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星塵道長見他心事重重,鬱鬱寡歡,安慰道,“海天,你在擔心他嗎?說實在的,他和杜舞陽生活了十年,他剪不斷,理還亂,是在所難免的。終究有一天他會想通的,他就迴來找你的。”江海天說,“我怕他單獨去找李文月,是不是性命危險?”歐陽行冷笑道,“如果他單獨去,殺了杜舞陽,算他有本事。恐怕他放不下在朝廷的榮華富貴,繼續認賊做兄,享受極樂人生呢?這樣的兄弟不要也罷。”關天鵬說,“歐陽大哥說的及事,如果那小子有仇恨之心,他刺進杜舞陽的那一劍再多一把勁,那父母大仇不就報了。他還是狠不了心,就是因為他貪婪榮華富貴。”

    江海天聽眾人議論紛紛,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們孿生兄弟之間不久將來會有生死相約的搏殺嗎?但自從和他相識以來,總覺得自己和他心意相同,也許上孿生兄弟的天性,江海天希望李文亮迴頭是岸。

    李文亮內心的痛苦四分五裂,他慌不擇路地向前狂奔,時而一路荊棘密布的山坡,時而官道平原,毫無目的的奔跑,偶爾在路邊的小客棧裏順手提上一壇酒,喝的爛醉如泥,不知今昔是何年?隻有這樣他才能暫時忘卻自己殘酷的身世,可他終究還是有清醒的時候,那時一場山雨突然侵襲而來,他也不躲避任憑雨水淋透他的全身,他兩眼發呆,直勾勾盯著烏雲翻滾,電閃雷鳴的天空,飛馳奔走的雲團不時地變化著他熟悉的麵孔,威嚴不露的李文月溫和看著他,直到他眼前突然成了猙獰惡笑,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的頭腦中閃現著給他添加衣服的嫂子,還有可愛可親的侄女素素,她們輕聲微笑地說,“你哥哥怎麽會是你的仇人呢,你看他對你多好啊。”

    李文月掙紮地睜開眼睛,啊了一聲,心裏嘀咕著這不是夢,哥哥他是好人,我從來沒見過他殺過人;一道閃電劃過他的眼目,分不清楚江海天還是他自己對著他呐喊,你的兄長就是你殺父母的仇人,別再認賊做兄了,還有歐陽行淩厲的眼神,他是大惡人,他殺了很多人,包括你的親生父母,血海深仇啊,難道你要放棄嗎?李文亮無力的叫喊,“不,我到底是誰?我的父母他們是誰?”他猛地把壇裏剩下的酒一口氣灌進肚子裏,搖搖晃晃走了幾不,就聽一聲強烈的雷鳴,一道刺眼的光亮一閃而過,他剛依靠的那棵樹突然裂開了,他懵地轟然倒在山洪急流的水溝裏。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李文亮在渾然不覺中清醒了過來,他爬起身子環顧四周是一片山野之地,流雲散盡,陽光明媚,山風吹來,他感覺渾身想散了架子一樣難受。他踉踉蹌蹌往前走了幾步,見有一方池塘水色清澈,他上前去雙手捧起水來猛喝了幾口,滋潤了幹燥的喉嚨。他無意中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影子,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與他往日的形象大相徑庭。李文亮不覺苦笑道,“這是誰?是我嗎?這世界真是奇妙,好端端的我突然不是我了,什麽都會變,變的最快的為什麽是我呢?”李位亮迴過頭看自己身上的銀色甲袍已掛傷的不成樣子,穿在乞丐身上都顯得寒磣。

    李文亮一向是愛幹淨的,看著滿身汙穢感覺有點惡心。他脫下甲袍扔在一邊,他再脫了外衣在池塘裏洗了一遍,然後掛在樹幹上迎風涼幹。自己隻穿著貼身小衣在池塘裏把渾身上下洗了一下。當李文亮水中出來以後,躺在柔軟的草地上,身心都舒服了許多。不由地想到小時侯在黑風林的光景,那些日子,雖然師父對自己不管不問,但自己還是無拘無束,在清涼湖中嬉戲完,就像現在一樣自由地幻想著自己的心事。可是他現在已經是大人了,再說離開黑風林之後,遇見那麽多事,自己能置身事外嗎?對自己的身世能置之不理嗎?

    李文亮霍然坐起 ,似乎明白點什麽?我不能這樣混混噩噩,我要找出真相,就去找師傅常玉青,他肯定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他不是和迷花宮的人去尋找滴血蘭花嗎?那滴血蘭花就在黑風林,我現在就去黑風林,一定能遇見他。李文亮心中的主意已定,精神也振作了起來,他感覺貼身內衣有些潮濕,但還是迫不及待的穿好外衣,恨不能一步就飛迴黑風林。

    李文亮瞥了一眼那破爛的甲袍,心中百感交集,他拿起來時甲片交響,仿佛又把他帶到衝鋒陷陣的戰場,這甲袍給他帶來了至高的榮譽和驕傲,也給他帶來了致命的痛苦和迷惑,上麵閃爍的甲片昭示著他將要結束立誌報效朝廷的征程,去尋找屬於真實自我的道路。李文亮搖著頭把這跟隨他多年的戰袍飄然地扔到池塘裏,就讓波瀾不驚的池水淹沒他暫時的傷痛。

    李文亮環顧四周,辨別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再辨明方向向南而行。他剛走了幾步,就感覺腹中空空,不知道自己多長時間沒吃東西了,還是找點東西吃飽肚子再上路也不遲。他記得昨天還是前天在離這不遠的一個小酒館裏還拿了一壇酒,喝得自己天昏地暗。他憑著模糊的記憶不費工夫地找到那家靠官道的小酒館。李文亮要了一壺酒和幾樣下酒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他酒足飯飽後,正要結帳離開,店裏突然闖進一六七個人來,他側目一看,那些人身上臉上都帶著傷,身上的衣服也是血跡斑斑,一番狼狽逃亡的景象。他們一進門就破著嗓門大喊要酒菜食物,神色都很緊張疲憊。他們一落座都顯的神情落寞,甚至還有人唉聲歎氣。一個女子不耐煩的喝道,“看你們是爺們,一個個垂頭喪氣,有什麽好悲哀的。我們這不是都逃出來嗎?”一個漢子說,“小姐,二當家的怎麽還沒過來呢?說好了在這裏匯合,連一個影子都沒見著。”那小姐說,“急什麽?我二叔把官兵引到別的地方去了,一會而就到。”

    李文亮向說話的那個女子偷眼看去,發現那女子竟然是他在江南曾經見過的五行教的夏沉雪。李文亮知道五行教這次也來到京城,雖然在貴賓樓的大戰中,沒有和五行教的人交過手,但隱隱約約中看見五行教聯手逃出了貴賓樓。在歐陽行挾持素素帶領眾江湖門派逃出城門時,並沒有看見有五行教的人,他們是如何逃出來的?此時,李文亮一心隻想迴到黑風林,不想惹什麽麻煩,所以他埋頭繼續獨自喝酒,不再理睬五行教的人,等他們走了以後自己再走。

    李文亮心沉靜了下來,耳根並沒有清淨。他隻聽見五行教先前那漢子又說道,“我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其他的門派的人這個時候早逃迴老巢了,看看我們還在甩掉官兵的追捕傷腦筋呢?”夏沉雪身邊的一個丫鬟說道,“何老六,你別不知足,你看看小姐身邊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們能逃出來還是多虧小姐的急中生智,在混戰中是小姐讓我們換了官兵的衣服,才擺脫了那些該死的官兵的糾纏,在京城裏躲藏了三天,這才尋找機會逃了出來,你竟說些沒用的話居心何在。”李文亮心想,原來他們是這樣逃離京城的,而已經是三天了,這三天我又幹了什麽?

    那何老六說,“如果不是小姐當時有這餿主意,說不定我們沾東海派的光早都迴到五行教了。也不至於一出城就被官兵盯著不放了。”那丫鬟也不示弱,“何老六,如果你當時沒及時更換官兵的衣服,早被亂箭穿心了,誰都不會有東海派那麽好的運氣。”何老六冷笑道,“你們自以為是還感覺自我聰明呢?真是可笑。”夏沉雪始終神情淡漠聽他們鬥嘴,她聽到何老六出言不遜,笑道,“本小姐很是愚蠢,害的老六兄怨聲載道,可以理解。如果你跟著我憋氣的話,你可以一個人迴五行教。”那何老六睜大眼說,“小姐說的是真的,那我一個人先走了,後會有期。”何老六剛轉身走了幾步,就聽見噗的一聲,一把飛刀已插進他的後背心,他吭都沒吭一聲,就載到地上一命嗚唿。

    李文亮斜視夏沉雪伸手一揚, 出手狠毒,毫不留情。夏沉雪哼道,“在京城你就為了保命,搭上好幾個兄弟的性命。現在你想要當逃命,死有餘辜。”她的話音剛落,從酒館裏一側走出一個人來,他拍著手說,“好,好好,不愧是五行教的人,下手就是厲害,這一招飛刀奪命我也會,但沒有你出手靈巧。”夏沉雪見來人說話生硬,扮相奇異,不像是中原之人。隻見他發髻高隼,臉色白皙,眼神似笑非笑,唇紅似淫非淫,身著衣帶寬闊飄散,他的身材散發著一種媚惑的氣息。不但夏沉雪的心稍稍騷動而為之驚訝,連酒館裏其他人都生感新鮮,連李文亮偷看一眼都感覺莫名其妙的心動。還沒等夏沉雪發話,他又說道,“我在著裏等你好幾天,就是和你一起迴五行教去找我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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