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月軒,燈火輝煌,趙玉來時,無雙早已備好了美酒鬆風。


    窗外燈火闌珊,冷風吹動窗欞,發出叩叩的微響。


    酒香襲人。


    “坐。”無雙端著酒杯,淺品一口,招唿著趙玉。


    趙玉環顧四周,裝潢雅致,低調與張揚相融合,極盡貴雅,倒是與無雙的個性不符。


    輕紗是有名的“蓮霧”,千金一尺,輕輕的拂過案幾上的茶洗,茶洗是上等和田玉······趙玉目光微暗,沒想到百裏絕世倒挺舍得為這個義女花錢的。


    她心中譏笑一聲,撤迴目光,一撩衣擺坐在無雙的對麵。


    驀地一杯酒如急射而來,趙玉目光一厲,袖袍一拂之間將酒杯捏在了手指上。


    酒,一滴不撒。


    “聽聞鬆風酒有五味,你嚐嚐,這是第幾味?”無雙盈盈笑道,隻是笑不到眼底。


    趙玉看了看酒杯,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入口清苦。


    “如何?”無雙挑眉。


    趙玉放下酒杯,淡淡道:“沒想到少主竟然喜歡這一款酒。”


    “看來不合你心意。”


    趙玉冷冷一笑:“我與少主的喜愛自然是不同的。”


    “你又為何如此絕對?”無雙低低笑道,“難道你就不認為我們有共同的喜好嗎?”她說著目光幽幽的看著趙玉,“比如說男人······”


    “你什麽意思?”趙玉沉下了臉。


    “哈哈哈······”無雙大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趙玉,你不是想要仇人的線索麽?”


    她終於進入主題,趙玉心中一顫,指尖用力捏著酒杯,強忍激動道:“是又如何?”


    無雙卻反倒不提這一茬了,轉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趙玉,你這一生有沒有特別後悔的事情?”


    趙玉不知道她為何會問這麽一個問題,皺了皺眉,道:“這與你何幹?”


    “趙玉,我倒希望你這一輩子永不後悔。”無雙突然殘忍的笑了一下。


    趙玉沒來由的心裏有些發怵。


    “無雙,你手上到底有沒有線索?”她不知無雙手裏到底捏住了一些什麽消息,她這副勝券在握,將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態度讓趙玉很是窩火。


    無雙拿出了袖中的刀穗,趙玉一見,忍住想要強搶的念頭,目光死死的盯著她。


    “趙玉,你知道嗎,我最羨慕你,也最同情你。”她突然幽幽的道。


    趙玉神色冷硬,並不答話。


    無雙自顧自的歎息:“我不像你,自幼有疼愛你的父母,而我一出生就是孤兒,若不是義父,我早就命歸黃泉。所以,我羨慕你。”


    趙玉神色更冷,她對這些毫無興趣,她隻希望她快點告訴自己線索。


    可無雙偏偏一副不著急的模樣,把玩著手中的刀穗,趙玉盯著她手上的刀穗目光越來越冷,她真怕她一不小心給玩壞了。


    “趙玉,你知道我為什麽同情你嗎?”


    趙玉心中恨不得掐死她,哪想知道為什麽。


    “我猜你也不想知道。”


    趙玉:“······”


    無雙目光幽幽的掃過她美豔絕倫的麵容,她不由又心生嫉妒,這個女


    人不但搶了她的義父,就連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容顏她也是輕易得了去。


    “無雙,你到底說還是不說?”她懶得與她虛與委蛇,開門見山問道。


    無雙撤迴目光,又幽幽問了一句:“趙玉,如果你現在要知道的答案會讓你痛不欲生,你也要仍要知道嗎?”


    趙玉一怔,她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問。


    “我現在隻關心你說與不說。”趙玉冷笑道,“該不會你手上根本就沒有線索吧。”


    她跟她說了那麽多,就像是在拖延時間。所以她開始懷疑她是否有關於滅天鬼門之人的線索。


    “趙玉你以為我在騙你?”


    “難道不是?”


    “好,竟然你已經等不及,那我就告訴你。”無雙盯著她,“你知道我手裏的刀穗是從何而來嗎?”


    趙玉討厭她這種說話方式,但為了得到線索她不得不打起精神配合她。


    “從何而來?”


    無雙目光森冷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自然是精絕宮暗室。”


    趙玉的心急速的跳了一下,沉聲道:“什麽意思?”


    “那你知道為什麽天鬼門覆滅,義父不願認你?”


    這句話如一根刺刺進了趙玉的心裏。


    “那一天你來精絕宮求義父,漫天飛雪中,於三千台階下,那麽低聲下氣的求著義父,最終還是被義父拋棄,真是好生可憐······”


    “閉嘴。”趙玉終是忍不住,臉色蒼白的大聲喝道。那些過往是她今生都不願迴憶起的,實在太痛苦了。


    “可惜我那時太小,錯過了這場好戲。”無雙語音冰冷,“趙玉你有沒有想過義父為何要拋棄你?”


    趙玉已經陷入迴憶不可自拔,耳邊都是百裏絕世殘酷無情的話語。


    她捂住了胸口,那裏實在太痛了,她覺得她的心正在被淩遲著。


    “啊,你當時可能實在太天真,你可能覺得義父拋棄你無非就是認為你不再是天鬼門風光的聖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以義父的性情,他若真想要一個女人又怎麽會在乎她的身份。”


    趙玉的腦袋嗡嗡作響。


    “他拋棄你,根本就不是因為他在意你的身份。”無雙突然靠近了些,在她耳邊怪笑一聲,道,“是因為天鬼門就是他帶人滅的。”


    因為天鬼門就是他帶人滅的······這句話如一道魔咒縈繞在趙玉的耳邊,其他的什麽都聽不見,隻有這一句話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她眼前一陣發黑,微張的嘴角想說話,可喉間像是被什麽堵住一樣,什麽都說不出來。


    無雙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快意的笑了。


    “不可能,你胡說。”趙玉好不容易找迴了自己的聲音,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無雙,她知道她恨她,所以這一切都是她騙她的。


    “胡說?”無雙語音殘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精絕宮的暗室可是我廢了三年的時間才打開,那裏麵全是天鬼門的東西,對了,以前義父是用劍的吧?”


    劍,趙玉努力迴想了一下。


    那是她第一次來精絕宮看到過一把劍,那把劍劍鞘烏色,抽出來便如一束輕靈飄逸的泉水,趙玉初學劍法時便用過這把劍,後來那把劍如何,她便不得而知了。


    她還依稀記得那把劍的名字,似乎是叫“煞雪”來著。


    無雙仔細看著神色,便明白她想起來了,便道:“精絕宮的暗室便供奉著這把劍。後來我偷偷問了顏叔叔,他便告訴了我這把劍為什麽被供奉著,而義父為什麽從來不碰劍。”


    “那是因為當時義父就是用這把劍殺了你的父母。”


    “滾開,不要說了。”


    “一劍封喉啊,趙玉,你可以想象當時那血飆得該有多高?”無雙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


    “你閉嘴,閉嘴。”她絕望而悲戚的吼道,她的心更是痛得無法唿吸,但是她仍舊不願相信,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子,怎麽會是她的滅族仇人。


    “趙玉,不,應該叫你方玥毓敏。”無雙卻不放不過她,扣著她手臂的手指愈發用力,“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你查了那麽久仍舊查不到線索的原因。因為這一切都是義父在背後操縱的,可笑的是你竟然還為他誕下孩子,方玥毓敏,你就是這個世上最可憐最可笑最愚蠢的女人。”


    “啊······”趙玉目眥盡裂,猛然出手,“你敢騙我,我殺了你,殺了你······”


    她雙目充血,已是癲狂之態。


    無雙向後一退,避開她淩厲的一抓,伸手點了她的穴道。


    她可不想話還沒有說完,就引起騷動。


    趙玉嘴裏發出赫赫的氣喘聲,充滿恨意的目光死死盯著無雙。


    “說實話,我當時查到這個結果的時候也像你一樣不肯相信,畢竟義父可是愛極了你。”無雙的目光中閃過冷意,“他當年雖然棄了你,但是從那以後沒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所以她很恨趙玉,是她奪走了百裏絕世的注意力。


    趙玉狠狠的看著她,恨不得殺了她。可心裏的痛更讓她難受,她知道就算她再不相信,響起這些年百裏絕世的所作所為,還是忍不住心寒。


    尤其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她調查仇人,這本就是一件讓人懷疑的事情。


    “趙玉,你大概也永遠都想不到是義父滅了天鬼門,殺了你的父母吧。哈哈哈······”無雙怪笑,“真是可憐呐,被自己深愛的男人欺騙了這麽多年,趙玉,你對得起天鬼門的眾人和你的父母嗎?”


    這句話就是壓垮趙玉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再也忍不住喉間的腥味,嘴角溢血,麵如死灰。


    是啊,她如何對得起天鬼門的眾位叔伯姨娘,如何對得起疼她愛她的阿爹阿娘?


    她想起了韻姨臨終前的話:莫要和百裏絕世糾纏。


    她怎麽就不聽話呢,或許那個時候韻姨便已經察覺到是百裏絕世帶人滅的天鬼門,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而她從未細思過韻姨話裏的意思,隻要百裏絕世溫柔的勾了勾手指,她便沉醉在他編織的美夢當中,不願醒來。


    這些年,她何曾好好查過仇人?


    無雙見她已經痛苦到如此地步,心中更是快意。


    “趙玉,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她上前拍了拍趙玉的臉,“當我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裏就無數次想象過你這種狼狽的模樣,如今見了真是大快人心。”


    趙玉什麽都聽不到了,她木然的任她說,任她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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