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陽見眾人都已上了小艇,心下主意已定,吩咐道:“這舢板狹小去不得東海深處,咱們轉而往南邊走伺機上岸!”


    八人裏除卻葉小青和張鳳之外,俱都是武林道上的成名好手。當下柳少陽坐在艇尾攔擋如蝗亂箭,其餘的木玄英等五人運起內勁奮力劃槳,小船霍然得力一路朝南劈波乘浪而去。


    這邊艨艟上的一眾錦衣衛,本見五行門眾人縱然不被燒死,也要溺死在大海之中屍骨無存。沒想到柳少陽等人傾覆之際棄了大船,跳上小艇欲要再遁。


    那為首的紫袍客見狀冷笑數聲,一麵命兩艘樓船運轉水輪全力追趕,一麵令手下再填炮石轟擊小艇。但艨艟上的洪武大炮雖是威力不小,卻抵不住舢板渺小行駛開來不比大船。


    錦衣衛的眾校卒連發數炮俱是相去甚遠,徒然濺起水浪數丈如柱,舢板卻是安然無恙。當下隻得以勁弩火失攢射,卻都為柳少陽長劍疾轉紛紛蕩開。


    那紫袍人瞧得如此勃然大怒,欲要驅船想要將舢板撞翻。但無奈眾錦衣衛輪番全力運轉艙下的水輪槳櫓,卻隻因船身龐大不能將小艇趕上。而金玄策等人空有氣力卻不蘊操舟弄槳之術,劃起槳來不得其法,始終不能將錦衣衛的大船甩脫。


    如此一來兩船一艇前後相逐,過了近半個時辰。直追到紅日西沉海麵昏暗下來,兩相船隻卻始終相距六七十丈上下。


    錦衣衛的艨艟之上點起無數火把燈燭,將左近波濤照得有如白晝。但船上的弓弩攢射到此時,箭失再多也是堪堪用盡。


    柳少陽見對頭箭簇射盡兀自窮追不舍,心知再這般下固然難以甩脫追兵,金玄策等人力有窮時更是不妙。


    他此時眼瞅著十餘裏外的岸邊夜幕漸籠遙無燈火,顯然是到了荒郊僻野的所在正可脫遁。當下忖定計較,沉聲道:“眼下夜色漸濃機不可失,咱們此時登岸過定可脫身!”艇上的諸人原本不免各自惶急,聞得此言心頭稍安俱覺有理。旋即協力將船頭轉而向西,奮勁把舢板朝岸邊劃去。


    那紫袍客見柳少陽等人把船駛向岸邊,急令大船轉向往西。但這等樓船轉舵哪有舢板靈便,待到再定方位繼續追趕之時,竟為小艇甩到了裏許開外。


    五行門諸人見錦衣衛的官船已被落遠,心下慶幸剛剛鬆了口氣。卻不料原本平靜的海麵驟而東風猛緊,竟惡浪迭至波濤翻湧起來。舢板轉瞬之間上下顛簸,眼看便要為巨浪翻覆。


    艇上的眾人左搖右晃無不大驚,隻聽陸百川驚醒過來,駭唿一聲:“不好!是海上每逢初一晨昏的大潮汐來了!”


    縱然柳少陽思慮縝密心有百算,卻單單沒有料到這一夜的**之中,風助浪漲汐水竟會來得如此猛烈。


    他眼瞧小艇飄搖沉覆在即,心下萬念俱灰,茫然暗忖:“果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莫非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讓我們幾人終究盡亡於此麽?”


    那後麵艨艟上的紫袍客正自泄氣,乍見海上風起濁浪滔天,五行門諸人的小舟轉眼要為海潮吞沒,心中快意縱聲高叫道:“你們這些個周吳餘孽暴戾恣睢,這就是對抗天兵王師的下場!眼下悔改還有一條活路可走,倘若你們人人自斷右臂,本官仁慈有好生之德,還可讓眾軍拉爾等上船活命!”


    小艇上的五行門諸人聞言恨罵不絕,但眼瞅水勢洶湧一浪高過一浪,卻也無不心悸為之氣奪。


    葉小青伏在柳少陽胸口臉色蒼白,低聲嗚咽道:“小青此生乃是不祥之人,如今福祚淺薄命裏當絕,隻有來世再服侍公子了!”柳少陽聽得心中一熱,左臂將少女牢牢攬入懷裏。


    此際無垠波濤風緊浪高,錦衣衛的兩艘樓船扯滿風帆來勢更疾。那紫袍人站在船頭高聲又道:“大膽逆賊造反作亂,命在頃刻還不束手就擒麽?何況張士誠那惡寇已死去幾十年,爾等又何苦再為他的後人賣命!”


    少主張鳳矮身趴在舢板之上,原本一直嚇得渾身顫抖。聽了這話驀而想起先父豪傑死且不屈,何曾像自己這般臨危喪膽。


    一時間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忽地踉蹌站起身來,奮聲叫道:“對麵船上的人聽著!我乃大周吳王士誠公的子嗣,爾等自擒了我去邀功請賞,還請放過其餘之人!”


    他所喊的話音方落,又一股海潮如山打來。不過丈許長的舢板為滾滾惡浪掀起,終於被翻個底兒掉將柳少陽等八人盡數拋在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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