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


    他沒有直接迴答她的問題,顯然是不想說,隻是叫了一下她的名字,向來沒麵無表情的臉難得起了幾分難色。


    林惜撒嬌的時候並不是最難應付的時候,因為她想來都是收放自如,她自己也知道什麽改問,什麽不該問。


    她很少有固執的時候,除了今天。


    “我想知道。”


    她收起了平時撒嬌的樣子,看著他固執又倔強。


    兩個人對峙了將近兩分鍾,最後是陸言深敗下陣來的:“林惜,你爸爸不想讓你知道,你為什麽不聽他的話呢?”


    “那是以前,我以前從來都沒想過我可以為我爸爸做些什麽,既然現在你在做這些事情,為什麽我不能知道?”


    其實陸言深在做什麽,她隱隱猜到一些,隻是那不過是冰山一角。


    她很肯定,陸言深現在做的事情,和她爸爸當年做的,必定是同一件事情。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為什麽林景到死了,都沒有鬆口。


    她作為他的女兒,什麽都不知道,別說一堆人虎視眈眈的“東西”,她就連是什麽都沒有見到過,又哪裏知道這東西在哪兒。


    以前陸言深做什麽,她都不想去過問,是因為她相信他。


    他是什麽樣的人她都知道,外界傳言陸言深兇殘狠厲,可事實上,她和他在一起這麽久,卻沒見他真的做過什麽暴戾殘忍的事情。


    童嘉琳就不要提了,送她去精神病院也不過是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弄煩了。她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去看這件事情,也並不覺得陸言深做得殘忍。


    人活著要有良心,但並不代表要無底線的慈悲和寬容,甚至忍讓。


    曾經她也以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令人聞風喪膽,可是事實上,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有血有肉,他也會難受,會開心,會生氣。


    隻不過他站得高,盯著他的人多,所以才會引來這麽多人的詬病。


    這兩年裏麵,從李森派人撞他們,到今天為止,她被綁去差點被殺,這一件一件的事情圈起來,就好像一個大網正在鋪開來。


    陸言深就是那個撒網的人,她站在岸邊,想要幫忙,卻不知道那大海裏麵到底哪一樣才是她的目的。


    再者,這件事情,已經是完完全全和她有關係了,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陸言深一個人的事情了。


    她抬頭看著他,一雙眼眸裏麵全都是執拗。


    陸言深抬手揉了揉額角:“他們要找的是一個儲存卡,那張卡裏麵,牽涉了很多人的利益。”


    他說得隱晦,林惜卻聽懂了,“那到底是——”


    陸言深卻低頭吻住了她:“行了,別得寸進尺。”


    再多的,已經不能再說了。


    淩晨三點多。


    林惜打了葡萄糖,總是想要上洗手間。


    睜開眼發現陸言深坐在沙發上,夜燈的燈光很弱,隻能勉強打到他哪兒去。


    她皺了皺眉,決定先上個洗手間。


    她上洗手間的動靜這麽大,出來的時候陸言深已經坐在床邊上,看著她一步步走過去。


    林惜被他看得心頭一跳,抬腿走過去順著他的手坐到了他的懷裏麵:“陸總。”


    大晚上的睡不著,下巴的胡渣都出來了。


    她抬手摸了摸,有些刺手。


    他低頭看著她,第一次碰上這麽難開口的事情。


    他答應過她的,可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卻讓他想要反悔。


    “林惜。”


    他捏著她的手,一雙黑眸裏麵深沉沉的。


    除了她之外,那裏麵藏了太多的東西了。


    他不願意說出來,她也逼不出來。


    隻是看著他自己一個人背負著這些東西,林惜就覺得心疼,一揪一揪的。


    他大半夜睡不著,雖然臉上的表情一如往舊。


    可是她跟在他身邊這麽久了,哪裏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不等他開口,她就已經先把他所有的後路都斬斷了:“陸總,你不能再次把我推開了呀!”


    上一次一推就是四年,他們又不是二十一二的小年輕了,哪裏還有那麽多時間去等啊。


    今天晚上的事情確實是有些驚心,可是也安全熬過來了。


    她相信,隻要她將來在努力一點,以後一定可以做得更好的。


    往常她這麽說,他早就先應她了。


    可是這一次,他想了大半個晚上,哪裏是林惜這麽一句話輕而易舉就能夠打退的。


    陸言深低頭看著她,沒說話,隻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她身上的傷不嚴重,可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除了這張臉,到處都有些傷。


    這一次的事情尚且還有個不算拖後腿的韓進幫忙,如果下一次她一個人落單了,他又剛好沒趕到。


    向來都是殺伐果斷的男人,卻在這樣的一個問題中遲疑了起來。


    林惜見他不說話,動了動,在他的懷裏麵直了直身體,和他拉到一樣的高度,平視著:“陸總。”


    她叫著他,拉著他捏著她手指手張開貼在自己的臉上。


    她動著臉,在他的手心上蹭了幾下。


    這樣依賴的動作,就好像是剛生出來的小奶貓撒嬌一樣。


    林惜最擅長了,卻很少這樣。


    這是一個女人最柔軟的表現了,這樣柔軟的一劑,直接打進他的心口裏麵去。


    還沒開口,就聽到懷裏麵的人在趁熱打鐵了:“我已經是陸太太了,你還想讓我去哪兒?”


    少了幾分嬌噌,卻軟成了一灘水。


    這樣的輕柔,最是撩撥人了。


    明知道她以軟攻硬,可是心頭裏麵的那把火熊熊地燒了起來。


    陸言深手動了一下,大拇指微微抬了抬的下巴,讓她微微仰起頭,自己低頭在那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我說讓你走了嗎?”


    他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她就已經用計把他要說的全部都堵住了,他還能夠說什麽?


    以前覺得林惜笨,現在才知道自己走眼了。


    她哪裏笨啊,現在不是把他咬得死死的嗎?


    見他鬆動,林惜才笑了一下,抬手勾著他的脖子,“我知道陸總舍不得我走。”


    得逞了,就不裝了。


    陸言深哼了一聲,又咬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後抬手將人抱迴去放在床上:“睡覺。”


    林惜以為他要做些什麽,卻沒想到他這樣輕而易舉就罷休了。


    她的表情沒來得及收迴去,陸言深將她臉上的驚訝收進眼底。


    知道她想什麽,他抬手將被子往她的身上一蓋,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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