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告狀是不用挨板子的,不過是鄉野人家敬畏衙門,以訛傳訛傳著傳著就傳成真的,並且深信不疑。王春花也知道這個傳聞,並且一直當成真的。“賠錢?說的輕巧,你上哪裏拿的出銀子,沒錢縣太爺就要關你進牢裏!”周景也不廢話,直接掏出二兩銀子砸在王春花身上。“你數數夠打你兒子多少次的!”王春花見錢眼開,竟然真去咬銀子看看真假。而地上的沈丞見到這二兩銀子臉色蒼白,這般狠揍一次就幾百文的藥錢,二兩銀子還不得把他打死。可王春花試了銀子真假後竟然把銀子揣起來了。周景也不管他往迴要道:“這二兩銀子可以給你,但你要把沈霖賣給我,其中包括他們兩個的醫藥費!”王春花轉著眼珠子,想周景哪裏來得二兩銀子,身上還會不會有更多了。她越想貪心越甚。竟道:“我已經把沈霖許給老李家了,反悔不成,除非你再給我二兩。”“四兩銀子買一個雙兒,你以為我瘋了嗎?實話告訴你,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買下沈霖,真當他沈墨幾句話就有這麽重的分量,也不想想沈墨就是一個低賤的可有可無的雙兒!我告訴你是你們老沈家好本事,教育出的好雙兒。這個沈霖早就偷偷爬了我的床,他伺候的我舒服,我現在舍得不他,手裏正好有二兩銀子才願意買下他,迴家繼續樂嗬!”“你們要是不願意賣,可以銀子還我,我去找那個李家說道說道,告訴他,他要娶的人是怎麽爬我的床的。到時候別說姓李的不肯,反而叫你們賠償銀子!”“什麽?”王春花倒吸一口冷氣,“你騙我?”“這有什麽好騙的?”周景嗤笑:“這可是雙兒最重視的名聲,毀了一輩子就完了。而且這種事騙也騙不了,姓李的隻要和沈霖圓房就知道你們騙了他!那時沈霖不僅要給他白睡後被退出來,你們還要賠償銀子,我看那時別說二兩銀子就是二百個大錢沈霖還有沒有人要!”周景冷笑:“所以最好趁我現在還對沈霖有點興趣趕緊的把人賣給我,這錢我買個姑娘都夠了!”王春花朝著沈墨和沈霖看去,見沈家兩兄弟都沒反應就知道這是真的了。不然以沈墨的性子,最疼沈霖,沈霖要是不願意,周景敢這般汙蔑沈霖的名聲,沈墨絕對會允。可現在如此平淡,想來已經知道多時。王春花暗恨,怪不得周景窮成那個樣子還同意沈霖在他家吃吃喝喝,鬧了半天,是他白給人睡。不是完璧,王春花自然不敢真把沈霖賣進李家,姓李的真追究起來,他家不但搭人還得搭錢。而且出了這麽一個不知廉恥的雙兒,他們沈家整個名聲就被毀了。他兒子名聲本就不好,在被沈霖所累,怕是那時候就是肯拿出二兩銀子卻連個雙兒也說不到了。王春花咬咬牙道:“可以把人賣給你,但銀子不夠,你還要再加二兩。”周景竟然無所謂道:“我一共就這麽多。愛賣不賣,不賣正好我去買給姑娘,現在想想還是姑娘好,還能生兒子,比雙兒強多了!”王春花自然也這麽想的,恐怕鄉下的整個氛圍都是這樣的。“行,二兩銀子就二兩銀子,賣給你了。”“還有他們兩個的藥錢也算在內了。”周景道:“口說無憑,必須立個字據。就說你們夫妻二人同意將沈霖賣給我周景為奴為婢,從此是我周家的奴仆,生死均有我周景做主。”為奴為婢生死有命均由主人家做主,以後縱然是沈霖的親生父母也幹預不得。就是打死沈霖,隻要能給出個正經名頭,沈家也無權追究。王春花還想管沈霖要養老錢或者時常打打秋風,自然不願意,但事情到了這一步,不願意很可能鬧到人財兩失。“行!”王春花同意了。“小墨,你去請個識字過來立字據。”沒想到跟來的漢子卻道:“我識字,我來寫。”很快賣身契寫好,那漢子還特別寫明,二兩銀子中還包括了沈老爹和沈丞的藥費。王春花按了手印,沈霖按了手印。周景指著沈老爹道:“還有他的!”一直蜷縮在一旁的沈老爹這才過來也按了指印。這張賣身契已經具有法律效益,隻要在送到衙門裏備案,沈霖就徹底成了賤籍。事情結束,無論是沈墨還是沈霖再也沒有瞅一眼沈老爹,都決絕地轉身就走。路上,周景就把那張賣身契給了沈霖。“這個你自己收好,出此下策我也實屬無奈。如果我不汙蔑你和我有點什麽,以今天鬧到這個地步,王春花必然要把你嫁到李家。”沈霖點頭道:“哥夫,我知道的,我不怪你,反而還要謝謝你。我已經想好了,就是一輩子嫁不出去也所謂。不過我想你說我和你有染的事王春花也不敢出去亂說,畢竟不管如何我到底是沈家人,我名聲不好,一定會連累他兒子。他兒子本就因為好吃懶做的名聲說不上媳婦,她要是再敢傳出我的事來,他兒子就等著打一輩子的光棍吧!”沒想到,一直跟在一旁沒說話的漢子卻突然道:“沈霖你很好,你一定會嫁個好人家的,清者自清,我相信你的!”沈霖愣了一下才道:“謝謝。”四人在村口分手,周景才知道那個漢子竟然是裏正的二兒子,叫王仁,在鎮上讀過幾天書。不是為了考取公明而是為了能識文斷字,以後總好養家糊口。第19章 心疼夫郎“我去請鍾郎中,你們先迴家等我!”周景轉身,剛抬起一隻腳要走,袖口一緊。迴頭看時,是沈墨。沈墨周身狼狽,衣服上下被打碎了不知道多少處,滲出鮮血,把一件不知打了多厚補丁的短打浸得殷紅。那淒慘的樣子令過往事不關已的路人看見也隻覺得可憐,而周景看了整顆心都揪在一起,隻覺得這疼及不上沈墨挨打時既痛且彷徨無助的絕望半分。周景整個人整顆心都是強壓下的暴躁,如果不是忌憚著種種現實,不能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把那家人怎樣,周景怕是已經發了狂。但這些,沈墨似乎不知。他從小生長在壓抑的環境中,小時每每被父親責打後,隨之而來的都是母親的怨懟。他便似乎以為那是所有人都該有的反應,自以為周景沿路沉著的臉,是因為他在他外出辦事時,擅自跑迴家給他惹了麻煩,又花掉那麽多銀子買迴一個‘無用’的‘拖油瓶’,才會臉上顯出不耐。因此怯怯道:“不礙的,這點傷要不得緊。今日你來得早,我其實並沒有挨多少打,往日裏的打都比這狠,忍忍就過去了。”沈墨是他的夫郎,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現在被打成這樣,他自己竟然卻覺得不打緊! 周景壓在心頭的那股火在也壓抑不住,他竟然對沈墨發怒了。“這還叫沒挨多少打?這還叫做這點傷?那什麽叫做大傷,是不是要將你打死才算大傷?”一邊一直不出聲,知道自己是禍事源頭的沈霖本安安靜靜的做個隱形人。直到沈墨被周景這般怒懟,又見他雙眼竟又赤紅了,似是要打人的征兆,自後方衝上去就要推開一步步逼近的周景。“你罵我哥做什麽,惹事的是我!要罵要打,你盡管對著我,不幹我哥的事!”然沈霖在距離周景半臂處,就被周景一把輪開。隨後他矮身抱起沈墨,大踏步進了草屋。“大哥,大哥,你想幹什麽,放開我大哥,要打便衝著我來!”沈霖爬起來,就往屋裏衝。但草門被周景在屋裏抵上,沈霖不敢亂來,怕弄碎了。他為了己身,已經使周景白白耗費了二兩銀子,在加上一頂草門就怕都被算在沈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