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端實在想不通為何慧劍對慎覺仙人一事這麽關心:慧劍是鬼,慎覺是仙,他們會有何關係呢?或許,慧劍是覺得,我韓雲端也是鬼魂,不宜與仙人來往。隻能如此解釋了。已向慎覺保證不再相見了,就不會再見麵了。我還是先去看看楚心沫吧。


    在貽福殿內殿,韓雲端看著睡覺的楚心沫,要記住她的樣子,這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被自己作為替身,載體,直到現在,有十年了,要好好看看她的樣子。


    真可愛,雖是癡傻兒,但若父母在世,一定會照顧她終生,安置好她一輩子。


    韓雲端手握那個盒子,想給楚心沫吃下去。可刹那間,眼前浮現出相宜長公主的樣子,以及她對自己的最後一句話“不要讓心沫今生白活”。


    現在心沫已是貴妃了,也不算白活。而相宜長公主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麽呢?如果讓心沫這樣坐在貴妃的位子上,那有何意義,實際上的貴妃始終是我韓雲端。那麽心沫就是一個被我操縱的木偶,還是白活了。或許,相宜長公主的意思是,要讓心沫享受人間一切?那就包括男女之情愛,可是,心沫和皇上始終是甥舅關係,怎可有男女之愛?


    韓雲端左思右想,還是不可為了自己的私欲,而讓楚心沫服用這拔苗丸,與皇上鸞鳳和鳴,那樣的話,就是罔顧天理倫常。


    罷了,反正自己是鬼魂,不可能與皇上有魚水之歡,那一私欲,就算了吧。韓雲端扔掉了木盒,迴到楚心沫體內,做迴了十歲的楚心沫。


    繼續做迴了十歲的楚貴妃,那就繼續她的責任:抑製宮中侍女的不良行為,當讓這也隻能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當然更重要的是不時問候宮中兩個有孕的侍女。


    皇上在她的各種勸阻下,常去星河齋陪蘇蘇,所以心沫隻有個相當耀眼的貽福殿,隻有她一人而已。她唯一的樂趣就是去看看兩個有孕的侍女,看看她們的孩子什麽時候來到這世上。去的最多的地方是星河齋,她也看地出蘇蘇有不歡迎,但她不介意。


    一日,心沫很晚才去星河齋,臨近裏屋,她聽到的是皇上和蘇蘇想要你情我願的聲音。


    她受不了了,一路跑迴了貽福殿,去找那個木盒子,那個裝有“拔苗丸”的木盒子。她發瘋似的找,哭想著:我不願隻呆在這個十歲的身體裏,我要像本來一樣,與皇上同年生。


    心沫已將倫理丟在身後了:我隻求在世的一恩愛,而不是僅僅在夢中的迷糊享受。


    打開盒子,一顆的藥丸在眼前,實在沒有什麽奇怪,心沫不顧一切地吞下。吞不下,就倒了一杯水,咽下。


    可身體還是沒什麽反應,心沫就等待,等待著。一炷香,她感覺全身開始痛,隱隱作痛,漸漸地,開始如千萬蟲子咬。心沫痛地在地上打滾,感覺那痛應該是蛇換皮的那種痛吧。


    她體內的韓雲端,此刻可以離開楚心沫的身體,但她不願,咬緊牙關:我不能讓這個孩獨自麵對這拔苗助長的痛苦。


    星河齋裏,皇上得到消息:“稟皇上,貴妃娘娘似有異症,疼痛地翻滾在地,眾太醫皆不知為何。”


    “怎會如此?心沫的病痛,向來緩慢,怎會這樣痛?”皇上不解中,穿好衣裳,去貽福殿看楚心沫。


    蘇蘇對心沫是感激和不滿並存,但現在全是擔心,也就跟著皇上去了貽福殿,看望楚心沫。一路上,她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我對楚心沫到底持什麽態度呢?想想她以前待我那般好,希望她沒事。


    貽福殿裏,宮女們已將楚心沫抬到了臥榻上。心沫還在掙紮著喊痛,全身冒汗。冬天裏也冒汗,還真奇怪。太醫們束手無策,隻有指揮宮女們:“貴妃娘娘冒冷汗了 ,怕中寒,趕快蓋被子。”


    “是。”宮女照命令。


    皇上在旁急地束手無策,他自己也不懂醫術,隻得太醫們:“你們,一個個,怎麽就無法解除貴妃的痛?都是大鄭國四方名醫,都學了些什麽?”


    “皇上,奴才們給貴妃把脈,並無異相,難斷定貴妃的痛之何為啊。”太醫確實為難。


    皇上又隻著宮女們:“你們,你們是如何伺候貴妃飲食的?有沒有試毒?”


    “皇上,奴婢都是按規矩伺候的,沒有一紕漏。”宮女們都跪下了。


    “沒有紕漏,貴妃痛成這樣,叫做沒有紕漏?”皇上對著宮女就是一個掌。


    “皇上,還是先看看貴妃如何吧。”蘇蘇拉走皇上,一是不喜他打人,二是她此刻對楚心沫的痛苦好可憐:這個貴妃,心思挺好的,在貽福殿裏好生供著,應過地快活才是,怎會病痛不斷呢?


    楚心沫疼痛地喊聲裏有一絲淡啞的:“皇上。”


    皇上立刻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心沫,朕就在你旁邊,別怕。告訴朕,你怎會如此疼痛?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楚心沫痛地無法解釋什麽,隻是盡力喊著“皇上別走”。


    這種情況下,就算楚心沫趕,皇上也不會離開的。


    奇跡終於出現,皇上感到楚心沫的手在變大,慢慢地,看她的透,四肢,身體,都在生長。在場的眾人,有貽福殿的所有太監宮女,宮裏所有太醫,可都目睹了這一切。


    楚心沫的頭在變大,臉型五官未變,但已是成人的頭了。身軀在長,長寬都在長,四肢變長了。眼見她的被我已蓋不住她了,因為她的雙腳已伸出被窩了。


    太醫們都言:“神奇,太神奇了。”


    皇上看著,不知如何心情,隻覺得奇妙。心沫終於不痛了,也不再冒汗了,欣喜笑著問皇上:“皇上,心沫感覺,長大了,是不是?”


    “是的。”皇上還在模糊中:“心沫,這是怎麽迴事?”


    “皇上,心沫把圖奇國進貢的‘四香丸’當糖丸吃了,結果就這樣。”楚心沫撒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謊。


    這裏道圖奇國,就是之前想要進攻大鄭國的三國之一,在楚心沫引導皇上的“遠交近攻”策略下,三國已全軍覆沒,各自和大鄭國簽訂了“邊境條約”,從此,三國為大鄭國的附屬國,年年向大鄭國進貢,大鄭國給予他們的好處則是:保護他們的安全,在他們受鄰國威脅時,派兵相助。


    所以,三國之一的圖奇國進貢的物品裏,有一滋補丸,名為“四香丸”,實際是有奇香,令人心醉,用作貢品也不錯。雖有稍許滋補作用,但沒什麽神奇,而心沫則謊言自己吃了“四香丸”,已掩蓋她這令人難以解釋的增長。


    太醫們看楚心沫沒事了,也探討他們的看法:“皇上,圖奇國所進貢的‘四香丸’乃由‘申椒、菌桂、江蘺、揭車’四味香草經過九道秘密程序煉製而成,其滋潤功效神秘。卻不想在貴妃娘娘身上有如此奇異的功力,實乃妙哉。”


    “好了,別那些醫藥了,快來給貴妃把脈,看身體如何。”皇上在意的還是心沫的健康。


    太醫過來把脈後,拱手稟告:“皇上,貴妃的脈相如同從前虛弱,隻需飲食營養得當,即可無恙。”


    “既然如此,各位太醫,就先下去吧。”皇上想仔細看看心沫現在如何了。


    蘇蘇過來,向楚心沫行禮,感覺這個長大了的貴妃不同以前,自己行禮也謹慎些了:“貴妃娘娘,請容臣妾為你看望身體如何。”


    “好。”楚心沫欣慰答道:蘇蘇,現在,我可以是你真正的姐姐了,你可要一定明白姐姐的對你的期望啊。


    蘇蘇將楚心沫的被子掀起,隻見全身已是成人,原來的貴妃衣裳都因身體的瞬間增長而被捅破了。“貴妃娘娘,恭喜,可換一身新衣裳了。”蘇蘇賀喜著,但心裏的滋味卻是萬千:皇上一直寵著貴妃,在等待她長大,為皇家生子,如今,她長大了,那皇上會不會將所有的愛都給予貴妃?我呢?雖不去奢望,可心裏的那期望,總是難以抹去的。


    楚心沫經曆這一瞬間的痛苦後,得到這樣的結果,特別欣喜,沒有注意到蘇蘇的情緒變化。


    她立刻叫晚春拿來鏡子。晚春本是楚心沫派去保護蘇蘇的,現在蘇蘇被封為昭儀,也不會招來什麽暗算了。晚春又迴到了楚心沫身邊。


    楚心沫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果然是個成人,她左看右看,自己終於可以用成人的語氣在皇宮話了,笑問:“皇上,你看心沫現在好看嗎?”


    楚心沫長大的樣子,就是她的身體之母相宜長公主和父親楚華年的女兒,是一華麗秀彩的美人。不過,細看,她的相貌,繼承了相宜的端莊秀麗,卻沒有雲端和蘇蘇的美。


    不過此刻,皇上心裏卻隻有她,撫著她的頭:“朕的心沫長大了,以後,要幫朕做的事就更多了。”


    蘇蘇知趣:“皇上,幾日貴妃遇這奇異事,是皇上的喜事。蘇蘇想,貴妃經曆了難忍的痛才或得這般開心,皇上心裏,想必是要留在貽福殿陪伴並安慰貴妃。蘇蘇這就不打擾了。”


    蘇蘇淺笑著離開,路上,她念著:成人的身體,孩的靈魂,貴妃以後不知會如何管理宮廷。


    可她不知,楚心沫在聽到皇上那句“朕的心沫長大了”之後,並不開心。她無力起身,看著頭:我吃盡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頭,成了一個女人,可是在皇上眼裏,卻還是他的貴妃楚心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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