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程皺起眉頭，“幾天？” 任希硬下心腸，這才把半年縮減為十天。 魏子程卻全然沒有高興半分，“你休想！我隻給你兩三天時間。” 任希假裝暫時答應了。男人明顯一臉不滿，“早知道這樣，我就選個我們是戀人的劇本了。” 魏子程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做造型以及拍戲期間，魏子程都在認真扮演仇人的角色。隻是劇組本就不大，兩人又是需要演對手戲的演員，終究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不可能太遠。 拍完了一段對手戲，魏子程習慣性地就要和任希坐到一邊。走了半天，卻發現任希還在原地，一臉猶豫。 魏子程心中不滿，卻又不願立即離去。他假裝忘了剛才兩人的約定，十分關心道，“怎麽啦，是不是不舒服？”趁機更是伸手要去觸碰任希的額頭。 任希伸手擋住他，底氣不足，“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魏子程一僵，手非要強硬地探過去，在任希頭上吃了一把豆腐，而後一副流裏流氣的模樣，“你看，你幹脆把我當成專吃你豆腐的惡霸土匪，這樣我與你相處得更多，你對我的仇恨就越發深沉。這樣不是兩全其美。” 男人臉上分明寫著‘這樣我也可以多吃你豆腐’的得意表情。任希瞪他，“你哪一天不是在演這種惡霸。” 魏子程悻悻收迴手。終於走開，卻又像是咽不下這口氣一樣，迴頭惡狠狠道，“到時候我真的入了戲，偷偷侵吞你的家財什麽的，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任希被魏子程兇神惡煞的樣子逗笑了。他慌張轉身，不敢讓魏子程看到自己的笑容，然後被說‘看吧，你自己還不是和我一樣’。他確實愛著魏子程，要偽裝實在是太難。 休息期間，兩人就真的坐在劇組隔得最遠的角落裏。隻是即使隔得最遠，其實也不過十多米的距離。一迴頭，就能清楚看到對方的表情。對方的說話聲也是一字不漏地聽得清清楚楚。 兩人偶爾迴頭，視線碰撞在一起，任希便匆忙迴頭。 兩人在戲外一句話也沒說，在戲內卻是大段大段的對手戲。任希的表演越來越精彩，隻是越精彩，就越像那個表麵溫順，而對哥哥隻有仇恨。魏子程惱怒地懷疑，任希是不是要真的把自己當成仇人了。他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中間休息時，魏子程壓抑住自己要把任希拎過來，強迫他與自己一起呆著的衝動，終於隨著一大群人去說笑。他去外麵轉了轉，迴來時，卻正好看見迎麵走來的任希。 魏子程剛笑道，“剛還在——” 還沒說完，任希便低下頭，像是要裝作沒看見一般，轉身繞道走。 魏子程快步上前，拽住那個逃逸的鴕鳥，惡狠狠道，“我是瘟疫嗎？你躲得這麽明顯。” 任希底氣不足，“我之前都跟你說過了。” 魏子程兇狠道，“就算是仇人，見了麵也要打招唿吧！” 任希被迫抬頭，露出笑容，“你好。” 魏子程氣結，任希這幅表情，活脫脫就是戲裏麵那個報複心極強的陰冷弟弟。魏子程咬牙切齒，“好。” 任希也有些不安，“所以我說了這一段時間不要見麵。” “戲裏麵都是假的啊。你居然這也會弄混。你這家夥是不是要氣死我。” 任希低聲說，“我好不容易才騙我自己是真的，這才演得下去。現在你又要讓我承認那些是假的……” 魏子程一滯，這才放緩了語氣，“好吧，我知道新人演戲很困難。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趁早給我找到解決的辦法。我可不想突然多個什麽仇人。” 任希低聲說，“哦……” “不過，就這麽放過你，實在是說不下去。”他俯下身，狠狠蹂躪了一番任希的唇，而後看見任希目光裏又多了他熟悉的光彩，魏子程滿意笑道，“還是這樣才對。” 後麵自我幻想被戳破的任希明顯氣憤無比，瞪著魏子程的眼睛像是要噴火。 接下來的幾場戲，任希果然不太對。每次結束時，任希都滿眼怨恨地瞪著他。魏子程假裝沒看見，翻著劇本道，“不如我來給你講戲？” 任希哼了一聲，堅持遠離魏子程十米的原則不改變。 之後慢慢地，任希終於恢複了狀態。隻是兩人又迴複成除了對戲，基本沒有交流的狀況。 第45章 夜幕降臨9 隻是下午，又有一場戲被卡住了。是劇中弟弟任希強吻沈微微，最後卻被魏子程發現的那一幕。這個場景，不僅任希，包括魏子程和沈微微，三個人都不太對勁。王安給三人解釋了好多遍，並且詳細講解戲中角色的心理，甚至連可以選擇的表情，王安都替他們表演出來。隻是這三人，表演還是不太對勁。 任希與魏子程沉默不語。一旁沈微微在嘟囔，“不知道怎麽，總覺得不太對。” 王安疲憊道，“我說了很多遍了，你應該是被他們兩個的爭搶的對象，雖然深愛著哥哥，但又被弟弟不知不覺吸引，並且心理有很” “爭搶啊……”沈微微嘟囔，“怎麽我覺得我是多餘的人。” 魏子程偷笑，任希扭頭，瞪了他一眼。魏子程挑釁揚起眉，故意用深情款款的目光迴望，任希強裝鎮定，緩緩迴過頭，隻是心理卻在微微跳動。他懊惱詛咒魏子程，明知道他應該假象魏子程為仇人，還故意這樣。 王安讓三人在一起，多排練幾遍，好好找找感覺，盡快把這場戲過了。王安把三人留在休息室裏，自己去拍一些配角的戲份。 魏子程笑著衝任希眨眼睛。任希瞪他一眼，魏子程仿佛很委屈，“又不是我要離你這麽近，是王安要求的。” 任希斜睨著他。 魏子程歎道，“他是導演啊，我還能反抗他不成？” 任希冷哼了一聲。 旁邊沈微微又在重複，“我越來越覺得我是多餘的了……” 魏子程像是沒聽見，拉著任希道，“好，我們來排戲！” 任希說，“那沈微微也過來吧。這場戲我的戲份主要是偷吻沈微微。而你是發現沈微微之後，與她的情感交流。” 魏子程不滿道，“知道了知道了。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像王安了。” 這段戲，基本是在沈微微生日的時候，任希向沈微微表白。沈微微雖然一直與大哥魏子程青梅竹馬，隻是卻悄然間對幾乎隱形一般的弟弟動了心。她被內疚折磨，想拒絕弟弟，卻又被弟弟吸引。最後在弟弟任希強勢的索吻之下，她暫時忘記了抵抗。隻是這個時候，魏子程忽然進來，發現了這一切。沈微微因為內疚而哭泣，不停向魏子程道歉。整個過程，魏子程不發一言，所有心理動作全要用表情來表現。 魏子程並無言語，像是個觀眾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隻是偶爾在兩人情緒激動時，突然碰到了什麽瓶瓶罐罐，而後又讓兩人繼續，並且叮囑千萬不要注意這邊。任希與沈微微兩人顯然亂了步調，基本上已經隻是在念台詞。到任希要強吻沈微微的時候的時候，任希剛做了個靠近動作，魏子程便倒抽了一口冷氣。兩人陰沉沉地看向魏子程。魏子程狀似一臉歉疚，再三保證自己剛才是手抽筋，所以這才慌張叫了出來。三人麵無表情。一起練了大半個小時，任希和沈微微基本沒什麽進展。隻是到了魏子程的戲份時，魏子程突然進入了角色，表情和動作都把兩人嚇了一跳。 這次小排練，基本隻有魏子程達到了效果。 沈微微一臉擔憂，“怎麽辦，到時候魏子程拍得那麽好，導演肯定會對我們兩人很無語。” 魏子程琢磨，若他一人過了，到時候訓練的就是任希和沈微微兩個人。他立刻說，“你不用擔心，我到時候看你們的情況，你們若狀態不好，我也會故意出點錯的。” 任希說，“你別這樣。有一個人過總好一點。” 果然正式拍的時候，魏子程表現地比兩人還不如。王安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讓任希魏子程沈微微三人再去排練，今天沒拍過就不許離開。 任希看了一眼那邊顯然在疲倦不堪的王導，又轉向魏子程，“說了不要你這樣了。現在導演真是要發怒了。” 魏子程一邊竊喜正大光明和任希呆在一起，一邊裝出朋友的義氣模樣，“正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們當然應該同進退！” 沈微微在一旁很感動，“魏大哥，你人真好！” 這一段戲，終於磕磕碰碰地過了。接下來，任希的戲份少了很多。他坐在王安旁邊，學習別人的表演，以及看王安導演的方式。任希和王安雖然都是寡言的人，隻是偶爾聊上一兩句，慢慢地，話就多了起來。 一開始，任希的表現讓王安很不能接受。隻是任希顯然已經進入了狀態，並且有越來越好的趨向。加上任希與王安很快發現，對方都是超級工作狂。兩個工作狂碰到一起，那不是徹底的天雷勾地火，不工作到雙方累倒，豈能罷休。 兩人就劇本的討論，就說了半個鍾頭。 魏子程還在被迫扮演仇人角色。他原想兩人的戲份都拍完了，這種可惡的扮演總應該結束了吧。接下來兩人就應該迴家去，享受甜蜜的戀人生活。隻是眼看任希卸了妝，卻還在與王安討論工作。而且看兩人認真的表情，像是要不眠不休奮戰半個小時似地。 魏子程耐著性子又等了半個小時，那邊還沒有半點停止的意思，他終於忍無可忍，走過去道，“任希，我們走吧。” 兩人談論戛然而止。兩人臉上齊齊露出‘沒看見我們在談工作嗎’的表情。魏子程裝作沒看見，隻道，“我們的戲都拍完了，沒必要再呆在這裏。況且你今天很累了，應該早點迴去休息。” 任希說，“我還要過一會再迴去。你先迴去吧。” 魏子程瞪他，“這麽拚命工作，是不是有幾百萬的獎金啊。” 任希笑道，“你先迴去吧。” “我在外麵等你，你快點給我出來！” 任希隻重複，“你先迴去，我迴來再找你。” 魏子程氣勢洶洶地離去，腳步聲像一麵鼓。 與王安討論完劇本，又看著拍完了今天最後一場戲，出來時，已經是夜色濃重了。 任希裹上外套，往外麵走。手機上，有兩三條短信。應該是魏子程剛出去的時候發的。 第一條是還算得上溫柔，“任希，快點出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十分鍾後的第二條，“你再不出來就死定了！任希，我給你最後三分鍾！” 第三條，“！！！！！！” 第四條，“你完了。” 任希不由得嘴角掛起微笑。這一天的疲憊讓他整個人都緊繃著，隻是此刻，胸口卻柔軟下來，溫暖又擔憂。不知道魏子程是不是真的氣壞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他知道魏子程的不樂意，因為他自己也並不好受。隻是如今他剛進劇組，根本沒有選擇。他想，他要盡快學會在戲中變成另外一個人。這樣，就可以。現在，雖然在片場還是要保持距離，隻是，至少不在片場的時候，他要和魏子程繼續享受戀人生活。 等任希出來，已經是夜色濃重。原定的室外戲確實要拖到明天再拍。任希裹著大衣走出來，給魏子程打電話。隻是電話卻在幾米開外響起來。 魏子程正坐在跑車中，一臉怨氣地望著這邊。 任希一滯，而後笑意盈盈地走過去，“我以為你走了。” 魏子程一臉不滿，“怎麽我沒走你很失望嗎？” 任希微訝，而後眼角裏滿是笑意。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而後笑望著賭氣的男人，“沒有啊，你在這裏我很高興。” 魏子程眼睛稍稍有了笑意，卻還硬撐著不滿地臉龐，冷哼一聲，“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 魏子程扭頭狠狠瞪他，“我決定不演這戲了。” 任希迴過頭，看著眉目英俊的男人。 魏子程挑釁地看著他，“你一個人去演吧。” 任希扭過身，湊近了魏子程。彼此的唿吸碰撞到對方的臉龐，又反彈迴來。 魏子程製住任希的舉動，“怎麽，要使美人計，跟我玩這種你還太嫩了——”還未說完，任希便探過頭，碰上了他的唇。魏子程一時僵住，忘了抵抗‘太嫩的美人計’，隻讓任希毫無章法地碰觸他的唇瓣。 魏子程在心裏一一點評任希吻技的生疏。 一，目的性太明顯。 二，隻有嘴唇就這樣貼在一起不動，究竟算怎麽迴事啊！ 三，手還傻兮兮地垂在座椅上，難道不是應該雙手環著他的腰，然後整個人都纏到他腿上來嗎？做不到那種程度，休想他改變主意！ 四，外麵有人往這邊看，若告訴任希，以任希的羞澀，絕對會知難而退吧。 有一萬種理由，可是這吻卻讓他難以自持。 這樣拙劣的技巧，卻讓他顯然難以自持。他隻勉強自製了片刻，終於再也忍受不了任希小貓撓癢癢般的親吻，而後扣住任希的唇，強硬地掠奪這戀人的甜蜜。 在這激情之中，殘存的一點理智在叫囂他的全線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