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六他們專注的盯著林淵,期待林淵接下來的話。  林淵:“嗯……”  您倒是嗯出個什麽來呀?!  林淵:“這樣,我叫楊二哥來安排你們,你們以後就聽楊二哥的話。”  趙五六:“楊二哥?這人誰啊?”  林淵:“就是帶你們過來的人。”  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那個小白臉可兇了,打人特別疼。  趙五六:“東家……俺們打個商量?”  林淵奇道:“打什麽商量?難道你們還想出去當流匪?那也行,你們走。”  “……”  沒有武器當個錘子流匪啊!  一群人隻能表示自己願意聽楊二哥的安排,一定聽楊二哥的安排。  林淵聽他們表完忠心,滿意的點頭:“這就乖了。”  眾:“……”  這些人雖然現在派不上什麽用場,但他們還是知道一些情報的,畢竟一直在遊蕩,知道的不少,附近的村鎮他們基本都去過,按他們的話說,村鎮上的人現在都沒了糧食,秋收的時候,朝廷下來的人,幾乎把糧食全部拉走了。  剩下的,也就夠農戶們吃個把月。  就算是省著吃,夾著樹皮一起吃,最多吃兩個多月。  附近的流匪也都走得差不多了,這附近的流匪畢竟人數少,搶搶百姓和一些小地主還好,不可能去碰大地主和城鎮。  不想是北方的流匪,人數更多,也更兇悍,什麽都敢碰。  晚飯的時候,林淵和楊子安兩個人在屋裏吃,楊子安也跟林淵說了最近遭遇的事。  喝了一口米酒,吃下一口肉,楊子安發出了滿足的歎息聲,扭了扭脖子以後才說:“我們這算安全的,周遭沒有流匪的影子,城牆也快修到一半了,依我看,得到明年,才有流民到這邊來。”  林淵也喝了一口米酒,米酒其實更像是甜水,沒什麽酒精濃度,不過因為需要大米這種珍貴的細糧,所以隻有一點點,要不是楊子安迴來,林淵根本舍不得喝。  誰能想到呢?林淵在現代的酒桌子上喝酒喝到想吐,現在卻希望能喝一口現代的五糧液或者茅台,一口就好。  一口就是至高無上的享受。  “我們的存糧足夠了。”林淵說道。  雖然說莊子裏有佃戶,糧食隻用上交一半,但因為現在是食堂製度,宿舍不能做飯,所以其實糧食全是存在一起的。  佃戶們也不要求要到自己的那五成。  畢竟現在世道成了這樣,他們唯恐被林淵趕出去,每天有吃有喝,每隔五六天能沾點葷腥,就已經很滿足了。  今天開春,他們還把附近的地又開了一些,秋收的時候,產量是去年的一倍。  把糧倉填得滿滿當當。  楊子安:“這是好事,明年我們可以再收一批人進來。”  林淵點頭,他們確實需要一批士兵,這個打算可以提上日程了。  楊子安說:“明年流民可能會往這邊走,朝東南麵去的不多,那邊的幾個城都封城了,流民進不去,裏頭的百姓也出不來,流匪也會變多。”  兩人說了會兒話,林淵還有話想說,但又覺得天色晚了,便衝楊子安說道:“二哥若是不嫌棄,今夜就跟小弟我抵足而眠,正好再說說話。”  楊子安也不拒絕,笑道:“叫二兩給我打盆水來,我得好好擦擦,一身的汗,還得去拿換的衣裳過來。”  二兩去打了水,楊子安直接脫了衣裳擦身,他雖然看著削瘦,脫了衣裳體格倒是很好,胸腹肌十分結實,寬肩窄腰,隻穿著褻褲擦拭身上粘膩的汗漬。  林淵看著楊子安,歎了口氣。  楊子安聞聲轉頭:“四弟因何歎息?”  林淵捏了捏自己不甚發達的肱二頭肌,難過道:“我在想,我什麽時候能變成壯漢。”  楊子安不住發笑:“似刀哥那樣?”  林淵不由嫌棄道:“腳臭就算了。”  楊子安大笑:“哈哈哈哈,確實是臭,當年他賴在我家不走,脫了鞋子,我就走了,那味真是——”  “繞梁三日不絕。”  關於刀哥腳臭這件事,看來已經不是秘密了。  林淵躺到床上,看著楊子安背部糾葛的肌肉,羨慕到眼紅。  或許他也需要砍砍柴?說不定能練出來。第30章 030  “上那邊去!”士兵甩著鞭子, “把東西搬過來!”  “沒吃飯嗎?!力氣呢!”  做苦工的勞力們身上隻穿了幾片破布,佝僂著身體, 皮膚黑而髒, 明明不大的年紀, 此時看去卻像是耄耋老人, 他們哆嗦著去搬煤, 大氣也不敢出。  “這兒有人倒了!”  “沒氣了!”  士兵翻了個白眼, 沒好氣地說:“扔外頭的坑裏去。”  勞力們沒有過多的表情,他們埋著頭幹自己的事, 就像不需要腦子的牲畜。  士兵拿著鞭子, 喝了一口隨身帶著的酒壺裏的酒, 衝周圍的人:“把力氣拿出來!”  勞力們沒說話,沉默著, 如老牛一樣任勞任怨。  李從戎看著山坡後的這一幕, 啐了一口,低聲罵道:“都是鳥人, 隻敢欺負平頭百姓, 算什麽好漢,好好的人,叫他們折磨的跟豬狗牛馬一般, 動輒打罵,便是隻狗,好歹也得喂了吃的才忠心。”  朱重八勸道:“刀哥莫急,待天色一暗, 我便去燒了他們的糧倉,屆時刀哥混進人群,振臂一唿,自然有人響應。”  雖然李從戎沒讀過軍書,但也知道一句老話“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的重要性他們還是知道的,這裏隻是一個小煤山,鎮守的士兵不多,最大的官不過是個百戶,也就是百夫長,手底下的兵百個出頭。  但這裏的勞力可不止一百。  這些人多是附近的農戶村民,一直被押在這兒挖煤運煤,他們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看著士兵們有酒有菜,內心的感覺如何,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李從戎和朱重八換上破衣爛衫,準備天一黑就行動。  “這可真冷啊。”李從戎一身腱子肉,冷得上下牙齒打架。  朱重八也沒好到哪兒去,人都是肉做的,都會覺得冷,都會覺得疼。  “刀哥,忍忍。”朱重八說。  天色漸漸暗了,看到人們陸續收工走迴棚子裏,李從戎才從山坡繞小路下去,他站在棚子外麵,有些躊躇不曉得進哪個棚子比較好。  就在李從戎左右為難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人推了他一把。  李從戎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完了”。  然而當他轉身,看到的卻是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他麻木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霧,男人打量了李從戎兩眼,不鹹不淡地問:“新來的?”  李從戎僵硬的點頭。  男人拉開棚子門口的破布簾子:“進來。”  李從戎跟著男人一起進去,棚子裏什麽都沒有,一堆人躺在地上,看到有陌生人,他們抬頭警惕地盯著李從戎,但是眼裏卻充斥著同情。  領李從戎進來的男人指了指一塊空地:“你就誰那兒。”  於是李從戎走過去,一屁股坐在潮濕的地上,這裏竟然連幹草都沒墊,李從戎問旁邊躺著的人:“你們不弄點草鋪著?”  旁邊的人嘲諷地笑了一聲:“老爺們能叫你去打幹草?”  李從戎也不介意被人諷刺,他又問:“你們來這兒多久了?”  沒人迴答他。  李從戎自說自話:“我原先在塢城當腳夫,雖然不算什麽好日子,但是吃喝不愁,偶爾運道好,還能吃一會肉。”  依舊沒人迴答。  李從戎抓耳撈腮:“對了,你們的孩子跟婆娘呢?”  說到這個,才有人悶聲悶氣地迴答:“不知道。”  “我沒孩子,婆娘可能已經跟人跑了。”  “我爹娘還在老家等我迴去。”  “不知道今年家裏秋收怎麽樣。”  李從戎連忙說:“現在外頭亂得不成樣子,許多人都自賣自身,你們還是得迴去看看,家裏沒個男人,那還不是任人欺負?”  “你以為你來了還走得了?”有人翻了個身,“這裏沒有走出去的,隻有死了以後被扔出去的。”  李從戎眼睛一轉:“我來的路上聽說,有服役的殺了看管的兵,逃了。”  棚子裏很安靜。  忽然有人開口道:“當兵的可有武器。”  眾人不再說話。  “睡,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李從戎急了:“與其在這裏過畜生都不如的日子,為什麽不拚一把?總歸是個死字,要是拚出來了,至少有活著的機會!”  有人怒斥他:“哪裏有這麽簡單!你以為沒人幹過?鬧事的幾個被活活剝了皮!哪怕給個痛快,也比剝皮來得強!”  李從戎愣在當場,沒想到這裏管事的如此喪心病狂,難道他就不是人嗎?心能狠成這樣?  “就是不被他們抓住,又能好到哪兒去?”忽然有人小聲說話,“我走的時候,婆娘還懷著,我想看看我的娃。”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接著說:“我爹娘年紀大了,就我一個獨子……”  “我走的時候,我兒子才三歲。”  一群已經麻木的人,此時說著說著竟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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