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地廳裏悶了一日一夜心中無不憤懣,早就都想殺出重圍脫困。此刻聽方天祿下令出莊,登時間群情振奮。大家夥當下沿著密道一路開啟機關,走不多時已到了陳放軍械的大殿之中。


    這座地底的軍械庫當初修建乃是為備舉事之用,經營多載規模甚是了得。百餘口大箱裏除了各式的刀劍弩銃,還預備有幾百套仿製的明軍衣甲。眾人旋即各取趁手的兵刃火器,又將官軍的服飾盡數換上。唯有方天祿瞧著殿內的諸般兵械,神情恍惚默然不語。


    柳少陽知道師尊心中割舍不下,思及昔日亦是黯然。過得良久眾人準備停當,方天祿才驀而迴過神來,歎了口氣道:“諸位都隨我來!”說罷走到南首的石壁前麵,轉動機關啟開暗門。柳少陽打起火把在前照明引路,其餘之人隨在後麵跟上。眾人穿過黝邃的昏暗甬道,來到了後山洞口的鐵門之前。


    方天祿眼見到了地頭旋即駐足,從身上取下一副革囊遞在了柳少陽手中,臉上現出古怪的神情,緩緩囑咐道:“陽兒,這件東西你好生帶在身上,他日機關韜略之學青出於藍,為師也能為之欣慰!”


    柳少陽聽聞此言,心頭掠過一絲不詳之感。微怔之際欲要相問,卻見方天祿已轉過身去將洞口的鐵門打開,其餘之人見洞口開啟紛紛走出甬道。


    柳少陽見大夥兒都朝洞外步去,方天祿卻站在密道裏並無要走之意。心底不由咯噔一下,脫口言道:“師父,這裏便由侄兒施放鐵閘斷後,您老人家隨兄弟們先出洞去吧!”


    不想方天祿隻是搖了搖頭,倏而抽出一柄精鋼匕首,慘笑道:“陽兒,老夫半生心血俱在此處,如今付與東流時也命也,徒留這風燭殘年之身又有何用?”


    柳少陽見狀心頭大震,驚聲高叫道:“師父你說得什麽話!眼下事急從權,徒兒隻好得罪了!”說著身子踏上一步,出手如風便要去點方天祿的穴道。


    誰料方天祿早有準備,說話間身形便已朝後躍開此際堪堪避過。同時將那柄匕首按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厲聲怒道:“陽兒你再不住手,老夫便要血濺當場!”


    柳少陽一擊未中正要欺身再進,猛然聽得這聲斷喝怔而去瞧。卻見方天祿匕首到處,頸上已滲出絲絲鮮血。一時間進退兩難之下,隻覺口舌打顫竟而說不出話來,直急得手足無措。


    五行門已到洞外之人聞聲盡都折返,眼看方天祿倏然以死相挾,無不相顧駭然焦急萬分。陸伯淵麵色驚愕,緊忙勸道:“尊主您這是何苦!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兄弟們護著您老人家突圍出去,往後定有機會報卻今日之恨!”


    一旁的玄青更是急得淚水湧出,泣聲道:“師父,您老人家要是不走,徒兒便陪你死在這裏!”餘者聽得心中悲憤慟然,一時也紛紛應聲都要留下。


    方天祿見眾人僵持不去,霍而撇開諸多念頭硬起心腸,沉聲又道:“老夫一日未死,一日便還是這祿壽山莊的莊主!爾等再不聽命下山,是真要我死在你們麵前麽?”說罷持著鋒刃的手上力道陡增,頸上鮮血泊泊湧出。


    眾人眼瞧方天祿死誌決然如此,心驚之際不由自主都往後退去。方天祿忍痛伸出左手,往身旁嵌在石壁裏的機括運力扳動。忽而紮紮之聲連響,一道尺許厚的鐵閘自洞頂直落下來,將自己封在了甬道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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