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順口,從他知道弟弟連頭發都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時候,就一直拿這句當理由了,算算……唔,十三年,還是十二年?  “月,時候還沒到……”盡管不想放手,不過話音一落,祁連日立刻就垂手下來。  果然,那被炸了毛的家夥,立刻抬手就往腦袋邊上揮過去。  “時候未到,時候未到,兩年前你就這麽說,我們部屬了兩年現在你還這麽說,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到你要的火候?啊?!”狹長的鳳目完全張合開來,圓滾滾的,將丹鳳眼的媚意一掃而空。  祁連月最受不了他的就是那副不緊不慢,如果放在其他的時候,還可以當成是胸有成竹來看待,可是現在——  當初父皇是個活死人,正不正名當然就無所謂,實權在手,虛位上供奉的是誰的名字當然就無所謂。可是現在——人都恢複得能跑能跳能下旨了,如果他哪天部署周全,要歸權的話,先前的心血豈不白流?  一想到這個,祁連月再維持不了好心情,“父皇已經醒了,等他哪天修養夠了要還朝的時候,那就真的要晚了!”  捏緊拳頭漲紅臉的樣子,簡直像個被搶了嘴邊食物的小獸。  祁連日壞心的想著,幹脆再澆點油?“噓——你小點聲!”  祁連月的瞬間瞠大了眼,苦口婆心這麽半天——居然還來這麽一句?  “我小什麽小,我就扯開喉嚨喊,睡死過去的那隻豬也聽不見!”話是這麽說,氣啾啾的聲音卻不自覺的壓低下來,“豬,這種時候了,還能好吃好睡!”一想到那隻笨蛋星居然將那人過手的食物毫無戒備的拚命塞滿肚子,末了居然還打了個嗝,什麽尊貴,什麽皇威,不就是一頓熱飯熱菜嗎,竟然就全都丟了個盡!  祁連月一肚子火氣,“沒腦子的家夥!”沒忍住,還是啐了出來。  “哥——”  “別這麽說三弟!”絲毫不受祁連月義憤填膺的氣勢所阻,祁連日調侃的夠了,改以一貫的安然去安撫,“父皇今天已經交出了玉璽,你不是也已經把話放下了麽?”  “玉璽是死的!死的啊!人可是活的!”祁連月差點要放棄形象手舞足蹈加強氣勢了,為什麽這麽緊急的事情,兄長居然還能這麽淡定?他自詡聰明,可現在的狀況,怎麽分析,都是千鈞一發的時候吧?“那種文字遊戲拖得了一時,哪比的過你實實在在的坐牢那個位置重要……你看什麽?”  一模一樣的容顏,同樣的狹長鳳目裏瀉出深邃的專注,祁連月漸趨失控的情緒被那目光一攝,渾身都不自在了。  “你最近,定力真是越來越差了!”總是莫名其妙的亢奮,暴走!  滿身的氣勢一下被放了氣,“父皇醒來以後,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呢!”改詔,和親,恩科……連待人接物都風格迥異了,相比以前的暴虐與睚眥必究,這種不動聲色的功夫,更讓人頭皮發麻!  這麽日複一日的讓人神經緊張,大概隻有自家大哥這樣的涵養才能麵不改色吧?祁連月撇撇嘴,為什麽一個娘胎出來,總是差這麽多?  “月,你現在除了看不透父皇,還有什麽別的麽?”  “什麽別的?”自憐自艾被打斷,祁連月有點摸不到頭腦。  祁連日歎了口氣,這副樣子,顯然是一條道跑到黑的一根筋了,虧他還總嫌星的遲鈍呢!想想自己的想法也有點驚世駭俗,隻得搖了搖頭,“沒什麽……”  “你想到什麽了啊?別瞞我,快說!”  “模糊的感覺,”看著祁連月立刻露出注意的神色,祁連日壞心的加了一句,“具體……我也說不出!”  “哥——”被吊了胃口的人立刻不依不饒。  “晚膳後下一道旨意吧!”想了想決定別說了。這個弟弟既然沒想到,說了,隻會讓他更想不明白。  既然被強行換了話題,那就是兄長已經打定了主意,沒有自己置喙的餘地了。  “什麽旨意?”因為不甘心,祁連月接話接的心不在焉  “送二皇子進正陽宮照顧大病初愈的父皇,略盡孝道好了!”  “嗯,知道……嗯,啊?”開頭還隨意應著,話尾卻不可控製的差點揚到宮牆外,“你瘋了哥,我去他那幹什麽?”  “你不是看不透父皇在想什麽嗎,那就就近觀察啊!”祁連日好整以暇的看著弟弟,那種想皺眉又想笑的矛盾感覺又冒出來了。  “父皇那種多疑的性子,不會同意的……”下意識的出口,反駁的話不用經過腦袋就能朗朗上口。  可是這麽一緩衝,神智就開始恢複了慣性的思考。畢竟自從醒來後,不管居心如何,父皇一直在做出這麽平易近人的樣子,這樣子會讓人覺得,他不大可能會拒絕這個合情合理合孝道的安排……  可是要和那家夥朝夕相對!光著一條,祁連月就從心裏往外打怵。洗澡事件記憶猶新,即使理智知道不可能,可是父皇那個樣子,那個舉動,卻常常讓他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一個詭異的方向。  “父皇如果真的是在做姿態,就一定會同意的。”眼見弟弟越說越沒底氣,祁連日幹脆將他心裏想的說了出來,果然看到他白了一張芙蓉麵。卻不知這蒼白裏,還有他不知道的揣測。  “我討厭他,那家夥根本就該早死早超生!”承認哥哥的話有道理,祁連月咬牙切齒的嘟囔。可這食不下咽的差事為什麽要他去,三弟怎麽不行?  祁連星當然不行,那麽莽撞沒心眼的家夥,搞不好三兩句好話就能幫著父皇把他自己給賣了!  所以果然是自己合適!  “所以這段日子,你就辛苦些吧,早朝聽政,就別叫星去了。”忍著笑,祁連日在弟弟的嘀嘀咕咕中繼續安排。  “好!——不對!”無精打采點頭點成了慣性的人根本沒留心耳朵裏進的是什麽,聽到話題告一段落立刻不假思索的應對,等到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麽,拋出問題的人已經走到書桌跟前,正伸出手,要將那個睡得流口水的香甜家夥搖醒了。  飛快衝前,趕在兄長搖晃之前拉住那雙手,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瞬間張成了滾圓的葡萄粒,“你你你……你叫我這些日子……”  “對,我,將以你的名義進駐正陽宮,而你,要以我的身份辛苦幾天了!”  兒皇萬歲 卷一 與日共舞 024  若修然坐在椅子上,萎頓不堪。柔若無骨的樣子找不到一絲一毫一國之君的端莊肅穆。  倒是貼身侍衛報國,一迴來就目不斜視的站到門旁一側,盡忠職守的履行自己的職責。不過眼角餘光,卻不由自主的溜號,時不時的跑到他身上轉上兩轉,又趕緊溜開。  皇帝老子正在笑。  報國看在眼裏,迷糊在心。一國之君,即使是笑,也該是莫測高深的,尤其過去的宮梓秘聞樁樁件件,無一件不說明自己貼身伺候的主子有多天威難測。然而現在……怎麽說呢,那笑,有點傻乎乎的,三八兮兮的,和街邊上撿了銀子的乞丐相差無幾,別說皇家威儀了,三歲孩子騙糖吃的手段都比他現在的樣子要有內涵的多吧?  汗毛乍起的驚悚感覺揮之不去,記憶裏的膽戰心驚和親眼所見的古古怪怪,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呢?  報國眼裏言行不一,神經搭錯線的皇帝陛下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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