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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信心


    剛出轅門,甄有才就迫不及待地追上了王樸的腳步,壓低聲音問道:“將軍,您是不是再想想,搶不到牛羊牲口,倒黴的隻有張子安一個人,跟咱們沒什麽關係哪,為了這老閹貨去進攻三不剌川太冒險了,卑職以為不值當啊。”


    王樸停下腳步,迴頭問道:“有才,你真以為進攻三不剌川是為了張子安嗎?”


    甄有才愕然,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王樸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說道,“我這麽做看上去是為了張子安,其實是為了一萬多大同邊軍,是為了大同府幾十萬百姓,也是為了我們自己,這批牛羊牲口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我們必須把它們趕迴大同去。”


    “這個……”甄有才惑然道,“卑職就不解了。”


    要說玩弄陰謀詭計,甄有才的確算得上是把好手,可說到籌劃王道大計他就不那麽行了,也就是說甄有才撐死了隻能當個狗頭軍師,他永遠也成不了王佐陳平那樣的人物,因為他沒什麽戰略眼光。


    至於王樸,看上去隻是個很有血性很講義氣卻沒什麽頭腦的人,其實則不然,王樸在看似簡單的表麵下隱藏著一顆並不簡單的腦袋。


    王樸的血性和義氣隻會對他的生死兄弟和愛人表現出來,為了保護他的兄弟和愛人,必要的時候王樸甚至不惜犧牲自己,這樣的做法在許多人看來是白癡,是傻瓜,是衝動,可王樸不這麽想,他有自己的原則。


    所以有時候。王樸看上去就是個沒腦子的莽漢!


    可是,當王樸麵對敵人的時候,他就會在轉眼之間換上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麵孔,他會把自己冷酷和殘忍地一麵發揮到極致,他將變得比狼還要兇殘,比狐狸還要狡猾,這可不是空口白話。


    鬆山之戰,王樸就敏銳地找出了建奴的致命破綻。出奇兵直刺建奴的心髒盛京,以致建奴對鬆山、錦州的圍困功虧一簣,這次奇襲歸化,王樸不但下令把行軍途中所遇的所有蒙古人斬盡殺絕,還把歸化城裏的所有人等屠戮殆盡!


    在建奴和蒙古人眼裏,王樸絕對是個兇殘而又狡猾的魔鬼。


    因此,很難說清楚王樸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總之王樸就是王樸。有時候看上去很簡單,可有時候看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麽迴事,譬如現在,甄有才就沒有王樸想得遠,他完全不知道王樸心裏是怎麽想地?


    望著滿臉困惑的甄有才。王樸問道:“有才,你真的想不明白?”


    甄有才老實地搖了搖不,答道:“卑職真想不明白。”


    “好吧。”王樸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來問你,從去年入冬開始到現在,整個大同府甚至是整個山西是不是滴雨未下?”


    甄有才點頭道:“是有這迴事。”


    王樸又道:“原本入了冬就該有場大雪,這樣一來山西、大同的旱情就會得到緩解,可現在都已經是正月初六了,卻還是沒有下雪的跡象,對不對?”


    甄有才又點了點頭。


    王樸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得凝重起來,接著說道:“有才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整個冬天還有春天都不下雪,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甄有才想了想,低聲說道:“要真是這樣,百姓播下的青苗就會全部枯死,明年春上地小麥就會顆料無收,眼下國庫空虛,朝廷連九邊各鎮的軍糧都已經發不出了,肯定拔不出糧食來賑災。到時候不知道又要餓死多少人了。”


    “餓死人還不是最糟糕的。”王樸凝聲說道。“怕就怕河南的闖賊派人來啊,那時候山西的饑民沒了活路。再讓人一煽動肯定會揭竿而起,有句老話說得好,覆巢之下無完卵,要是連整個山西都亂了,我們要想獨善其身那是不可能地。”


    甄有才終於有些明白王樸的良苦用心了,可想了想還是不解道:“可山西有好幾百萬百姓,隻靠土默特人這些牛羊牲口怕是遠遠不夠啊?而且這些牛羊牲口不是要用來給邊軍將士發餉的嗎?”


    王樸道:“邊軍將士要的是餉銀,不是牛羊,到時候我們王家花銀子從邊軍將士手裏把牛羊牲口買迴來就是,至於說這些牛羊牲口夠不夠數,就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別地府縣我們顧不上,可大同府一定不能亂!”


    “明白了。”甄有才點了點頭,肅然道,“卑職明白將軍的意思了,大同府就是將軍立足的根本,而大同府的百姓又是大同府的根本,而這些牛羊牲口就是大同百姓熬過這個荒年的口糧,所以要不惜代價把它們趕迴去。”


    “對。”王樸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大同就是我們的根本,至少目前是這樣。”


    不過,這並非王樸決定進攻三不剌川的唯一原因,還有個原因王樸沒說出來。


    王樸斷然決定進攻三不剌川另外一個原因,其實也就是王樸率兵奇襲歸化地初衷,那就是――練兵!


    由於張子安的擅自行動,使科爾沁人出兵的時間提前了整整兩天,因此在彌陀山隘口與蒙古騎兵決戰的計劃已經流產了,如果現在放棄,帶著軍隊撤迴大同,那就意味著這次奇襲歸化就失敗了,王樸根本就沒有達成練兵的目標。


    雖然在歸化城外,王樸已經給這些老兵痞和響馬盜們上了一堂紀律課,可這隻能起到約束他們紀律的作用,要想從根本上改變這些老兵痞和響馬盜的意誌品質,那就完全是一廂情願的想法了。


    迴大同之後這些老兵痞和響馬盜是否會完全效忠王樸先不去想它,最讓王樸擔心地是他們能在逆境中堅持多久?雖然這些老兵痞和響馬盜地單兵作戰能力很強,可他們身上缺乏一樣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信心!


    老兵痞們打慣了敗仗,一見情形不對就會本能地轉身逃跑。


    響馬盜們平時幹地就是打家劫舍地勾當。他們的人生信條就是生存第一,一見風頭不對就會立刻扯唿。


    要想讓這些“雜兵”變得信心百倍,麵對最強大的敵人時都不會在心理上處於下風,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培養信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多打仗,多打勝仗!


    如果能連續打一百場勝仗,哪怕是一群烏合之眾也會變得信心百倍,反之,如果連續打一百場敗仗。再精銳的軍隊也會變成烏合之眾。


    如果時間允許,王樸當然可以慢慢培養手下軍隊的信心,可遺憾的是王樸沒有太多地時間,崇禎帝不會給他足夠的時間,建奴也不會給他太多的時間,最遲明年春天,建奴的八旗鐵騎一定會從大同毀關而入。


    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就是,建奴的八旗兵可以說是眼下這個時期。全世界最強大的軍隊,關於這一點,熟知曆史的王樸有著清醒地認識,他絕不會自欺欺人,也就是說。如果不能在明年春天建奴殺到之前練好這支軍隊,就一切都完了。


    一支缺乏信心的軍隊,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八旗兵的進攻!


    總而言之,留給王樸練兵的時間已經不多。能提供給王樸練兵的對象也不多,流賊遠在中原相隔太遠,土默特人已經土崩瓦解,建奴是王樸現在最不願意碰地對手,看起來王樸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他隻能拿科爾沁人來練兵。


    科爾沁人頭上雖然戴著黃金家族的頭銜,可是與曾經橫掃世界的祖先相比,他們差地不是一點兩點。甚至連蒙古人引以為傲的騎射優勢也已經蕩然無存,極為諷刺的是,王樸手下四千騎兵的騎射功夫居然比科爾沁人還要精湛!


    張子安行帳。


    大同鎮的幾個副將、參將、遊擊將軍已經被叫到了行帳,在不久前的那場稀裏糊塗的混戰中,這些個高級將領為了逃命,大多換上了普通士兵的戰袍,有幾個甚至還往自己臉上抹了血,試圖躺在死人堆裏裝死。


    張子安正在指著他們地鼻子破口大罵:“瞧瞧你們那點出息。一個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才兩千多蒙古兵就追著你們一萬多人殺,再瞧瞧人家駙馬爺的兵。不到四百騎兵就敢追著兩千蒙古兵殺,咱家真替你們感到羞恥!”


    “公公,這不能比。”有個遊擊將軍叫屈道,“人家駙馬爺的兵打一仗就能領五百兩餉銀,有這麽多銀子拿,一個個當然都敢玩命,可您瞧瞧我們大同鎮的邊軍將士,一年到頭才不到幾兩銀子的軍餉,還拖著不發,誰肯玩命?”


    “還敢頂嘴!”張子安怒道,“你們都給咱家聽好了,限你們在半天之內收攏敗兵,然後在兩天之內歸攏所有的牛羊牲口,五天之內,必須把這批牛羊牲口趕過長城去!誰要是沒能玩成任務,拖了後腿,那就別怪咱家翻臉無情,哼哼!”


    很顯然,張子安是真的發狠了,這會再跟他頂嘴那就真是自己找死了,這老閹貨雖然隻是個監軍太監,可他手裏卻握著生殺予奪地大權,誰要是得罪了他,這老閹貨隨便找個借口就能調來錦衣衛滅了他!


    幾個將領轟然應諾,再沒人敢互相推委找借口。


    距離邊軍大營不遠地海子邊,王樸的三千騎兵正在飲馬歇息。


    士兵們正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討論剛才與蒙古人地遭遇戰,從響馬盜首領搖身一變而成明軍把總的成镟更是說得唾沫橫飛:“你們迴來晚了所以沒撞上,當時的情形那可真是驚險至極,對麵的蒙古人有足足兩千騎,可我們卻隻有不到四百騎!”


    “老天,四百騎對兩千騎,這仗怎麽打?”


    “是啊,這仗根本就沒法打啊!”


    圍在成镟身邊的十幾個士兵紛紛放下了手裏的羊皮囊,神情專注地望著成镟。


    “去,沒法打?那是你們這些膽小鬼的想法!”成镟臉上流露出極為不屑的表情,接著說道,“我們將軍可不這麽想,你們猜當時將軍說了一句什麽話?”


    “將軍什麽話?”


    “老成你快說呀。”


    “真急死人。”


    十幾名士兵紛紛催促。


    成镟賣足了關子,才學著王樸的語氣,大聲喝道:“我們大明朝的男人沒一個孬種,就算是死也要**朝天,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


    “好,說得好!”


    “真提氣!”


    士兵們紛紛擊節叫好。


    成镟也感慨道:“不瞞諸位兄弟,當時兵力相差實在是太懸殊了,咱老成也是心裏發虛兩腿打飄,可聽了將軍這話,心裏那股子邪火就騰地上來了,當時就跟著將軍衝上去了,嘿,也真是邪了門了,對麵那兩千蒙古騎兵居然被我們給嚇跑了!”


    “去他娘的,就這你也敢說驚險?”一把不屑的聲音忽然從成镟身後響起,“更驚險的連你也沒趕上呢。”


    “誰他娘的在老子背後胡咧咧?”成镟很不高興地起身迴頭,待看清身後那人是誰時臉上的表情立刻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賠笑道,“喲,原來是疤哥!”


    疤哥自然就是刀疤臉了。


    刀疤臉哼了一聲,說道:“就在你和黑虎帶著兩個百人隊趕到之前,將軍已經帶著我們跟蒙古騎兵幹了兩個迴合了,那會蒙古騎兵還是兩千騎,可我們總共才一百五十騎!照你剛才那勁,老子是不是該嚇得尿褲子了?”


    “那哪能啊。”成镟笑道,“疤哥可是跟著將軍從水裏火裏趟過來的,什麽樣的大場麵沒見過,還能被區區幾千蒙古騎兵嚇尿了?”


    “刀疤臉,成镟,將軍找你們。”


    刀疤臉還想再說時,小七忽然從遠處策馬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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