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顧筱北問著吳闖,緊張的聲音都有些變了。


    吳闖似乎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麽,抿著嘴角,緊盯著她,半晌才說:“筱北,昊南哥他出事了!”


    顧筱北的心忽的跌倒深穀,呆怔了片刻,顫顫巍巍的問出:“他……他還活著嗎?”她這句話一說完,眼淚洶湧而出。


    吳闖用手揉了揉臉,艱難的開口:“昊南哥遇到了車禍,他情況很不好,一直沒有醒來,他最後……最後還念叨著你和厲熠。”


    顧筱北麵色慘白地靠在沙發裏,似乎連唿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厲昊南出事了,那個讓她歡喜,讓她悲傷,讓她愛,讓他恨的男人要不在了嗎!


    “筱北,昊南哥最後還念叨著你和厲熠,你帶著孩子迴去看看他吧!”吳闖忍著淚,低低的哀求著,他想了,如果顧筱北不同意帶著厲熠迴去看厲昊南,他就給她跪下,如果再不行,他就隻能協助等在外麵發了狠的的冼誌明,把她強行的帶迴去。


    顧筱北忽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屋裏跑去,身後傳來吳闖的聲音:“筱北,你要幹什麽?”


    她也不停腳,也不迴頭,隻是說:“我去給厲熠穿衣服,你去買飛機票吧!”


    吳闖沒有買飛機票,明磊這時候已經知道厲昊南出聲了,他也要去g市看厲昊南,他動用了自己的私人飛機,上麵坐著顧筱北,厲熠,吳闖還有冼誌明一起飛迴g市。


    飛機不停地爬升,顧筱北靠著寬闊舒適的椅背,緊緊的抱著厲熠,茫然地望著窗外厚厚的雲海,在兩個月前,她跟著吳闖,離開那個城市,離開那個男人,真地以為自己不會再迴去,她覺得自己可以放下一切,放棄厲昊南,開始的新生活,可是僅僅過了兩個月,她竟然又自動自覺地迴來了,厲昊南重病垂危,他現在到底怎麽樣了,他還能不能活著?


    顧筱北覺得自己要瘋掉了,她幾乎想要發狂般大叫,厲昊南,即使你傷透了我的心,即使你騙我千百次,這次我還是寧願你再騙我,我寧願被你欺騙,隻要……隻要你一切平安。


    飛機平穩著陸,一下飛機,撲麵而來的熱氣讓顧筱北的腦子眩暈了一下,她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眼時眼前熟悉的景象依然有些恍恍惚惚的,從冰天雪地的北國突然迴到這高溫天氣的南方,她覺得有些暈眩。


    陳家強派了人來接他們,坐進房車裏,大家都沉默不語,顧筱北的心裏仿佛被一萬隻螞蟻嗜咬著,疼痛,焦灼的讓人難以忍受,但她依然死死咬著下唇,不敢隨便的開口發問,不敢向任何人打聽厲昊南的情況,生怕聽到一點不好的消息。


    他們來的醫院還是厲昊南開設的私家醫院,甚至連那間豪華病房顧筱北都是熟悉的,但無論怎麽豪華,這裏終究是醫院,永遠帶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一行人陸續的進了病房,顧筱北站在病房門口有些害怕,不敢往裏走,她深深吸了口氣,想平複一下心情,誰知道一直緊跟她身後的冼誌明已為她想打退堂鼓,在後麵使勁推了她一把,她幾乎是踉蹌的跌進病房,正聽見被吳闖抱著的小厲熠歡欣雀躍的喊爸爸。


    vip病房寬敞明亮,房間裏有專門的空氣過濾設備,因此聞不到外麵的那種消毒水的,因為處處擺滿鮮花,反而有一種淡淡的香味。顧筱北原以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她抬頭看向厲昊南時,還是沒來由的心跳加快,站在門口,幾乎不敢再靠近前一步。


    厲昊南平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頭上,和露在外麵的肩頭上有很多傷,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一條腿好像是骨折了被打上厚厚的石膏吊著,看見大家進來,守在他床邊的安雅把氧氣罩替他拿掉,他望著顧筱北,露出一個微若遊絲的笑容。


    顧筱北看著厲昊南慘白的臉感覺眼眶發熱,但隨即看到,厲昊南身邊鮮花處處,溫馨雅致,他身邊還有美人安雅做陪,她像猛然想起什麽,臉色變了變,迴頭怒斥冼誌明,“他不沒死嗎?你跑去報什麽喪!”


    冼誌明是親眼見證厲昊南在死亡線上苦苦掙紮的人,他聽了顧筱北的話立刻炸毛了,大眼珠子一瞪,兇神惡煞的吼叫:“你再胡說八道一個試試!”


    顧筱北心中委屈,這是什麽事啊,自己當初可是被厲昊南攆走啊,現在又巴巴的自動跑迴來,厲昊南身邊還有妻子相陪的,自己這算什麽?


    自己像個傻瓜一樣,還心甘情願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了迴來,被他們這些人聯合起來騙的團團轉,真是再也找不到比自己更賤的人了,她忽然覺得羞惱,按捺不住情緒地薄怒,掉頭就往門外走。


    剛才一下子進來的人太多,躺著的厲昊南連顧筱北的臉都等看仔細,一見顧筱北被冼誌明氣走了,心中著急,可是身體的劇痛讓他絲毫動彈不得,隻能吃力地恨恨地指指冼誌明,安雅看著儀器上蹭蹭上升的心跳數字,摁著他的肩膀,說了句:“昊南,你別急,別亂動,我去跟筱北解釋。”


    大腦支配不了不爭氣的肢體,病中的厲昊南到底是沒有力氣,安雅忍著眼中的酸澀,盯著他的臉看了一眼,起身往外麵走去。


    顧筱北氣唿唿的往外走了幾步,就聽見後麵有淩亂的高跟鞋聲,接著:“筱北,你等等。”這個聲音她熟悉,是安雅。


    聽著安雅的聲音,顧筱北心中本能的湧上一陣怒氣,因為之前心中牽掛著生死不明的厲昊南,顧筱北心急的什麽都沒想,一下飛機就來了醫院,對此時的狹路相逢根本沒做好準備,可是她卻不想輸的太難看,心裏再怎麽不舒服,擺下麵子的功夫還是可以的,於是在她轉過身時,已經竭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很自然的迎視真安雅,微笑地跟她招唿:“安雅小姐,有事嗎?”


    安雅的個子比顧筱北高,站在她麵前,眼光掃過來時有著銳利的角度,她如同第一次見到顧筱北一樣,將她上上下下緩緩打量了半天,好一會,才開口說道:“顧筱北,我真的沒看出你有什麽好,也沒看出你生的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為什麽就能讓昊南哥對你這麽死心踏地呢?”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顧筱北聽著安雅話中的意味不明,冷冷的看了一眼她,說道:“安雅小姐說笑了,無所不能的人好像是你,現在的你可是正牌的厲夫人!”顧筱北說到這些時,心中一陣利痛。


    安雅被顧筱北說的也是心中一痛,即使心中對顧筱北有不滿有怒氣卻又發作不得,半晌,對著顧筱北露出苦澀的笑意,說道:“中間的好多事看來你都不知道,來,咱們找個地方說話吧。”


    “我不認為咱們有什麽好說的。”顧筱北無論怎麽強壯鎮定,她在見慣大風浪的安雅麵前都顯得有些孩子氣。


    安雅看著她的目光由凜冽轉為無奈,好一會,才放軟了聲息,“顧筱北,我承認我不喜歡你,你討厭我也是正常的,可是就當錯的全是我,你能不能有點良心,聽我把話說完,昊南哥的心裏隻有你,隻有你能讓他好過一點,隻有你能讓他快樂起來!”


    顧筱北沒想到向來強勢幹練的安雅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而且語氣是那種無法說出的淒婉,她幾乎不能置信的盯著安雅看了一會兒,隻見她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她本來想拒絕安雅的提議,可是看著她的眼神心莫名的抽動了一下,她能深切的感覺到安雅眼睛裏的哀傷與絕望。


    安雅對這一帶很熟,領著顧筱北出了醫院的大門,轉到了一個很幽靜的咖啡廳,咖啡廳裏客人很少,空氣著彌漫著苦澀的香氣。


    兩個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安雅近距離的仔細打量著顧筱北,她的臉上帶著奔波後的疲憊和憔悴,原本圓潤晶瑩的臉現在差不多變成了瓜子臉,但依然是那麽年輕,如同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她知道,這跟厲昊南曾經給她吃下的那些天價營養品有關係,也許顧筱北從此會青春永駐的。


    紅顏不老,這是厲昊南送給一個女人最大的禮物,這個認知讓安雅又從心裏泛起一股子說不清的酸楚。


    顧筱北端著咖啡杯喝了一口,說:“既然是你有話要說,我就負責聽著了。”


    安雅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顧筱北,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嫉妒,你竟然可以得到昊南哥那樣的愛!”


    顧筱北聽著安雅的話,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被他愛有什麽好,他的愛太沉重,太霸道,生離死別,肝腸寸斷,隻適合小說或者電影裏轟轟烈烈的狗血故事,可是現實生活中,隻有平平淡淡,歲月靜好的安穩寧靜才是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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