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罪 作者:書歸文案:一朝刀斬魂夢斷,未料陡醒十年前。裴鈞為護小皇帝一世,大忠似奸做了一輩子奸臣,沒想到一場君臣斷袖,小皇帝玩兒的居然是忍辱負重!九十六條重罪貫下,裴鈞死得萬人唾罵,名汙青史,慪得三魂七魄都在吐血,隻覺千辛萬苦養了隻白眼兒狼。重來一世,裴鈞決定了——這迴,再不搞什麽反派洗白的戲碼,定要好好做個真奸臣,一奸到底,絕不洗白!不過......他卻發現,某位反賊王爺向他拋來的小眼神兒,好像……不大對?原《好好做個奸臣》cp,攻:裴鈞(奸臣)受:薑越(反賊/王爺)奸臣主攻不逆,受強攻流氓,吐槽技能點滿,全文瞎說大實話。作品標簽:古代架空,情投意合,相愛相殺,強強。第1章 楔子 · 問斬這世上各人命裏都有座牢。有人困此一生仍未覺囹圄,有人早知淪陷,卻不思迴轉。甚有人親力親為造了這牢,將一磚一瓦都堆堵嚴密,原從未想過要自己進來,不過望替人守場絕世罪業便罷,可一世業障到最尾了,這深牢鐵柵後,卻獨剩他一個。這是元光十八年的年尾了。正趕上橫行數年的大奸臣裴鈞一 黨落了大獄,朝廷上這出震天動地、明君除佞的戲碼兒才將將抵著除夕收場,宮外人都還沒逮幹淨,宮裏就已四處緊趕著鋪上了一水兒絕頂吉利的叫天紅。掐著金絲兒的絨麵兒燈籠一一掛在各宮簷角兒上,黃澄澄的昏光一照,叫那條條甬道上曾有過刺目顏色的血,仿似也就從宮人的眼裏淡了。宮裏人眼下隻有一樁要緊事兒,那就是過年。夜空高黑,冬星抱寒,飛華殿內除夕夜宴的堂子雖是空了一半兒,可絲竹管弦與歡歌笑鬧卻一點兒不差地遊蕩在整座皇城裏。當中經了動蕩尚存的文武百官無不心有餘悸端起禦釀,向珠簾高座上的少年天子朝賀萬歲,而一桌桌猜了燈謎搏帝顏一笑的皇親國戚,亦莊重無匹地拿捏著矜貴眉眼,互道一句同喜。“今兒瑞王妃沒到呀?”妯娌堆裏有這麽低低一聲兒。遠遠兒地,不知是誰眼波掃去那禦前半空的一桌上,掩了嘴笑:“聽說那瑞王爺是又瞧上個婢子要納了,這五日一妾七日一倌兒的,也不知他王妃怎的還能在府中坐得住。”“還坐什麽呀?”旁人很快湊來一齊玩笑,“娘家都下了獄了,她弟弟不日就要問斬,府裏還有她什麽天日,今日又何得臉來呢?”“她不來,那早該將我們都挪過那桌去。”又有人說了,言語間抖一抖指間香巾拭嘴,零星兒都是金貴馥鬱,“晉王爺常在關外未歸,那座兒也空了幾年呢。嘖,真可惜了一桌子好菜,到今兒都沒幾人吃了。”“起了這大事情,隻你還是個要吃的。”前幾個盡嗤嗤笑來,引這人隨手撂開跟前兒的萃花瓷碗,妙目瞪了她們道:“算了,那我也不吃了。這燕窩沒味兒,且擱著罷。”“喲,”這時卻有人望見了堂上珠簾後,笑就收起來,“瞧瞧,皇上也不吃了,要走呢。”恰逢了此言,四下鼎沸人聲暫止,滿座公侯王孫立起來了。待大太監胡黎拖長了一聲兒“天子起駕”,他們便領著周遭官吏親眷成片兒跪下去,長唿恭送吉祥。下刻,禦座高台上珠簾撈起,宮人簇扶了少帝下階,等到頭迴得入此宴的小官媛女敢迴頭了,望出殿門的夜色下,已隻能見著一瘦削清冷的明黃背影,徐徐踏上龍輦。北風陰厲而寒,仿又傳來聲似有似無的咳。夜雪便是此時開始落的。皇城大內天牢底,裴鈞自一場迷夢冷醒,氣若遊絲中,恍聽牢門外有人叫他,便睜了眼。牢外油燈昏暗,身下草席陰濕惡臭,他側躺其上,隻覺滿眼已顛倒了人世,幾經費力,才終於看清——牢外是一襲黑裘的老友曹鸞,此時正伏身緊握了鐵柵望向他,一容憂慮急迫,嘴唇正一開一合著:“子羽,子羽你醒醒,我是老曹……”“你聽我說,我替你備好一條路子……”便是隻往京中手眼通天的人裏數,曹鸞此人亦算得上極為得力的一個,裴鈞貫來知道。否則此時此刻此種境地下,這無官無職無有皇親之人,便絕無可能入這戒備森嚴的大內天牢,更不可能來見他這禦筆欽定處斬的死囚。此生三十餘載沉浮紅塵宦海,裴鈞萬花叢中曆了此身,酒肉高朋從未短過,可最後至此兇險潦倒關頭,他卻早也料定——若是世上還能有人來見他一麵,那來的,就必定隻能是這總角相交的老曹。囚室無燈,一片昏黑,曹鸞全然瞧不清內裏境況,此時隻隱見當中那鐵鏈束縛的人影勉力微動,似是真起身了,便趕忙急道:“子羽,你聽著,明日一早換餐時分,會有人來接你走。”“到時你喬裝出了宮,就從水路西下,去尋我同你提過的孟廣秋……”“大難如斯,宮中朝中一番血洗,如今傾巢之下無有完卵,就連蕭家、梅家亦受牽連。你家中資財抄沒、產業全失,朋黨門徒盡散,一切隻可作從頭再來,那改名換姓之事,孟氏自早有計較……”“往日京中風光榮華、高官厚祿,今朝灰飛煙滅,哥哥知你一定恨,卻也需暫且先放放。過三五年待風頭過去,你若是想,未嚐不可再尋個——”哐啷!忽一聲鐵鏈猛響,一隻可怖血手從柵間伸出,瞬時緊攥了曹鸞五指。曹鸞一驚住口間,隻聽囚室內靜默片刻,才響起一低沉嘶啞的氣聲:“……算……了。”一朝權臣,一夕落馬,各處暗害加諸牢獄,早叫牢中人被毒得啞了,生出滿口血瘡,如今單是說此二字已是要命般艱難,使曹鸞這往昔舊友聽來目下一熱,正待提氣再勸時,卻已又聽他艱難再道一聲:“算了……”緊握曹鸞的血手徐徐放開,其上傷痕累累、血膿滿布,待慢慢張開來,更露出掌心一道被利器透穿的猙獰傷口,血尚未凝,卻已是黑紫。曹鸞幾覺雙目被刺痛,下刻凝眉抬頭間,又終看清鐵柵後那鞭痕各處的慘絕人臉,和那人滿身囚衣上淋漓的血。裴鈞隔著鐵柵衝他咧嘴一笑,那一刻仿若還是當年來尋他搗蛋的頑痞少年模樣,可眼梢彎起時勾出的細紋,卻又將這廿年的風雨都道盡了。不過隻是二十年間,他此身已被塵世磨損,如今一落大獄,那踏過黃沙的雙腿折了,筆舞翰林的兩手廢了,就連曾在金鑾寶殿上舌燦蓮花、指鹿為馬的一張嘴,也再說不出囫圇話了。——怎麽走?還再待什麽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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