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的雙頰因氣憤和震驚變得有些扭曲,他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而其他人的觸碰讓他惡心,不知何時他似乎染上了一種潔癖,屬於蘇易的潔癖,好像世界上隻有他才是幹淨的一樣。 慕容今天穿的是牛仔褲,林洋也隻是做個動作,並沒真的要摸他,手也隻是輕輕的滑過,但那種真實感卻久久無法散去,慕容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很想繼續去補上幾拳,但慕容稍存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做。 雖然人少,但打架總會引起注意,況且這事他並不想被第三個人知道,慕容握著拳,骨節的響動暴露了他淺藏的怒氣,慕容還算平靜的問:“你想怎麽樣?” 隻是抑製在平靜麵孔下的怒氣讓他的尾音微微上揚,讓林洋輕易發現了他情緒的波動。 林洋被揍了並沒生氣,而是整理下因為動作而稍微不整齊的衣服,繼而輕蔑的看著慕容,朝旁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說:“惡心的同性戀!” 一口氣憋在慕容心口,上下不是,慕容看著林洋走進陽光裏的背影,一股憤怒從心底竄起,憤怒得讓他覺得很疼很疼。 像開了閘口一樣,近日憋在內心的思念與寂寞讓慕容忍不住捂住臉留下一滴傷心淚。 隻有一滴,心中的傷卻不是一滴淚能洗刷幹淨,但因為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沒辦法哭,他自己丟棄了幸福的權利,他就不能哭著抱怨。 無論淚多鹹多苦他都必須獨自咽下去,從說分開開始,他就做好了覺悟,隻是過程比他想象中難,也更加難受。 唯一慶幸的是今天被說惡心的隻是他。 慕容第一次逃了課,迴家就睡覺,幾乎是渾渾噩噩的,醒來就隨便吃點東西,吃了吐,吐了睡覺,醒來繼續吃,如此反複折騰,他早已分不出晝夜。 仿佛是後知後覺的痛轉移到生理上一樣,不吐之後,慕容就發燒了,慕容覺得心裏有把火在燒,很難受,整個人更加迷糊,唯一讓他安心的是迷糊中他總能看見蘇易溫柔的笑臉。 慕容感覺著蘇易節骨分明的手指在自己臉上遊走,癢癢的很舒服,每一寸撫摸都充滿了柔情,慕容陷在其中爬不起來,一切都那麽真實,但在最幸福的時候慕容總會被冷得一瞬的清醒。 醒來慕容清晰的知道,剛才那是夢,心裏有火身體卻很涼,被子枕頭都濕濕的,不知是淚還是汗,但他清醒維持不了多久又昏睡過去,繼續做夢。 慕容沒去醫院也沒吃飯,心裏燒得難受時,就直接跑去喝純淨水,喝完後直接喝自來水,有次醒來慕容就躺在客廳的地板上。 地板涼涼的,天花板上的吊燈很漂亮也很亮,慕容卻想念小屋的爛吊燈,暗暗的充滿了淡淡的歸屬感。 也不知是不是慕容前段時間鍛煉的結果,慕容就這樣胡亂搞,病居然好了。 病好後,慕容也沒去學校,那裏的安靜仿佛被打破一般,他不願再次走進,慕容就籌劃著開書吧的事。 慕容去卡裏查錢,發現裏麵居然又多了一部分錢,算算剛好是三個月批發生意的收入,慕容沒動這錢,迴家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發呆。 手機一個號碼都沒有,連韓超他們的號碼慕容也沒存,但有個號碼卻深深的印在腦海裏,慕容在鍵盤上按了刪,刪了按,最後還是沒有打過去。 慕容第二天去商場挑了個精致的盒子,將卡裝了起來,他不打算動用這錢,這錢就像他血液一樣他舍不得,將這錢存起來,就仿佛將那份感情也存在哪裏。 慕容又去買了個保險櫃,將盒子放在裏麵,看著盒子安靜的躺在保險櫃裏,慕容的心滿滿的又很空蕩,他想著躺在小屋衣櫃裏那個盒子的衣服,那是蘇易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 他賺了錢後第一件事就是將它好好裝起來,放在衣櫃裏麵,比存折保管得還好,存折慕容都是隨便塞抽屜裏。 他的心也隨著保險櫃的門關了起來。 慕容又去查了韓超給他的卡,裏麵的錢足夠他開幾個書吧,韓家對韓斌確實很好,韓家並沒紀家有錢,但他每月的生活費卻是慕容曾經的好幾倍。 韓爸還悄悄塞給他一張卡,是什麽卡慕容不用看也知道,曾經紀容超也給過給他,但他沒收。 慕容對韓爸他們沒什麽感情,但既然他處在這個位置上,沒有感情他也會負責,養二老是理所應當的,就現狀而言,慕容用他們的錢反而對他們是種安慰。 即使這樣,慕容也沒想過要用他們的錢,就如貸款一樣,他會還迴去的。 他隻是想替韓斌對他們負責,卻沒想過真正的融入其中並且無所顧忌的享受他們的愛,他們的愛也不是對他的,他接受了反而不舒服,更是一種欺騙,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慕容的生活規律相同,隻是將上課做筆記改成了在家上網查看近期股市行情,關於炒股慕容曾經也隻是小小的研究了下,掙錢他並不熱衷,當初隻因紀言學他就想去了解。 慕容投的不多,都是短期,有賺有賠,總體而言還是賺,他取用的是這個月生活費的一小部分,他並不想引起注意。 做這些花不了太多時間,書吧一時也開不起來,開書吧的錢他希望全是由他自己掙來的。 慕容做好了長期作戰的心理準備,又開始去學校上課,隻是從什麽課都上換成了隻上必要的課,去書城的時間也被省去了。 慕容迴校後,一直沒碰見林洋,或許是因為他經常發呆的關係沒注意到他。上次生病並沒讓他好起來,反而更加思念起蘇易來,經常看見一樣東西就想起蘇易。 走在街上看到類似蘇易的背影,或者穿著蘇易穿過的類似的衣服,他都會不由自主的跟上去。 最瘋狂的一次是在超市買牛奶,慕容拉住旁邊的人說:“易哥,咱們買這個吧!” 被他拉住的那個人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他,慕容後來慶幸幸好他拉住的是個男人,如果是女人,恐怕他就無辜的成為了流氓,雖然他流氓也不會對女人流氓。 路過男裝店,看見模特身上的衣服,他首先就會想易哥穿著會如何,隻要稍微滿意的他總控製不了自己不買下來。 這日子不是行屍走肉,而是跟中了魔障似的了,但慕容改變不了,至少在替蘇易買東西那瞬間,他真實的感受到了幸福。 迴到家裏,看著又一件不屬於他的新衣服掛進衣櫃裏,慕容滿心歡喜,歡喜之後卻是大片的荒蕪,很多無法填補的空隙,他無力的隻能出這麽一點點力,讓自己好受點,即使之後是更深的痛。 無論每天多累,跑多少步,做多少俯臥撐,慕容總在半夜醒來,無法安睡。 慕容將自己藏在夜幕中,將爛記於心的號碼輸入手機,卻從不撥出去,手機屏幕總散發著羸弱的光,仿佛是他給自己塑造的卑微而虛幻的幸福。 慕容過著這樣的日子,林洋其實好不到那裏去,說到底是他自己的錯。 林洋是養子,還是很詭異的養子,是不是從孤兒院帶迴來的林洋已經記不清了,但他知道他不是親生的,隻因男人無法生子,雖然總有人說他像爸爸。 林洋自己不是同,但他對同很敏感,幾乎一眼就能發現苗頭,跟超能力似的,讓他很厭煩。 爸爸和叔叔將他養大,他懷著感激卻也深埋著恨,憤怒的時候他會想他寧願在孤兒院呆一輩子,也不要和一對同性戀滿世界轉。 他厭倦這種日子,從很小的時候。 林洋內心是支持也理解著同性戀的人,可除了爸爸和叔叔,其他人他總忍不住在形容他們前加上惡心的詞,他知道那是傷害,可他忍不住,因為這個他沒少挨打。 因為總是搬家的關係,林洋沒有朋友,更加不懂得如何和人相處,爸爸叔叔總是包容著他,大多時候他口無遮攔的說錯話,兩人也笑笑當他童言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