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山莊作為墨家發源之地,匯集了天時地利人和之氣,再經過數十年的演化,已經成為了當今之世無可堪比的神秘隱地之一。墨客山莊四周有飛津渡為天塹,前庭有封禪涯所居居高臨下之勢,易守難攻,腹地便是議事廳,而這議事廳便被這六門門主的各個門戶環環相扣,形成了相輔相依之勢,而在山莊的底部,便是潛龍潭,潛龍潭以水輪車為動力,控製著墨客山莊的所有機關的遍布和發射,所以墨客山莊的禦守之氣,可謂是渾然天成,無懈可擊。可是在那墨客山莊的後涯,卻還有一處鮮為人知的地方,那便是囚押重犯之地——空相淵。隻是墨家多少年來未曾有過重犯之人,所以此處卻一直被墨門中人所遺忘,可是今日,這空相淵之內卻發出了絲絲的響動之聲,一個遺忘之門終究還是被打開了。


    那石門之外的石壁上便就刻有了“空相淵”三字,隻是年代已久,那三個字的輪廓也顯得模糊起來。再看那石門之上,依稀也能分辨的出有這樣幾行字:“諸法空相,無明無盡,無老無死,亦複如是。”那所刻之字,曆經了歲月的盤剝,已是顯得斑駁陸離,形影交錯,仿佛是在告訴旁人此地早已被人們的記憶所遺忘。然而卻在此刻,正有一個身著黑衣,披戴黑色鬥篷之人,將那一把把的鑰匙插入了那石門的機關之內。那機關圖形八麵方正,可卻在那東、東南、南、西南、西、西北、北、東北八個方位各有一個寒鐵鎖孔,而機關圖形正中間則是一溫玉旋鈕。那黑衣人緩緩將那八把鑰匙插入那寒鐵鎖孔之後,便輕輕地扳動那溫玉旋鈕,隻旋過那一百八十度的光景,便聽得轟隆一聲,那塵封了幾十年的石門便轟然開啟,頓時,一股沉積了許久的灰塵便彌漫在了這開啟後的石門四周,霧蒙蒙的看不清裏麵的一絲光亮。


    那黑衣人待那塵土稍微消散之後,便徒步緩緩步入那石門之內。可那石洞之內,卻無絲毫光亮,全然一片漆黑,僅憑著這石門之外微微滲入的光亮才可依稀辨的那不遠處的青岩石座上仿佛有著一個什麽東西。


    “何人擅闖‘空相淵’,難道不知道此處乃是禁地嗎?”忽而,一股低沉之音卻頗有力道的響動從那四周直穿透人的耳膜,頓時令人心潮澎湃。


    “前輩可是孟無邪孟老前輩?”那黑衣人聽得那靡靡之音,雖然有些虛驚,不過倒是沒有亂了分寸,隻是對著那黑乎乎的四周順口問道。


    “你是何人?居然還識得‘孟無邪’的名號?江湖上能知道‘孟無邪’這三個字的人已經幾乎絕跡了。”那聲音依舊十分低沉,隻是言語中有些詫異。


    “前輩此言差已,想當年孟老前輩領著墨家眾義士,助那楚國陽臣君相奪太子之位,雖事敗難成,然則孟老前輩的這番為朋友舍命相隨的俠義之風,卻是讓後世之人永不相忘。”


    “前塵往事,何故多提,”那人聽得那黑衣人說了這往事,頓時聲音中有著些許不堪迴首之意,隻是緩緩道,“再說那孟無邪雖有義,卻是小義,為了權貴讓自己的弟子們枉送了性命,他又怎能對得起那麽多枉死的兄弟?”


    “前輩這麽想就錯了,那些弟兄們正是因為敬重孟老前輩的俠義之氣,才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與他一起共進共退,雖死而無憾。”那黑衣人繼續說道。


    “他的這群兄弟們能不惜自身性命追隨他孟無邪,可他孟無邪卻隻為一個朋友的私交罔顧了這群對他如此信任的兄弟,如此不仁不義之人,又何來什麽俠義之風?!”


    “孟老前輩,你為何至今還為此事耿耿於懷?”那黑衣人顯然已經從那話語之中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於是直言不諱地喊起了對方的名號。


    “此事是我個人之事,與你無關!”那聲音發出一番決然之氣之後便赫然相止,許久之後,才厲聲反問道,“你這後輩知道那麽多舊事,如今居然還能識得老夫的身份,你到底是何人?”


    “老前輩深居此地多年,自然不知道晚輩的虛名,我也隻是奉家師之命,前來搭救老前輩離開這苦楚之地。”那黑衣人麵對孟無邪的質問,卻也不驚,隻是坦然而道。


    “哼哼,老夫身居此地多年,早已習慣了這裏的平靜生活,麻煩你迴去稟明你家師父,他的好意我孟無邪心領了。”


    “孟老前輩,”那黑衣人依然不肯罷休,隨口便又道,“想不到這麽多年的隱逸生涯讓當年鋒芒四射的你變得如此心智消沉,實在讓晚輩惋惜之至。可老前輩你可知道,你的一味退讓卻讓有些人占盡了這一生榮耀,可他如今的這番榮耀本就應該屬於前輩你的。”


    “閣下無須再用言語相激了,老夫自己做了錯事,便心甘情願在此麵壁思過,卻與旁人無關。”孟無邪淡淡而然,絲毫沒有心動之意。


    “好,既然老前輩早已對權利和榮耀沒了興趣,晚輩自然不再贅言,隻是前輩的血海深仇,怕是今生無以得報,隻能含恨而終了。”那黑衣人見孟無邪已經心如死灰,心中自知此法已經無甚用處,於是便把最後一招使了出來。


    “血海深仇?”那孟無邪一聽的這四個字,頓時有了不一樣的反應,隻是一陣疑惑不得而解。


    “老前輩是否還記得尊夫人?”那黑衣人見那幾個字已經產生了些響動,便步步緊追道。


    “她怎麽了?難道過的不好麽?”孟無邪一聽提到了自己的妻子,頓時心中開始變得急躁起來。


    “老前輩你久居此地這麽多年,自然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變故,”那黑衣人不緊不慢地說著,可言語中卻不忘摻入些可悲可歎之意,“當年前輩你自願被囚禁於這空相淵中之時,尊夫人已經身懷六甲,她本就身體虛弱,再加上思念前輩之情甚深,而後便一病不起,可令人可恨的是,那一再讓前輩受屈退讓之人,卻在這個時候處處為難於她,最終使得無依無靠的尊夫人鬱鬱而終,可憐懷胎十月的孩子也隨之胎死腹中,實在是令人痛心不已啊。”


    “你胡說八道!他分明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婉兒和她腹中的胎兒,又怎會出爾反爾!”孟無邪聽了此言頓時又驚又惱,他著實不敢相信眼前這黑衣人所說的會是真話。


    “晚輩所述絕無半句虛言,前輩如若不信,但可見得此物。”那黑衣人說罷,便從袖口之中取出一樣物什來,而後便隨手朝那青岩石處的黑影遞去。


    而就在這黑衣人將這物什遞過去之時,忽而四周“唿”的一聲,幾盞油燈同時被點亮,這時,這石洞之內頓時豁然開朗,那黑衣人眼前的孟無邪也在他眼皮底下暴露無遺。隻見那孟無邪渾身邋遢不堪,一頭披頭散發撩亂無形,由於時間長久,發須之間已是相互糾纏重疊,卻是分不清哪裏是頭發,哪裏是長須了。而唯一還能看的清的便是被發須所包圍的一雙深邃的雙眼,雖曆經了多年的囚禁,卻依然散發著炯炯如炬的光芒。


    而當那雙炯炯如炬的雙眼移至那黑衣人手中的物什的時候,突然一下子便怔住了,那目光中散發的不再是深邃犀利,而是一股子渾濁的淚光。原來那黑衣人手中之物,便是孟無邪的妻子慕容婉兒最喜歡的一支燒藍點翠鳳形釵。見了那發釵,孟無邪如同見到了自己的妻子一般,慕容婉兒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便全部浮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雖然時過境遷,歲月已經流逝了很久,但是對於孟無邪來說,妻子慕容婉兒的音顏卻永遠活在自己的心中。所以,此刻見到此物,不免睹物思人,目光變得渾濁起來。


    “閣下所述…是否屬實?”見了自己妻子的鳳形釵,孟無邪原本絲毫不信的心開始變得有些漂移不定起來。


    “前輩不信我的話可以,但是卻不能不信這鳳形釵吧。”


    “那好,那老夫再鬥膽問一句,請問閣下的師父是何人?”孟無邪雖然已有幾分心動,但依然將信將疑。


    “哼哼,”那黑衣人陰聲而笑,隨後便又從腰間取下一物什來,遞給那孟無邪道,“家師說見了此物你自會明白。”


    那孟無邪本來還似疑非疑的態勢,然而一見此物,頓時驚得目瞪口呆,隔了許久,他忽然仰天苦笑道:“哈哈哈,師弟,原來你一直還未曾放下這段孽債,當年你就一直對我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今日你依然不肯放棄。雖然老夫我早已看穿名利之爭,但是婉兒的血海深仇卻不得不報,今日,老夫便要與你一起,向他討迴這個公道!”


    孟無邪說罷,一掌狠狠地拍在了那青岩石上,直把那青岩石座拍了個粉碎。那轟然而碎的聲響伴隨著孟無邪滿腔的仇恨,直從那空相淵下迸發而出,直衝雲霄。這股子氣勁,透過了這塵封此地多年的所有物什,它們這一場沉睡已久的夢也被這一聲怒吼給驚醒了,而伴隨而至的,恐怕將會是墨客山莊所要麵臨的不可避免的一場厄運。


    暮色早已過了那夜班時分,而此時正在那房中閉目養神的的钜子腹卻久久不能入眠,他盤腿坐於臥榻之上,思量著那公輸一門此番前來他墨客山莊的目的所在。如今荊無涯已然去機關塚接受詳查,但是公輸一門卻未就此罷休,雖然師出有名是要留下來以防他墨門對公輸一門有何不軌之舉,但是钜子腹心裏卻很清楚,此番做法等同於蒙住了他墨門的視聽,縛住了他墨門的手腳,隻要那公輸穀被害一案無有結果,那他墨客山莊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所以,他身為一門之長,不得不為此憂心忡忡,夜不能寐。


    忽而,屋外一道極光閃過,劃破了這夜幕的濃重之色,也驚擾了這位久不能寐的花甲老者。钜子腹如同被那芒針所刺了一般,從那榻上一躍而下,快步移至那明窗之前,推窗而望那窗外的一切。但見那朗朗星空卻有一幕黑影漸漸遮擋了這皎潔的月色,慢慢吞噬了這夜幕之中的最後一絲光亮。片刻之後,一彎銀月如同獠牙一般從那漆黑一片的暮色中閃現了出來,緊接著,一道道星光豁然開啟,一顆、兩顆……一直到那第八顆星顯現了出來,在那天際排列成了條筆直的直線,仿佛那串珠子一般!銀色的月光與那八顆星光的光芒眾橫交錯,直刺入了這九州大地的每一寸水土之中。那種錯綜複雜的光芒頓時讓人產生一種熱血翻騰的暴虐之感,這種感覺直讓那钜子腹心中一陣驚怵,心中猛然間泛起的四個字讓他驚恐不已——九星連珠!


    九星連珠是百年難現的大兇之兆,但凡有此征兆出現,則人世間必有大災大難發生。如今兇兆已現,對於原本就惴惴不安的钜子腹來說,這更是如被那雷霆一擊一般,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來臨了,一場浩劫已經在所難免,盡管自己已經全力以赴,可終究還是躲不過這天命所在。正當他感歎這命中自有的定數之時,忽然一道星光從那牛鬥之間直衝而下,直落那墨客山莊禁地空相淵而去。這一異象再次讓還在沉浸在那感歎之中的钜子腹大感不妙,急忙召集了弟子地坤、火離、巽風、水坎等人,直奔那空相淵而去。


    “師父,何事如此匆忙?”地坤等人見钜子腹如此著急,半道上不由得一問。


    “九星連珠,已是大兇之兆,如今又現彗星掃月,隕落後山,空相淵必有異象發生,我如此緊急的召見你們幾個,便是要去那空相淵查個究竟。”


    “空相淵乃我墨家禁地,早已廢棄多年,已是絕跡人煙之處,我們幾個師兄弟亦從未聽師父提起過,為何如今師父會對此如此驚慌失措?”


    “此事不便細說,等先查明了那空相淵的異象,為師自會告知爾等。”钜子腹卻是來不及細說,隻腳下健步如飛,直奔那空相淵石門禁地而去。


    剛落腳那空相淵石門之處,但見那石門大開,石門旁邊崖壁之上的八卦連心鎖早已被人破解,連心鎖上隻留下絲絲塵土還未撣去。此刻,突然聽那钜子腹大喊一聲“不好”,他便一個箭步急忙衝進那石洞而去。地坤等門下幾個弟子還未分得清情況,但見钜子腹如此失常,料知肯定是出了岔子,便也跟著他一起衝進那石洞之中。


    進那石洞一看,但見那青岩石座早已是人去座空,石座周圍散落著幾根約有手臂般粗細的寒鐵鎖鏈,那鎖鏈的缺口參差不齊,看樣子是被人用內力生生的給震斷成了幾截。石座之上的千年鐵岩也是少去一塊,那缺去的一塊大小形狀依稀如同一個人手掌般大小,仿佛是被極為強勁的掌風拍打所至。


    看了這一幕,钜子腹不由得仰天長歎,口中喃喃道:“哎,這麽多年了,看來孟掌門你最終還是沒有放下。”


    聽了钜子腹這般說道,地坤等人不由得驚奇不已,不知師父口中所說的孟掌門所謂何人,便直言相問道:“師父,你何故如此長籲短歎,這孟掌門又是何人?”


    被地坤這麽一問,钜子腹知道此事從此便再也隱瞞不住了,於是深吸了一口氣,便向眾人娓娓道來:“要說起此事,如今算起來卻已快二十年了。想當年,墨家掌門人之位還是由孟勝钜子執掌之時,墨家內部便經曆過一場掌門人變故的浩劫。當年,钜子孟與楚國陽臣君交往甚密,而楚國國君駕崩之時,其位下幾子為奪太子之位而反目成仇,钜子孟為了幫助自己的好友奪得太子之位,不顧眾位長老的反對,執意領著墨家諸多精英前往相助。結果反中了對方的陷阱,幾百墨家義士皆葬送於那蕭牆之內,隻有钜子孟孤身一人得以脫逃。這王儲之爭本是他國家事,我墨家祖訓早已嚴明不得幹涉,可钜子孟執意而為不但違背了墨家祖訓,而且還連累眾多兄弟枉送性命,所以眾位長老認為他不再適合擔任钜子一職,便逼他退位讓賢。钜子孟當時也自知犯下不可挽迴的錯誤,於是未有遲疑,答應了眾位長老的要求,自願潛居這在空相淵之中,為自己的後半生麵壁贖罪。可是一向忠於他的一些弟子卻對此耿耿於懷,墨家也由此決裂為三派,分別為相夫氏、相裏氏、鄧陵氏,相夫氏一派便是那钜子孟的一些死黨所形成,相裏氏便是為師所領一門,而鄧陵氏一派則隱退江湖,不再問江湖世事。三派各自認為為墨家正宗,可唯有我相裏氏一門堅持以‘兼愛非攻’為信條,且又掌有墨家钜子令,可以號令墨家這六門八坊,所以目前江湖上流傳下來的墨家,便是為師所領的相裏氏一門。而隨著歲月的流逝,相夫氏一派和鄧陵氏一派便逐漸銷聲匿跡,如今江湖上早已不得耳聞,可最近頻頻出現的異象,卻有讓為師感到了這股曾經消逝的神秘力量又逐漸開始死灰複燃了。”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師父你方才會如此驚慌,”地坤聽了那钜子腹的一番細說,方才恍然大悟,於是此刻便也猜到了一些情況,便向那钜子腹求證道,“那莫非這空相淵的石門之中所囚禁之人,便是當年的墨家钜子孟勝?”


    “不錯,此人便正是孟勝孟掌門,本號無邪,江湖之人常稱之為孟無邪。”


    “那按師父所說,钜子孟當年是自願被囚禁於此麵壁思過,可如今卻又為何無故逃離此禁地呢?”一旁的火離也有不解,於是便又問道。


    “此事我也不解,但是封鎖此門的是墨家最為無懈可擊的八卦連心鎖,此鎖由八個鐵鎖連心而成,需要八把鑰匙同時具備才能打開,而這八把鑰匙卻被分布在八坊的各位長老和我的手中,要想打開,除非——”钜子腹說道此處,猛地像是被什麽東西給蜇了一下,突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看著钜子腹自言自語的樣子,眾弟子皆不解的問道:“師父你又想到了什麽?”


    “是為師大意了,”钜子腹此刻不由得搖頭歎息,隻是感歎道,“先前我墨家分布在七國的各個據點分別遭人擄劫,而八坊的各大長老相繼失蹤,各大長老所封存的百變機匣也無影無蹤,我一直以為對手奪取九齒靈匙無非是想要取得我墨家封存在那百變機匣之中的《八龍神策》,卻想不到他奪取九齒靈匙的的真正目的卻是為了救這位被囚禁了二十多年的墨門元老。”


    “可是師父,弟子不解的是,您剛才說當年钜子孟是自願被囚禁於這空相淵之內,如今卻又何故破禁而出呢?”地坤在一旁不解道。


    “此事也正是為師不解之處,當年钜子孟確實是自願入禁,否則以他的武功修為,恐怕合我墨門幾大長老之力也難以將其製服,”說道此處,钜子腹不禁輕聲歎了口氣,微微搖頭道,“為師也本以為钜子孟可以放下這段恩怨,可想不到曆經這麽多年的磨礪,他到底還是反悔了。”


    “權力與名望向來就是讓天下人癡迷的東西,要想徹底拋開,恐怕這個世界之上沒幾個人可以做到。”水坎聽了钜子腹此言,不禁發出了肺腑之言。


    “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吧,然則權力往往與責任並存,為師自執掌墨門以來,無時無刻不謹記前輩的教誨,要將墨家發揚光大,可是想不到如今墨家卻在我手中一而再的發生這麽許多變故,常常令為師如坐針氈,寢食難安。我本想墨家如若可以在我手中曆經風雨的磨難而屹立不倒,便找個可以拖此重任之人將此任托付於他,為師便可以卸甲歸田,粗茶淡飯安享晚年。”


    “可惜這世上卻少有人有師父你這樣的胸襟。”水坎此刻也不禁感歎道。


    “師父不必憂慮,我弟子幾人願意追隨師父赴湯蹈刃,死不旋踵,誓與墨家共存亡!”火離等人見钜子腹憂心忡忡,便急忙上前打消師父的顧慮。


    “你們幾個有這番心意,為師自然無比欣慰,可惜,為師一向信任的山艮,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背棄師門,確實令為師頗為痛心。”


    “老四這個叛徒,背信棄義,殘害同門,如若再讓我碰到他,定叫他碎屍萬段,以慰五弟在天之靈!”地坤聽了師父此言,頓時怒火中燒,恨恨而道。


    “其實,山艮他心有異心,為師早已看破,隻是希望他能迷途知返,迴頭是岸,可不想他的狼子野心卻是如此的變本加厲,隻怪為師太過心慈手軟了。”


    “哦?師父何以早就看破老四心懷鬼胎?”地坤不解道。


    “如若我沒猜錯的話,他當年入我墨家門下,便是為了查找這九齒靈匙的下落,為師曾悄悄撞破他私自潛入我的臥房之事,本以為是想偷學我墨家的武功而已,卻並未猜到他的目的是為了那九齒靈匙而來。”


    “原來如此,那此次放那孟無邪出禁必然也是這惡徒所為!”地坤得知師父的解釋後,恍然大悟,隨即做出了這番論斷。


    “也許是他吧,”钜子腹輕輕的說罷,又緩緩抬頭看了看這恍然打開的石門,看了看這被破解的八卦連心鎖,忽然一股不解之意自上心來,於是,他仔細端詳了那八卦連心鎖一番,猛地抬頭命令地坤等人道,“地坤,你速速領著師弟他們迴去集結所有在墨客山莊入住的賓客,一個時辰之後在議事廳集合!”


    “是,師父…”地坤被钜子腹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是下意識的應承了下來,卻又禁不止想問些什麽,“隻是為何…”


    “現在沒時間給你解釋這麽多了,到時候一切你自會知曉!”钜子腹立刻打斷了地坤的疑慮,斬釘截鐵道。


    地坤見師父如此的堅決,心中料定師父必然是發現了什麽,於是不再贅言,便領著眾師弟執行師命去了。


    待那地坤召集好眾賓客之時,卻已是破曉時分,此時,那議事廳之內已是燈火通明,聚集在一起的各路豪傑卻是各自端坐,等待那钜子腹的來臨。那座下的各位賓客之中,有的泰然處之,有的煞有其事,有的滿腔抱怨,有的漫自踱步,人盡百態,各有肚腸。張顯、杜三娘等人一向敬仰墨家钜子腹的仁義之風,所以,深更半夜在那廳堂中慢候倒是不曾有何不滿之言,倒是那公輸一門的公輸仇,一直喋喋不休,好不耐煩。


    “我說地坤俠士,這钜子腹老前輩深更半夜糾集我等在此等候,卻是所為何事?”那公輸仇滿堂踱步,心有不耐煩道。


    “少二塚主稍安勿躁,師父他老人家稍後自會給您個滿意的交代。”地坤見那公輸仇已不耐煩,便上前安撫道。


    “稍後?這稍後又是候到啥時候呢?我等今日若不休息好,明日如何有精神盯住你墨家的手腳,是不是你們故意鬧這一出,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好便宜你們行事?”那公輸仇早就等得心煩氣躁,這會兒自然不肯就此罷休。


    “就是,這大半夜的,無端擾人清夢,卻又遲遲說不出個事來,這不是故意整人麽?”那公輸一門座下的幾個弟子也心有煩躁,於是便隨聲附和那公輸仇來。


    “讓諸位久候多時,老夫實在是抱歉了。”那公輸一門的弟子正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時候,忽然一聲深沉有力的從那後廳穿堂而出,直把那眾人驚得鴉雀無聲,循聲望去,便看到那後廳一人領著幾位弟子姍姍來遲。那人仙風道骨,好有一番神遊八極之態,自然是墨家掌門钜子腹。


    此時,那座下的張顯、杜三娘等人見钜子腹已親臨議事廳,便紛紛起身抱拳施禮,以表達對他老人家的一番敬意。而唯有那公輸一門等人卻是無動於衷,極為淡定的坐在原位,心中卻想那钜子腹是要唱哪出戲。


    “深更半夜叨擾少二塚主及門下弟子清修,老夫實在深感愧疚。”钜子腹見那公輸仇一幹人等麵露不悅之色,便隻身上前向那公輸仇打起了招唿來。


    “不敢當,不敢當,晚輩是後輩,自然要尊重前輩些,免得有人說我公輸一門不識禮製。”那公輸仇卻是絲毫不領钜子腹這份情。


    “嗬嗬,少二塚主言重了,”钜子腹自知那公輸仇也是孤高自大之徒,便也不再贅言,隻是迴首對著眾人道,“諸位,此番深夜叨擾,實在是迫不得已,若不是確有萬分緊急之事,老夫自然不敢如此興師動眾,所以叨擾之處,還望諸位海涵。”


    “老前輩客氣了,我等既然暫居墨客山莊,自然應當客隨主便,然則不知老前輩所謂萬分緊急之事卻是何事?”張顯見钜子腹如此客氣,便也急忙起身還禮道。


    “張將軍深明大義,實在令老夫感激不盡,”钜子腹說著向那張顯作了一揖,便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此萬分緊急之事,便是我墨客山莊今日丟失鎮莊之寶九齒靈匙一把,所以如此緊急召集諸位,也是想弄個清楚。”


    “腹老前輩,您老此話何意?難不成你認為眾賓客要貪圖你墨家財物,好歹眾位也是行走江湖多年之人,又豈會為了這區區小利而壞了自己的名號?”那公輸仇一聽钜子腹這般說道,便第一個站了出來不滿道。


    “少二塚主誤解了,老夫所說的鎮莊之寶並非價值連城的財物,而是一把能夠打開我墨家百變機匣的鑰匙,而那百變機匣之內,便是我墨家各門絕學所在。”钜子腹看那公輸仇如此不滿,便耐心解釋道。


    “原來如此,老前輩是擔心有人覬覦貴派的武學精要,所以偷那九齒靈匙,以便自己可以打開那百變機匣偷學技藝。”杜三娘聽了那钜子腹的解釋,也明白了過來。


    “三娘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钜子腹故意笑著說道,其實他心中卻是很明白,這九齒靈匙的真正作用隻有那偷盜之人心中才明白,但是為了找出那隱藏在那眾人之中的黑手,他便又接著說道,“偷盜之人用心居心叵測,隻可惜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哦?卻是何事?”那杜三娘聽了此話,不禁反問道。


    “先前,老夫為防止有人在黑暗之中將那九齒靈匙渾水摸魚,便在隱藏此物之時,就在那九齒靈匙的表麵施了夜光粉,所以那偷盜之人如若偷了此物,那手上必然也沾滿夜光粉的粉末,所以,隻要在黑暗之中一現,他便會顯露出他的真麵目來,”那钜子腹滿懷信心地說著,隨後便轉身朝他的眾弟子道,“火離,將東西拿上來。”


    “是,師父。”那火離說罷,便從身後搬上一隻黑匣子來。那黑匣子四周全被檀木封住,隻有前後兩個雙拳大小般的孔,後端的孔上又用黑布遮擋,隻要將人的雙手置於那黑匣之中,如若手上有夜光閃現,便可從那黑布處看得真切。


    “驗證的道具老夫已命人備好,還煩請諸位將雙手置於這黑匣之中,到時候,孰是孰非自然一清二楚。”钜子腹見黑匣子已放好之後,便朝那眾人說道。


    “哼哼,腹老前輩,這九齒靈匙難道就無可能是那外人所盜,前輩為何如此斷定是本莊之人所盜呢?”公輸仇看著那黑匣子,心中又不滿的地反問道。


    “嗬嗬,少二塚主所言確實有理,老夫確實不能排除有外賊偷盜的可能,但是外賊目標甚廣,難以識別,所以為今之計隻好先排除這內賊,方能從長計議。”钜子腹早知那公輸仇便會如此問道,於是也便早早的想好了作答之詞。


    “老前輩所言甚是,況且此番做法也是還我們一個清白,如若真的問心無愧,自然不必有所擔憂,我張顯便第一個前來驗證。”那張顯說罷,便徑直上前將那雙手置於那黑匣子之中。


    “張將軍雙手清清白白,無絲毫可疑之處,有勞張將軍了,請。”火離仔細看了看那黑匣子之中,隨後便十分有禮的對那張顯說道。


    “火離俠士客氣了,請。”那張顯見火離如此施禮,便急忙還禮道。


    “既然張將軍給諸位帶了個頭,那我杜三娘也就當仁不讓了。”杜三娘說罷,便也上前驗證起來。


    待那杜三娘驗證過後,那公輸一門的弟子們見他二人都相安無事,便也一個接著一個上前驗證起來。


    公輸一門本也是江湖大派,禮製尊卑自然也顯得格外森嚴,那公輸一門的幾位長老便論著輩分上前一驗自身的清白。論資排輩,那公輸一門中輩分最高的便是公輸隱隱長老,隱長老身為元老,自然要為他人做個標榜在先,隨著公輸仇揮起左手做了個請的禮讓之舉,那隱長老便點頭會意,親身將那雙手置於那黑匣子之中。


    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隱長老伸出雙手之時,那黑匣子便仿佛突然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氣勁的衝擊,隻聽得“嘭”的一聲,便被震得個四分五裂。


    眾人見得如此情景,頓時都目瞪口呆,目光不由得都緊緊地盯住了隱長老,而那隱長老此刻卻正是一臉驚慌,不吃所措。


    “隱長老,你這是作何緣故?”身在一旁的公輸仇見那黑匣子被隱長老震了個粉碎,滿臉驚疑的問道。


    “少二塚主,莫非隱長老他……”身後的幾位其他長老對此也是大惑不解,心中雖有懷疑,但是話到嘴邊卻也隻是說了一半。


    “想不到隱長老你身為我公輸一門的元老,居然覬覦其他門派的武學,實在令晚輩所不齒!”那公輸仇見得眾人也是這番疑慮,便不由得大聲嗬斥道。


    “少…二塚主,老夫絕無此心啊,當中怕是…有人陷害於我啊。”可那隱長老此時卻滿臉無辜,隻是突然受到這般事由,頓時也顯得語無倫次起來。


    “隱長老,在座的都與你無冤無仇,若不是你自己做了虧心事,又有誰會陷害於你?”公輸仇見隱長老話語含糊,便也毫不客氣的質問起來。


    “這……”那隱長老被公輸仇的這番質問驚得吐不出一個字來。


    “少二塚主,”正在那公輸一門內部喋喋不休之時,突然那廳堂之上傳來钜子腹的一聲話語,“依老夫看,這隱長老隻怕確實是遭了冤枉,這當中恐怕是有人想渾水摸魚。”


    “哦?钜子腹前輩為何作此猜想?方才眾人明明親眼所見隱長老用內力震碎了這黑匣子,如此便無證據指證於他。”那公輸仇在一旁有理有據,卻是不解道。


    “哈哈哈,倘若隱長老果真如此作為,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之舉麽?”那钜子腹聽了公輸仇的這話,忽然哈哈大笑道,“我想隱長老就算再無知,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吧?倒是那真正的幕後黑手,想要用嫁禍他人的方式遮掩自己的行蹤,卻不想卻是欲蓋彌彰,弄巧成拙!”钜子腹一邊說著,話語也突然變得沉著有力起來。


    “哦?看來腹老前輩似乎有了自己的一套推理之詞,晚輩倒是很想請前輩賜教一番。”那公輸仇聽了钜子腹如此堅定的話語,便也隨口說道。


    “賜教倒是不敢當,但是老夫雖然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紀,但是心眼卻還是十分明亮的,倘若少二塚主有興趣的話,倒是願意一敘,”那钜子腹說著,便從那正位之上緩步而下,口中緩緩說道,“其實,那九齒靈匙之上根本沒有塗抹夜光粉,老夫故意這般說道,便隻是想讓那偷盜之人做賊心虛而已。”


    “啊?”眾人聽了钜子腹這驚人之語,頓時都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訝。


    “俗話說的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在座的若是確無做過偷盜九齒靈匙一事,自然不懼任何的查證,但是倘若有人做了,便會想了法子去掩飾,而一旦他越想掩飾,便越容易把自己給暴露出來。我說的對不對,少二塚主?”那钜子腹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朝那公輸仇問道。


    “老前輩做事心思縝密,令晚輩歎服不已。”公輸仇見钜子腹側頭相問,便也隨手抱拳施禮道。


    “嗬嗬,”那钜子腹慢聲笑道,“那偷盜之人得知自己無意之間留下了痕跡,自知已是難以脫身,便自然會想到嫁禍他人,於是隱長老便不幸成了他選中的目標。而當隱長老伸出雙手之時,那真正的竊賊便使出一招移花接木,用隔山打牛的方法將內力透過隱長老的軀體,從他手中自然而然的迸發而出,頓時將那黑匣子震了個粉碎。”


    “哦?”那眾人聽了钜子腹的這般解釋,紛紛麵麵相覷,一時之間還未完全反應過來。那張顯禁不住疑惑,便又問了起來:“那老前輩認為那使詐之人卻是何人?”


    钜子腹見張顯和眾人還是仿佛一團迷霧,便又緩緩一笑,繼續撥雲見日道:“在此之前,我還不能確定那竊賊的真實身份,可是就在方才,那個人為了轉移大家的視線,卻自己把自己給暴露了出來,我說的沒錯吧,少二塚主。”


    當钜子腹轉頭對著那公輸仇一字一語說道之時,眾人都不禁怔住了,特別是那公輸一門的弟子,實在是不敢相信那钜子腹口中口口聲聲的竊賊居然便是公輸一門的二當家!


    “腹老前輩,我想你多半是搞錯了,”那公輸仇被钜子腹點破之後,卻依舊不慌不忙道,“再不然,就是老前輩你故意想要報複我公輸仇綁縛住你墨家的手腳,便好由此甩掉我這個包袱,是與不是?”


    “你當初之所以提出要留下來以備不測,其真正目的便就是想要借機暗竊我墨家的九齒靈匙而已,以備不測的說法隻不過是你的一個障眼法而已。”


    “哦?哼哼,就算你這個由頭編的過去,那麽請問在場那麽多人,何故你一口認定是我使了移花接木之法?”公輸仇冷笑著,不依不饒道。


    “先前我並不敢斷定是你所為,但是從你方才在公輸一門中所排的位置來看,卻引起了我的疑心。雖然這隨意的列隊並無事先的安排,但論資排輩的理念已經深入你公輸一門的每個人的心中,所以你們的列隊都很講究輩分高低,可你公輸仇論輩分遠不及你身後的段長老和冥長老,卻排在了他二人之前,因為你心中頗為急切的想把罪名推給別人,所以就不自覺地暴露出你的本性來。”


    “哈哈哈,腹老前輩,如此依你所言就斷定是我所為,那豈不是太荒謬了?”那公輸仇聽完,不由得大笑一番,諷刺起钜子腹的言論來。


    “當然絕不會就憑這點就斷定是你所為,可是震碎那黑匣子的力道卻是左重右輕,因為出手之人慣用左手發力。而在那八卦連心鎖中間的溫玉旋鈕上,由於塵土厚積,所以留下了一隻左掌的掌印,而老夫此次試探,便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慣用左掌發力。而方才隱長老上前之時,你假裝伸手做出禮讓之舉,實則在待那隱長老伸手之時,你收迴的左掌便順手悄悄地在他身後神不知鬼不覺地使了內力,所以才會造成是隱長老出手震碎黑匣子的假象。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少二塚主你平時練功便是靠左掌發力而為。”


    “這…”钜子腹的一席話終於提醒了一旁的幾位長老,冥長老似有所悟道,“我家少二塚主平時練功確實左手居上,我們幾位長老曾經與他切磋之時,亦曾被他左臂的內力所傷,難道真的是少二塚主你……”雖然钜子腹的這番言論與他的切身體會如此吻合,但是他依舊不敢相信公輸家的少二塚主會做出這等不善之舉來。


    “笑話!我公輸一門的絕學《鬼斧神工》已經可以橫掃江湖,又何須覬覦你墨家的武學?!”那公輸仇不等冥長老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大怒道。


    “少二塚主稍安勿躁,”那钜子腹見公輸仇如此怒不可遏,便慢聲緩緩而道,“先前老夫故意說著九齒靈匙為打開那百變機匣取得我墨家絕學所用,不過是為了低調行事,而盜取它真正的作用恐怕不在於此吧,少二塚主?”


    “哼哼,老前輩你明明說偷盜九齒靈匙是為了覬覦你墨家的絕學,可如今偏偏出爾反爾,此刻卻來反問我,卻是何意?”那公輸仇聽了钜子腹這番話,故意冷笑道。


    “嗬嗬,空相淵地居陰寒之地,常年不見日光,於是便生長出一種名為暗幽藻的植物,此物隻有我空相淵後涯才有,然則那空相淵卻早已廢棄多年,可突然有人深夜前去此處,自然是另有目的,所以如果老夫所料不錯,在座的也隻有你的鞋底才占有這種植物,我說的是也不是,少二塚主?”


    “哈哈哈,钜子腹不愧為钜子腹,果然名不虛傳,就算他人隱藏的再深,也難逃你的法眼,難怪師父一再叮囑我需小心為上,可不想還是在你麵前敗露的徹徹底底。”那公輸仇見自己已全盤敗露,也不再隱藏些什麽,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少二塚主過獎了,老夫不但知道你此番潛入我墨客山莊的目的,還知道你身處機關塚地多年,還另有一番身份。如今既然已經點破,那老夫就直言不諱的叫出你真正的名號了,你雖為公輸家少二當家,可卻也早早的加入了墨家相夫氏一門,相夫氏一門派你隱藏公輸家這麽多年,便就是為了那公輸家的《鬼斧神工》,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便是相夫氏一門之中四大護法之一的玄武,是也不是?”钜子腹對那公輸仇一番推謝之言之後,便即刻定聲而道。


    “啊?”眾人聽得那钜子腹這般說道,頓時都驚得目瞪口呆,特別是那公輸門眾,怎麽也想不到公輸一門的少二當家居然是墨家相夫氏一門的護法。


    “嗬嗬,腹老前輩如此言辭鑿鑿,不知有何憑據?”那公輸仇即被那钜子腹點破,卻依然十分鎮定,笑著問起那钜子腹來。


    “早在此之前,當我意識到我的對手是墨家相夫氏一門時,我便已然開始警覺起來。不過,我先前一直奇怪的是,既然墨家相夫氏一門的白虎早已出現,交手這麽多迴合,卻為何遲遲不見其他四大護法現身,按照常理,白虎被破,沒有理由其他護法會坐視不管,唯一的可能便是其他三人便也一直在執行一項秘密任務,分不開身而已。而當我得知我門下弟子山艮背叛師門之時,從他善使的青龍鐧,我便可以斷定,他便也是你相夫氏一門的四大護法之一,青龍。而朱雀既是女流之輩,那剩下唯一的可能,便是你玄武了。你們三人遲遲不曾現身,並不是袖手旁觀,而是一直在暗中削弱我墨家相裏氏一脈的實力。如果老夫所料不錯,墨家相裏氏一門的八坊遭人偷襲,便是那朱雀所為。”


    “钜子腹慧眼如炬,想不到這麽周密的計劃都被你識穿了,你我雖有對立之別,然則钜子腹前輩的這番睿智,倒是令在下十分佩服。”


    “啊?”那公輸門人見公輸仇如此坦率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得都大吃一驚,那冥長老不由得滿心疑慮的問道:“少二塚主,您這卻是為何?”


    “為何?”那公輸仇極為不屑地瞟了那冥長老一眼,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自小和大哥一同在機關塚長大,同為我爹公輸穀的兒子,可我爹偏偏如此偏心大哥,把公輸一門的絕學都傳給了他,而隻把一些細枝末節傳給了我。我天生左手神力,論天分早在我大哥之上,可我爹卻如此待我,冥長老,你問我這是為何?我隻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這難道有錯嗎?!”


    “少二塚主,機關塚地與世隔絕多年,塚內的弟子早已過得一番平靜祥和的日子,而少二塚主你左手天生神力,難免再現殺機,我想大塚主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怕你殺氣太重,所以才故意不將兇猛的招數傳授於你……”


    “一派胡言!我天資極高,他卻不傳授我公輸一門的正派絕學,分明是一直沒把我當他自己的兒子看待!”公輸仇說罷,隻趁著眾人不備,飛身一轉,便從那正門一躍而出,隻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劃過眾人的視線。


    “少二塚主!”公輸門人見公輸仇二話不說便隻身奪門而逃,不由得都大喊了起來。


    而地坤、火離等人剛想起身追去,卻不料被钜子腹給攔了下來,隻見钜子腹輕輕搖了搖頭,口中低聲道:“隨他去吧。”


    “哈哈哈,钜子腹,你確實英明睿智,不過我依然要提醒你一句,好戲還在後頭!”那公輸仇雖已奪門而逃,然則那門外半空之中依然留有他的口信在那隨風迴蕩。


    公輸仇的這番話倒確實令钜子腹突然想起了點什麽,隻聽得钜子腹大叫一聲“不好!”,眾人便朝他望去,隻見他雙眉緊鎖,滿臉焦慮之色溢於外表。


    “怎麽了,師父?”地坤等人見钜子腹這副神情,便著急的問道。


    “無涯有危險!”钜子腹急切迸出的一句話卻讓眾人忽然想起了那身處虎口的荊無涯,如今公輸仇已然敗露,而當初被公輸仇一口咬定為真兇的荊無涯此刻自然也是兇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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