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楝一邊放著賈老板的thatgirl歌曲,一邊跟著節奏練習mayj版本的舞蹈動作,時代精神今晚開年會,愛比鄰的節目排在第三位上場,心裏緊張得怦怦跳。


    練完舞步接著背歌詞,希望上台時大腦千萬不要短路,有提詞器多好,忘詞的難題迎刃而解。


    還別說,眼鼻嘴這首歌挺應景,特別是目睹朋友們為感情煩惱傷心後,借用一句歌詞送給她們——我們還是把彼此當空氣吧,英文表達的語氣更為強烈,i’her,結尾由衷地祝負心人多災多難,iwishyouhell,下地獄吧,混蛋!


    這樣多好,淋漓盡致地發泄出來,然後痛快地奔赴新生活,總比守著婚姻的廢墟強吧?


    可她一介外人,好朋友的家務事不便置喙,隻能幹著急外加惋惜。


    想再多也無濟於事,背詞吧。


    i’o


    多希望你的雙眼能離我先去


    yousmiled


    每當你微笑流露的眼神


    dandclosed


    還有它們睜開和閉上的模樣


    se


    再來是你的鼻子


    everysinglk


    每一個在我頸間吐露的氣息


    yourlips


    還有你的雙唇


    isemadeandsaid


    說過各種沒有實現的諾言


    pleasefade


    請快點消失


    ck


    消失到黑暗裏


    ck


    這段叫前任狗帶的歌詞唱起來最有感覺,舒楝不由哼了兩遍。rap要唱出氣勢來,不能幹嚎,還要注重語感和動作。語感方麵跟黑人饒舌歌手多學多唱,讓舌頭靈活起來,堅持一段時間基本就能見成效。至於肢體動作,不能有樣學樣,男性rap歌手霸氣側漏的姿勢酷雖酷,不大適合女的學,原因無它,違和。


    還是自由發揮吧,配合歌曲的氛圍,手部動作要幹淨利落,盡量做得帥氣,眼神再跟上,到時登台表演打不了100分,混個及格總歸沒問題。


    由於舒楝的死宅屬性,朋友們找她,往往通過電話聯係,大家都知道,如非必要,此人是絕不會挪窩的。錢進耐著性子反複撥打舒楝的手機號,不知她搞什麽鬼,死活不接電話。


    聯想到前兩天看到的頭條新聞,單身女子心梗猝死家中,醫生不無遺憾地說,假如女子身邊有人,及時喂她吃藥並撥打119的話,女子的生命是可以得到挽救的。


    “倒是接電話呀,怪讓人擔心的”,錢進喃喃自語。


    舒楝關掉音樂聽到鍥而不舍的手機鈴聲,一瞧是錢總裁打來的,稀罕,錢總裁自打收了蘇懷秋,一手抓私情,一手抓工作,忙得□□乏術,都顧不上搭理他們這幫老同學了。


    這邊剛接通,那邊錢進就喊上了,“誒,你怎麽不接電話,害我以為你倒斃家中,現在我心跳還一百八呢!”


    “我去!還倒斃家中,你盼著我上社會新聞頭條呢,我可告訴你,我身體健康著呢!”


    “你一單身狗,身邊什麽人也沒有,還一直聯係不上,換誰都會想岔!”


    “哎喲喲,我說,昔日的單身狗同胞,你才脫單幾天就抖起來了!”


    “你搞搞清楚,我那是空窗期,和你沒完沒了的耍單有本質的不同!說正經的,尹芳芳對你說了嗎,她要和秦瘋子結婚了!”


    “前兩天報喜了,讓我給她紅包”


    錢進嘖嘖感歎,“真是活久見,誰能想到大學時見麵就掐的倆人走到了一起!”


    “說得你對蘇懷秋多友好似的,人家秦楓和尹芳芳分明是戀人未滿的關係,要不是秦楓老婆橫插一腳,他倆早好上了,哪兒來這麽多波折!”


    細枝末節迴頭再問,錢進直奔主題,“既然消息你知道了,我跟你講,禮金我替你包了,順便再送他們一台60多寸的4k液晶電視,大家同學一場,我挺替他倆高興的!”


    舒楝對著手機說:“土豪,請受我一拜——多謝你!”


    “還有件事,你快放年假嗎?”


    “開完年會好收拾包袱走人了”


    “我和蘇懷秋想去度假,但身邊的事實在太多了,遠處去不了,隻能就近選擇三亞,私人包機,訂的悅榕莊,你一塊去吧,前陣子你幫了我不少忙,給我個機會好好犒勞犒勞你!”


    “快拉倒吧,我去當你倆的電燈泡呀,等你什麽時候環遊世界再叫我!”


    “你真不去?”


    “我迴家過年呢還!”


    “你進城多少年了,鄉土觀念不減分毫,現如今人們過年都往外麵跑,誰還圍著飯桌看春晚!”,掛電話前,錢進把舒楝嫌棄了一番,還問她是不是心情不錯,說她剛離開城投那會兒暮氣沉沉,現在狀態好多了。


    舒楝托腮細想,最近人事煩擾,讓她高興的事也就兩樁,其一,為愛比鄰找到了繼任主編,前幾天聯絡了新晚報的副主編傅辛成,將自己的近況和離職的打算說給他聽,問他有沒有興趣轉會時代精神,□□比鄰的一把手。


    也不是突然想到傅辛成的,他是愛比鄰的締造者之一,為愛比鄰提供刊號,要不是老閆辦的缺德事,她和傅辛成早大展宏圖建功立業了,哪至於一個在原單位束手束腳,一個被迫給資方打工,說起來一把辛酸淚。


    時代精神方麵接觸過幾個接替她的人選,聽說都不太滿意,當時她腦子裏就冒出一個人,傅辛成,沒有人比他更合適,首先他無比熟悉愛比鄰的辦刊理念,其次,他是老報業人,在出版圈和媒體圈的人脈十分可觀,再次,與她不同,傅辛成和資方沒什麽欲語還休的糾葛,且他升職無望,懷著對一把手位置的深深執念不如另起爐灶拚一把!


    她就把想法分別說給楚西和傅辛成,之後兩人又電話單聊,估計比較談得來,一拍即合之下,楚西邀請傅辛成參加時代精神的年會,說是讓他提前感受公司文化。


    不管怎麽說解決了一樁心事,她辭掉愛比鄰也辭得安心些。


    其二嘛,高旻透露說他和楚西獎勵她的年底福利非常實惠,六位數的豐厚獎金,還說時代精神上市後給她股份分紅作為補償,雖然不知真假,但她這個栽樹的前人還是挺高興的。


    不是她的她不貪,既然是她應得的自然沒有不拿的道理,誰還嫌錢多,托福,心情有點好,連明晚表演都不覺得緊張了。


    但真到了這一天,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一顆心蕩秋千似的不踏實,舒楝作為領舞,肩負穩定軍心的職責,即使焦慮麵上也不顯分毫。


    時代精神不走尋常路,包了家club開年會,口號是盡情玩樂,享受到底。迴字形雙層loft式結構,一樓的吧台上擺滿了調好的雞尾酒和各式洋酒,舞池中央放置著架子鼓、貝斯、吉他、鍵盤等伴奏樂器,最搶眼的莫過於銀色的複古立麥。


    靠牆的一列長桌上擺著從米其林餐廳訂的自助餐,光糕點就有三十多種,雞肉沙拉和香煎大馬哈魚非常受女孩子歡迎,男人們則三五成群地圍在吧台喝酒。


    愛比鄰全員出動表演節目,大家相互打氣之餘,非常羨慕那些悠閑的吃瓜群眾,美編程羈和文編餘田田是個例外,他倆心大地一邊鬥嘴一邊吃吃喝喝。


    程羈嘲笑餘田田穿的像小學生,完全不如其他部門的女同事性感。


    “咱們部門的水準都被你拉低了,你是來郊遊的嗎,今晚的主題可是夜店風!”


    “你有水準,還不是被創意部的人碾壓,都是做設計的差距怎麽那麽大呢!”


    “你倆別吵吵了,快看,那個美女是咱們的老板娘”,攝影鄭新陽讚歎,“盤靚條順,正點!”


    林曉然湊過來,踮腳望了一眼說:“那不是蒙甜甜嗎?”


    “也叫田田?那豈不是跟咱們小餘的名字很像?”,鄭新陽迴過頭問。


    “音同字不同,老板娘的名字是甜蜜的甜”,林曉然糾正。


    程羈撲哧笑了,“一字之差,兩種命運,你餘田田在家裏吃土,人家蒙甜甜跟著老板吃香喝辣”


    餘田田揚了揚拳頭,“想死就直說,我成全你!”


    張倩端著香檳抿了一小口,篤悠悠地說:“前年吧,蒙甜甜也就是個普通的藝校生,學跳舞的,來時代精神試鏡一段公益廣告,跟一撥專業演員比還真不夠瞧。舞跳得馬馬虎虎,相貌身材也不算出挑,創意部的頭頭刑睿第一個刷掉了她,誰知她本事大勾搭上了楚總,倆人好了將近一年,去年分手了,公司內的小姑娘們別提多高興了,可還沒等著競爭上崗,蒙甜甜耍了招迴馬槍,搖身一變成了老板娘,嘖嘖,想來手段不一般!”


    其餘幾人深信不疑,張倩是時代精神的老人,經她的嘴說出的小道消息基本沒有假的。


    舒楝看著這幾個閑聊八卦的人無語,隻有她一個人的心七上八下嗎?雙手合掌啪的拍響,“夥計們,準備下,該我們上台了”


    幾個人轉頭齊唿:“好酷!”


    舒楝過耳的短發上綁了條暗紅色印花頭巾,造型與槍花樂隊的主唱alexrose相仿,外加複古紅唇,殺傷力巨大。除此之外,從t恤到腳踝收緊的運動褲再到板鞋全部是黑色的。


    “這麽快?天呐!”


    聽到他們不約而同的慘叫聲,舒楝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你們也很慌嘛!放心吧,我們都練習多少遍了,絕對沒問題!隻要控製好力度和節奏,基本上不會跳得太難看,另外的動作一定要大,不能小裏小氣的,明白嗎?”


    “啊,頭,全靠你了!”


    “哇,都不知道怎麽邁步了,好緊張!”


    “我可是舞盲”


    “我也是,心髒都發顫了,感覺好可怕!”


    “群舞們”七嘴八舌說著怯場的話,舒楝無奈,“現在反悔來不及了,下一個節目就輪到我們,打起精神,ok?”


    愛比鄰諸位正提心吊膽候場時,楚西帶著年輕貌美的嬌妻收獲了或真心或假意的恭維奉承,此刻與傅辛成聊完正事,話題轉向媒體圈中彼此都熟知的人和事上,比如某某紙媒倒閉了,某某新媒體老板欠債跑路了,再比如某某網站的創始人背著原配養了個情人。


    楚西為傅辛成倒了杯威士忌,笑笑說:“我也聽說了,估計和情人也就鬧著玩,動真格的話應該不敢,畢竟他太太是網站的聯合創始人,離婚的話,可不是分家當那麽簡單的事,少說公司的股價也要經曆一番震蕩!”


    傅辛成歎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太太早晚會知道,舒楝替愛比鄰拉投資接觸過他太太,我也有緣見過一麵,印象中,是個有大智慧的女人,可惜了!”


    “看來傅主任你更欣賞有內涵的異性”,楚西拋了個男人間“你懂”的眼神,“那位的情人長得不怎麽樣嗎?”


    “不過爾爾”,傅辛成替原配鳴不平,“以我看他簡直是瞎了眼迷了心!”


    “和我太太比呢?”,楚西隨意的態度令在場的人詫異,陪同傅辛成同來的林孜琪吃驚地看向安靜地坐在一旁的楚太太,後者麵色難看。


    傅辛成尷尬地說:“不及令夫人一二!”


    楚西撫掌,“男人的天性是根植於靈魂的,既然改變不了,不如娶位漂亮妻子,要內涵幹嗎,進行哲學思辨嗎?你說呢,親愛的?”


    蒙甜甜豐潤的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麽也沒說,說什麽呢?說你不應該輕佻地對待我這個做妻子的?始於金錢的關係妄想得到尊重很可笑不是嗎?可她還是想得到楚西的愛,哪怕一絲一毫。


    “楚總真是隨時隨地都在炫耀自己的妻子,您夫人的美貌不是得到公認的嗎?所以,請別太驕傲好嗎?”


    意想不到的人意料之外的解圍令凝固的氣氛活絡起來,楚西起身迎接,笑著說:“唷,高總,哪陣風把你給吹來的,這個時間你應該和暗物質資本的員工在大溪地度假才對啊!?”


    “我臨時有事沒去成”,高旻在楚西他們對麵的沙發坐下,“今晚特地到楚總的場子找飯轍,楚總不會不歡迎吧?”


    “哪裏話,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的是我,哦,對了,給你介紹下,這位是新晚報的傅辛成傅主任,舒主編離職後,傅主任將接管愛比鄰”,楚西又對傅辛成說:“傅主任,高總是我們時代精神的投資人,二位認識下吧!”


    “你好”,高旻跟傅辛成蜻蜓點水似的握了握手,互相都不太熱情,一個是讓他在意的人本就不多,一個是和舒楝最初對高旻的觀感類似,充滿了對資本家的厭惡,覺得這些窮得隻剩下錢的人與奸詐無恥的閆寶航之流是一丘之貉,他才不屑與之結交呢。


    總感覺談話走向了盡頭,楚西摸摸鼻子訕笑,忽然他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舞台說:“那是舒主任沒錯吧?”


    林孜琪推推眼鏡仔細辨認,“舒楝這是……要跳舞?”


    聽到有人叫舒楝的名字,高旻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一個文弱的年輕男人,既然能直唿其名,大約是舊識。


    傅辛成笑嗬嗬地誇舒楝,“小舒雖不能說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但也算多才多藝了,我是從市報出來的,說起來她是我的後輩,工作特別努力,很用心的一個人,這麽好的人就是情路不怎麽通暢——誒,孜琪,我記得你叫我給你和小舒牽個線,等會兒小舒表演完了,我順便向她提提?”


    高旻皺眉,臉色微沉,楚西倒是興致勃勃地看熱鬧。


    眾目睽睽之下,林孜琪止不住地冒冷汗,臉都憋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主任,這事您還是別提了,我和前女友分手後又複合了,我們……我們快結婚了!”


    “你,不是,你小子怎麽不早說!”,傅辛成覺得老臉都丟光了,“幸虧我還沒對人家小舒提,不然我成什麽人了!?”


    林孜琪羞愧地垂下頭,不敢吱聲。楚西救場,“傅主任息怒,舒主編會自己看著辦,我倒覺得她一個人過得挺開心,她最近交了個酒友,也是我朋友,我看他們聊得不錯,興許能成!”


    “楚總過於樂觀了吧”,高旻斜挑嘴角,口吻嘲諷,“你的林姓朋友分明有位異性密友,千萬別搞不清狀況胡亂撮合到時搞得自己難堪”


    “不可能!”,楚西斷然否認,“林棟身邊沒有走得近的女人!”


    “是嗎?”,高旻晃晃手中的酒杯,繼而挑眉,“我曾在曼哈頓西屋酒店偶遇林先生,他臂彎中挎著一位女性,假如不是特殊關係的話,想必是姐妹嘍?”


    楚西啞口無言,一臉震驚,許久才找迴聲音,問高旻,“那女的是不是中等個,皮膚不白小麥色?”


    高旻點頭,“我們寒暄了幾句,還有點印象,那位女士眼角有顆淚痣”


    楚西的食指連連點著,“那八成沒跑了,她是林棟在美國留學時合租的房客,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又聯係上了,不行,迴頭我得問問林棟,多虧高總你提醒,否則我也得弄一大紅臉,林棟這犢子,對兄弟們瞞得還挺結實!”


    一直沉默不語的蒙甜甜忽然冷笑,“舒小姐有拜托過你們替她張羅對象嗎?依我看,她什麽都不缺,日子過得非常精彩,說實話老公,你不是很羨慕舒小姐和你的那幫哥們無拘無束的單身生活嗎,還時不時後悔結婚早了!”


    傅辛成和林孜琪訕訕的,轉臉專心觀看表演。楚西臉皮厚,當著外人的麵和老婆開玩笑,“親愛的,你又不是不了解,如果不是為了父母,你覺得我會結婚嗎?別說沒意思的,高興點,嗯?”


    蒙甜甜絞緊手指,骨節泛白,楚西的眼中有寂寥閃過,高旻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兩人,不期然地想起王佐伊說過的話——楚西是個很容易感到寂寞的人,心不壞,對朋友仗義,答應我,他遇到難處時幫幫他,看在老同學的麵子上,行嗎?


    言猶在耳,斯人已逝,高旻無聲歎息,調轉目光,看向台上。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笑聲,舒楝他們幾個上台姿勢擺了五分鍾,音響愣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音響師表示正在調試機器,很快就能弄好,無可奈何隻能繼續擺姿勢,一開始台下的觀眾不明覺厲,以為他們表演默劇,可看他們也莫名其妙的樣子,大家頓時笑破了肚皮。


    左右護法程羈和餘田田交頭接耳,“咱們的舞還跳嗎?”


    “不知道呀,老跟孫猴子定住似的也不是迴事呀!”


    “遭群嘲的下場預定!”


    舒楝左右瞄了眼,小聲叮囑,“再等會兒,機器故障要是排除不了,咱們就頭也不迴地下台!”


    ,她有所不知的是,斷檔的這幾分鍾發生了太多事,有人惦記著給她介紹對象,還有人為此和太太產生了爭執,更想不到的是,無關人員高旻也到場了。


    音響師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音樂前奏響起,傳來賈老板耳語似的聲音:——舒楝低頭雙手放在胯部,右腳微微抬起點地,“夥計們,開始了,好好跳!”


    起初人們抱著看笑話的心態邊看邊挑錯,比如那誰誰慢了一拍,又比如那誰誰動作滑稽,但很快停止挑剔和嘲笑,因為中間的領舞跳得實在太厲害了,幾乎把全場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身上。


    “帥到飛起,這誰呀?”,女孩們星星眼,“快要被她掰彎了!”


    “你沒見過她?愛比鄰的顧問呀,平時沒穿過正裝以外的服飾,難怪你認不出!”


    “她跳得這是什麽舞,爵士?”


    懂行的人答疑解惑,“確切地說style,融合了街舞、放克爵士等多種元素的舞蹈風格,比較有舞台表現力,舞步看似外放隨意,跳好卻不簡單,領舞的這位毫無疑問hold住了,她跳舞非常有爆發力,所有動作的定點都相當精確,對節奏的把控也十分到位,差不多都踩到拍子上了!”


    高旻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台上的舒楝,這位朋友可真是驚喜製造者,她就像萬花筒一樣斑斕多變,與她相處永遠不會感到厭倦。


    “小舒這舞跳得太棒了!我本以為她上台就比劃兩下呢”,傅辛成由衷地讚歎道。


    “豈止是棒!”,涉及到自己學過的舞蹈,蒙甜甜立刻將不愉快拋到腦後,雙眼閃閃發光:“簡直是專業水準,你們看她跳到快節奏時的速度和控製力,需要足夠的力量才能做到,舒主編一看就是練過的,也許私下有健身”


    “有沒有健身不太清楚,但她練過搏擊”,高旻接腔,以在派出所蹲牆根那個男人的傷勢判斷,舒楝應該不是耍耍花拳繡腿。


    愛比鄰的舞蹈跳完了,跟在領舞後邊跳得一塌糊塗的人收尾動作倒是整齊劃一。


    觀眾們哄堂大笑,緊接著掌聲雷動。


    舒楝走到立麥前,手握住麥克風,“test”了兩聲試音,用演講的架勢說:“謝謝大家掌聲鼓勵,在此,我代表新加入的愛比鄰感謝諸位的熱心支持,並祝福時代精神上市順利,新的一年,愛比鄰將和各位同仁緊密地團結在以楚總為帶頭人的領導班子周圍,爭取創造更輝煌的戰果,未來屬於我們,因為我們是——”,摘下麥克風,對著台下做出采訪的樣子,圍著舞池的人們嗨了,一起大聲喊:“因為我們是時代精神!”


    “我看小舒做思想工作很有一手嘛”,傅辛成扭頭對楚西說。


    楚西笑開了花,“沒想到舒主編是這麽有趣的人,我說林棟和猴子怎麽都喜歡找她喝酒,以後得常來常往才行!”


    蒙甜甜的臉白了白,高旻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嘴,“舒楝的交友名單上,有婦之夫和同事都是禁止的,楚總不幸兩條都占全了”


    傅辛成作證,“小舒為人正派,工作應酬之外從不跟有家室的男人私下喝酒,不過小舒的確有點酒量,又爽氣,她的朋友們沒事了都喜歡找她喝一杯”


    “喝酒就是為了過癮嘛”,楚西深有同感,“碰到推三阻四的人我就不痛快,還有喝杯紅酒裝逼的人,什麽葡萄產地品牌曆史,叨叨起來沒完,一個字,煩!”


    “老公,小心喝出酒精肝,沒聽高總說嗎,人家舒主編不會發展你當酒友的,誰叫你拖家帶口了!”


    楚西湊近蒙甜甜,用隻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說:“有時候我都懷疑你還是不是我那個甜甜的老婆了——笑一笑,我喜歡女人乖乖的”


    高旻想起舒楝總結的壞婚姻類型,對照一比,眼前楚總和楚夫人的婚姻狀況不是一般的差,這種婚為什麽要結,為了互相折磨嗎?


    無趣——


    他從座位站起,稍稍欠身,“失陪下,我去用餐”


    楚西這才想起高總是奔著填飽肚子來的,“哦,我們準備了自助餐,菜品挺豐富的,高總您自便!”


    高旻取了餐選了個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邊吃邊看舞台,舒楝像說脫口秀的,和台下的觀眾你來我往地嘮上嗑了。


    “再表演一個?必須的,我們多有眼力見呀,我們這麽有的人當然得追加一首歌唱,歌名叫眼鼻嘴,原唱的歌迷們先不要尖叫,我們之所以選這首歌的寓意是,辭舊迎新的時刻,希望大家對困擾了一年的壞運氣、不如意、劈腿的戀人……總之一切不好的事,扯嗓子吼上一句,滾蛋吧,消失吧,統統fadeaway!”


    舒楝說著開始當眾換裝,戴上鴨舌帽壓低帽簷,穿上軍綠色飛行員夾克,瞬間變為極具嘻哈精神的說唱者,“我唱rap,程羈feat,程羈大家都認識吧,創意總監刑睿手下的一名大將,愛比鄰成立之初,他第一個火力支援theshow!——,你讓我完全癱瘓,沒有解藥無法恢複……”


    什麽叫開口跪?音色渾厚,音調低沉,英文發音清晰標準,rap的速度和節奏較之原曲稍快,令聽者有煥然一新之感,假使說原唱傳達的情緒是消沉的怨恨之情,對甩了他的女人仍有留戀,改編後就簡單粗暴多了,直接控訴傾瀉怒火,表達的意思也很明確:傷害我的人快滾蛋!


    相較長線條的抒情歌曲,對舒楝來說,顯然rap更好掌握,這首歌被她唱得氣勢如虹,勾起了觀眾的興趣,一個代表滾開的打槍手勢都能引發高分貝的喝彩聲。


    最燃的莫過於與程羈合唱時現場那種開演唱會的氛圍,一瞬間舒楝覺得自己林肯公園上身了,熱血沸騰,再加上程羈的嗓子條件很好,他救活了這首歌的旋律,好聽得簡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高旻不像別的觀眾那樣激動,他看著台上的眼神特別慈祥,同時還有種與眾不同的優越感,你們為之歡唿的那個人是我的好朋友,好到可以互相使用對方家裏的廚房的程度。


    他有種想炫耀又捂住的感覺,俗稱得瑟。


    歌結束了,掌聲如潮中,舒楝本想退場,被老對頭刑睿攔住,“能請你幫個忙嗎?”,說著遞給她一把木吉他,“幫我伴奏”


    時代精神的男神登場,台下唿喊的音浪差點把屋頂掀翻,舒楝撇撇嘴,“想不到你這種挑剔狂魔居然還會有人氣,我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


    舒楝開著麥,她對刑大魔王的揶揄自然實況直播了出去,創意部有共鳴的人太多了,他們齊聲叫好,大家都覺得台上的這二位估摸著說相聲呢,故而無所顧忌地開啟哈哈哈哈模式,換作平常,誰敢嘲笑說一不二的刑總監。


    刑睿也不客氣,當即開損舒楝,“被手下敗將認可顏值,我的心情怎麽就那麽好呢——老實說,你往常是不是妒忌死我了,長得不如我好,創意也不如我好,我都替你鬱悶!”


    “不中聽的話我的耳朵會自動屏蔽……大家聽我說,刑總監的確是我的對手,我們以前在廣告公司都是做創意的,比稿互有輸贏,認真算起來,刑總監輸多贏少,對著下屬顛倒黑白就不對了,老刑!”


    “姑且算你說的對,眾所周知,媚俗向來有市場,就你那些俗不可耐的idea贏了又能說明什麽?”


    “說明勝者即正義呀”,舒楝表情很賤的哈哈大笑。


    高旻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心情漸漸微妙起來,恰好周邊的人竊竊私語,“刑總監和舒主編什麽關係?看樣子很早就認識了”,另一個人的話更鬧心,“還能什麽關係,歡喜冤家的關係唄,沒準倆人有情況,刑總監什麽時候和女人嘻嘻哈哈過?”


    像佐證台下的猜測,舒楝拍了下刑睿的胳膊,“別扯有的沒的,曲譜有嗎,你唱什麽,好久沒練吉他了,不知道能不能彈好”


    “你吉他不是彈得挺好嗎,我對你有充分的信心!”


    “說得你多了解我似的”


    “對敵人當然要知己知彼——陳楚生的姑娘,會彈嗎?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表現,這首歌開頭有段吉他solo華彩!”


    舒楝把揚聲器夾好,“民謠吉他是基本,我可是練了多年古典吉他的人,小菜一碟好嗎?”


    刑睿摘下麥,突然附耳過來,悄聲說:“你給我態度認真點,今晚我生命中將會有裏程碑式的重要事件發生,別搞砸了!”


    舒楝捂住麥亦小聲說:“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說著摘下帽子頭巾,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抱起吉他對刑睿點點頭開始彈奏。


    人群小規模地騷動,倆人都說起悄悄話了,這是辦公室戀情公開的節奏嗎?還有對視什麽的好害羞!


    高旻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不動聲色地盯緊舞台上作妖的兩人,心中警報拉響,他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刑睿和舒楝配合默契,參加年會的時代精神員工們覺得刷新了認知,工作中不苟言笑的領導們原來這麽有才華,歌能唱,琴能彈,愛比鄰的主編的實力在她跳舞時已經見識到了,刑總監唱歌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到,雖不能說唱得多好,但勝在以情動人。


    歌唱完的那一刻,全場滅燈,刑睿在黑暗中緩聲說:“你就是我藏在心底的姑娘,我用32年的勇氣向你求婚,請求你嫁給我,讓我餘生不再孤單,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珍惜你、愛護你!”


    一束追光亮起,調皮地在人頭頂移動,追光突然打在舒楝身上,早知答案的她配合著奉獻了精彩的演出——愕然地瞪著眼睛,用手指指自己,誇張地說:“我嗎?”


    高旻的心髒漏跳一拍,霍然起身,慌張地從人群中擠到舞台下,一把扯開領口,喉結緊張地上下滾動,想都沒想伸手製止這出鬧劇。


    荒唐,太荒唐了,怎們能,怎麽可以隨便做決定……


    追光靜止了幾秒,毫不留戀地舍舒楝而去,照亮真正的主人公。刑睿單膝跪下,一手舉著鑽戒,一手捧著玫瑰,深情地對站在追光中的女人說:“淩清逸,你願意嫁給我嗎?”


    狂徒雜誌主編淩清逸緊緊地捂住嘴巴,眼含熱淚,拚命地點頭,哽咽了半天說:“我願意”,快跑幾步上台和刑睿抱在一起,天花板紛紛揚揚的飄下亮閃閃的星星和雪花,完全就是一出偶像劇名場麵。


    打完醬油的舒楝從地上撿起外套頭巾光榮退場,把舞台留給擁抱親吻的刑睿和淩清逸,人群徹底沸騰了,都沉浸在粉紅泡泡中,除了高旻,壓根沒人留意消失的中國好助攻。


    高旻在後台逮住舒楝,劈頭蓋臉把她訓暈頭了,“喲,不能結婚的人還挺愛拿人生大事開玩笑的,別人的喜事,你演得那麽投入幹嗎?”


    舒楝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直覺高旻不太友好,“我做什麽礙著你了,你那攻擊性的語氣怎麽迴事?”


    “我被嚇了一跳知道嗎,我真以為——”,高旻煩躁地擼了把頭發,表情嚴肅地說:“有些事不能開玩笑!”


    “有那麽嚴重嗎?我就配合刑睿炒了炒氣氛而已,你看圍觀的群眾反應多熱烈,至少有我一半的功勞,就算刑睿要求婚的是我,我又不會馬上朝你要禮金,你介意個什麽勁!”


    “歪理說不正,你也別強辯,結婚多慎重的事,我不讚成搞突擊,你最好也不要!”


    舒楝徹底沒脾氣了,“哎喲,高先生,你管好自己得了,你就是來個慢求婚跟我也八竿子打不著,不說了,我去跟楚總傅主任打聲招唿就撤了,連著兩天練舞練歌,給我緊張的都沒休息好,我要先迴家了,你呢?”


    “一起吧,反正順路,我捎你迴去得了!”


    舒楝體會到了遠親不如近鄰的好處,臉上笑開了花,對高旻越發地和顏悅色。


    高旻心中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幸好是虛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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