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後確實被皇上這話給氣著了,但相宜之死,已足夠讓她高興至極了,暫且不管皇上的氣憤,先處理掉楚心沫再。


    按大鄭國的規矩,父母哪一番去世,兒女都要守孝三年,已婚者,三年內不可娶妻納妾,未婚者,三年內不可婚嫁。那麽楚心沫就必須為相宜長公主守孝三年,若是皇上敢為了楚心沫而違背這條戒規,那麽,看他怎樣以身作則管製天下。


    有了這樣強大的規矩做後盾,徐太後有詞,不看楚心沫一眼:“楚國夫人,你的娘親去世,哀家甚表遺憾。”


    “皇上,太後,心沫的娘親去世,心沫當為娘親守孝三年,就此拜別皇上,太後。”楚心沫走到皇上麵前,向他行跪地抱手俯首大禮,然後迴頭。


    皇上沒有看到她離去後垂淚的眼睛,現在他也攔不住楚心沫的離開皇宮了。三年呐,三年之內,一切都會有變數,到時,心沫還會安全地存在於世上?沒有心沫的這三年,就沒有夢境裏的雲端,朕又該怎麽過?


    他恨無處,那是他生母作的惡,他能殺了她嗎?


    楚心沫本來是想要每夜與皇上在夢境裏情意綿綿,白天為他解憂,助他處理國事,但現在,相宜長公主是因自己而被徐太後害死,自己不可再自私地留在皇宮,享受聖寵。必須以相宜長公主女兒的身份,為她守孝。


    心沫迴到了生疏了的楚平伯府,就是她這個身體出生的地方,裏麵白布飄蕩,飄著相宜長公主的淒慘。


    楚平伯帶著三個女兒:楚心湲,楚心涓,還有楚心沫。一起跪在相宜長公主的棺木前。


    心沫痛心極深:相宜長公主,你是因我而死,我該如何贖了這罪孽呢?皇上她需要我,三年內,他會怎麽樣?我斷定他不會變心,可是我怕沒有我在他身邊,他會做錯事,他的後宮會一團糟亂,被利己不利人之人所控。相宜長公主,我該怎麽辦?


    皇上已親自來到楚平伯府上,帶了太監宣旨:“聖旨到,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冊封相宜長公主為鎮國長公主,冊封楚平伯為楚平候,欽此!”


    楚平伯不顧儀表,淚水連連:“謝皇上冊封,但請容臣大膽,人已去,冊封有何意?何況相宜本不在乎名分。”


    “姐夫,朕知道相宜姐姐的寧靜性情,但朕能為她做的,就隻有這些了。”皇上這幾日,沒有上朝,一直在懷念中度過,難掩失去親人之痛。


    楚平伯拭去些眼淚,出他今生最後一段話:“皇上,你還可為相宜做一件事。相宜曾向你請求,若百年之後,葬在臣的家鄉清州,臣以死,請皇上應了相宜的請求。”


    楚平伯完,向著相宜的棺材奔過去:“相宜,為夫無能,讓你紅顏早逝,為夫來陪年,天上人間地下,永結同心!”


    一個撞頭,楚平伯,現在是楚平候了,死在妻子相宜的棺材前。


    “爹爹!”楚心湲,楚心涓立刻跑過去哭喊著搖著父親的遺體,楚心沫也過去了。


    幾日之內,三個女兒接連失去母親,父親,這打擊太大,楚心涓暈了過去。


    皇上痛惜之餘,責怪:“姐夫怎可拋下女兒,不將這三個女兒撫養成人?”


    可楚平候已不能迴答了。


    楚心沫請求:“皇上,我爹已提出請求,將爹娘的靈柩遷至清州,還請皇上準許。這是心沫的爹娘共同的心願。”


    “好吧,朕就準了相宜姐姐這個特例。”皇上坐下,看著楚心沫:“心沫,你如何?”


    “迴皇上,既然心沫爹娘的靈柩都要遷往清州,那麽心沫作為女兒,自當迴清州為爹娘守孝三年。”楚心沫哭泣著,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著。


    皇上想留下楚心沫,但天下人都看著呢,徐太後就以此事為把柄,牽絆住了皇上。皇上不得不忍痛答應了楚心沫:“好,鎮國長公主和楚平候的靈柩,明日啟程,迴清州。其女兒楚心湲,楚心涓,楚心沫三姐妹由楚平候的父親撫養成人。長女楚心湲繼承鎮國長公主之位,將來招婿,其夫婿繼承楚平候之位。就此告別。”


    皇上為相宜的女兒安排好了一切,好讓她安息,可同時,她又不舍楚心沫,看看她,根本不看自己,皇上自責:難道心沫是責怪朕沒能保護好她的娘親?


    第二日,相宜和楚華年的靈柩啟辰返鄉。皇上去送了一程,送相宜此生最後一程。也看看心沫,可心沫始終未看自己一眼。


    皇上抓著心痛,卻看到心沫迴望了一眼,皇上不知那是什麽意思:到底是責備,是不舍,還是仇恨?


    不管怎樣,楚心沫已隨著兩個名義上的姐姐,迴到了清州,見到了楚華年的白發雙親,哭地稀裏嘩啦的。


    楚心沫三姐妹喊了一聲“爺爺奶奶”,然後又是抱頭痛哭。這痛苦,不知要多久才能被時間衝淡。


    楚心沫對這“爺爺奶奶”也是簡單地稱唿了,行禮了,然後是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堅持在夜裏為楚華年和相宜守靈。


    她想要入睡時,忽見到相宜站在自己麵前,是黑發白衣的女鬼狀。楚心沫揉揉眼睛:沒錯,是相宜,她來找我了。


    “韓雲端,我做夢也沒想到,一直是你在我女兒的身體裏。難怪皇上一直留你在皇宮,無法舍棄你。”相宜此話有些責備。


    韓雲端趕緊從楚心沫的身體裏離開,以魂魄跪在相宜麵前,向她陪罪:“民女韓雲端見過相宜鎮國長公主。”


    “我都以是鬼魂了,沒有公主一,你起身吧。”相宜還是那麽溫柔:“記得你當初和還未登基的皇上相戀時,是那麽相配,可惜枉死了,不過能夠借助我女兒心沫的身體與皇上相處,也算是你們今生的緣分未盡。”


    韓雲端不起身,向她認錯:“長公主,民女為了達到自己的一己之私,附在三姐楚心沫身上,導致了三姐在皇宮頻遭禍端,長公主災難不斷,以至於現在,長公主夫妻均死於非命。長公主,民女該死啊。”


    “不,你錯了。”相宜扶她起身:“是你,讓心沫原本如一淌死水的一生有了光亮,有了流淌。韓雲端,我應該感謝你才是。”


    “不,長公主,我愧對了你,是我、、、、、、”韓雲端無法卸下身上的責任。


    長公主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噓”了一下:“別再那麽了,你從未愧對我,不要再自責了。韓雲端,即使你不借助心沫的身體入宮,我也會有此一劫。冥冥之中,我料定自己命不長久,如果離開京城,或許會逃過這一劫,隻是我父皇母後的陵寢都在京城,我不願離去。現在我死了,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那讓我終日心驚膽戰的京城了。”


    “原來人人豔羨的相宜長公主過得那麽難受,可除了皇上,有幾人知曉呢?”韓雲端感歎:“上天不公啊。相宜長公主待人平易,怎會英年早逝?”


    “韓雲端,你錯了,上天是公平的。每個人在世間所享受的幸福與苦難必須是平等的。我短暫一生,享受了父親無限的寵愛,那不是普通的愛,是帝王的聖寵。我已享盡了幸福,還有了相愛的夫君,有了女兒,這已足夠,我的幸福已達極。所以上天要收我的命,不容我再活著,再活下去,就要盡享皇上對我的尊重,這是對他人的不公。所以我必須死去。”相宜不罵誰不怨誰不恨誰,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高雅所在,不管人前人後,甚至麵對的是一個鬼魂,也那麽心胸寬廣,但她免不了的憂愁是:“隻是可憐了我的女兒們,無父無母。”


    韓雲端想到了這一,做出決定,向相宜拱手發誓:“請相宜長公主放心,我會一直附在三姐楚心沫身上,並照看好大姐,二姐,直到她們成婚。長公主,我死於非命,還有十六年的陽壽,已過了八年,還剩八年,在這八年內,大姐和二姐都會長大成婚,你無需擔心。我會以楚心沫,以你女兒的身份,為你和楚駙馬上墳、敬香、伺候爺爺奶奶。”


    相宜考慮到韓雲端的前途,皇上的愛戀,覺得這樣不妥,她伸手撫摸韓雲端的頭發,雖鬼魂沒有任何感覺,但這樣,是覺得她是個好姑娘:“韓雲端,你真要以楚心沫的身份,在清州,在楚家,做楚家的女兒?”


    “是的。既然我利用了楚心沫的身體,那就應該為她做些什麽,我想,八年後,待到大姐和二姐都成親了,我也就魂歸陰間了。”韓雲端的淒慘,但很執意,一定要如此。


    相宜搖搖頭,也是那麽堅決:“那麽你與皇上的誓言怎麽辦?從你們相戀,還有你以楚國夫人的身份居住世昌宮的四年內,有過不少誓言吧?你不用去兌現嗎?”


    韓雲端無奈中堅定了自己的決心:“我已陪伴了皇上四年,這些也算夠了吧。與皇上之間的誓言,來生還他。可對長公主的報恩,僅此一迴了,長公主,我隻能選其一,這輩子,做你的女兒,就對不住皇上了。”


    她們緊握沒有感覺的雙手,相宜也出她的決定:“不必了,韓雲端。我有兩個女兒為我上墳,這就足夠了。現在,我最後一次以大鄭國長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在你以後僅有的八年時間裏,依然如以前,附在心沫身上,陪伴在皇上身側,在今後八年時間內,續完你們今生的恩愛。”


    “可是,長公主,我怎可如此自私?”韓雲端剛下定決心留在清州,卻被相宜打迴,心裏雜亂著。


    相宜思考了很多後:“韓雲端,皇上需要你。我看得出,後宮裏沒有一個女人有資格伴君側。所以你必須迴去,協助皇上,一切,助他成為一代明君。至於我的心湲和心涓,她們會堅強地長大。”


    著,相宜的靈魂慢慢消散,那是要離開人間了,韓雲端去追喊“相宜長公主”。


    相宜的聲音越來越遠:“韓雲端,依附在心沫身上,迴京城與皇上相聚。我斷定,皇上會接你迴京城,你切莫錯過這個機會。”


    “相宜長公主,我知道是誰害你的,我會替你報仇!”韓雲端使勁喊,希望相宜能聽到。


    她聽到了,也迴答了:“不要報仇。”但已無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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