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青語氣微弱:“痛,累,想睡覺。複製網址訪問 ”


    “現在不可睡,怕你一睡就把孩子睡過去了。”許大夫說。


    “不會吧,許大夫?”鄭明儼緊緊抓住大夫的手。


    許大夫鬆也鬆不開:“不急,福雲丫頭,你來給秦姑娘按摩太陽穴,直到一個時辰後再睡。”


    “明白,大夫!”周福雲立刻按摩。


    許大夫站起來:“鄭大少爺,我來幫你包紮手腕上的傷口吧,被秦姑娘咬成這個樣子,看來你這七尺男兒真是對她死心塌地了,小子。”


    “許大夫,我的傷口不打緊,自己包就行。勞煩您說下接下來雨青的治療吧。”鄭明儼亟不可待地問。


    許大夫說:“今晚剛削掉疤痕,隻巴紮,沒敷藥。你們三個輪流守著她,別讓她不慎將紗布掉下,染上髒汙。從明日開始,我會每天都來看她的恢複情況,接下來是傷口長肉的日子,要很長一段時間,你們都要有耐心。晚了,我要迴去了,大少爺。”


    “鄭安,送許大夫。”“是。”


    秦雨青看見鄭明儼手腕上被自己咬的一道道牙印,問:“疼嗎?”


    鄭明儼用袖子遮住手腕,說:“疼,但疼在這裏。”鄭明儼指著心髒處,簡短的話語將自己的愛意完全表達出。


    秦雨青在鄭明儼三人的輪流照顧下睡了一夜。


    第二天,許大夫來後,觀察秦雨青的傷口:“嗯,不錯,一夜之間,血止住了,新皮膚生長跡象已現,但這幾天不能用藥,待皮膚肌理長到一定程度後,再用藥。”


    鄭明儼期待著說:“我會等那天的,不管多久。”


    這樣,許大夫天天來給秦雨青看迴複情況,換紗布。然後,秦雨青和鄭明儼各自念書。鄭安和周福雲幹活,並打鬧著。


    相隔不遠處的臥房,也就是鄭明儼臥房兼婚房,董友姑寂寞地坐著,聽著不遠處的歡笑打鬧聲,更是寂寞,可出身大家的身份讓她維持自己的尊嚴,在誰麵前都絕口不提鄭明儼的冷淡。可她不知,鄭明儼隻有一顆心,把近在咫尺的她給忘了。


    大夫人一直關心著鄭明儼的新婚和舊愛,問撈月:“明儼和友姑有消息了嗎?”


    撈月不安地迴答:“大少奶奶日夜獨守空房。去探視大少爺的人說,大少爺和蒙著麵紗的秦雨青每日念書,秦雨青一直在請大夫,看來這臉傷是愈發嚴重了。”


    大夫人心裏開心,嘴裏鼻裏都來氣:“明儼居然和這爛臉的秦雨青日夜念書都能呆得住。董友姑也太矜持了,把明儼給奪過來啊!她才是正房嘛!真讓我傷透腦筋。老爺交代我要讓他們夫妻兩好起來,可到現在明儼竟然還沒與友姑圓房!”


    過完了小年,很快就正月三十了,許大夫這天也來秦雨青:“新皮膚正在漸漸生長中,今日開始,可以敷藥了,以後便可兩日一次,三日一次。我會看著秦姑娘的恢複情況來安排敷藥的時間的。”


    許大夫敷好藥後,鄭明儼說:“鄭安,將年禮送給許大夫。”


    鄭安端來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一看:兩根金條。又端來一個三尺高的景德鎮大花瓶。


    許大夫不肯收:“鄭大少爺,你付給老夫的醫藥費已足夠了,這是?”


    “這是我和雨青的一片心意,”鄭明儼誠懇地說:“這一個月來,你對雨青的治療無微不至,細心有加,才讓她恢複地這麽快,擺脫了那塊讓她痛苦不堪的烙傷疤。這金條就當我鄭明儼贈給許大夫孫子孫女的壓歲錢而已。”


    許大夫擺擺手:“別寵壞孩子了。鄭少爺,說實話,我做了半輩子的外傷大夫,所有的燙傷,燒傷,烙傷病人都是等結疤後就不再治療了,隻因受不了削疤時的疼痛。秦姑娘是唯一一個接受老夫的削疤手術並逐漸恢複的病人,而且她是個孕婦,為了孩子,在削疤時連白酒也沒喝。老夫敬佩不已。秦姑娘,這次大難過後,必有後福。”


    “願你我都如此,許大夫,可雨青對你不知以何言謝。”秦雨青說:“明儼的金銀瓷器這些俗物隻怕會玷汙了你的醫德。可我們也拿不出什麽來感謝你,隻好以俗物謝雅德,還請您別辜負我們的一片心意。”


    “秦姑娘好好休息,別說了。心意我領了,禮物我不會收的。老夫要迴去吃年夜飯了,先告辭了。”許大夫跑著說。


    “鄭安,把金條和花瓶送到許大夫的醫館去。”鄭明儼說。


    晚上是鄭家的年夜飯,鄭安和周福雲準備好了一頓豐盛的。但鄭明儼想和家人一起吃,以彌補小年夜那晚的缺席。他見周福雲和鄭安兩人有說有笑,怕秦雨青寂寞,便說:“一起去吧。”


    “可我戴著麵紗。”秦雨青說:“萬一他們又笑話我、、、、、、”


    “大年夜的,沒人說這些話。”鄭明儼說。


    確實沒人嘲笑秦雨青戴著麵紗,但是迎麵而來的是各種鄙視的目光。大夫人對鄭明儼帶著秦雨青入席是極度不樂意,但又不便直接將秦雨青趕走,免得神魂顛倒的鄭明儼又當眾大鬧建安廳。


    鄭飛黃對秦雨青的意思現在很複雜,連他自己也弄不麵白了,她已是兒子的女人,懷著自己的孫子,自己還對她如此憂心忡忡,難道就是為了曾一時糊塗對她犯下的錯而恕罪嗎?


    今夜大年夜他還是隨了他夫人的意思。大夫人把飯席的主角放在董友姑身上:“今夜的年夜飯我們鄭家迎來了一位新人,就是新媳婦,友姑。”


    鄭明儼想說“大娘,還有雨青呢”。


    但他的話被大夫人壓下去了:“友姑,這些菜多是你喜歡的,盡量多吃點,養好身子,將來好為明儼生兒育女。”


    大夫人故意對董友姑好,讓秦雨青產生不滿,以後就看她們爭鬥地兩敗俱傷。


    二夫人也忙著給董友姑夾菜:“友姑,這話是真的,給娘添個孫子孫女,娘都喜歡。”


    秦雨青想起二夫人也曾這樣對待過自己,可如今自己三個月的肚子在她麵前卻被視而不見。


    鄭飛黃今夜覺得自己不便與鄭明儼多說,因為他帶著秦雨青,怕冷落了董友姑。他就為了家族利益,與董家的關係,對董友姑說:“友姑,在鄭家哪裏不好,不舒適,就與爹娘說,爹娘給你一切安頓好。”


    董友姑一一致謝:“爹娘和明儼對友姑都關照有加,友姑在此有如在自家溫馨舒適。倒是爹娘的倍加關愛讓友姑受寵若驚。”


    秦雨青這邊,隻有鄭明儼給她夾菜,什麽是可以吃的,不可以吃的,鄭明儼都照著許大夫所說,夾給她吃。


    大夫人見這樣,便推推鄭飛黃,鄭飛黃不想多說,他隻覺得明儼對雨青好,就是他想看到的,他隻像樣地咳了兩聲:“明儼。”


    鄭明儼知道鄭飛黃的意思:“爹,明儼給您敬酒。”


    然後鄭明儼給坐在自己右邊的董友姑夾菜,說:“友姑,你這些日子還好嗎?”


    這才是董友姑想要的:“明儼,友姑就盼著你學業有成,光耀門楣。至於友姑自己,在明儼的事業麵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桌麵上觥籌交錯,相互問好,吉祥如意的話連篇不絕。眼前,耳邊都是笑聲喧嘩,熱鬧非凡,秦雨青卻倍感孤獨,寒冷。但又不能餓著孩子,她輕輕掀起掀起麵紗,吃飽飯後就起身離去。


    她既沒有向鄭飛黃夫婦問好,也沒有道別,眾人都順著老爺夫人的意思說:“沒教養的丫環。”


    秦雨青離席,鄭明儼也坐不住,走到二夫人身邊說:“娘,幫我照顧一下友姑,兒先走了。”


    然後對鄭飛黃夫婦說:“爹,大娘,明儼已飽,就先告辭了,各位娘,弟弟,妹妹,請慢用。”


    “明儼,你吃飽了就帶著你六弟玩一會不行嗎?”大夫人說。可鄭明儼已經出去了。


    麵對鄭明儼這樣不顧禮數,桌上有氣的人隻能把氣埋在心底,臉上強顏歡笑。


    鄭明儼哪都沒想,徑直去了樂山別院。秦雨青在池邊折紙船,鄭明儼輕輕走過去,可秦雨青還是聽到他的腳步聲:“明儼,你來了。對不起,我中途離席,怕是不妥吧?”


    鄭明儼問:“沒事,我知道這飯桌上你不開心。雨青,你來到蓮池邊折紙船做什麽?蓮池的蓮花都已凋謝,毫無觀賞可言。”


    “折紙船給我的雨虹妹妹,陪她過年。我們是因為家鄉陝西旱災才跑出來逃荒,所以雨虹特別喜歡有水的地方,可以劃船。明儼,雨虹已過世,你若覺得這大年夜說她不吉利,就先迴去吧。我在此陪她。”秦雨青想著妹妹說。


    提到秦雨青的妹妹秦雨虹,鄭明儼就想起患有癇症的她自殺是因為喝了羊肉湯,而那一大罐羊肉湯是不明就裏的他替雨虹買的。鄭明儼一直在自責:雨虹妹妹,你是自盡而亡,可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就算我沒有深戀著你姐姐,也會好好照顧她,來贖我這無法彌補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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