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大跌,絞肉機開啟,包括舒楝在內,賠了錢的散戶排著隊上天台,悲喜兩重天,從股市下挫中獲利的機構在開香檳慶祝,比如暗物質資本(rcapital)旗下的對衝基金狙擊手1號,看準了a股的“杠杆危機”,沽空股指期貨套利,逆勢為投資客戶斬獲148.97%的高額收益。


    創始人高旻抑製不住興奮的心情,吩咐後台行政秘書為研投和交易團隊的家屬準備一份豪華禮品單,以答謝他們對dmc員工的無私奉獻和支持,讓dmc員工可以心無旁騖地工作。


    行政秘書擬好禮品單請老板過目。


    高旻掃了一眼,沉吟片刻說:“禮品單上再加一瓶智利的活靈魂紅酒,要09年份的,口感比較適合女士喝,希望我的員工和他們的愛人一起分享勝利的喜悅”


    閆寶行之流的老板,令人討厭的理由中,又要馬兒跑得快,又要馬兒不吃草,無疑最讓人反感。貨比貨扔,作為受歡迎的老板,高旻具備絕佳的領導力,此外還慷慨大方,瞅瞅禮品之一,字母h打頭的絲巾——瞧這想不招人喜歡都難。


    倘若舒楝在場的話,一定會撇嘴表示恕難苟同,且不提他駕駛豪車上路增加了其他車主的風險成本,就說他這次做空套利賺了不少散戶的血汗錢,光憑這一點,就能歸入勢不兩立的天然敵對關係。


    雖然她不在場,但車禍時貼著麵膜吵架的偉岸形象被截圖編成段子上了微博熱搜,成了dmc咖啡和打印小妹們的談資,豐富了她們的休閑娛樂時間。


    “我快笑死了,你們看這視頻,她說砸鍋賣鐵賠給你,那聲音太魔性了!”


    “你看交警的表情都僵了……哈哈,咱們老板出現在財經版才是正確姿勢啊,在段子手微博中出現是鬧哪樣?”


    “老板生氣多罕見啊,和麵膜女吵架技能max,簡直了!”


    “麵膜女的裙子,注意,華倫天奴2015年巴黎春夏走秀款!”


    “我覺得吧,能把這條裙子穿出街的人絕逼混時尚圈,隻有時尚圈才盛產麵膜女這類!”


    女孩們嘻嘻哈哈笑著,助手喬航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她們老板出來了。


    高旻不以為忤,笑著問:“樂嗬什麽呢?有喜事?”


    “噗——”,有個姑娘實在沒忍住,“頭,你上熱搜了!”


    “咱們就一地下作坊,有這種待遇?”


    “頭,你自己搜搜看,關鍵詞,麵膜女,勞斯萊斯”


    喬航搜索到相關的熱門微博,然後將手機遞給高旻。


    高旻打趣,“從旁觀者的角度看,挺有喜劇效果的”,說完反身折迴辦公室。


    喬航欲言又止,高旻敲敲桌子,“說”


    “我打過舒小姐名片上的聯係電話,想告訴她,您不用她賠償了”


    “她怎麽說?”


    “事實是,我並沒有聯係上她,她所在單位的前台說舒小姐辭職了,名片上的手機號關機了”


    “辭職的時機有點寸,前腳撞車,後腳開溜”,高旻失笑,“她不會蠢的以為我沒記她的車牌號吧”


    “舒小姐應該……不會吧”,喬航不確定地說。


    “ws”


    人格嚴重被懷疑的舒楝出門前接到了老媽的電話,方女士喜氣洋洋地說:“辭得好!那破工作早該辭掉了”


    舒楝後悔沒把這個私人手機號給停了,“媽,你女兒失業了,你還興高采烈的!”


    “工作沒了再找唄,活人還能叫尿憋死!”


    “媽,你加我朋友圈,不是說好了隻圍觀嗎,你這樣,我以後不想更新動態了”


    “別,打電話給你有事要講,我找大師給你算過了,說你姻緣運勢低,事業也不順!大師說按方位算,你的工作和你相衝相克!”


    “媽,你錢多的沒處花了,你給江湖騙子!”


    “呸呸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仔細琢磨過,是這麽迴事,你想啊,你們辦公室頭頭離過婚現在五十多了還是光棍一條吧?其他人不用說了,連同你,一屋子的曠男怨女,有哪個把終身大事解決了?整體運勢差隻能說明風水不好”


    “行,下迴找工作,我帶一看風水的師傅”


    “大師還說要你防小人……瞧我這記性,差點給忘了,最重要的一點,立秋那天,你千萬待在家裏別出門,上午十點前什麽人也不要見,就能改運了,說有貴人相幫,長長久久地關照你!”


    “這大師馬克思主義哲學參得太透徹了,從小人到貴人,矛盾轉化得不要太合乎邏輯!”


    “別打岔!聽我的沒錯,先換份清閑工作,時間富裕了才好成家,哪個男人喜歡成天往外跑的媳婦,你以為自己歲數還小?都奔四的人了,以前你這年紀當奶奶的人一大把!”


    “媽,咱四舍五入學會了再用成嗎?”


    方女士急了,“嘿,我每次說正經的你就瞎貧,非得等老了,躺在床上,喝口水都沒人替你倒,你才知道後悔!”


    舒楝敷衍,“行行行,我工作一搞定,即刻馬不停蹄地找男人,爭取讓你早一天當上太姥姥!不說啦,我朋友等著我吃飯呢”


    “多吃點,瘦的跟把幹柴火似的,哪個男人會喜歡!”


    舒楝扯著嗓子喊:“媽,你說什麽呢,我聽不見,信號不好,我掛了”


    “迴迴都拿這招唬弄我——”


    舒楝掛機收線,方女士的嘮叨終於消停了,中國父母就是愛操心,就不能像外國老頭老太一樣寬容地看待世界,享受生活?


    胡琳和王如燕在蘭亭酒店頂層的海鮮薈萃訂了位置,看到舒楝穿著汗衫人字拖旁若無人地走過來,雙雙露出嫌棄的神色。


    胡琳拉住舒楝,上下打量她,“妹,你出門也太不修邊幅了!”


    王如燕湊近舒楝聞了聞,皺著鼻子問:“你多久沒洗頭發了,唉喲,這人味兒……”


    舒楝斜了她們一眼,“你倆穿得倒是身姿窈窕,可勒這麽緊,還能愉快地吃自助嗎?穿寬鬆點,才能敞開了吃!”


    王如燕陪胡琳交押金,舒楝撇下她倆進了大堂,端起盤子直奔生鮮區取生蠔和三文魚。


    胡琳和王如燕交換了眼神,“這是餓了多少天呐?”


    三個人力量大,一個負責取熟食,一個負責取生鮮,還有一個負責取甜點水果。


    舒楝吃了一個焦糖布丁開胃,打住饑慌,耐心地翻烤牛肉,油滋滋地冒著,引逗著味蕾,極速分泌口水。


    胡琳手握蟹腿敲舒楝的盤子,“哎,老閆還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風流韻事?”


    “寒心啊,我這又出車禍又失業的,怎麽著也得先慰問下吧!”


    “都請你吃海鮮自助了,還怎麽慰問,快點跟我們說說”,胡琳催促。


    王如燕情緒不高,看到隔壁桌成雙成對卿卿我我,幹脆氣飽了,“都啃上了,發情去酒店啊,跑自助餐廳隔應人多缺德!”


    “吃點慕斯蛋糕消消氣……趕明你也找一男朋友秀恩愛,讓他們羨慕嫉妒恨去吧”,舒楝懷疑王如燕生理期到了,這麽暴躁。


    “燕兒,單身久了,容易內分泌失調,你抓緊點”


    “光抓緊有什麽用,我喜歡的人不出現,出現的人不喜歡”


    舒楝喝了一盅清酒,盯著王如燕壞笑,“你想結婚,但對相親和戀愛又不上心,說明心裏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王如燕愣住了,一刹那的失神後,抓起生菜葉朝舒楝扔去,“叫你胡說,你不也是嗎?”


    舒楝抵擋生菜攻擊,“我不一樣啊——有句名言,結婚和死亡要盡可能晚來,這差不多就是我的婚戀觀,得之我幸,不得,一個人也能活的精彩嘛!”


    這下連胡琳也加入了生菜大戰,“妹,你又開始胡說了,小心孤單一輩子!”,扭臉問王如燕:“到底怎麽了,見麵的時候你就不高興”


    舒楝多嘴,“喜歡的男人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唄!”


    胡琳一臉的我去,驚唿:“我說燕兒,你咋總對別人的老公感興趣!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好老公是調*教出來的!”


    “哈哈,你當真了,我開玩笑的!”


    王如燕無奈,“好親戚來了,我舍命陪君子,你倆倒好,取笑我!舒楝,你別轉移話題,老閆的事還講不講了!”


    胃口吊足了,舒楝招招手,倆八婆湊過頭來,“兩件事,先說遠的,還記得元旦開年會前我跟你倆約好去三亞玩的事嗎?”


    “記得太深刻了”,胡琳拍桌子,“本來約好兩天後迴來匯合我們的,誰知道四天過去了才見你的人影,好好的計劃泡了湯!”


    “你倆以為我不想迴啊,我東西都收拾好了,坐在返程的大巴上等著出發呢,硬生生叫老閆扯下車,他求我代他出席剩下的會議,說自己有要緊的事迴去處理,我說也我急啊,出去玩的機票都訂了,他說他的是大事,十萬火急,我心想怎麽著也是上司,還要在他手下討飯吃,一直推辭也說不過去,就答應了”


    胡琳王如燕一先一後地問:“他處理什麽事?”


    “別急,聽我說,迴去後我發現辦公室少了一個姑娘,那姑娘剛從美術印刷廠跳過來沒多久,我問老閆,老閆支支吾吾的,後來我聽小朱說了,老閆著急忙慌地往迴趕,為的就是那姑娘,他向人姑娘求婚,說喜歡她的溫柔善良,想跟人姑娘過日子,那姑娘嚇傻了,連離職手續都沒辦,果斷逃跑了!”


    王如燕分析,“城投集團可不好進,那女孩能進來,八成走了老閆的關係,老閆對人家有私心就賣了個好唄,但,求婚也太超過了吧,換誰都得嚇一跳”


    胡琳不忿,“這老閆長得坷顫,心倒挺花的!”


    “姐,咱語氣裏的酸味怎麽迴事?”,舒楝笑問。


    “我一直以為他喜歡我這款的,當年看在他真心仰慕我的份兒上,才給他麵子低調處理的!不然的話早一個嘴巴子甩他臉上了!”


    舒楝笑噴,“他當然喜歡你,明豔爽朗會來事,他還喜歡溫柔嬌憨會發嗲的,你們以為他端坐在電腦前,擰著掃把眉在憂國憂民?得了吧,小朱和其他男同事都說了,但凡辦公室進去個女的,老閆就跟他們在q上討論,這個女的好看,那個女的醜,胸啊腰啊屁股啊——道貌岸然形容的就是他這種男人,更何況他連貌都沒有,你倆不覺得他長得特像暴走漫畫的黑化版葫蘆娃?一毛一樣啊親!”


    舒楝這槽吐的那叫一氣嗬成,胡琳和王如燕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人才啊,嘴皮子功夫就是溜!


    胡琳忍著笑問:“老閆最近什麽事?”


    “最近嘛,他跟相好掰了,那相好想給自己帶的兒子買上網本,其實也沒多貴,三千塊錢吧,老閆非但不給,還怪相好騙他錢,說沒義務替她養別的男人的孩子,他都不想想,人家跟他圖了啥!”


    王如燕受不了地翻白眼,“老閆真搞笑,不衝他的錢來,還能衝他那張臉,衝他黑掉的一顆心?”


    “事要看兩麵,他對女兒挺好的,送到國外讀書,花再多錢也不眨眼”,胡琳想了想說。


    “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快趕上哥德巴赫猜想了,居然有女人會嫁給她,那個女人還是個中學校長!”


    “他老婆不是早幡然醒悟跟他離了嗎,最逗的是,他動不動就嚷著去婦聯告他老婆對他冷暴力!”


    舒楝笑地打跌,“快打住!再說下去,我就笑抽筋了,走,唱歌去,我請!”


    三個人搭出租車去歌城,舒楝搶先點了首林誌炫的散了吧,失業有如失戀,唱這首最合適。


    散了吧認了吧


    算了吧放了吧


    要原諒要瀟灑


    別迴想別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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