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初春的雨夜,雨滴瘋狂的砸落在地麵上,濺起朵朵水花,車窗上的雨刷不停的揮舞著。


    晉市朦朧又繁華的夜,在雨裏漸漸暈染開,隻剩下五彩斑斕的霓虹,巨大的光暈像一塊塊描繪得當的水彩畫。


    蘇蘊盯著窗外,心裏卻是難得的平靜。


    又是下雨天。


    準不會有好事情發生。


    優美的旋律響起,蘇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淡淡的“喂”了一聲。


    蘇蘊麵無表情,蒼白的唇瓣開啟“媽媽,怎麽了?”


    刺耳而尖銳的唿喊聲透過聽筒傳過來,“蘇蘊,你快迴家吧,你爺爺現在在醫院呢,已經搶救無效,宣布死亡了,他,臨走前,連一句話都沒留下。”


    宛如被雷擊擊中,蘇蘊瞪大了眼睛,頭腦一片空白“媽?你說什麽?!”


    “今天,那女孩的家人來家裏鬧,我和你爸去借錢了,就隻有你爺爺一個人在家,後來接到了鄰居的電話,爺爺他心髒病突發。”


    蘇蘊握著電話的手僵硬在耳邊,一遍一遍重複著:“不可能,不可能,我迴學校之前爺爺還好端端的,怎麽會說沒就沒了。”


    聽筒裏傳來蘇母帶著哭腔的聲音:“蘇蘊,我知道事情太突然了,我知道你一定很難接受,但是,你爺爺他,是真的不在了。”


    淚水如泉湧,瞬間襲滿了眼眶,“騙人的吧,怎麽會呢。”


    蘇母的聲音泛著苦澀,沒有絲毫溫度,“迴家之前,能不能在去找同學想想辦法,家裏一分錢都沒有了,爺爺的葬禮,還要不少錢呢。”


    蘇蘊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堵住,良久才吐出一個“好。”


    屏幕印著淡淡的光,一聲細小的提示音提示了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巨大的悲傷無處遁形,蘇蘊瞥了一眼手機,眼睛裏帶著令人無法觸及的哀傷,淚水撲簌撲簌地從眼眶裏跌落。


    一聲歇斯底裏的哭喊,便隨著撕心裂肺般的咆哮,小小的身軀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


    秦執摟過她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肩頭,下巴輕輕抵著她的額頭,暗夜映在他的瞳眸裏,泛起心疼和憂傷的光。


    蘇蘊哭得動情,不住的嗚咽著“秦執,秦執,我沒有爺爺了。”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不等到我長大。


    爺爺,你怎麽那麽狠心啊。


    哭喊聲被巨大的雨滴聲埋沒,秦執摟緊了懷裏不住顫抖的身軀,將頭深深埋在她的肩上,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留下了一滴清淚。


    蘇蘊,如果以後的你知道這件事是一個巨大的騙局,你會不會恨我。


    恨我間接的奪走爺爺的生命。


    蘇蘊,對不起。


    幹涸的嘴唇泛起白霜,慘白的臉上隻剩下一雙空洞的眼睛,不斷地流出哀傷。


    爺爺,他,終究是沒有熬過這個冬天。


    不知過了多久,嗚咽聲漸弱,蘇蘊抬起顫抖不止的手伏在秦執的肩膀上,帶著一種乞求般的眼神對他說:“秦執,可不可以借我點錢,我沒有錢迴家了。”


    心髒像是遭受了重大一擊,胸口不斷泛起鈍器擊打的痛感,秦執濃墨的眉毛輕輕蹙起,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柔軟:“蘇蘊,我在你的錢包裏放了一張銀行卡,密碼是你的生日,你不知道嗎?”


    蘇蘊搖搖頭,拉開背包拉鏈,找出錢包,果真有一張不屬於自己的卡。


    隻是最近太忙了,沒時間做多餘的事情,連錢包都沒打開過。


    “裏麵有二十萬,不夠的話告訴我,我會幫你的,蘇蘊,你一定要找我。”那樣堅定又柔軟的眼神,看得蘇蘊神情恍惚。


    “謝謝你,等到我有錢了,就還給你。”


    車輛在風雨中迅速駛過,秦執沒有接她的話,蘇蘊你不懂,這些錢的意義。


    它們不是讓你還的。


    一把黑色的雨傘撐在蘇蘊的頭頂,秦執擔憂地握著蘇蘊的手,感受到她深情恍惚,整個人的骨架仿佛被抽離了般。


    他一直送她到宿舍樓下,還有半個多小時就關門,宿管大媽牢牢地盯著秦執,防止他進去。


    程可可接到秦執的電話從樓上跑下來,氣喘籲籲的看著蒼白的臉幾乎變得透明的蘇蘊。


    蘇蘊失魂落魄的迴到寢室,著手開始收拾東西,收拾了半天發現也沒什麽東西可帶,索性放在一邊,躺在床上不住的流眼淚。


    次日淩晨,蘇蘊提著簡易的行李搭上地鐵,往火車站駛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


    爺爺的遺像掛在牆上,蘇蘊跪下去,磕了幾個頭,幹涸的眼眶裏流不出一滴淚下來。


    有些東西是很可笑的,就像蘇蘊拿出了最多的錢給爺爺置辦喪事,可是她仍然是最不受重視的那個,連送行的隊伍,都要按照輩分排在最後。


    那些爺爺老家的侄子和侄媳婦,一路上說說笑笑挽著手披著白布裝裝樣子,走個過場。


    如果說之前的是撕心裂肺,那痛不欲生的應該就是看到爺爺的屍體,從太平間裏推出來,臨去火葬場之前,拉開厚重的黑色袋子給親人看一眼。


    爺爺隻是像睡著了一樣,眉眼依舊慈祥。


    隻不過,再也不會睜開,叫她一聲“蘊蘊。”


    蘇蘊嚎哭著撲過去,久久不願意鬆手,直到被叔伯掰著手指鬆開,連扯帶拽地拉她到其他地方。


    手心殘留著冰冷的溫度,蘇蘊怔怔的盯著手裏的水滴,一杯溫熱的水卻遞到她手裏。


    說話聲帶著濃厚的鼻音,蘇可正原本陽光俊秀的臉被這段時間折磨的憔悴不堪,帶著和自己年紀不符合的成熟。


    “姐。”開口第一句就忍不住掉下眼淚,蘇可正坐在她身邊,低垂著腦袋哭泣。


    “都是我不好,我給這個家添麻煩了,要不是我,爺爺......爺爺,爺爺他也不會走。”


    “可正,我知道,你也不想這樣。”


    “姐姐不怪你,你迴去好好學習,不要分心。”


    蘇蘊越是這樣說,蘇可正心裏就更難受,倒不如蘇蘊打她罵他,讓他心裏好受一些。


    “姐,你打我罵我吧,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爺爺的屍體剛被拉去火葬場不久,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


    留下來的親友紛紛上前勸阻,蘇蘊也趕了過去,沒幾句話就知道這是被撞的姑娘的家人,來鬧事。


    “逝者為大,有什麽事能不能過些日子再說。”


    “你們還知道逝者為大,這人都死了,還等什麽等,我姑娘還在醫院裏躺著,已經好幾天沒有交錢了,人家醫院說了,再不交就停止治療了,到時候,我姑娘也要躺在這棺材板裏咯,留下我們可怎麽辦啊,白發人送黑發人喲。”女人說著說著就坐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起來。


    有人拉她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小疊鈔票遞給她“先拿著對付對付,總比沒有強。”


    女人看著可憐的鈔票哭的更兇“這點錢夠幹什麽的,你們今天不給我錢,我就賴在這不走。”


    親友強行拉她起來,往門外推,女人也不是吃素的,扯著嗓子掙紮起來,她帶來的幾個人一看動上手了也紛紛擼起袖子糾纏在一起。


    鬧得亂哄哄地一片。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打了。”蘇蘊不停的拉架,卻被推到一邊,險些摔倒。


    蘇可正勉強拉開一個,自己卻被女人揪住不放,捶打著他單薄的身板“都是你,都是你這個混蛋,你撞了我女兒,你給我償命。”


    幾個男人也紛紛拉扯著蘇可正,拳打腳踢,蘇可正心裏內疚,任由他們拳腳相加,也不還手。


    不多時,嘴角就流出血來。


    “啊——”蘇蘊扯著嗓子咆哮一聲,衝進廚房裏拿出把菜刀直指著他們,高喊道:“你們給我放開,放開啊。”


    現場有片刻的沉默。


    “我就不信你真敢砍我不成。”男人不為所動,繼續拽著蘇可正破爛的衣服不放。


    “不就是要錢嗎?不就是錢嗎,打什麽人啊,我讓你們放開啊!”蘇蘊從包裏拿出幾疊鈔票,一把甩在他們臉上。


    在紛紛揚揚的粉色鈔票中,蘇蘊手裏握著的菜刀怦然落地,被有心人撿起來,匆匆送到廚房。


    “錢啊,快撿快撿啊。”女人眼睛瞪圓,蹲在地上大把大把的把錢往包裏裝。


    幾個男人見狀也鬆開了手,蹲在地上幫女人撿錢,嘴裏嘀咕著“看仔細了,不會是冥幣吧。”


    對著陽光辨別的幾張真假之後,女人撇了蘇蘊一眼“真是的,有錢還不早點拿出來,早點拿出來不就好了。”


    蘇蘊緊咬著下唇,眼中紅絲遍布,“還囉嗦什麽,拿到錢了還不快走。”


    “姑娘我可和你說啊,就這點錢,還不知道夠撐幾天的。”


    他們留下一句話,轉身消失在樓梯的拐角。


    蘇蘊雙唇止不住的顫抖,原本白皙的皮膚幹裂起皮,遍布細紋。


    蘇可正抹了抹嘴角,不敢抬頭看蘇蘊,在親友的陪同下進屋去擦藥水。


    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心裏會有多難受。


    姐姐這些錢,拿什麽還。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想想就知道吧。


    除了用身體,還會有什麽。


    蘇可正攥緊了拳頭,在心裏說:你是一個男孩子,你要保護媽媽和姐姐的啊,為什麽變成了姐姐一直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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