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毅昔年陣前深曉柳少陽之能,次日他入宮親奏國王怕尼芝,得諭將柳少陽延請至北山國王宮之中。


    柳少陽來此避禍雖是無心謀官邀賞,卻也想一睹北山國君主的風采,當下便隨陳文毅前去參見王駕。


    他一路之上留心瞧看,但見宮內壁雕精美織錦明麗,鍾鼎鼓樂應有盡有,華夏文字隨處可見。往來的朝臣人人衣冠齊整,頗有中土儒禮之風。但各處值守的武士軍卒,卻是無精打采衣甲陳舊,兵械不整多有鏽損。


    不多時到得寢宮殿內,隻見國王怕尼芝臥居榻上須發蒼白,麵色蠟黃言語吃力,顯然是垂垂老矣不久人世。心頭微有失望之際,不禁暗想:“此人傳揚中土章服儀禮愛惜百姓,倒也不失為一國明君。隻不過彈丸小國重文輕武,著實會有覆亡之虞!”


    怕尼芝聽聞柳少陽遠從大明而來甚是高興,原本想封他文官傳揚中土文治教化。不想陳文毅滿心舉薦將才,從旁盡言柳少陽謀略過人有統兵之能。柳少陽心知琉球三國並存必然爭鬥不斷,也雲北山國民風彪悍理當修繕軍械,南下一統三山方為強盛之道。


    那國主怕尼芝老來不喜殺伐之事,半晌聽得心下煩悶生厭。隨即隻讓陳文毅在水師中酌情安排一職,並無重用柳少陽之意。


    柳少陽來北山國避禍本就無意統軍為將,倒是陳文毅見怕尼芝輕慢良才甚覺惋惜不已。遂將柳少陽六人安頓在自己的宅中別院,以為往來走動能夠方便。


    如此冬去春來忽忽數年,柳少陽平日裏時而助陳文毅整訓水師,時而身居陳府別院修習玄功。中山國屢有小股軍卒北犯,均為北山國水師擊退。


    方天祿臨死之時交付給他的革囊之中,有各類機關圖紙和所匯韜略之策,實乃這位五行智尊的畢生心血。


    柳少陽本就天資聰慧深蘊此術,閑暇之時又經習演推算。幾年下來機樞括械之學精進甚多,就連運籌縱橫之策比起昔年的方天祿,也大有青出於藍之勢。


    少主張鳳昔年隱匿民間之時飽讀詩書,此番東行千裏遠到海外異國,一來二去便在城中學館做了教書先生,授講土中章篇典籍。教授詩書幾年下來,隻因他喜好此道著實經綸滿腹,城中日久皆傳中華上國來了個學識高深的教書先生,不少有錢人家都爭相聘他去做西賓。


    葉小青每日侍奉柳少陽起居,平素裏紅袖伴讀悅在其中。水玄靈和金玄策更是落得清閑自在,唯獨莫淩濤每日除卻練功便是心頭抑鬱,恨不得早日歸返中土報仇雪恨。


    其間國主怕尼芝壽終正寢,長子瑉得群臣擁立繼承國王。這位北山國新主比起其父大有不及,貪圖享樂不思勤儉,稅賦漸重喜興土木。王宮之中日日擺宴歌舞,惹得國中黎民生怨。


    柳少陽眼見昏君主國徒留漸覺無趣,尋思闊別中土已有三載,昔年搜剿風聲當過理應帶著少主張鳳歸返故土。


    這一日乍聽柳少陽說歸返中土,金玄策等人俱是思鄉都言甚好,唯獨張鳳默然良久,忽道:“張某昔日複國事敗全仗諸位死命相救,這幾年在北山國又多蒙你們照顧。隻是如今我在此地住得久了,實在……實在是不願再迴中土了。諸位恩公若是要走咱們就此別過,小子遙祝幾位一路順遂福澤無量!”


    他當年在叔父張士俊的慫恿下仰慕先父聲威,心存複國之念。未曾想蒼天不佑禍起蕭牆,甫才開始便落得一敗塗地。自己九死一生才逃得一命,自此就斷了複圖周吳基業之念。


    五行門諸人當初東來海外隻是為避追剿的權宜之策,不料張鳳竟要隻身留在北山國。一時間怔然生愕之餘,盡都從旁出言相勸。不想這位平素裏無甚主見的少主人,這迴卻是篤定了主意。無論眾人怎生好說歹說,他卻始終搖頭不願迴去。


    柳少陽見張鳳心意決然念及前事,知道他當日幾經險厄離開中土之時,隻怕就已抱定了此生再也不返的心意。心下歎然之餘,不由暗喟:“這位先主的後人自幼便逢國破家亡,為避明廷搜剿幾十年隱姓埋名。每日裏隻是無盡的擔驚受怕,又哪裏有一天過得舒坦安穩了。與其讓他迴去終日裏惶惶不安,倒真不如留在這民風淳樸的海外異國!”


    他想明白了此節利弊,當下慨歎良久也不再勸。暗地裏囑托陳文毅日後多多照拂張鳳,自與金玄策、水玄靈、莫淩濤、葉小青四人打點行囊。


    此時正值天轉盛夏,數日之後東南風連來漸緊。柳少陽五人與陳文毅等異國相識依依惜別,隨即登上海船鼓帆隨波,啟程往西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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