉的時候,無意中往外撇了一眼,看到那邊剛好有一個人停在那裏,在墨竹說完那番話以後,那個人便一步又一步的,退著離開了,而且腳步看起來,似乎有點沉重,慕容棲眯了眯眼,墨琴聽到了,也許也不是什麽壞事。


    哎,算了,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等著大家都起床以後,等著消息都傳開以後,她自己可能都自顧不暇了,上一次是一群人圍攻,落了個慕容雪傷了臉的結果,這次誰知道又會是什麽呢?不過,說實話,其實慕容棲還真有點期待,畢竟,如果茹夫人不找她的事,她又怎麽能找得到破綻去查當年的事呢?


    安心的吃了早飯,慕容棲就捧著杯茶,拿著本藥理書,安心的坐在茶台前,邊曬太陽,邊等著茹夫人他們的到來了,可是,她左等右等,都不見有人來找她,難道他們改了性子了?


    眼睛轉了轉,慕容棲看了眼墨竹,「墨竹,去大街茶樓裏坐會兒去。」


    「茶樓?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喝茶。」


    慕容棲冷嗤一聲,「誰讓你喝茶了?我讓去聽評書去。」


    「哦,好好好,這個墨竹喜歡,不過,王妃,你沒毛病吧?幹嘛閑著沒事讓墨竹聽評書去啊?」


    「因為茶樓裏是最好的邂逅公子哥的地方,你不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嗎?給你個機會,自己去邂逅一個去。」


    墨竹瞪著大眼睛,眼中閃著亮光,「真的嗎?誒呀王妃,我的好王妃,實在是沒見過比你更開明的主子了。」說著便嚮慕容棲跑了過去。


    慕容棲身子一轉,靈活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躲過了墨竹的熊抱,「不想被我告狀說你抱我,就趕緊去!」


    慕容棲一說告狀,墨竹猛的打了個哆嗦,「王妃你學壞了,哼!」說完,扭頭出了竹林。


    墨竹走後,慕容棲又把凝香安排到前院去打探消息了,一時間,竹林又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了風偶爾劃過竹葉的沙沙聲。


    深吸了一口氣,慕容棲貪婪的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果然,片刻後,凝香沉著臉從前院迴來了。


    「大小姐,前院茹夫人請了京城中的貴婦和小姐們來相府賞梅了,但是凝香遠遠聽到她們都是在議論著您。」


    「嗯。」慕容棲點了點頭,「去準備茶水吧,多準備些,那些婦人們首次來我竹園,我怎麽也要好好招待招待。」


    凝香不明所以,「大小姐,她們沒說要來竹園啊。」


    「她們會來的,不然你以為茹夫人請她們是來幹嘛的?」


    「那他們。」凝香臉色更加凝重了起來,因為剛才她在前院聽到的話,可真的不怎麽好聽,如果他們過來的話,那大小姐…


    「不用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還能把死的給說活了不成?」


    「話雖這麽說,可是大小姐,凝香覺得,茹夫人這是衝著要毀了大小姐的名聲來的,大小姐還是趕緊叫人去把寧王請來吧。」在凝香的心中,隻要寧王在,那麽茹夫人就必定不能如願。


    可是慕容棲卻輕輕的搖了搖頭,「我總不能什麽事都要靠他。」


    「但這次茹夫人是有備而來的,那麽多人,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這次全都來了,小姐若是真的有什麽事,這次怕是在京城都抬不起頭來了。」


    「能有什麽事?別怕,我都還不怕。」說完,慕容棲笑著看了眼竹林外,氣喘籲籲趕迴來的墨竹,從她黑沉著的臉,慕容棲就知道,外邊的傳言一定不止沐月澤跟她說的那麽簡單。


    「你還笑!你還笑的出來!你知道外邊都傳成什麽樣了嗎?」


    慕容棲眨眨眼,「傳成什麽樣,不也照樣要活著嗎?難道她們都還沒來,我就先自己懸樑自盡了,才算好?」


    「哼。」墨竹坐在慕容棲身邊,「我估計這次啊,就算你不打算懸樑自盡,外邊人也不會饒了你的,就算外邊人饒了你,宮裏人也不會饒了你的,我看我啊,還是事先給你準備好繩子吧。」


    「真這麽嚴重?」


    「就是啊,你可別嚇小姐。」凝香聽了墨竹的話,更加著急起來,她本來就一直在擔心著,現在墨竹帶迴來的消息,更是讓她慌了神。


    墨竹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嘿嘿,其實也沒那麽嚴重,現在外邊有兩種傳言,一種呢,還是比較靠譜的,是說王妃和主子早就已經暗度陳倉,而且連孩子都已經生了下來,有人看到今天天剛亮的時候,主子就從相府的牆頭翻牆出去了,應該是在相府裏過夜了,怕被抓住,所以才天快亮的時候,才偷偷翻牆出去,一種呢,是說王妃其實在三年前失蹤就是跟人私奔了,而且說是王妃那時候就已經壞了孩子,這次迴來,還把姦夫也給帶了迴來,就悄悄的養在了竹園中。總之呢,綜上所述兩種情況,王妃就是個不守婦道,水性楊花,見異思遷,傷風敗俗,到處拈花惹草的一個殘花敗柳。」


    聽完,凝香的麵色已經瞬間煞白,這些詞用在一個女人身上,這是要把一個女人逼死啊。


    而慕容棲則完全沒有凝香的那麽感覺,反而是輕輕挑眉看了眼墨竹,「就這?沒了?」


    墨竹喝了口水忙接著道,「有有有,還有一種說法,說的是,主子可能愛極了王妃,但是王妃卻愛極了你的姦夫,所以,經過一番協商,你們三個決定,讓王妃你一女侍二夫,你們和平相處…」


    這次慕容棲的嘴角終於抽了抽…這些人的想像力,她真想給他們點個讚。


    「那,那怎麽辦啊?」此時的凝香已經完全慌了神,墨竹也沒了剛才笑鬧的樣子,隻定定的看著慕容棲,等著她拿主意。


    「能怎麽辦?等著那些人上門唄,見招拆招,難不成我現在出去喊一聲,我是清白的,會有人信?而且,他們說的也是事實不是嗎?」


    「什麽事實啊,說你跟主子暗度陳倉的還可以信,那其他兩種呢?那簡直就是不堪入耳好嗎?你就這樣等著她們上門,我估計等到她們真的上門的時候,你就是有一百張嘴,都已經說不清了。」


    慕容棲秀眉淡挑,「當然不能就這麽幹等著,現在去,以最快的速度去查清楚這三種說法都是從哪裏傳出來的,然後,凝香準備好茶水,去前院把那些夫人小姐們都請過來。」


    「啊?」凝香不解,現在不是應該躲著那些夫人小姐們才好嗎?


    「不用啊了,快去吧,我自有打算。」


    「是,大小姐。」凝香退下,院子中又剩下慕容棲一人了,其實名聲這東西,放在平時,她還真的不在乎,別人再怎麽罵,她又不會少塊肉,隻要沐月澤不誤會就成,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處在京城,沐月澤是皇子,如果她就任著名聲這樣壞下去,怕是他們的婚事都要受阻,不過,還好現在小寶不在京城,如果在京城的話,現在連累著小寶,都要被指指點點。


    一切都布置妥當,現在能做的隻有等了。


    一炷香後,墨竹迴到竹園,「王妃,您和主子那種說法,墨竹讓人打聽了,似是從宮中傳出來的。」


    「嗯?」慕容棲鳳眼微眯,似乎也沒有料到,不過,如果真是從宮中傳出來的,那道也還好說,「另外兩種呢?」


    「說您私奔那種,是從相府,另外一種則是從一個無名山莊裏傳出的。」


    「無名山莊?主人是誰不知道嗎?」


    墨竹搖搖頭,「暫時還沒查到,但是應該很快就能有消息。」


    「嗯,好了,你去幫凝香準備茶水吧,那麽多人的茶水,夠她準備一會兒的了。」


    「好。夫人放心,剛才主子已經傳信迴來,負責往外傳消息的人,他已經抓住,等會兒就會給你送過來。」


    「嗯,他迴來了嗎?」


    「迴來了,隻是丹霞公主受了點輕傷,主子先去了宮裏,應該很快就能出來。」


    慕容棲鬆了口氣,「好。」


    「還有,主子送來了一個人,說等會兒王妃有用。」


    「哦?」慕容棲目光閃閃,「在哪裏?」


    「墨竹帶王妃去看看。」


    片刻後,慕容棲再迴來,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是眼中卻多了抹暗沉。


    「大小姐,茶水準備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凝香在慕容棲耳邊說了一句,慕容棲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那抹暗沉才漸漸消失了。


    「去吧。」


    「是。」


    凝香退下,慕容棲進房換了一身衣服,紅色鎏金絲羅裙,金絲秀成一隻隻翩然蝴蝶,或飛或落,栩栩如生,頭頂斜插著一支紅珊瑚珠釵簪,珊瑚流蘇發著幽紅的光,腳上穿一雙紅鳳翼緞鞋,再次從房間出來的慕容棲,前所未有的端莊秀麗,優雅大方,暖融融的陽光,照在那一身火紅的衣服上,更襯得她明艷動人,尤其是那一雙滿含水汽靈動的眼睛,讓人看一眼就再不想離開。


    從竹林中進入到竹園的婦人小姐們,在看到慕容棲的第一刻都呆了呆,這個女人,如誤落人間的仙人,卻比仙人多了絲嫵媚,似闖入凡間的妖精,卻有著妖精所沒有的端莊。


    竹園中,在慕容棲出來的那一刻,靜了靜,接著就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便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嗎?可真美。」


    「是啊,她美的讓人嫉妒,怪不得一向不近女色的寧王殿下也會為她折腰。」


    「還有那紅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可真漂亮,我覺得我以後都不敢穿紅色了。」


    「哎,可不是,你說同樣是人,為什麽人家就可以長的那麽好看呢?」


    前邊的幾聲誇讚,讓帶著這群人進來的凝香神色間也露出了幾分驕傲,隻是隨後而來的聲音,馬上又讓她沉下了臉。


    「光好看頂什麽用啊,天生一副狐狸精的麵孔,難道你們沒聽到外邊的傳言嗎?再怎麽好看也不過是殘花敗柳一個,而且,還不一定隻跟了一個男人。」


    「嗬嗬,是啊,流落在外三年,誰知道她都經歷了什麽啊,沒準連個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都還不如呢,就這樣,她還想嫁入皇家?寧王殿下也不過是被她妖媚的樣子給迷惑了而已,如果寧王殿下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你以為寧王殿下還會要她?」


    「話不能這麽說,人言可畏,一個人的名聲再怎麽好,這樣也會被破壞完的,你我都是閨中女子,也都明白這些話對我們來說都如致命毒藥,即便是外邊傳成什麽樣,我們也都是不能信的,畢竟我們不曾親眼看到,而且這關係著一個女兒家的名聲,怎麽能聽外邊那些人捕風捉影的傳言?」


    「嗬,林小姐說的好聽,誰不知道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年不也是因為和一個小廝私通,被夫家抓住以後退了婚嗎,嗬,怪不得你會站出來為這麽一個女人說話,原來你們本就是同一類人。」


    說話的那位小姐言語中的尖酸,慕容棲聽了都皺了皺眉,而那位林小姐,卻像是見慣了這種場景一般,依然是衣服淡然自若的樣子,「嗬,正是因為我經歷過,我更知道那些傳言的厲害,所以,今日我才不想讓一位好姑娘,重蹈了我當年的覆轍,大家也都想一下,如果這樣的事出在大家身上,大家又會如何處之?如果將來查清楚了這些事情,都是子虛烏有,那麽你們拿什麽去挽迴一個女子千瘡百孔的心?」


    「之婉…」林之婉身旁一個夫人,聽完她的話以後,已經目含淚光,她的女兒苦,當年無中生有的一場鬧劇耽誤了女兒的一生,這些年來,她這個當娘的都從來不敢在女兒麵前提這件事,但是沒想到如今女兒居然自己在這麽多人麵前,把這道傷疤,硬生生的給揭開了。


    「娘親,我沒事。」林之婉攙住了婦人的手臂,其實,當年之事,受苦最多的,不是她,反而是她的娘親。


    這一幕,慕容棲看在眼中,淡淡的掃了一眼院中的眾人,在看到林之婉和剛才那個一直說話很尖酸的小姐時,都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後劃開,看出喜,亦看不出怒。


    「今日打擾各位夫人小姐賞花了,請見諒,隻是棲兒這迴京也有幾日了,本該早就上門去拜訪各位的,可棲兒卻因各種事由一直沒有脫開身,今日聽說茹夫人請了各位來府中賞花,棲兒便借了茹夫人這東風,把各位請來了竹園,希望各位不要介意,也希望茹夫人不要介意。」


    茹夫人在人群中笑了笑,「嗬嗬,不介意,怎麽會介意呢,既然來相府了,我還想著正好能讓大小姐和大家認識認識呢,怎麽會介意呢。」


    「那便好。」說完,慕容棲抬步走了過來,「因為準備的有些倉促,所以棲兒隻準備了些茶水,還望各位見諒。」


    「茶水很好,賞了半天的花,早就口渴了,慕容小姐這茶水來的剛剛好呢。」


    慕容棲迴頭,對林之婉輕輕的笑了一下,這一笑中包含的含義,也隻有兩人知道。


    茶座設在竹林邊上的一排小石台上,那裏原本是慕容棲弄來,準備晾曬藥材的地方,現在藥材還沒用上,倒是先用來招待了一下這京城中的大家閨秀們。


    「竹園是母親在時建造的,當時母親喜靜,所以竹園裏並沒有設置太多招待人的地方,還請大家見諒了。」


    「這裏很好啊,喝喝熱茶,曬曬太陽,還有陣陣竹香,這樣的好場景,雨彤也好久沒有體會過了,之婉,還記得當年咱們在護國寺守夜的時候,就經常在院子中的竹林前擺上一桌茶,一聊就是一個晚上嗎?」


    「嗯嗯。」林之婉點頭應道,看著劉雨彤的眼中充滿了感激,這些年來,京城中,也就隻有雨彤,還對她一直如當初一般。


    接收到林之婉的謝意,劉雨彤對林之婉眨了眨眼,又對不遠處的慕容棲吐了下舌頭。


    慕容棲會心笑了下,這次倒是不像剛才那樣,隻是淡淡一下,這次,慕容棲彎彎的眉眼中,全是笑意,如果這次這場事,能讓她收穫一兩知己,那麽就算她被說的再難聽,也是值得的。


    ------題外話------


    今天的問題:因為蕭寂的事,京中流傳著幾種關於慕容棲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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