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儀的來信讓皇甫雲傾沉下了臉。


    他知道每次柳昭儀來信就是為了叫他進宮,而每次進宮他都免不了被柳昭儀一頓訓斥。


    那頓訓斥中免不了被責罵。


    似乎在她的眼中,無論他怎樣做,做到什麽程度,都是一無是處。


    那時,他便覺得他是這世上最無用之人。


    從而就會勾起那些始終徘徊在心底的關於幼年時的陰暗的迴憶。


    但他不能不去,無論如何,她始終是自己的母妃。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皇甫雲傾眉眼間帶著憂鬱,擺手道。


    “啟稟王爺,娘娘說這次王爺進宮,帶上容鳶姑娘。”蕭庭恭聲道。


    皇甫雲傾目光冷厲,道:“為何?”


    蕭庭一驚,忙道:“屬下不知,這是娘娘的口諭。”


    皇甫雲傾目光陰騖,冷聲道:“本王自然知道這是母妃的意思,諒你們也不敢胡言亂語。”


    蕭庭躬身垂眉,不敢再言語。


    “退下吧。”


    蕭庭自然不敢怠慢,慌忙行禮退下。


    皇甫雲傾轉身,負手而立,看著遠處天空漸漸散開的黑雲,不由長歎一聲。


    此時此刻,他是應該進宮,不隻因為柳昭儀,還因為被突然罷免的西征之權。


    轉身,衣袂飛揚,皇甫雲傾轉身下樓。


    繡薇軒,柳昭儀正在煮茶。


    屋中暖如春日,茶香四溢,讓人恍然不覺正在隆冬時節。


    侍女若虹靜立在旁,幫著整理茶具。


    屋中甚是寧靜。


    應該說繡薇軒從來沒有如此寧靜過。


    一直以來,繡薇軒充斥的就是柳昭儀暴怒的怒斥聲。


    繡薇軒的下人似乎還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寧靜,眼神交匯間俱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若虹,這段時間怡蘿宮和坤陽宮那邊可有什麽消息?”柳昭儀優雅的用茶匙將茶葉放入茶杯之中,淡淡問道。


    這些時日,柳昭儀在怡蘿宮與坤陽宮安插了眼線,監視著怡蘿宮與坤陽宮的一舉一動。


    “迴娘娘,今日陛下又去了怡蘿宮,還帶了好長時間才走。”若虹如實答道,“至於坤陽宮那邊,皇後與太子今日見了一麵,其他並無異常。”


    柳昭儀神情不變,仍舊優雅的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娘娘,還有一事奴婢不是很確定?”若虹小心翼翼的道。


    “何事?”


    如虹道:“我們的人傳來消息說,昨日傍晚,似乎是柔妃進了坤陽宮,但由於昨晚雨下的太大,我們的人沒看清楚,因而也不是十分確定。”


    “哦,竟有這樣的事?”柳昭儀放下手中的茶具,秀眉一擰,道。


    “是,但是沒看清楚人,隻是依稀辨得清楚,是柔妃的身姿。”


    “那便叫人呢繼續查,直到把這個人確定為止。”柳昭儀目光變得冷冽。


    “是,奴婢這就叫人去辦。”


    柳昭儀道:“記住,一定要謹慎行事,切莫叫皇後察覺了去。”


    “奴婢明白。”


    “容王可有收到信?”柳昭儀繼續手上的動作,問道。


    “迴娘娘,已經送到了,王爺說即刻便進宮拜見娘娘。”


    “好。”柳昭儀點點頭,忽而想了想,道,“本宮好久未與容王一起用過膳了,你去叫安排一下,弄一些酒菜來,今日本宮要與容王喝一杯。”


    “是,奴婢這就去辦。”若虹連忙恭聲道。


    柳昭儀仍舊漫不經心的煮著茶,隻是眼中的陰晦如寒冰般沁人。


    皇甫雲傾還是帶著雲容鳶來了。


    雲容鳶也因為柳昭儀的這次邀請而免了一頓皮肉之苦。


    皇甫雲傾本意是不願帶雲容鳶來。雲容鳶雖然是自己最得力的謀士,但是還是沒有資格能和他一起來見柳昭儀。


    但他又怕惹得柳昭儀不高興,從而引來她的責備。


    雲容鳶的心中也是忐忑的,她不明白柳昭儀為何想要見她。


    自從她加入容王府,作為皇甫雲傾的謀士,柳昭儀從未提起過想要見她。


    然而這一次卻不知為何會召見她?


    難道是因為此次西征之權被罷免,柳昭儀召見她是為了問罪?


    她雖是皇甫雲傾最重視的謀士,但是她到底是一名江湖女子,麵對皇家威嚴,還是忍不住心中有些不自在。


    何況還是皇甫雲傾的母妃召見。


    雲容鳶心中一陣緊張,跟著皇甫雲傾進宮去。


    “王爺可知,娘娘為何要見容鳶?”一路上太過寂靜,雲容鳶忍不住問道。


    “本王不知。”皇甫雲傾迴答得很冷淡。


    對於柳昭儀指名要見雲容鳶這件事到底有些不滿。


    雲容鳶自然聽出了皇甫雲傾語音中的冷淡之意,不由暗暗歎了一口氣。


    她想,若是此刻陪他進宮麵見柳昭儀的是趙玉,他不知道該有多開心。


    她到底不是他心中的那個具有資格麵見柳昭儀的人。


    雲容鳶垂下眼簾,掩住眼中無法忍受的悲哀。


    “王爺,容鳶可以不用去見娘娘。”雲容鳶心中酸楚,低聲道。


    皇甫雲傾目光淡淡,掃了她一眼,道:“既然母妃要見你,你就隨本王去吧。”


    雲容鳶心中澀然,搖頭道:“其實隻要王爺跟娘娘說一聲容鳶不方便進宮即可,容鳶便不用進宮了。”


    自然也不會再惹你不快了吧。


    皇甫雲傾劍眉一皺,道:“此刻你來就來了,隨本王去見見母妃又有何妨?”


    雲容鳶聞言不由再次暗歎。


    “容鳶遵命。”雲容鳶隻得答道。


    兩人說著話,一會兒就到了繡薇軒。


    繡薇軒內,酒菜已經準備好。


    柳昭儀手執書卷,正在漫讀,也在等待他們。


    “娘娘,王爺來了。”若虹稟報道。


    柳昭儀放下手中的書卷,道:“快讓他們進來。”


    “王爺,雲姑娘請。”若虹行禮道。


    皇甫雲傾帶著雲容鳶進屋便拜道:“兒臣見過母妃。”


    雲容鳶亦連忙拜道:“小女子雲容鳶見過昭儀娘娘。”


    “起來吧。”柳昭儀優雅的一抬手道。


    “謝母妃。”


    “謝娘娘。”


    兩人再次行禮,方才起身,落座。


    柳昭儀麵帶微笑,目光落在雲容鳶的身上,道:“這位想必就是本宮的皇兒最器重的謀士雲容鳶雲姑娘了吧?”


    “正是小女子。”雲容鳶不敢怠慢,連忙道。


    “眉目如畫,智慧卓絕,是為貌美如花的好姑娘。”柳昭儀極為滿意的點頭笑道。


    雲容鳶被柳昭儀這一誇獎,不由麵容微紅,忙道:“多謝娘娘誇獎,小女子愧不敢當。”


    柳昭儀見她又極為謙遜,更是滿意,笑道:“本宮備了一些酒菜,今日皇兒與雲姑娘便陪本宮喝一杯吧。”


    “容鳶遵命。”雲容鳶自然毫無異議。


    皇甫雲傾卻微微皺了皺眉。


    自他與雲容鳶進繡薇軒,見到柳昭儀的那一刻起,柳昭儀的態度就不若從前。


    柳昭儀每次召見他,不是大罵,便是責備,何時如此和顏悅色過。


    從她對雲容鳶的態度來看,柳昭儀召見雲容鳶的目的似乎有些奇怪。


    但奇怪在哪裏,皇甫雲傾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他並沒有發問,他知道接下來柳昭儀一定會將她的目的說出來。


    三人入座,若虹便將準備好的酒菜呈了上來。


    酒是紅色的,如雪似火,帶著一股別樣的香氣。


    “此酒名為“菩提”,是本宮家鄉的特有名酒,采用菩提子釀成,入口清香潤滑,有養顏駐容的功效,且不醉人,雲姑娘大可放心飲用。”


    “多謝娘娘。”雲容鳶連忙道謝。


    柳昭儀卻抿唇一笑,極盡溫柔,笑道:“雲姑娘不用和本宮客氣,本宮聽聞你盡心盡職的輔助皇兒,本宮還未親自感謝你呢。”


    雲容鳶聞言大驚,忙道:“不敢不敢,輔助王爺是小女子的職責,小女子不敢居功。”


    “看雲姑娘的舉止,令尊令堂必定也是涵養極高之人,不知雲姑娘是哪裏人?”柳昭儀柔聲道。


    雲容鳶一怔,她沒想到柳昭儀會問道她的家世。但她從小就是孤兒,被飛花樓上一任樓主收為關門弟子,後來執掌整個飛花樓,自始至終並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家住何處。


    想到此,眸光一暗,道:“迴娘娘,容鳶是一個孤兒,並不知曉是何處人?”


    柳昭儀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一個答案,心中不由暗自思量,但麵容上卻浮現一抹同情之色,道:“沒想到雲姑娘的身世如此坎坷,是本宮唐突了。不過雲姑娘卻有著如此良好的教養,也實屬不易。”


    皇甫雲傾見柳昭儀竟然問起了雲容鳶的身世,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皺眉道:“母妃,您問這些幹什麽?”


    柳昭儀看了他一眼,道:“本宮與雲姑娘極為投緣,問了幾句又有何妨?”


    “但容鳶畢竟是一位姑娘,母妃你如此唐突,恐怕不妥吧。”


    柳昭儀聞言,不由輕笑了一聲,道:“雲傾,母妃不過是隨便問了雲姑娘幾句,你緊張什麽?”


    皇甫雲傾一愣,他緊張嗎,母妃又從哪裏看出來的?


    “母妃,你才第一次見容鳶,如此問法不合情理。”皇甫雲傾無奈的道。


    雲容鳶見皇甫雲傾主動替自己說話,不由心中一暖,情緒流動,差點落下淚來,忙道:“王爺,娘娘也是關心容鳶才如此問的,王爺無須擔心。”


    皇甫雲傾聞言,有些冷淡的道:“本王並未關心你。”


    雲容鳶聞言,麵容一白。


    柳昭儀將他們之間的神情看在眼底,瞬間便明白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柳昭儀淺啜了一口酒,不由暗暗歎息,思考著自己的計劃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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