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袁家煮了江叔送的秈米,阿誌和邱玉蟾吃得最多,因為阿誌在長身體,特能吃,邱玉蟾則邊吃邊:“這就是秈米嗎?我家鄉從沒見過,我也隻聽過,沒吃過。這真的是大明最好吃的米飯,趁今天多吃些。請家別嫌我今天吃相難看哦。”


    袁崇煥呢,一直在給袁夫人夾菜,還幫她盛飯:“阿丹,平日裏餓著了,今天多吃些。別讓這幫熊孩子們都搶光了。”


    袁夫人忙:“阿煥,你一大男人,怎麽給女人盛飯,像什麽樣子?”


    袁崇煥不講麵子:“我袁崇煥對不住你,讓你吃太多的苦頭,還要照顧這三個孩子。盛飯算什麽,以後咱天天吃秈米,我天天給你盛飯。”


    “瞧你,咱們都四十多了,話怎麽像年輕時候了?”袁夫人像吃了蜜糖一樣心甜。


    邱玉蟾看到袁崇煥對他夫人這麽好,而自己從未受到過他這樣的待遇,懂得詩書禮儀的邱玉蟾也不免醋意大發,隻是不能,但臉上表情顯露無遺。她想:以前鍾不渝和田秀英出現在袁大人麵前時,我一都不吃醋,而今,麵對袁夫人,實在難壓醋意。


    晚飯後,袁崇煥找到邱玉蟾,邱玉蟾想躲,袁崇煥拉住她,快速地:“你別躲,我不是來找你聊天,是請求你一件事。”


    “袁大人請。”邱玉蟾很有禮數地迴應。


    袁崇煥今日一直為袁夫人過苦日子得胃病的事而心痛不已:“邱玉蟾,在下袁崇煥懇求你平日裏幫幫我夫人。她平日裏做莞香料累死累活也賺不了幾個錢,又累又餓,還出了胃病。請你教她生意經,讓她多賺錢,別再累,別再餓,更別讓我這個夫君沒有盡到男人的職責。”


    邱玉蟾低頭:“袁大人的對,玉蟾照辦。”


    “誒,玉蟾,你怎麽那麽生疏?”袁崇煥問。


    邱玉蟾走了:袁大人夫婦心懷彼此,都不願給對方添麻煩,是真正的珠聯璧合,鸞鳳齊鳴。我邱玉蟾憑什麽介入他們,就算做妾也不行。袁大人,等著,咱們痛苦地訣別︾≌︾≌︾≌︾≌,<div style="margin:p 0 p 0">吧。


    日後幾天,邱玉蟾照袁崇煥的,晚上教袁承誌讀書,白天陪袁夫人去街市做生意。


    一天,袁夫人拿著一些頭飾給邱玉蟾:“這些都是些便宜貨,玉蟾可別嫌棄。”


    邱玉蟾感激地:“玉蟾感恩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呢?袁夫人送我這麽多頭飾,都是玉蟾很少見過的,多謝夫人。”完邱玉蟾戴上一個。


    “玉蟾,聽阿煥你父母雙亡,孤身一人,想家了吧?”袁夫人趁著邱玉蟾開心,問了件傷悲的事。


    邱玉蟾沒有落淚:“袁夫人待玉蟾就像家人一般,夫人的孩子更像是我的學生一樣乖巧,聽話。你們的天倫之樂,驅散了玉蟾心中的思念之苦。”


    袁夫人聽到這話,自然笑了:“誰不知道孩子調皮,特別是阿誌這個搗蛋鬼。迴想起來,他是我和阿煥剛到福建邵武時出生的,喜得子的阿煥特別開心,在福建為官也做得盡職盡責。卻沒想到阿誌和他時候一樣調皮,不愛念書。這些天,多虧玉蟾對阿誌的教導,讓他對念書有了些興趣。不過玉蟾,你我們的天倫之樂,驅散了你心中的思念,我隻怕勾起你不快樂的迴憶啊。”


    “夫人怎麽這麽呢,玉蟾不是那種心胸狹窄之人。”邱玉蟾向袁夫人解釋。


    袁夫人誠懇地對邱玉蟾:“玉蟾,開玩笑你還當真。我隻想感謝你這段時間對阿誌的教導,也謝謝你曾經那麽多年為奴為婢地照料阿煥。”


    邱玉蟾:“夫人,綿薄之力,不足言謝。何況袁大人也幫過玉蟾不少。”


    袁夫人意味深長:“誰能有如此綿薄之力啊,一照料就用盡了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華。玉蟾,記得,有什麽想吃,想喝,或是有什麽心事,都告訴我。一切都有我給你做主。”


    邱玉蟾不知袁夫人何意,便推辭:“袁夫人,你給玉蟾一席落腳之地,足矣。玉蟾沒有奢求。”


    此時,袁崇煥走了過來:“今年過年,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比曾經在職時愜意不少。”袁崇煥以為邱玉蟾會因為這句話而數落他,沒想到邱玉蟾什麽也沒。


    袁夫人卻:“阿煥,忙了一陣子,過來聊天吧。”


    “袁大人好。”邱玉蟾起身行禮。


    這讓袁氏夫婦很不自在,袁夫人:“玉蟾,最近你為什麽一直對我倆這麽生疏?”


    袁崇煥也:“玉蟾,你坐下吧。”


    “是。”邱玉蟾以為袁夫人會一起坐下聊,便照袁崇煥的坐下了。


    袁崇煥問袁夫人:“剛才聽到這邊笑聲一陣陣,把我給引過來了。有什麽開心事,阿丹,來聽聽吧。”


    袁夫人迴答:“就是跟玉蟾談談孩子們的事,謝謝她給咱們的阿誌做女先生。比你這個當爹的還用心呢。”


    “是嗎?玉蟾,那你有沒有與阿誌談論國政,軍政之事呢?將來他會成為七尺男兒,這些應該懂。”袁崇煥問邱玉蟾。


    邱玉蟾顯得局促不安:“袁大人,阿誌才九歲,我隻是教他詩詞、練字。”


    袁夫人打破了邱玉蟾的不安:“阿煥,你又是軍事,國事。我可插不上話,去看看孩子們去。你們聊吧。”


    袁崇煥:“阿丹,你也聽聽,多些見聞。”


    “我一天都忙不過來,操不了那個心。對了,陪玉蟾姑娘聊聊,免得她想家。”袁夫人完還雙眼示意袁崇煥什麽,袁崇煥明白了。


    “夫人,玉蟾也去看看孩子。”邱玉蟾想再次避開袁崇煥,但被袁夫人按住坐下,袁夫人:“你也好好歇歇。”


    於是,隻剩下邱玉蟾和袁崇煥,邱玉蟾看著下玄月,袁崇煥看著邱玉蟾:“方才有有笑,怎麽一時不話了?”


    我不能在這個沒有結果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更不能讓袁大人也陷進來,邱玉蟾想著,於是避開情話,專講政治:“袁大人方才問玉蟾有無向阿誌講國政,軍政之事。玉蟾正想請教袁大人,如今天啟帝病重,且膝下無子,皇位繼承與朝政形勢變幻莫測,難以預料,不知這話可否講給阿誌聽?”


    袁崇煥見邱玉蟾有意避開納妾之事,真的談論國事,有些鬱悶,但又不得不迴答:“事關朝廷要事,阿誌恐怕不懂,還是別跟他講。玉蟾,我們、、、、、、。”


    邱玉蟾搶著:“那玉蟾就談談自己的愚見吧。天啟帝一生沉湎於木工,天下皆知,本無可厚非。但他身居皇位,此興趣便是怪癖,當批判。他至黎民於不顧,政權落入宦官之手。所謂國有長君社稷之福,天啟帝盛年患疾,命不久矣,朝政恐有風雲變換之兇兆。”邱玉蟾責罵了一頓天啟帝。


    袁崇煥隻好先將想的話藏在心裏,跟邱玉蟾談政治:“玉蟾對天啟帝的批判都是民眾敢怒不敢言之詞,的很對。而“國有長君社稷之福”卻不然。嘉靖爺在位將近一甲子,可謂長君,卻癡迷於煉丹長生,至朝政於一側,落權利於貪官嚴嵩。皇權昏聵,吏治**,導致財政空虛,武備鬆弛,江河失修,匪患頻出,社稷幾近崩潰邊緣。萬曆爺在位時,我們也都已出生,都看到了,他在位四十七載,亦可謂“長君”,年少時首輔張居正殫精竭慮,審時度勢,更化宜民,一掃嘉靖時期的**局麵,大明稍顯中興之像。而張居正歸西,萬曆爺無力與內閣閹黨抗衡,又怠政,幾十載不上朝,再次置國於政事糜爛,綱法不具,宦官弄權,積重難返之地。可見治國在德不在鼎,國君在賢不在長。大明需要明君,賢君。”


    邱玉蟾見袁崇煥論政論得有理有據,便隨意誇讚他:“袁大人以前幾任國君論當今時政,切中時弊,句句箴言。可見袁大人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不在其位亦思其職。忠孝仁義皆存。”


    袁崇煥無奈:“隻恐報國無門,唯留此浮生半日之閑。”


    邱玉蟾暗笑,終於將袁崇煥的心思引入到政事中了:“袁大人無意道出深藏心底之念。玉蟾請問袁大人,若明君再現,袁大人是否願意重返遼東施展抱負?”


    袁崇煥義憤填膺:“若果如玉蟾所言,不必等明君下詔,我袁崇煥會像天啟二年覲見皇上一樣,毛遂自薦,鎮守關內外,蕩平清軍,興複遼東。”


    袁崇煥的慷慨激昂,邱玉蟾再次激起他的鬥誌:“袁大人,君子之言,如劍蒼穹。此刻,玉蟾聽到了你的誓言,還有一彎玄月。袁大人爽言於玉蟾無礙,切莫失信於月亮。”


    袁崇煥看著言辭懇切的邱玉蟾:“你總能誘我出心中隱匿之言。”


    邱玉蟾平靜地:“袁大人忘了鄱陽湖上與錢龍錫一番忠君愛國的誓言,玉蟾已銘記心中。想必袁大人比玉蟾記得更深刻。”


    袁崇煥搖搖頭,會意地笑了:“不,知我者玉蟾也,你看懂了我,我卻未完全看懂你。”


    “袁大人怎麽越越迷糊,弄得玉蟾都不知何意。玉蟾該去看阿誌念詩習字了,不奉陪了。”邱玉蟾找個完全過得去的理由迅速離開。


    “玉蟾,我、、、、、、”袁崇煥真正想的話卻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一人留在院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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