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動靜,自是沒逃過老太太的耳目的。等聽李媽媽說完,老太太歎口氣:“罷了,讓她出口氣吧,就是曼瑤不說,我都能猜得出來,想必那天姐妹三個一起落水,是有些內幕的,哪兒就能那麽湊巧。隻同一時間,還是手拉手掉進去的,說是意外,誰相信?”

    就是一個不小心,那另外兩個也能將人給拽住。若是兩個不小心,那剩下的一個使勁拽著,也能支持到有人去幫忙,三個卻是一起落水,再根據夏夕說的當時三個人的狀況,老太太若是想不明白,這輩子就白活了。

    “再者,曼瑤也是個有分寸的。不過是教訓了幾個丫鬟,那天在場的丫鬟,就是這幾個吧?當時她們攔住了夏夕和冬暮吧?”

    老太太冷笑了一聲:“許氏還真以為她的女兒是聰明無敵的?小小年紀,又要見機行事,又要謀劃周全,哪兒可能?沒將這幾個丫鬟直接給趕出去,已經是曼瑤給留麵子了。”

    “若是曼瑾和曼瑜夠聰明,日後就該收了那不該有的心思。”老太太說完,李媽媽忙笑道:“二姑娘和三姑娘年紀還小,估計得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想明白,老太太您別急,慢慢教,沒有夫人在一邊攛掇著,總是能讓二姑娘和三姑娘想明白的。”

    老太太往後靠了一下,歎口氣:“但願如此吧,對了,曼瑤從曼瑜那兒出來後,去了哪兒?”

    “去看了小少爺,順便給王姨娘帶了些上好的佛香。”李媽媽忙說道,王姨娘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是舒曼瑤去瞧她和小哥兒。

    老太太點點頭,又看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示意李媽媽拿了佛珠過來:“我也念過經吧,人老了,這一口氣憋在心裏,實在是不順暢。”

    李媽媽忙笑道:“老太太可不老,老太太,讓奴婢說啊,其實您一點兒都不用為這些事情傷神,一切都有大姑娘在呢,大姑娘又聰明又伶俐,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奴婢聽老太太您說過幾次大姑娘的事情,大姑娘這樣心存善念,就是吃了虧,心裏也會惦念著舒家的名聲,惦念著兄弟姐妹情誼,您啊,盡管放心吧。”

    “就是她心存善念,我才更擔心。”老太太閉上眼睛,低聲說道:“她這會兒是在娘家,受些委屈,也是為了顧全大局,你我自是覺得她識大體。可是,她將來去了婆家,要還是這麽心存善念,婆家雖然會覺得她好,我卻是心疼的很。”

    李媽媽嘴角抽了抽,這話沒法迴答,雙重要求,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索性老

    太太也不是指望她迴答的,李媽媽就躡手躡腳的拿來了一本佛經,打開,抑揚頓挫的給老太太念了起來。老太太撚著手裏的佛珠,靜下心來跟著誦讀。

    舒曼瑤從王姨娘那裏,站在院子裏半響,才轉頭對夏夕說道:“爹爹這會兒是迴家了沒有?”

    “迴了,這兩天老爺都迴來的早。”夏夕忙說道,舒曼瑤點點頭,吩咐冬暮迴去拿了畫卷,帶著兩人一起往前院書房。舒成業這人,一腔的熱情都放在了書畫上麵,能抽出一部分心力去當官,應付官場上的事情,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所以,從衙門迴來,這人就不願意聽後宅的事情了。

    除非,事情很重大,連老太太都解決不了。

    舒曼瑤也沒想著拿後院的事情打擾他,隻笑嘻嘻的湊過來說道:“爹爹,最近我剛畫了一幅畫,先生說我畫的還不錯,和過年那會兒比已經是進步了很多的,爹爹幫我看看?”

    舒成業微微挑眉:“是嗎?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畫的是什麽?”

    “咱們那天去莊子上玩耍的情景,畫的春嬉圖。”舒曼瑤笑著說道,示意冬暮將畫卷攤開。舒成業湊過去,一點點兒的仔細看,還一邊給舒曼瑤指點:“這兒用墨過重,有些喧賓奪主。你這畫兒倒是挺熱鬧的,就是太熱鬧了,倒是讓人覺得雜亂了。”

    舒曼瑤虛心受教:“還是爹爹說的明白,先生隻說自己見識有限,布局之類的事情,先生不過是淺說兩句,多說的還是筆墨之類的,爹爹,我以後可不可以跟著你學畫畫啊?”

    舒成業微微挑眉:“怎麽,嫌棄你的先生了?不可好高騖遠,你那先生的畫兒,我也是瞧過的,雖然不算出眾,但教導你還是綽綽有餘的,你不過剛學了兩年,現在就急著換先生,對你以後的畫畫兒是很不利的。”

    不管舒成業說什麽,舒曼瑤都笑嘻嘻的乖乖聽著,等舒成業說完了,才問出今兒過來的重點:“之前那個曹公子,腳傷怎麽樣了?”

    “腳傷已經差不多痊愈了。”舒成業微微皺眉:“之前我說是請李大夫為他診斷,咱們家給他掏藥費什麽的,雖然沒幫上忙,但好歹是有那個心意。隻是,這位曹公子,著實太頑固了一些,非得自己到外麵請大夫,每日裏都隻讓小廝扶著,然後坐馬車去藥鋪。”

    說著又教訓舒曼瑤:“做人有原則是很好的,我往日裏也常常教導你們,固守原則才是做人的根本。隻是,有時候,還是要學會變通的,曹偉這樣,不過是讓咱們舒家欠了人情

    還不了,自己還受了委屈,著實是有些不劃算,你可不用和他學。”

    “爹爹多慮了,我才不會和他學,我最是討厭他,爹爹,有件事情,我這麽些天都沒和你說,我想了很久很久,”舒曼瑤伸手劃拉一下:“覺得吧,還是要和你商量商量才行。這個曹偉,真的很有問題,我頭一次見他,就十分的不喜歡,但爹爹你說我是想多了,那我就隻好也當自己是想多了,可是,那天的事情,我可是親身體會的,就算是沒有證據,我也得和爹爹您說。”

    舒成業有些疑惑:“那天還發生了什麽事情?”

    “爹爹,當時我和曼瑾曼瑜都落水了,曼瑾和曼瑜年紀還小,都還沒長大,就是被曹偉救了,與名聲也不會有多大的妨礙吧?”舒曼瑤挑眉問道,舒成業點頭:“那是自然的,你是想說,他沒去救曼瑾和曼瑜,反而是先選擇了你?”

    舒成業不是笨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用大部分的心神發展副業的時候,還能將主業也混個風生水起,所以,問出來的時候,臉色也已經沉了下來。

    舒曼瑤點點頭:“而且,他要救人,按說,隻要拽著我,或者是曼瑾曼瑜的衣袖,直接將人拽上來就行吧?他一上去,卻是將人整個人摟在了懷裏,若非……咳,若非當時他正好腿腳抽筋,怕是要直接將我給抱上岸了,那樣的話,十有八九,我是會嫁給他的吧?”

    舒成業那臉色,沉中加黑,黑漆漆陰沉沉,就好像天上那烏雲,一擰就能擰出來一盆水:“他當真是……”

    舒曼瑤點點頭,又說道:“爹爹你不覺得曹偉那天摔跤也摔的很奇怪嗎?他怎麽就正好撞上咱們出城的馬車?爹爹您暗示他走人,他怎麽突然就會摔了?若真是馬驚了,他被韁繩拖著,那應該是被拽出來一段距離,衣服上就算沒磨破,那手掌也得磨破一點兒吧?”

    舒成業這會兒都有些震驚了,自己沒注意到的東西,自家的女兒竟然全都注意到了,真是,自己這個當爹的太不小心了!

    “曼瑤,若是爹爹當時細心一點兒……”舒成業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舒曼瑤忙抱了他的胳膊晃了晃:“爹爹當時做的也沒錯啊,不管曹偉是裝的還是沒有裝,他那腳腕是實打實的受傷了,咱們也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總不能直接將人扔在莊子外麵吧?再說了,爹爹也很小心了,隻將人送到那村子裏,並未將人帶到莊子裏的。”

    被閨女安慰了,舒成業心裏的那些愧疚和不安才退了些,伸手揉了揉舒曼瑤的頭發笑道:“還是

    曼瑤看的明白,這個曹偉,怕是真不太對勁兒,迴頭爹爹就想了辦法,將這人給趕走。隻是,曹偉是個小人,咱們要趕走他,也不能做的太過分了,等爹爹想個穩妥點兒的辦法好不好?”

    小人最是難纏,還是個聰明的小人,處理的時候更是得小心點兒。

    舒曼瑤點點頭,頓了頓又說道:“爹爹,曹偉為什麽會盯上咱們家?咱們就算是沒有救了曹偉的家人,卻也沒有落井下石,曹家人有那個下場,也是自作自受,曹偉為什麽會害咱們家?”

    舒成業皺了皺眉,人一旦開始懷疑某件事情,就很容易將以前的事情給穿成一串,當時在江南,曹偉為什麽會找上他呢?後來消失了,又為什麽會忽然上京呢?

    原先曹偉說的那個理由,他在不懷疑的情況下,還覺得曹偉很有孝心,可現在一旦懷疑了曹偉,那個理由就顯得很是可笑了。

    曹家老太太也不是普通人,雖然比不上自家老太太吧,但那位曹家老太太,自己養大了三個兒子,還將兒子們都養成了進士,能是無知婦人嗎?在曹偉的爹犯事之後,就立馬帶著兒媳奔走,事情不成功,就立馬閉門謝客深居簡出,這樣的婦人,會胡攪蠻纏讓兒子唯一留下的子嗣上京冒險嗎?

    當局者迷,原先沒想過,所以不曾懷疑,現在一想,那曹偉,簡直渾身都是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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