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京城,皇宮,大朝會。


    皇帝流露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欣慰之色。


    “二皇子,封東吳王,吳州就藩。”


    “三皇子,封北漢王,雄州就藩。”


    “五皇子,封西涼王,青州就藩。”


    “太子趙楷,明日繼承大寶。”


    聖諭下達後的第一時間,吏部的一名老侍郎就站了出來,跪地先是三個響頭,然後開口近乎哀嚎。


    “皇上,萬萬不可啊!皇子趙楷,既無軍功,又無文治,如何服眾,如何讓百官效命啊!”


    作為已經押寶的參與者,這位老侍郎決不允許皇帝之位,以如此可笑的方式得出結果。


    “杖斃。”皇帝淡然道。


    兩名執金吾當即上前拽走老侍郎。


    “皇上,侍郎也是肺腑之言,一心為了國柞,不宜苛責過慎啊。”


    盧家主被迫出列,他是禮部尚書,今天皇帝的每個行為,都是在扇他的臉。


    “一起杖斃。”皇帝繼續道。


    盧家主:“……”


    皇帝目前的狀態明顯不正常,與其說是英謀獨斷,倒不如看成是迴光返照時的發泄。


    “國柞漂零,朕當力挽狂瀾,北莽百萬大軍南下,一不小心就是神州陸沉,朕已經決定,要先邊關將士們而死,江愛卿,你是天下第一人,日落之前,可有辦法送朕去北涼邊塞?”皇帝問。


    首輔張巨鹿聞言手腳冰涼,凡事過猶不及,皇帝麵北而死,聽起來很悲壯,但其中的度萬一把控不住,是禍非福。


    “陛下……”


    “首輔,朕死在北涼邊塞,那家夥還好意思反麽,無需多言。”


    皇帝從龍椅邊拿起一道聖旨,正是三天前發布的十二詔之一,事後又被他截了下來,略作更改。


    “江愛卿,朕拿一個薊王與你換一次出手如何,聽聞愛卿嗜好武學典籍,皇宮九鼎樓裏的武學,卿可隨意處置。”


    數百執金吾紛紛上前,不是威逼天下第一人,而是掣肘文武百官,免得這些家夥阻攔。


    “陛下可要想好,過猶不及。”江源平靜道。


    “朕意已決。”皇帝決然道,死則死矣,他不僅要守住祖宗基業,還要青史留名。


    江源頷首,腰間禮劍出鞘。


    執金吾們全都緊張起來,為首的三名執金吾令更是如臨大敵,唯有一品境才能發現,在劍刃出鞘的那一刻,劍罡布滿了整座大殿。


    禮劍猶如活物,來到了皇帝麵前。


    “陛下,站上去即可,縱然京城和塞外有萬裏之遙遠,天黑前這把劍也能將陛下送到。”江源說,一手平平無奇的禦劍術,算不上如何高明,真正的重點在於氣機磅礴,足夠支撐起一劍斬至萬裏外的消耗。


    “愛卿真乃天人。”


    皇帝走上禮劍,無形劍罡穩住他的身體,緊接著一道流光飛向天穹。


    百官好像還在夢裏,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非同尋常。


    “有請陛下登臨大寶。”


    兵部侍郎最先反應過來,趕緊開口,爭取給新帝一個好印象。


    搖身一變,成為太子的趙楷同樣稍顯茫然,其他三名兄弟目光恨恨,卻也知道宮變沒有任何勝算,韓生宣和柳蒿師等人隻遵從皇令,包括執金吾,也不是能夠收買的對象,更何況,天下第一人的態度尚未弄清。


    ……


    傍晚,北涼,虎頭城。


    作為西北第一雄城,這裏由北涼諸帥之下第一人的邊將劉寄奴把守。


    兩萬精銳步卒,兩萬輔兵,三千重騎,外加趕來支援的萬人主力騎兵,各條防守戰線都堪稱固若金湯,並且擁有隨時出城作戰的反擊能力,在原世界線未來,這座城硬生生消磨掉了北莽先後將近十萬大軍。


    城外,大約五千騎兵正在交戰,北莽皇帳南移,百萬大軍南下,預計在未來三個月之內,國戰就將徹底爆發,在此期間,兵力部署、軍械儲備、糧倉建立等重要環節都必須爭分奪秒,而眼下的小規模交鋒,屬於雙方默契下的試探和練兵,就像是兩頭野獸在分出生死前,耐心地磨利爪牙。


    劉寄奴撐著城頭,觀察下麵的騎兵廝殺,虎頭城是涼州的門戶,也是邊塞防線的重點,他已經準備好了堅守身死。


    落日餘暉,一道流光從天邊飛來。


    滿城將士都被尖銳的破空聲吸引。


    來人龍袍冕冠,十二旈垂五彩珠。


    哪怕沒有這些標誌性的東西,劉寄奴也認得對方的樣貌,春秋時期,對方還是皇子,曾經代替先帝校閱三軍,昔日老卒都對其印象極深。


    “末將見過陛下,祝陛下萬歲,萬萬歲。”


    劉寄奴跪地行禮,側臉滴落冷汗,他真不知道堂堂天子,來這邊關幹什麽。


    “劉虎兒?”皇帝迴憶了片刻,開口說道。


    “陛下曾拍過末將肩膀。”劉寄奴迴答,至於虎兒這個小時候的“賤名”,他當上將軍後就不用了。


    見到主將下跪,以及那一聲萬歲,城頭上的將士們依次跪地行禮,最終蔓延至整座城池,皇帝親臨對於前線將士來說,有著難以想象的激勵。


    “朕日落後就要死了,白天還是薊王遞了一劍送朕過來的,朕此生最後隻有一個心願,那就是砍一迴北莽士卒的首級,不多,一個就夠朕下去後笑話先帝和祖宗了,但朕不知兵,所以劉將軍,能否陪朕稍稍放肆一迴。”皇帝說道,“如果戰事吃緊,那就算了,全聽將軍的。”


    劉寄奴感覺手腳都有些莫名的燥熱,他知道自己是絕對忠誠於王爺的,而且出城作戰不太符合虎頭城的戰略意義,但皇帝親自開口請求,還是如此委婉,他根本無法拒絕。


    “陛下,城外有三千北莽騎兵,如果全都吃下,也是一樁不小的功勞了。”


    “勞煩將軍替我牽馬。”


    “諾。”


    一刻鍾後,一萬鐵騎和一萬步卒出城,前者瘋狂突進,士氣鼎勝,後者結成戰陣,負責給皇帝壓陣,以求萬無一失。


    龍袍男子手持軍刀,兩側都是雙目通紅的虎狼士卒。


    “壓上去,給朕壓上去!”


    三千北莽鐵騎像是早有預料,麵對大軍突進,反而從正麵衝了上去,打算糾纏到底。


    雙方交戰一輪,大地上驟然響起了轟雷般的馬蹄聲。


    隻見夕陽落下的天邊,有一道黑色浪潮快速接近,赫連江麾下三萬鐵騎加入戰場,每個人都呈現出了嘴唇幹裂的缺水狀態,顯然是一路急行軍狂奔至此。


    馬背上的劉寄奴神色呆滯,赫連鎮距離這裏足有兩百裏之遠,怎麽可能正巧趕上,但如果是提前出發,又是誰透露了皇帝到來的消息,整個北涼,估計也就王府那邊的高手可能有所察覺。


    “陛下誤我北涼多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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