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翁搴忽然直覺六皇子的預言將會變成現實。隻是皇帝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身為臣子,無論如何也得幫著賭贏才是。然而休王殿下於翁氏恩重如山,怎麽能盼他輸呢,太不厚道了……翁大人糾結半晌,道:“連陛下都知道了……臣迴去便告誡十九弟,賤名上達天聽,幸何如之,叫他莫要辜負了皇恩……”皇帝哈哈笑道:“正是。要他好好努力,莫要叫朕失望。”且不說朝中如何忙碌,於宋微而言,秋天正是狩獵的最好季節。憲侯專門找人替六皇子特製了一張極品好弓,若幹上等羽箭。獨孤銑很早就想要送一張弓給宋微,花了一年多時間,才集齊材料,尋得匠師,製作完成。雖不說當世第一,卻是為宋微量身定做,最適合他的、最好的弓箭。除了弓箭,另有一雙用最結實柔韌的雷龍鱷皮做的手套,以及一枚尺寸正好的犀角佩韘。宋微對這身裝備愛不釋手,除了在床上迴報獨孤銑如此用心,騎射練習也勉強勤快些了。獨孤銑隻要有空,會親自教導訓練,且把獨孤蒞也抓過來一起訓。宋微總不好意思被個小孩兒比下去,想要叫苦叫累,都硬生生忍住。隻有兩個人的時候,難免變著法兒撒嬌出氣,簡直要把憲侯從十全好男人磨成二十四孝。騎射功夫精進,狩獵場上自然更加得意。宋微得瑟過癮,良心發現,忽然就體會到了獨孤銑十分情意,一片苦心。夜裏主動起來,溫柔時似水,熱情時似火,任他予取予求,百依百順,直教獨孤銑美得雲裏霧裏,真個天皇老子也不換。兩人原本就肉麻得囂張,如今更是蜜裏調油,如膠似漆,仿似折騰這些年,才進入熱戀期。 第119章 而今不舍唯慈母,向來莫測是君心宋微有個天生的毛病:上床愛臉紅。起始一世,沒見過什麽世麵,動不動就臉紅。後來臉皮越磨越厚,神經越磨越粗,演技越磨越好,人前臉紅的次數便有如鳳毛麟角。然而到了床上,又是另外一迴事。他向來皮膚細白薄透,這一世胡夏雜交,此特點尤甚。稍稍動情,血就往頭上湧,哪怕神情態度再豪放,臉上始終紅得一派嬌羞,嗔笑之間,風情無限。這會兒,獨孤侯爺大剌剌叉開兩條長腿坐在床頭,六皇子殿下正以最豪爽最奔放的姿勢,整個人橫趴在他下半身,一隻手撐著他膝蓋,一隻手攀著他胳膊,支起腦袋,以吃不小心掉落地上的蛋筒冰淇淋的方式,咂吧咂吧舔個不停。奈何那蛋筒冰淇淋好似沈萬山的聚寶盆,隻見增大不見減小。宋微舔累了,鬆口。順勢把頭枕在大腿上,斜著眼睛往上瞅:“死撐是吧?小爺不伺候了!”話粗俗,態度也粗魯,偏偏臉頰紅似彤雲,連帶耳朵脖頸,乃至胸膛,都透出誘人的緋色。隻是越往下,色澤越淺,像一枝層層暈染的海棠花。獨孤銑一直半眯著眼,偶爾壓下幾聲急促的喘息,手垂放在宋微腰間,任他動作。這時睜開眼睛,手指撫上他豐潤的雙唇,輕輕揉捏幾下,臉上沒什麽表情,吐出四個字:“耐性真差。”宋微正要反駁,猛地被他穿過腋下提起,托住臀腿,半屈著身體迎麵緊貼過去。還沒等開口說話,自己那支蛋筒冰淇淋就到了對方嘴裏,幾下工夫,嘩啦啦融成一汪奶湯。獨孤銑把嘴裏的東西吐到掌心,伸手往宋微後邊抹,這才氣定神閑補一句:“說你耐性差,還不服氣。”宋微手腳軟得像麵條,上半身伏在獨孤銑肩膀上,忍受著對方從外到裏、耐心十足的研磨,腰腿情不自禁一陣陣顫栗,喉中嗚咽呻吟,哪裏分得出精神答話。宋微這個樣子,無力又無助,放縱且放蕩,隻在自己懷中。獨孤銑為此著迷,沉溺其間,不能自已,總忍不住想方設法,將人逼往極限。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覺得對方從身到心,都是屬於自己的。宋微被他煎熬得受不了,淚水蹭了滿臉,氣都喘不上來:“你不用、不用向我證明……你耐性好。我服、服氣……還不行麽?獨孤銑……嗚……混蛋!混蛋!嗚嗚……”獨孤銑住了手,扶著他的腰慢慢放下去。然後開始親他的臉:“嗯,我是混蛋。”那腰身瘦削挺拔,柔軟綿韌,一條胳膊足以圈住。往下壓的時候,好似冰雪竹枝,欲折而未折。再看那帶淚的麵龐,卻如朝露海棠,清媚惑人,豔光四射。獨孤銑將宋微徹底壓倒在床上,動作緩慢而有力。開始還想著帶他一步步登上快樂巔峰,沒多久,就演變成被他迷惑,被他吸附,被他腐蝕,被他絞殺……片甲不留。第二天,獨孤銑走的時候,把宋微弄醒:“小隱,起來吃點東西,一會兒再接著睡。”宋微迷迷糊糊點頭:“哦……”獨孤銑喂他喝了幾口水,又道:“白日裏熱得厲害,別往外跑。陛下那裏,等日頭下去再過去請安罷。”“哦……”“上迴與你商量的事,我跟陛下說了。陛下道是須仔細考慮考慮。”宋微努力睜開眼睛:“什麽事……要我爹仔細考慮?”獨孤銑不說話了,隻盯著他看。宋微一個激靈,想起來了。獨孤銑謀劃長遠,要皇帝同意休王長居封地,且在交待後事的遺詔裏添一筆,把憲侯發配到西北邊疆去。事關重大,皇帝要仔細考慮,實屬正常。獨孤銑見他確實清醒了,低聲道:“小隱,陛下想必會問你的意思。他向來喜歡你坦誠,你不必顧忌我,心裏怎麽想,照實說便是。隻是……”深深看了宋微一眼,才接著道,“你明白,陛下有陛下的立場,未必全如你我所願。許多事,不可一蹴而就。你……耐心一點。”宋微打著哈欠點頭:“你什麽時候見我跟我爹沒耐心了?”想起昨夜這混蛋幹了什麽,抓起一個枕頭抽過去:“老子就是沒耐心,怎的?滾!”獨孤銑接住枕頭,放迴床上,硬摟著人親一口:“乖。”走了。宋微以為皇帝很快會問自己獨孤銑說的事,結果好幾天過去,也不見提及。他在皇帝麵前,一貫的原則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皇帝不提,他就當沒這事。天氣熱,室外娛樂少了許多,無非早間傍晚去憲侯府逛逛,在街市間溜溜。其間值得一提的有兩件事。第一件,獨孤蒞因為姐姐身體不適,心情頗抑鬱,見一迴宋微訴一迴苦。要說獨孤大小姐病得厲害,倒也不是,不過是有些苦夏,煩悶倦怠,懶得理人。“姐姐非說自己沒生病,不肯讓大夫看,也不肯吃藥,還不許我告訴爹爹。可她每日裏沒精打采的,經常一句話講三遍也聽不見,她以前從來不這樣啊……”宋微摸摸下巴,心說傻孩子,這世上還有一種病,叫做相思病。但也沒準就是天氣太熱,女孩子身體嬌弱,再害點兒生理期症狀之類。於是泛泛安慰小孩幾句。獨孤蒞如今也想通了,小隱哥哥與爹爹關係非同一般。當然,到底怎麽個不一般法,還不是很理解。他一麵訴苦,一麵拿期盼的小眼神往宋微臉上瞟啊瞟,大概指望小隱哥哥說動他爹,多關心關心姐姐。宋微隻裝看不見。開玩笑,獨孤大小姐何許人也?不到十歲就能在深宅大院中鬥庶母,護親弟;十三四就敢跟親爹作對,設計策,放男寵;剛十五就能女扮男裝考科舉,中進士,真正巾幗英雄、女中豪傑。人情已經還清,宋微可不敢再管她的閑事。第二件,是宋曼姬想離開京城迴西都。當初宋曼姬與麥阿薩本是被奕侯魏觀脅迫來的,與宋微重逢之後沒走,生意是一方麵,看顧兒子是另一方麵。轉眼宋微正式認祖歸宗已過小半年,宋曼姬冷眼旁觀,覺得大體可以放心,再見麵的時候,便提出迴去。宋微有些吃驚,問:“娘在這裏待得不開心麽?”宋曼姬笑著搖頭:“是你麥叔的腿受不了。京城靠近東海,遠比西都潮濕。去年秋冬,他那腿便時常犯疼。這眼看天氣又要轉涼,娘想著,你這裏沒什麽事,不如陪他迴去。他這些年,對咱娘倆,也算盡心。皇帝賞賜給了一大堆,但他最初圖的本不是這個。我想著,該讓他過幾年舒坦日子才對……”宋微慚愧了。麥阿薩追了宋曼姬近二十年,還因為繼子被迫到京城受了半年驚嚇。自己對這個後爹,雖然沒什麽意見,卻也談不上真心關懷,說起來,頗對人家不住。就聽宋曼姬又道:“你如今不比從前,說話行事,皆須記得自己身份。娘固然想在這一直看著你,但時日長了,未必不會拖你後腿。你懂得小心,娘很高興。就怕有那無聊小人,興風作浪。也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以為能平白占便宜。眼下都是七爺跟你麥叔鎮著呢。娘迴了西都,咱們都省心。”宋微更慚愧了。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皇子王爺往長了做,打的盡是些臨時湊合主意。但在身邊人觀念裏,顯然不是這麽迴事。這時被宋曼姬提醒,宋微才意識到,若非有穆七爺跟麥老板坐鎮,西都來跟六皇子認親攀交情的,估計排隊能從休王府一直排到朱雀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