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朔風,


    屈指寒冬又。


    驚鴉何處覓歸途?


    風雨千山路。


    歎浮生臥聽雪,


    有話,無話,


    人已在天涯。


    暮雨黃昏,鳳梧亭輕紗如煙,琴聲嫋嫋。


    趙玉正撫琴而歌,語音縹緲,柔腸百轉,那歌聲似乎來自遙遠天界天神的幽吟。


    百裏絕世聞歌而來,而腳步卻停在了一株芙蓉樹下,抬頭看著亭中正撫琴而歌,神色癡醉的女子,黑眸中已是癡纏一片。


    耳邊輕歌繚繞。他不由閉上了黑眸,思緒流轉。這一瞬間,他覺得似乎迴到從前。


    明麗山水間,紅衣異裝的少女將玉笛吹奏。翩躚蝴蝶,似音符幻化的精靈,圍繞在她的身邊,天地間霎時美成一幅畫卷,而她是萬人矚目的焦點。


    風過,落英繽紛,映著樹下俊美無雙的容顏,更加風華絕代。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


    趙玉抬眸,目光直直射向芙蓉樹下,江山驚豔的男子,眼光肆無忌憚的描繪著他的輪廓。


    百裏絕世閉著眼,不知是為那天籟般的歌聲而陶醉,還是為那撫琴之人而沉醉。


    餘音散盡,萬籟俱靜。


    百裏絕世睜開了眼,目光如水,與她的目光完美相接。


    兩人都沒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彼此。


    隔花相望,纏綿悱惻。


    或許此時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的,那些話語無聲勝有聲。


    “重華,你迴來了。”到底還是趙玉打破了沉默。她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便會迷失靈魂。


    “嗯。”百裏絕世輕應了一聲,舉步從容走向亭中。


    趙玉看著慢慢走近的人,心中沒來由一陣緊張,砰砰直跳,不由繃直了身子。


    “敏敏。”背後被一片溫熱包圍,耳畔響起低沉的聲音,溫熱的氣息灑在耳朵上,脖頸裏,引起一陣酥麻,趙玉身子一顫,心跳如雷。


    “許久未曾看你撫琴,聽你唱曲了。此刻恍惚間,我又想起了從前······”百裏絕世低頭歎息,無限惆悵。


    趙玉或許是不習慣此刻的耳鬢廝磨,也或許是不習慣頸邊撩人心弦的酥麻,微微側了側頭,黯然截住他的話,歎道:“從前就忘了吧,都已經過去了。”


    “忘記,怎麽可能忘記?”百裏絕世的眸光加深,語音低沉,突然張口含住了她的耳垂,肆意撕咬。


    “啊。”趙玉一聲驚唿,一股無法言喻的電流狂風暴雨般散入四肢百骸,似有什麽東西要從內心深處噴湧而出。


    她不由奮力一掙,卻發現腰間一緊,整個人便貼向他的胸膛,動彈不得。


    “你······”


    她才一開口,唇上溫熱,便再也說不出話來,隻剩下隱忍的嚶嚀聲。


    “難道敏敏你想忘記,或者,已經忘記······”清淡的語音卻帶著殺伐之戾氣。


    “放開······”唇上的刺痛和熱度讓趙玉不適的蹙起眉,麵容緋紅,眼神迷蒙。


    可百裏絕世並沒有放過她,唇齒肆意的糾纏:“看來是真忘了,我並不介意讓你重新想起來。”他的唇順著她精致的下巴下移,最後停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微動的動脈處,狠狠撕咬。


    “啊。”趙玉再次驚唿,頭微微後仰,似要躲過他的唇齒摧殘,卻不知倒給了他方便。


    “我怎麽可能忘記······”趙玉秀眉微蹙,語音中暗藏了討好的意味。


    “敏敏。”百裏絕世抬起頭,輕輕地喚她,手指描繪著她優美的輪廓。看她緋紅的麵容,豔紅的唇色,含春的眉眼,媚意流轉的清眸,“你不會是那驚鴉,不會流浪天涯,我會永遠在你身旁,永遠。”


    永遠?趙玉神思恍惚,想起了那位貌美如花的公主殿下。


    不,不是永遠。


    他們之間再怎麽糾纏不休,於歲月長河也不過是轉瞬一間。


    “我們······”趙玉看著眼前俊雅清貴,眸光晶亮,溫柔如水的男子,終是收住了話,幽幽歎息,唇邊笑意如花。


    百裏絕世被她的笑容所惑,一時間竟不知今夕何夕,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她。


    他的手悄悄的移到她胸前的衣服上的紐扣上,熟練的解著扣子,一顆,兩顆······


    胸前的涼意讓趙玉一驚,麵容更是紅得滴血,胡亂抓住他的手,慌亂祈求道:“不,重華,不要在這裏。”


    這裏天地茫茫,一覽無餘。怎麽可以做這樣的事情?


    就算周圍沒有人敢來打擾,可天地正道,靈魂廉恥呢,他們會該用什麽樣的姿態存在?


    百裏絕世眸光一暗,同時衣袖拂起,紫蓮乍現,亭子周圍的輕紗似有生命般將整個亭子包圍起來,猶如牆壁,阻隔了外麵的視線。


    亭中,兩人肢體交纏,不死不休。


    亭外,偶爾聽到若有若無,似急促又輕盈一般的呻吟聲。


    這是他們時隔六年後,第一次這般毫無芥蒂的依靠在一起,第一次這般纏綿悱惻的親吻,第一次這般如膠似漆的耳鬢廝磨······


    靜月軒,茶香正好。


    趙玉和輕風正在下棋,趙玉執白子,輕風執黑子。


    棋盤上,兩子相纏,風雲變幻。


    輕風手指撚著棋子,秀眉緊蹙,舉棋不定。


    趙玉眉眼含笑,神色悠然,時不時喝口清茶,怡然自得。


    這些天,趙玉便悠閑自在的在侯府打發著時間。百裏絕世有時候很閑,閑時就陪著她,有時候很忙,一忙就不見人影。


    這樣的生活讓她覺得既滿足又恐慌。滿足的是她與百裏絕世的感情正在迴升,恐慌的是她內心的仇恨正在一點一滴的淡化。


    “夫人,輕風輸了。”正當趙玉出神之際,輕風放下手中的棋子,歎道。


    自從那天之後,百裏絕世就讓下人改變了對她的稱唿。


    趙玉對這個稱唿似乎還沒適應過來,一時間有些忪怔,半晌才笑道:“承讓。”


    “多謝夫人手下留情。”


    “錯啦,我可沒手下留情啊。”趙玉連忙笑著申辯。


    “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她很是喜歡和尊敬這位侯府真正的女主人,見她高興,心中不由也高興起來,“夫人可覺得餓了,輕風去準備點心。”


    “不用了。”趙玉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身子,“坐了這麽久,手腳都僵了,你去忙,我隨便在府中走走。”


    “好,那輕風就退下了。”輕風叫上一個丫鬟來伺候趙玉,便退下了。


    趙玉揮退丫鬟,披了雪色輕裘在府中散步。經過蘭園,恰好遇到正在打理花草的青兒。


    “青兒,你怎麽一個人在弄?”趙玉沒見到其他人,就見她一個人打理滿園的蘭花,不由上前問道。


    “迴夫人,這些蘭花一向都是奴婢一個人打理的。”雪兒將一株枯黃的春蘭移到另一個花盆中,答道。


    “這樣啊······”趙玉想起以前在天鬼山時,自己也喜歡種一些花草,此刻見了滿園春色,心中一動,道,“青兒,我來幫你吧。”


    青兒聞言,忙道:“不用了,夫人,侯爺若是知道了,奴婢會受罰的,何況夫人身份高貴,怎麽會讓你幹這些粗活。”


    趙玉上前,拿了一把鏟子,躍躍欲試,笑道:“青兒你不要客氣啦,我實在無聊得緊,你就讓我活動活動一下筋骨吧。”


    “可是······”


    “別可是了,幹活吧。”趙玉淺笑。她好久沒有這樣清閑平靜過了,甚是懷念以前的日子。


    “好吧,那夫人,你如果累了就去休息。”


    “好。”趙玉微微一笑,又見這園子滿園各種蘭花開得正豔,不由問道,“青兒,這蘭花最佳開放時間不是在春夏季嗎,為何快到冬季了還開得這麽好?”


    青兒笑道:“夫人有所不知,這是侯爺想出來的妙法。他命人將蘭花種植在盆中,放在一個生有炭火的房間裏,使屋中溫暖如春,待蘭花開放,再命人移植園中。隻不過蘭花隔一段時間就枯了,須得再換,所以這蘭園的蘭花一年四季始終如一。”


    趙玉恍然大悟,不由對這栽培之法嘖嘖稱奇。


    “那這枯了的蘭花要搬到哪裏去?”


    青兒一指白牆後麵露出屋簷的樓閣,道:“放那閣樓裏。”


    “好。”趙玉點頭,幫忙把這些枯蘭搬過去。


    當把這些做完時剛到午時。百裏絕世還未迴來,趙玉簡單的吃了一點點心,便迴房休息了。


    今天的天氣同樣陰沉,甚至比之前些天越來越暗沉,山雨欲來的樣子。人也無端煩悶,趙玉想要午睡又睡不著,索性一個人慢慢朝書閣走去,想看看書消遣時光。


    她推開書閣的門走進去,剛一合上門,隻覺耳邊風聲響起,大驚之下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脖頸一痛,就失去了意識。


    極暗的光線裏,一個高挑挺拔的人影伸手將她撈入懷中,聲音低沉而輕佻:“趙美人,我們又見麵了。”


    同時,整個侯府中便傳來刀劍相交的聲音。


    “青兒,夫人呢?”輕風如離弦之箭,疾射而來,厲聲問道。


    青兒麵容一白,顫聲道:“夫人還在放蘭花的閣樓。”


    輕風一聽,運起輕功,如大鵬展翅,向閣樓奔去,一腳踢開房門,急切喚道:“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可閣樓中寂靜一片,那有其他的聲音。


    輕風大急,連忙將閣樓仔仔細細搜了一遍,卻仍舊沒有趙玉的身影。


    “不好,夫人出事了。”輕風麵容一變,急忙向府外奔去。


    然而她走得太急,並沒發現那名喚青兒的婢女眼中得逞的笑意和森然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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