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曦剛轉到堂屋前麵,恰好瞧見孫氏從院子門口進來,手裏多出一隻包袱卷。

    “娘,剛誰來過了?”錦曦問,目光落在孫氏手裏的那隻包袱卷上。

    “哦,是你春花嬸子,聽說你明個要去鎮上,就托你給琴丫捎帶幾件衣裳去。”孫氏道,順手將那包袱卷交給錦曦。

    自打上迴琴丫向錦曦求助後,錦曦迴來跟家裏人合計,大夥都覺著琴丫姑父實在不靠譜,加之琴丫跟錦曦要好,也很討孫玉霞他們的喜歡,大家夥便讚成了錦曦幫她一把。

    但在那之前,孫氏還是找了琴丫姑母私下說了這事,春花嬸子內心裏,也是盼著娘家唯一的侄女好,便也默許了。

    大家夥瞞著孫大壯,合起夥來演了一幕琴丫離家出走的事兒,孫大壯不曉得琴丫去了哪裏,家徒四壁的,也沒有牛車出山,徒步出去找,也不曉得該往哪裏找,跟春花嬸子狠狠鬧了幾日,最後也隻得作罷!

    “娘,春花嬸子怎不進屋坐會呢?”錦曦問。

    “哪有那功夫呢,琴丫走後,家裏三娃子都沒人看,何況她這會子偷溜出來,還是背著大壯呢!”孫氏歎道,搖搖頭進了屋。

    “哦,原來如此。”錦曦心想,春花嬸子內心還是疼琴丫的,不然,就不會背著大壯偷偷給琴丫送冬衣了。

    冬至過後,很快就要進入臘月了。臘月一過完,正月初六孫大虎和孫玉霞就得操辦婚事。

    吃湯圓的時候,孫大虎的爹,和孫玉霞的娘,就合計了下這事。孫老爹便提議,讓孫大虎明個帶著孫玉霞。跟著錦曦他們一道,也去趟鎮上。

    照著這邊的規矩,結婚前男方是要帶女方去扯幾身新衣裳。

    孫玉霞的娘,顧念上迴開鋪子,孫二虎他們鼎力相助,又是出錢出力的,家裏也沒剩幾個子兒。正月初六還要置辦幾桌酒席,都得花錢,這會子能省就省,反正將來日子長。再置辦也一樣。

    但孫老爹不同意孫老太的提議,孫玉霞是他看著長大的,雖說是未過門的媳婦兒。但老漢卻是真心當閨女來待,嫁人是終身大事,哪能在這節骨眼委屈了?不成不成!

    “大虎年前那幾個月,在縣城磚窯幹活,手頭也攢了幾個錢。給玉霞買點脂粉,扯身衣裳,還是行的!”孫老爹最後拍板,如此,錦曦嘎婆這邊的人,自然不能再反對。大家欣然應許,隻是孫玉霞羞紅了臉,一整個晚上都躲在灶房不肯出來。

    因為明個要

    起早出山。當夜,孫老爹和孫大虎走後,錦曦一家人在地上說了一會子話,商量了下明天的事情,便都早早歇下。

    當然。在臨睡前,那些炒製好的綠茶。黑茶,都包裝的很嚴實。胰子,香胰子,牙刷,衣裳刷子,梳子之類的日用品,還有孫玉霞納的幾雙虎頭鞋,也一並裝好。

    除此外,還有一些是村民們送來寄賣的雞蛋,幹貨之類的,錦曦也收拾好,一並帶上。

    翌日,天晴,梁愈忠趕著牛車,後麵裝著所有的貨品。另一輛馬車,由孫大虎趕著,車廂裏坐著錦曦和孫玉霞。

    “小姨,你和大虎舅舅今個去扯新衣裳,也給我扯件唄?”錦曦挽著孫玉霞的手臂,笑嘻嘻道。這邊的風俗,今個主要是給孫玉霞扯新衣裳,當然,女方家這邊的兄弟姐妹,都會有份,錦曦明知故問,就是為了捉弄這位潑辣而可愛的小姨。

    “喲喲喲,趁著這當口,訛起你小姨來了?”孫玉霞臉上飛過兩片紅霞,故意道。

    “可不就是嘛,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錦曦嬉皮笑臉道。

    “哼哼,是誰那會子老拿這事取笑我來著?想得美,全家人都給扯,偏就不給你扯,讓你眼紅!”

    “喲喲喲,都說女生外相,這話真是一點不假哪。這水都還沒潑出去,就想著幫大虎舅舅省錢了!”錦曦學著孫玉霞說話的語氣,打趣她。

    先前她們的聲音都壓得很低,加之馬車輪子碾磨地麵的聲響,前麵趕車的孫大虎應該聽不見。但錦曦最後的幾句話說出去的時候,馬車緩緩慢下來,如此,前麵的孫大虎就聽到了一點點。

    “曦兒,你姨逗你玩兒呢,你還真信?想要啥跟你姨好好嘮,迴頭給你買來,啊!”孫大虎樸實的聲音透過車窗簾子傳進來,孫玉霞窘的漲紅著臉,瞪著身旁一臉無辜還故作驚慌的錦曦,咬著牙。

    “玉霞,你顛不顛?”

    “不顛。”

    “你沒做慣馬車,覺不覺著悶?”他又問。

    錦曦捂著嘴嗤嗤偷笑。

    當著小輩的麵,孫玉霞很不好意思,悶悶道:“不悶。”

    “你聲音怎有點悶呢?要是覺著不舒暢,就坐到前邊來透口氣?”他還真是孜孜不倦的關心。

    孫玉霞臉紅如火,咬著唇,目光恨不得把那車窗簾子給射穿個洞。

    “大虎舅舅可真細心哪!”錦曦由衷感歎。

    “

    嘿嘿,對自個媳婦不細心,那對誰細心哪!”外麵又傳來那人不知死活的聲音。

    孫玉霞霍地一下撩開車窗簾子,孫大虎扭過頭來,愉悅的傻笑還在臉上沒有散去,孫玉霞朝孫大虎丟過去一記白眼,惡狠狠道:“趕車就趕車,咋廢話忒多?”

    “玉霞,我……”

    “專心趕車!”孫玉霞撂下車窗簾子,坐了迴去。

    “好嘞,那你們可坐穩實嘍!”愉快的聲音傳來,馬車再次快了起來。

    接下來的這一路,錦曦和孫玉霞再沒拌嘴,兩人議論著路邊的風景,呱呱的聊得興起,無疑是輕鬆而快樂的旅程。

    臨到鎮子口的時候,孫玉霞突然壓低嗓音問錦曦:“曦兒,姨是打算給你和柔兒。每人扯身花裙子,柔兒喜歡喜慶熱鬧的,給你扯稍微素雅些的,好不好?”

    因為用了心,雖然隻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兩個月,但孫玉霞卻把錦曦錦柔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

    而同樣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住了十年的譚氏和梁愈梅,隻怕都不曉得錦曦錦柔的生日吧?雖然心裏是非常的動容,非常的溫暖。但錦曦還是跟孫玉霞皺著眉頭道:“小姨,你要真想給我買東西,那迴頭迴家給我繡塊菟絲花的手帕吧。我更稀罕那!”

    孫玉霞盯著錦曦,突然揉了揉錦曦的發頂,聲音有點沙沙的:“真不要?過年的時候穿,可漂亮了!”

    “真不要!總之,我說了隻要小姨親手繡的帕子。你要是敢給我扯裙子,我就不理你了!”

    “你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妮子,讓小姨說你啥好呢……”

    “那就啥都別說,我最聽不得矯情的話,雞皮疙瘩掉一地!”錦曦誇張的抱住雙臂,孫玉霞被弄得苦笑不得。

    馬車和牛車一前一後駛進了長橋鎮。先把茶葉送去茶香軒,錦曦讓孫玉霞留在馬車裏,自己跳下車。跟著梁愈忠和孫大虎進了茶香軒。

    恰好今日茶香軒的嚴掌櫃在鋪子裏,當麵驗收了第一批冬茶,得到嚴掌櫃的滿意接收後,錦曦又取出一袋牛皮紙包裹的茶葉,送給嚴掌櫃。作為答謝他上迴送去的那五十兩銀子的預付款。

    在那當口,嚴掌櫃可謂是雪中送炭啊!

    “這是我炒至的紅茶。紅茶性溫,用作冬日養生茶,衝泡的時候,若加點蜂蜜在其中,口感效用更佳。”錦曦禮貌道:“嚴掌櫃您喝喝看,若是覺著還不錯,或是也能得到其他顧客青睞,還請您再告兒

    我!”

    “錦曦姑娘多禮了,特意送來這麽珍貴的蜂蜜紅茶,老夫受不得……”嚴掌櫃客氣的推辭。

    “受得受得!若不是您上迴的鼎力相助,給咱送去那五十兩銀子,我們的鋪子也就開不起來,這些蜂蜜紅茶,跟您對我們的幫助,根本無法相比!”錦曦言語真摯,心裏也確實這般想。

    “說到那五十兩銀子,其實並非老夫……哎,罷罷罷,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接下你們的紅茶,受了你們的好意,這茶我也會推薦給來鋪子裏的新老顧客,要是他們喜歡,到時我再告兒你們!”

    “多謝,多謝!”

    ………………………………

    從茶香軒出來,錦曦就要坐到梁愈忠那牛車上去了,而孫大虎和孫玉霞,則要去鎮上的幾家衣料鋪子瞧。

    “曦兒,晌午飯我們就不過去吃了,等下晝迴村前,我們去孫記找你。”孫玉霞聊起簾子跟錦曦道,那邊,梁愈忠正跟孫大虎說些什麽。

    錦曦鑽進馬車,順手將一隻小荷包塞到孫玉霞手中:“小姨,這個你帶身上。”

    孫玉霞一見那荷包,不用打開就清楚了錦曦塞給她的是什麽東西,當下就急了,拽住錦曦堅決不要那荷包:“曦兒,大虎帶了足夠的銀錢,再說我身上也有些積蓄啊,這個你拿迴去!”

    “窮家富路,姨你帶身上備著唄!用不上也無妨,迴頭再還給我便是!”錦曦固執的將那荷包塞進孫玉霞的袖子裏,然後不待她反應,快速跳下車,上了梁愈忠的牛車。

    牛車馬車就在路口分道揚鑣,馬車廂裏,孫玉霞疑惑的打開掌心裏的荷包,看到裏麵的銀子,孫玉霞驚得半天說出話來,素來幹練潑辣的她,眼眶當即就紅了。

    這迴來鎮上采辦結婚的衣物,孫大虎拿出了所有的積蓄,統共就一兩二百文錢,加之孫玉霞自個納鞋掙的錢,加在一起能湊齊個一兩六百文。在出發前,孫大虎一文不留全交到了孫玉霞手裏。

    孫玉霞合計了下,這一兩六百文錢,在莊戶人家手中,足夠給雙方的家裏人,添置些衣物鞋帽什麽的了。如果真不緊吧,她就省下自個那份,總之也要先給家裏人添置衣物。

    如今,曦兒一下子就塞給她四兩銀子,孫玉霞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曦兒,你這個壞妮子……”她手指緊緊捏著那荷包,如同捏著珍寶般,口裏喃喃自語。

    牛車平穩的行駛在長橋鎮的街麵上,

    錦曦跟梁愈忠並排坐著,心裏在猜想孫玉霞看到荷包裏那三兩銀子時會是啥樣?嘴角忍不住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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