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六峰之間的茫茫雲海中,散坐在各處的眾修士,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長清子方才引下來得上界氣息,雖然雖然隔得遠,而且又大多被峰頂那些真靈修士所截流,但依然有絲絲餘韻,散落向下方各處。是以,眾修士,雨露皆沾,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感悟中。


    當然離清靜峰越近,對那股上界氣息感受越明顯豐富。因為廬山六峰,正邪相間排列,清靜峰兩側是囚魔峰和羅刹峰,那如同紫陽門一般被被迫靠著囚魔峰和羅刹峰駐紮得門派或者修士,反倒是撿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便宜。為此,還起了幾場不大不小的爭執。


    這卻不去瑣敘,單說那囚魔峰外一處小雲島,也就是原先紫陽門落腳之處。送走師妹及門人的紫陽門門主嶽飛陽,盤腿而坐,頭頂隱隱浮現一團紫色漩渦,環繞身軀的靈氣,緩緩流動,其中還不時傳出劍鳴之聲,似乎有一枚絕世寶劍隨時要脫鞘而出。


    幾個人影飛落在嶽飛陽之前,為首一人,麵露異色,忽然口吐奔雷,“想不到嶽道友,去而複返,一個人在這裏撿了大便宜!”正是那還真道宗主,柯無畏。


    紫陽門的紫陽神功,講究的是人劍雙修,雖然進階緩慢,但人劍卻是同時進階。簡單的講,就好比劍乃人的分身,其實是本體和分身同時修行。是以,雖然威力巨大,但是進展較慢,耗費靈氣丹藥也多了將近一倍。


    不過此時,卻是恰好,嶽飛陽,靠著這紫陽神功,一人一劍,卻是將流散到此處的一小股上界氣息,飛快地吸收了去。


    等到柯無畏反應過來,帶著幾名弟子趕來之時,卻是嶽飛陽快要收功之時。


    隻見,嶽飛陽,雙目緊閉,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柯無畏故意的大聲嚷嚷。過了好一會,方才緩緩睜開雙眼,淡淡地看了柯無畏一眼,“先前柯宗主,將我紫陽門趕到此處,令本門弟子魔氣入體,生死不知。今日,柯宗門,前來,難道是要將我趕到囚魔峰去麽?”


    柯無畏嘿嘿一笑,“柯某也是為了嶽門主好。你那徒兒受了你一擊紫陽神掌,臨死之前,還師娘師娘的叫個不停。”


    嗆的一聲,嶽飛陽拔出長劍,指著柯無畏,沉聲喝道,“住嘴!休得血口噴人!”


    柯無畏嗬嗬一笑,負手上前,身後幾名弟子,也麵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圍了上來。


    “嶽飛陽,古人雲,修身齊家平天下,你家宅不寧,門下不肖,還是先迴山想著怎麽做一個好丈夫,好師傅吧。”柯無畏,似乎存心想刺激嶽飛陽,大搖大擺,款款而談,句句誅心。


    一聲長嘯,嶽飛陽飛身而起,手持紫陽劍,朝著柯無畏襲來。


    柯無畏似乎早有預料,右手掌心端著一個八角香爐,迎向嶽飛陽的長劍。


    香爐與劍氣一觸碰,其上的蓋子便震飛起來,裏麵一股黑氣,順著長劍,一眨眼的功夫,便蔓延過劍身,向著嶽飛陽而去。


    嶽飛陽,手腕一抖,劍身泛起一層紫光,將那黑氣蕩開。隨後,長劍橫掃,將柯無畏那幾名弟子的攻擊擋住。


    柯無畏向左右施了一個眼色,隨後喋喋笑道,“嶽飛陽,你前日,暗算弟子韓雙,今日又無故偷襲我等,難道你也入魔了不成?”


    話音一落,便見其飛到嶽飛陽頭頂,左手作刀,劈下一道紅炎,右手一翻,將掌心香爐向著嶽飛陽百會穴倒扣下去。其左右幾名弟子,各持法器,如暴風驟雨般打向中間。


    嶽飛陽,不得已,一邊縱身飛起,一邊右手舞劍,左手單掌擎天,掌心打出一道紫色劍罡。


    柯無畏在上方,笑道,“嶽飛陽,今日我便送你進囚魔峰,和你的好弟子韓雙相伴!”左手紅炎擋下嶽飛陽的紫色劍罡,右手香爐噴出一股股黑氣,將嶽飛陽頭部盡數吞沒。


    隻聽嶽飛陽一聲怒叫,“柯無畏,想不到你居然暗中使用魔氣傷人!”


    柯無畏哈哈大笑,隨即以靈力傳音四方,高聲喊道,“嶽飛陽,想不到你居然暗中修煉魔功!難怪你帶著弟子潛伏於此!”聲音傳遍了廬山之巔的雲海。


    那香爐之中,名喚煉魔爐,是還真道曆代祖師,遊曆天下,降妖除魔,的一件法器,偶然遇到魔氣滋生之地,便吸入爐中,慢慢煉化。但還真道後來的繼承者,卻是沒有那個閑工夫,天天坐在洞府,對著香爐,耗費功力和時日,將魔氣一一煉化,隻是封存在密處。


    這柯無畏繼任宗主之後,無意中發覺此物,別出心裁,降服惡人之時,便將其魂魄吸入其中,受魔氣煎熬,又或者與強敵交手,用此爐中的魔氣,暗中傷人。


    此刻,柯無畏卻是早就思量好了,要用煉魔爐中的魔氣,襲擊嶽飛陽,同時造成其魔氣入體,好名正言順的鏟除之。從而占據這處地方,以待下次上界氣息降臨。


    那煉魔爐噴出的魔氣,此刻已將嶽飛陽的全身包裹,但見幾乎成了一團黑氣的嶽飛陽,狀若癲狂,手中長劍隨身畫著圈圈,光芒黯淡,一會兒紫色,一會兒黑色。如此,怎麽能抵擋得住柯無從頭頂的進攻。


    柯無畏左手的三陽火焰掌,噴著道道炙熱的紅炎,瞬間直接貼在了嶽飛陽左掌之上,右手煉魔爐的魔氣,幾乎是傾瀉而出。


    那幾名還真道弟子,便見上空黑氣繚繞,莫說是嶽飛陽,便是宗主柯無畏也籠罩其中。其中一名機靈點的,道了聲不好。便聽到,黑氣中,柯無畏,高聲叫道,“嶽飛陽!想不到你居然暗中修煉魔功!”


    這幾名弟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宗主施展下,煉魔爐失控,魔氣洶湧澎湃,居然將宗主也一同淹沒。站在那裏,一時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卻見,嶽飛陽,徐徐從黑氣中飛起,朗聲說道,“柯無畏,你以煉魔爐中的的魔氣,殘害同道,想不到今日卻是自作自受!”


    說完,手中紫陽神劍,射出數道紫色劍氣,朝著下方的那幾名還真道弟子殺去。那幾名弟子,見嶽飛陽從魔氣中脫身而出,便知道不妙,此刻見嶽飛陽手持紫陽神劍,要誅殺自己等人,急忙一邊抵抗,一邊四散逃去。


    卻不料,那上空的幾道魔氣,忽然分出數小股,纏繞在這幾名弟子的身上。這幾名弟子,身形一滯,隨後,劍氣之下,身首異處,魂魄被魔氣挾裹倒卷迴煉魔爐中。


    嶽飛陽,對著空中,微微拱手,“多謝道友相助。”


    一個聲音在虛空中響起,“此處空間,方才已被我封住,你和柯無畏所言,外麵都不知曉。”


    嶽飛陽看了看四周,果然,近處的幾處修士聚集之所,都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裏的動靜。


    “同是天涯淪落人,你也不用謝我,何況這香爐的魔氣,對貧道有用。”那個聲音說完,煉魔爐便將空中魔氣吸入進去,隨後消失不見。


    同是天涯淪落人。。嶽飛陽,沉吟片刻,見此處封禁已隨那人的離去而撤去,便也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嶽飛陽飛走沒多久,陸妙影和張若月便降落了下來。


    “師傅,你是說方才那玄機子在此處?”張若月牽著陸妙影的手,四處張望。


    陸妙影,默然不語,靜靜地感應了一下四周的氣息,隨即抬頭望向前方,抓著張若月的手,化作一道淡淡的白光,朝著囚魔峰飛去。


    方才出手,相助嶽飛陽的,正是玄機子。先前,玄機子用交換來的三清丹,壓製心魔,凝神靜心,先是直飛清靜峰峰頂,終究是忍不住要嚐試一下能夠以黃龍劍引動仙劍。卻被道門五大真靈修士阻攔,而且那長清子更是陰險地溝通人世間與天外天的聯係。天外天與上界是有直接感應的,如此,玄機子的心魔誓言,便受到上界感應,雖服過三清丹,但心魔依舊發作,從而被仙劍排斥,終是功虧一簣。


    待到被玉真子的滿天星隕石定住,玄機子一度絕望;卻誰知,忽然有人出手偷襲玉真子,自己趁亂使用從寒霜子身上得來的如意神行飄渺符籙,悄然遁去,險險地逃過一劫。


    至於為什麽在囚魔峰附近出現,則是玄機子深思熟慮。自己兩次心魔發誓,尤其是被天機子當眾修士麵發誓,此番因果,孰難抹去,孰難預料。玄機子想了又想,唯有以道入魔,則此前以為不合於正道行為所產生的心魔,或許可以自然而解。


    我已入魔,殘害同門,欺師滅祖,燒殺搶掠,又有何心魔?


    是以,玄機子要拿小化靈丹丹方,換取三清丹。一是,暫時壓製心魔,使用已被自己封印的黃龍劍,上峰頂,搏一搏,看能否引動仙劍;二是,應付長清子溝通上界,降下心魔;最後,則是,進入囚魔峰,三清丹可以助自己降魔,助自己成魔。


    白日裏,雖然眾真靈修士已經迴轉諸峰,但玄機子不想鬧出大動靜,所以一直在囚魔峰附近轉悠,隱匿身影氣息,伺機而入。卻不料遇到了嶽飛陽和柯無畏這一出。待看到柯無畏掌心香爐噴出魔氣,玄機子便動了心;又見嶽飛陽被柯無畏及其弟子,*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暗中施展出魔功。


    玄機子方才出手,一指定住了柯無畏,使得嶽飛陽順利將其滅去。隨後,將煉魔爐攝取,與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嶽飛陽說了幾句話,飄然而去。


    此刻已是暮靄沉沉,玄機子看了看手中的一枚玉簡,神識進入,複又出來,沉吟片刻,搖搖頭。黑龍使通過玄影門的秘密聯絡方式,要自己投奔羅刹峰。羅刹峰是鬼修之所,自己以道入魔,已經是淒慘無比麽,難道還要去做鬼麽?何況鬼修功法,迥異於道法。而魔功,嘿嘿,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這句話雖說是佛門之語,但佛道一家;道門中人,想要修魔,卻是水到渠成。


    想到此處,玄機子,看看天色,望著漆黑一片的囚魔峰,便要挺直胸膛,噴出煉魔爐的魔氣。直闖而入,暗道一聲,“悟虛大師,玄機子來也!”


    忽然,前方月色如水,如清靜峰上觀月潭潭水一般幽冷。一名蒙麵女子,帶著一個小丫頭,站在麵前。


    這小丫頭,玄機子卻是認得,正是自己拜為正一教三清通玄大威德護法之日,隨同眾修士觀月潭賀禮,向自己討要潭水的那名個小丫頭。


    卻聽那高深莫測的蒙麵女子,說道,“玄機子,你能想到以道入魔,本仙子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和心智。本仙子也不為難你,隻要你將黃龍劍留下,便讓你進入囚魔峰。”


    玄機子臉色一沉,黃龍劍自己好不容易得來,怎可拱手他人,正要開口。卻見那女子,一揚手,一道彎彎的月影,印在自己胸前,“明月千裏照四方,你雖有潛影遁形之術,但難逃本仙子這月光印。”


    玄機子臉色忽然一變,恭聲問道,“閣下莫非是天外天掩月宗的陸仙子?”


    當日,陸妙影入元朝大都,因為師門淵源,住在三清道宮,與玄機子多有交集。如今,玄機子問起,陸妙影便緩緩取下麵上紗巾。


    玄機子一見陸妙影真容,頓時說道,“仙子想要這黃龍劍,玄機子本無二話。隻是。”


    “隻是什麽?”陸妙影淡淡問道,聲音如月色般,在玄機子四周流淌。


    “玄機子雖然被道門不容,但卻是一心向道。何去何從,還望仙子指點!”說完,玄機子,深深一鞠躬,將黃龍劍呈上。


    陸妙影,微微一歎,“本仙子知道你的心意,但我掩月宗,雖說是緣自道門,卻是自成一體。”


    “我已入魔,亦非道門中人。”玄機子低聲說道。


    陸妙影,搖搖頭,“你和囚魔峰上那個悟虛一樣。”隨即話鋒一轉,“黃龍劍我暫且取去,你若是能上天外天,我便交還於你。”


    說罷,與張若月,連著黃龍劍,消失不見。


    玄機子,望著逐漸消失的陸妙影,心中一陣惆悵,“難道自己始終還是道門中人?”


    .“我始終是佛門中人。”悟虛沉默片刻,手挽著那芊芊細腰,手指輕輕撫摸著懷中佳人額頭發梢上的那顆圓潤珍珠。


    這顆珍珠,乃是悟虛當日在元朝大都,以佛門秘法煉化後,贈與趙彤,留在身邊,遮掩氣息,辟邪驅魔。如今,趙彤卻已化身魔女。


    “天魔舞,喇嘛教的天魔舞,難道最後卻是叫人變作天魔麽?”悟虛輕聲說道。


    趙彤,靜靜地望著悟虛,“難道你不喜歡這樣的天魔舞麽?”光滑白嫩的兩隻手臂,一手攬著悟虛的腰間,一手從後攀著悟虛的肩膀。


    悟虛搖搖頭,看著懷中這千嬌百媚之人,緩緩說道,“我寧願我們還是如同那次在大都茶樓,一起靜靜地喝茶說話。”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全都是薄情寡義之人。”趙彤忽然,抓著悟虛的雙肩,狠狠地在悟虛心口咬了一口,隻咬的鮮血直流。


    悟虛知覺一陣心痛,禁不住一掌將趙彤推開。


    趙彤大哭,起身,掩麵而去。


    悟虛又是心痛,又是著急,急忙追了出去,但黑雲如幕,哪裏還有趙彤的影子。


    這時候,隻聽啪的一聲,悟虛手中的珍珠,化為粉末。這顆珍珠,自己方才想著諸多心事,以手撫摸,隨後情不自禁的握在手中。卻不料,趙彤離去,自己一激動,將其在掌心碾碎!


    悟虛呆呆的望著那隨風飄散的珍珠粉末,正懊惱著,忽然對著天空,大叫道,“你不是趙彤!你是誰!?”


    自己送與趙彤那顆珍珠,經過佛法加持,如何會僅僅憑著自己一絲手勁,便化作粉末,又如何在粉碎之時,沒有一絲佛息流出?


    遠遠地一道身影,從空中劃過。


    悟虛飛身上去,抓著這人的肩膀,瘋狂地用力搖晃,“你到底是誰?!”


    那人看著悟虛,好半響才說道,“悟虛大師,在下玄機子,大師不認得了麽?”


    正所謂仙氣隻是一口氣,入魔不過一念間。


    爭來爭去為哪般,掌上珍珠隨風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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