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接過布錘,仔細檢查了一通,又聞了聞,沒有發現什麽異樣,疑惑地看向柳媽媽,並將布錘遞了過去。

    在那眨眼之間,一直暗中注意著香蘭的柳媽媽捕捉到了她眼裏一閃而過的得意。

    柳媽媽接過布錘,細細捏了幾下,手感很好,應該是蓄了足量的上好的棉花。

    柳媽媽好似專注於手上的動作,眼尾的餘光卻“正好”瞥見香蘭的臉色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她一點一點移動手指,捏得更仔細了。

    ……

    香蘭的額角開始冒汗,牙齒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渾然不知。

    柳媽媽突然沉下臉:“拿剪子來。”

    “不要,”香蘭驚唿出聲,緊接著驀然警覺,一手掩住自己的嘴,訕訕道:“奴婢……奴婢做這個小布錘花……花了好多功夫。”

    柳媽媽沒有理會她,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剪子,小心地從中縫剪開。

    “叵”一聲,香蘭跌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下張老爺不能坐視了,再怎麽不管內院事,他也能看出事有蹊蹺,那個布玩意兒有什麽問題?蘭香要做什麽?一個丫鬟,竟敢圖謀害他才出生沒幾日的幼子?

    當小布錘被剖開,五六顆黃豆大小的紅色珠子赫然在目,散布在雪白的棉花中特別顯眼。

    “這是什麽?”吳媽媽正要伸出手去拿起一顆珠子看,被柳媽媽止住了。

    柳媽媽皺緊著眉:“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是一種叫朱紅的毒粉球,一旦受潮就會變成劇毒,中毒症狀就像吃壞了肚子,拉到脫水死去。”

    張老爺腿腳都哆嗦了,這才幾日的孩子,怎麽經得起拉肚子?這麽小的孩子招誰惹誰了?

    一手揪起香蘭的衣領,張老爺怒喝,“賤婢,竟敢謀害小主子,誰給你的膽?快說,是誰主使你的?”一個小丫鬟,害死小少爺對她有什麽好處?

    香蘭不說話,隻是不停地哭,不停地搖頭。

    令得張老爺越發氣憤:““來人啊,把這幾顆東西都給這個賤婢灌下去。”突如其來的猛力嗆得香蘭直咳嗽,臉都嗆紅了。

    香蘭一怔,跪立起來不停磕頭:“老爺饒命,老爺饒命,是……是莞姨娘,是莞姨娘抓了我的娘和小弟,逼著我這麽做的,她說這叫一箭雙雕。她還說,除掉太太和兩位少爺,老爺一定會立她做太太,等她做了太太,就抬我做姨娘,到時候生了少爺養在她名下,

    就是張家的長子嫡孫了。”

    莞姨娘?張財恕愣住了,那個柔弱善良的女子?那個在他麵前永遠柔情似水的美妾?

    更重要的是,什麽是一箭雙雕?害死辰哥兒,嫁禍旭哥兒?

    莞姨娘可是前太太(旭哥兒親娘)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她怎麽能忍心害旭哥兒?前太太閉眼前,為了自己拚命生下來的兒子,求張老爺納莞兒為妾。

    看在前太太的情分上,張老爺這些年一直都對莞姨娘相當好,隻是莞姨娘生下一個庶女後虧了身子,始終沒能如願再生個兒子,總是耿耿於懷。

    其實頭幾年,莞姨娘對旭哥兒很好的,可以說是悉心照顧。可是後來夏若雲進門,不到兩歲的旭哥兒就開始粘著夏若雲,短短半年內倆人就處得像親生母子似的,讓莞姨娘非常失落。

    嫡長子跟自己的繼妻親厚,張老爺自然歡喜,隻在言語上安慰了莞姨娘幾次,也沒放在心上。

    夏若雲為了旭哥兒的感受,也為了不會對旭哥兒疏於照顧,直到旭哥兒四五歲才停了避子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服用了太長時間避子湯的原因,一直到今年才成功懷上辰哥兒。

    這會兒想到夏若雲懷孕後莞姨娘的變化,以及那天自己把旭哥兒關進小黑屋時他大聲哭喊的“荷包沒有洞洞”、“炒黃豆吃完了,不知道怎麽又有那麽多?”、“有人推我”……

    張財恕突然一個激靈,生生打了一個寒顫,怒視著香蘭:“那日大少爺撞到太太,是不是也是你和莞姨娘搗的鬼?”

    “不……”香蘭本能地想否認,卻在對上張財恕冰冷的眸子時突然沒了勇氣,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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