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夫沒說,這三樣香味混合在一起,會讓人身體虛弱?”老太太沉聲問道,姚媽媽臉上有些羞愧,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是奴婢疏忽了,這三匹布料送過來的間隔都很長,這一匹是夫人剛迴家的時候,說是給王姨娘和小少爺帶的特產,這一匹是過年的時候賞賜下來的,這一匹,則是三月三的時候賞賜的。”

    姚媽媽通的一下磕頭:“因為每次都是單一的味道,老奴也想不起來混合在一起會是什麽,所以也沒過問韓大夫,奴婢疏忽,愧對老太太的囑托,還請老太太責罰!”

    老太太那臉色,黑沉的簡直救像是下一刻就要電閃雷鳴,實際上,下一刻,也確實是電閃雷鳴了——事關子嗣,老太太這會兒絕對想不起來什麽舒家的名聲,舒哲明的感受,她隻知道,她舒家的子嗣單薄,三代單傳,眼看著到這一代就要子嗣興旺起來了,那個毒婦卻要毀了舒家的希望!

    “將許氏給我帶來!”老太太直接喝道:“姚媽媽,你帶人去許氏那院子裏搜,她既然用這三味香料熏染這衣服了,想必手裏是有這些東西的,讓人給找出來,也好讓她心服口服!再者,多找找她那裏,看有沒有其他害人的東西!”

    姚媽媽當即應了下來,忙出去叫了幾個仆婦,準備去“請”夫人過來。老太太在屋子裏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就聽見隔間傳來一陣哭聲,老太太一臉怒氣頓時化成心疼,忙轉身直奔隔間:“哎喲,我的心肝寶貝兒,這是怎麽了?奶娘呢?”

    床尾那將自己縮起來力求讓別人看不見的奶娘忙行禮:“奴婢見過老太太,給老太太請安。”

    “小哥兒這是怎麽了?餓了還是尿了?”老太太一邊問,一邊動作熟練的將小哥兒給放到床上,然後拽出裹著小哥兒屁股的尿布,見那上麵並無痕跡,就轉頭看奶娘:“還是小哥兒困了?”

    奶娘忙答道:“小少爺剛才正在睡著,這會兒想來是餓了,奴婢這就給小少爺喂奶。”說著,戰戰兢兢的伸出手,老太太將小哥兒又裹好,遞給奶娘,奶娘也不敢避開,當著老太太的麵就解開了衣衫,托著小哥兒的頭喂奶。

    老太太看了一會兒,見小哥兒吃過奶之後一臉滿足,笑的十分燦爛,心裏更是柔軟了幾分,抱著小少爺輕輕晃悠著:“小哥兒見到祖母高興不高興?”

    小哥兒啊啊了兩聲,伸手去抓老太太衣襟上斜掛著的玉鏈,老太太也笑眯眯的,微微側開身子,逗著小哥兒,讓他抓不到那鏈子。

    小哥兒脾氣好,

    抓不到也不鬧。玩了一會兒,外麵就聽見有吵嚷聲,老太太頓時沉了臉,生怕嚇到小哥兒,忙將小哥兒交給了奶娘:“抱小哥兒到榮華園去找大姑娘玩會兒,不,別去了,大姑娘這會兒喝了藥,怕是正睡著,你且抱了小哥兒到花園裏走走,這會兒天氣正好,小哥兒又是個喜歡玩鬧的,定是會喜歡的。”

    奶娘忙應了,抱著小哥兒急匆匆的出門,看見許氏被兩個婆子拽著,也沒敢對上許氏的視線,避著身子,將小哥兒摟在懷裏,和銀鈴等人往花園去了。

    許氏倒是瞧見了奶娘,可這會兒她沒也心情計較奶娘的失禮,隻揚聲喊道:“娘,兒媳做錯了什麽,這些個婆子,實在是太囂張了!竟然敢這麽做,娘您一定不能輕饒了她們!”

    老太太皺眉,花鈴靜悄悄的溜了進來:“老太太,姨娘已經醒過來了。”

    老太太點點頭,走到外麵,示意花鈴將那三匹布抱出來,眼神犀利的看著許氏:“許氏,這些是什麽,不用我再說一次吧?”

    許氏看了看,有些疑惑的說道:“這些是我送給王姨娘的布料。”說完,臉色就變了:“娘隻是什麽意思?”

    老太太冷哼了一聲:“什麽意思?我還要問你是什麽意思,這香味混合在一起就能讓人虛弱下來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你從哪兒弄來的海蘭花?我可記得,海蘭花可不是什麽常見的東西。”

    至少,京城裏是種不活海蘭花的。

    許氏一臉迷茫:“娘,您在說什麽啊,什麽香味混合在一起能讓人變虛弱?和海蘭花有什麽關係?海蘭花我那裏還有些,隻不過是幹花,這種東西很是名貴的,我也不過是在機緣巧合,在江南東路那會兒得了一點兒,自己都舍不得用,很是寶貝的往幾匹布料上熏了熏,海蘭花怎麽了?”

    老太太沉著臉斥道:“到了現在你還巧言令色!王姨娘生了兒子就礙了你的路,所以你要迫不及待的將王姨娘和那孩子害死是不是?”

    “娘您可冤枉我了,兒媳就是再怎麽不懂事兒,也知道害人性命這種事情是做不得的。再者,兒媳若真是容不得王姨娘,早在江南東路那邊,就暗地裏下手了,何必等王姨娘生下了兒子?不光是娘擔心著舒家的子嗣,就是兒媳,也很是擔憂,哲明孤零零的一個,將來走上了仕途,連個幫忙的人手沒有,王姨娘的兒子長大了,就是哲明的助力。”

    許氏急急忙忙的說道:“兒媳再怎麽傻,也不會做出這種自毀臂膀的事情來的。娘您是聽什麽人

    說兒媳要害了王姨娘的孩子的?那必定是誣陷!兒媳絕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就是衙門裏判案,還要證據呢,兒媳沒有做過的事情,兒媳是絕對不會認的。”

    老太太拿了桌上的茶杯砸她:“還用證據?這布料就是證據!你若是沒有害人的心思,怎麽就正好送來了這三匹布料?你平日裏的為人,真當我是半點兒不知道?你連曼瑤這個女孩子都容不下,怎麽能容得下王姨娘的孩子?”

    “娘,我真的是冤枉的,是不是王姨娘說這事情是我做的?定然是王姨娘有了兒子就心大了,這些事情我真的半點兒不知情啊。”許氏忙說道,視線掃過那三匹布,忽然撲過去使勁聞了一下:“不對,除了海蘭花的味道,還有別的味道,是什麽?這個不是我弄的,定是王姨娘自己弄的!”

    不等老太太說話,姚媽媽就低聲說道:“夫人,您忘了,這可是您當真奴婢的麵兒讓人給王姨娘送來的,就是這個,完全一樣,和以前沒差別,奴婢也派人問過大夫了,若是夫人不信,可派人問問韓大夫,因著韓大夫常為咱們家人看病,這些個事情,應當也是有印象的。”

    老太太深吸一口氣:“好,你說我冤枉你,那我現在就讓你心服口服,姚媽媽,你去請了韓大夫過來,讓韓大夫再看看這三匹布。”

    姚媽媽應了一聲,也不找小丫鬟跑腿,而是親自去請了韓大夫。韓大夫年紀比李大夫小,也是李大夫那藥鋪裏的坐診大夫,隻是還沒出師,所以才屈尊來舒家這裏練手的。

    韓大夫拿了那布料仔細聞,說的話和李大夫的完全一樣:“混合在一起,就能讓人身體虛弱,姚媽媽很早之前拿了這布料來問我,我是有印象的,隻是三匹布間隔時間長,所以我一時沒想到,竟然是要將這三匹布放在一起的,還請老太太見諒,是我疏忽了。”

    “不怪韓先生,若非是今兒出了意外,怕是誰也想不到會出這個事情的。”老太太忙說道,韓大夫笑了笑:“若是這布料放在外麵,不過半個月一個月,這味道自會消散的,隻是放在箱子裏,味道散不開,這三匹布又是一起放的,所以……”

    老太太更是心驚了,許氏這計謀,可是連王姨娘的反應都算進去了。王姨娘收了她的東西,可不就是不敢用,又不能丟,隻能全部堆放起來嗎?

    “多謝韓大夫了。”老太太給韓大夫行禮,讓姚媽媽送了韓大夫走人,然後才到了隔壁,示意捂著許氏嘴巴的婆子放手:“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娘,真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知道這三種香味混在一起會出現這種結果!”許氏自是死都不會承認的:“而且,那什麽明玲花,我根本是見到沒見過的,姚媽媽你就是看我不順眼,也不能用這種方法汙蔑我啊!”

    許氏的喊聲都有些淒厲了,王姨娘坐在一邊,輕咳了一聲,臉色有些發白的說道:“老太太,妾身瞧著,這事情,怕是夫人真是有些不清楚的,夫人若是想使壞,在食物裏放這些個東西,更讓人難以招架,何必用這布料呢?夫人又不知道妾身什麽時候會用這布料,若是妾身一輩子都不用,夫人的計謀豈不沒了作用?”

    王姨娘輕聲細語的說道:“這花香啊,大概就是個誤會吧,像是妾身見識淺薄,就覺得,這不同的花兒,聞起來都是香的,味道也差不多,若隻讓妾身從這香味上分辨,妾身也是分不出來哪種花兒是什麽味道的。”

    王姨娘見識淺薄,許氏見識可不淺薄。在許氏嫁給舒成業之前,她爹雖然官位不高,也算是官宦人家。在許氏嫁給舒成業之後,老太太可是手把手的教導了許氏兩年,雖然中間因著生孩子,還有曼瑤的緣故,許氏有兩三年沒管家,但是還有五六年是完全的掌管著舒家的。

    最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可從不曾忘記,在曼瑤性子好轉,身子也好轉之後,第一次出門,去的是左府,而也就是在左府,許氏和左夫人聯手,讓曼瑤吃了一次虧。

    左府的暖房,左府種的花兒,那可是江南排得上名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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